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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尋鯨在線閱讀 - 第98節(jié)

第98節(jié)

    明海含笑答:“用了迷迭香,還有一些酒店主人才知道的秘方配料。”他抬起手,拇指指腹輕按在她唇角上一抹,將甜辣醬抹掉,然后十分坦然地含進自己嘴里。

    蘇聽臉有點紅,說:“哎,小海,你還真是神仙”都不用吃的……當然最后那句她只在心里默默吐槽。

    明海點一點頭,“我對吃不講究,能飽就行。粗茶淡飯也不是不可。”

    倆人聊著天,海風輕吹,而花園對著的地方就是一片蔚藍海洋。

    孥斯忽然站了起來,明海沿著它視線看過去,原來是他們的對面桌來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那種改良過的立領(lǐng)短袖中山裝,深黑沉靜的顏色。而他左手腕間戴著一串海南黃花梨手串,每一顆黃花梨都是一顆雕刻得異常精美的佛頭。

    蘇聽也看了過去,這個男人很特別,一對眼睛很深,顴骨和眉骨突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四十歲上下年紀,不算英俊,但也是那種突出的模樣。尤其是那對眼,看著人時,會令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夫婦倆剛才還在聊基地的事,而現(xiàn)在明海轉(zhuǎn)移了話題,聊起別的。

    蘇聽很敏感,覺得這個人絕不簡單。

    那個男人在很認真地研究菜單,卻遲遲不點菜。后來又走到海邊漁場那里,看酒店養(yǎng)著的海鮮。

    最后他才慢慢踱步走了回來,在鋪了天藍色桌布的桌子前坐下來,慢慢品飲他的那壺好茶。

    蘇聽自然注意到,是他自己帶來的茶葉,陳年的普洱,茶味很香。她這一桌,都能聞到他那邊的茶香。

    蘇聽這邊也吃飽了。服務(wù)員早換過了桌布,也給明海換了一壺好茶。

    蘇聽這一桌是洞庭碧螺春。

    蘇聽忽然笑了,端起小小的一盞白色細瓷茶杯,小口、小口地抿著。

    明海弓起食指,在她俏麗的小鼻尖上刮了刮,說:“笑什么?”

    蘇聽答:“笑你長情?!?/br>
    明海明白過來,是指他只愛喝碧螺春這一種茶,很長情。

    明海輕聲笑:“蘇聽,我是你的長情?!?/br>
    他輕聲念:“長相思,長相守;長情,長意。我是你的長情,你是我的長意?!?/br>
    蘇聽念:“長情,長意?!辈挥傻刈旖呛骸?/br>
    “小海,你不僅佛學(xué)經(jīng)典學(xué)得好,你國文也學(xué)得很好?!碧K聽低低地念:“長情,長意。我很喜歡。”

    倆人間的纏綿,被那個男人打斷。

    男人不請自來,拿了自己的茶杯,過來坐一桌上,笑著說:“我也來討一杯香茶喝。”

    男人看著溫潤儒雅,但明海蘇聽都看出來了,他的笑未達眼底。而且他這個人,看著令人覺得殘忍。

    明海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給他斟了杯茶,淡淡道:“請隨意?!?/br>
    男人自我介紹:“我是景峰?!?/br>
    “明海?!彼?,然后又說:“我妻子蘇聽?!?/br>
    “幸會?!本胺搴蛡z人握了握手。

    只是喝了一杯茶,他就起身離座了,說:“謝謝你的茶,后會有期?!?/br>
    蘇聽看著他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海揭示了謎底:“他是美景集團背后的真正話事人景峰。美景酒店只不過是美景集團旗下一個小小的公司而已。”

    幕后的這個人,已經(jīng)走了出來。

    蘇聽想,這個人是來宣戰(zhàn)的,有些什么事是一觸即發(fā)了。

    她手被他握住,他的手很溫暖,只聽他說:“小聽,別擔心。有我在。”

    而蘇聽只是說:“小海,你要保護好基地,保護好海龜,還有我們的綠島。”

    明海怔了怔,他和她的綠島,是啊,不就是他們精神上的一座島嗎?!他說:“一定!”

    第114章 一一四 追蹤

    明海有些心事重重。

    他牽著她往海邊走去,倆人沿著海邊慢慢走,后來走著走著居然走到了島的另一邊,等他回過神時,已是夜色彌漫。

    “你怎么不叫我?”明海十分抱歉。

    蘇聽只是笑:“反正吃得挺飽的,多走走,當消食?!?/br>
    又走了一小程,蘇聽問:“你在想什么?”

    今夜的海浪聲并不太溫柔,轟隆隆的,尤其是打在海邊崖石上時,每一聲如洪鐘。風也很大,吹得四處植被簌簌響。明海說,最遲明早就會有臺風了。

    正在這時,孥斯鼻翼動了動,眼神凝起,進入了警備狀態(tài)。

    蘇聽奇道:“它怎么了?”

    明海卻是心頭一跳,孥斯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狗,不僅僅對危險有所感知,對國際一應(yīng)違禁品也能嗅出來。

    明海仔細看了看四處地形,離這邊不遠是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港口,那里有很多集中箱,都是剛卸下來的貨運。

    他忽說:“美景集團的另一家公司就是船運,跨國貿(mào)易,生意做得很大?!?/br>
    孥斯保持安靜,但已經(jīng)向著集中箱帶方向跑了起來。

    明海和蘇聽緊跟其后,他們借著夜色遮掩,也很注意在各個大小箱柜間找掩護,直至看到火光以及人聲,他拽了她一把,在十來個木箱搭起來的一堵“墻”后停了下來。

    左前方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一貨箱的門大開著,七八個人在進進出出地搬貨。

    孥斯像幽靈一樣在黑暗里快速跑過、或匍匐穿行,終于在明??吹靡姷囊暰€范圍里趴了下來,兩只前肢作出交叉狀。

    蘇聽問:“什么意思?”

    明海指著孥斯頭手向著的那座貨柜說:“里面有違禁物品?!彼闷饞煸诓弊由系南鄼C,對著那邊拍照。

    鏡頭里,有人不斷地搬著木箱進出。

    “會是什么?”蘇聽忽然嚇了一跳,“不會是毒品吧?!”

    倆人說話聲都極低。明海回答她:“不是那種。應(yīng)該是魚翅、玳瑁、甚至珊瑚、硨磲等違禁品?!?/br>
    明海打了個手勢,孥斯迅速離開。明海也帶著她離開這一帶。

    等燈火再度出現(xiàn),已是在一處沿海而建的小漁排吃莊上。

    蘇聽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氣。

    明??戳搜蹠r間,已經(jīng)快十點了。

    “餓嗎?”明??聪蛩?。他和她是下午四點吃的飯,又一直在走,她肯定是餓了。

    蘇聽搖了搖頭,“不餓的?!钡€是牽著她手往吃莊里去。

    進入吃莊時,明海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帶著海風和松以及橙花的芳香。他正抬頭看去,就見到一抹墨綠的影子閃進了吃莊的一間臨海包廂小木屋里去了。

    蘇聽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哎?”

    明海笑著抓住她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后起了壞心地舔舐。

    蘇聽臉紅了起來,用力抽回了手,但又被他握著了。他牽了她,在一張露天桌子上坐下。蘇聽就問他:“我們不管了嗎?”

    明海答:“那個貨箱就是美景集團旗下的,我們可以讓基地里的人過去跟一跟。”

    蘇聽說:“可是那樣的話,很難捉到證據(jù)。畢竟這樣的走私違禁品肯定不可能總是那么光明正大地趟趟運進來。”

    明海心里還在計較,目光倒在菜單上尋找好吃的。正要下單時,明??吹揭惠v小型貨車從集裝箱帶方向往這邊開來。他看到了司機模樣,正是那群從集中箱里搬運違禁貨品的人其中之一個。

    吃莊上剛好停了幾駕摩托車,明海和老板打了個招呼,給了錢,戴上頭盔趕忙跳上摩托車發(fā)動起來,蘇聽哪還不懂,也戴好頭盔立即跳上了摩托車后座,緊緊抱著他腰身。

    蘇聽的話,使得他動了緊跟找到倉庫目的地的心思。不然以后只怕更難等待時機。畢竟“守株待兔”時間太久。美景偷運違禁品,肯定需要一個存貨的地方。

    明海開得很快,在公路上左沖右突。孥斯更是離弦之箭,奔了出去。

    可是剛才那輛小貨車早匯進了車海里,很難辯清走向了。蘇聽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抱得他更緊了,茫然地問:“怎么辦?”

    明?;卮鹚骸皼]關(guān)系,孥斯的鼻子即使走出了十公里,它都能憑著氣味追蹤,而且海產(chǎn)品味道特別大,濃,沖不散。它能帶我們找到地方?!?/br>
    果然,在跟了二十分鐘后,孥斯離開馬路拐進了一條小巷,明海緊緊跟了過去,但很快地,摩托車又沖出了小巷,匯進了另一條馬路。

    “那里!”蘇聽指著右邊前方十米處開著的那輛車。

    明海避過大車,左右奔躍,離那輛小貨車越來越近。

    那輛車突然提速了,開得很快,而明海只好拼命追趕,蘇聽看一眼孥斯,它避開馬路,跑上對面小山坡,從那里去追蹤對方。

    蘇聽雖然愛刺激,但搭摩托車還是頭一次,還要是這樣快速行駛,整個人都像隨時會被撞來的風吹跌出去,而為了躲避車流,明海在各輛車的縫隙里穿行,最驚險時,摩托車打側(cè)成四十五度從一個彎道里掠過,嚇得蘇聽整個心都似被拋了出去。

    她什么都不敢說了,只是緊緊地抱著他腰,勒得他都痛了。

    見那輛車被追上了,已經(jīng)能看見尾部,明海放慢了速度,才說:“別緊張。我在巴黎時,開過機車午夜狂奔,沒有人快得過我?!?/br>
    蘇聽挑了挑眉,一開口,撞了一嘴一肚子的風,她說:“你居然也有叛逆期!”

    在風里,明海哈哈大笑:“誰說不是。那一年我十九歲,不太安分,和一些混混搞在一起,午夜賽車?!?/br>
    蘇聽一驚,脫口而出:“你還酗酒?”

    他沒有說過,但她猜到了。明海沉默了一下。剛好一輛大車過,將他的摩托車夾在了兩輛車之間,明海加速往右邊橋車那邊傾斜穿越了過去,驚險非常,巨大的離心力幾乎要將他和她從摩托車上拉了起來,幾欲摔向地面,但最后并沒有發(fā)生。

    蘇聽詫異:“你十九歲那年,什么都嘗試過了,什么刺激的,就玩什么。狎妓,飛車,酗酒,做盡墮落之事?!?/br>
    明海又沉默了。

    蘇聽便沒有再說話。

    明??吹侥禽v貨車了。他沒有緊跟,始終隔著七八輛車的距離。

    他說:“那是因為太過于長久而無望的等待,使我察覺了生命的無趣,我無法忍耐。倘若沒有你,生命就是無趣的,我實在是熬不過那些無趣了。所以我以世俗絕不能容忍的荒誕、滑稽來對抗。不然,我實在無路可走。蘇聽,那種感覺,你永遠不會明白。這個世界這么無趣,可是我得忍耐,我得等待,不然我連看你一眼也看不到了?!?/br>
    “蘇聽,我從十歲開始,每年的寒暑假都會進入寺院;我這個人很無趣,很荒蕪,能忍受一切寂寞,直到我遇見你,就不能再忍受了。蘇聽,我沒有你看到的,你以為的,那樣能克制。我總是在告訴自己,必須得等待,必須得忍耐,一切只是為了你?!?/br>
    “后來,在浪蕩過后,我開始去看這大千世界,通過攝影,通過行走來逼使自己忘記你。我也曾一直在路上,一直在逃避,無法開始新的人生,固執(zhí)地留在了昨日時光里。在那段過去了的時光,我只能墮落,不然我如何打發(fā)時間呢?”

    蘇聽將他摟得更緊,說:“我懂的。明海,我懂的?!?/br>
    那并不是他的污點,只是她的小海一時迷惘了……“等待”這個詞從別人的故事里,或是小說繪本里、電影里看到總是很輕,但一年又復(fù)一年的等待下去,其實是很絕望的,尤其是當這等待看不到盡頭時……

    “小海,那并不是你的污點。”蘇聽抱緊他,將臉貼在他的背上,透過一副皮囊,感受他的心跳:“只是你一時迷惘了。而后來,我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