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大隊有知青下鄉(xiāng),那時候大隊也沒有合適的房子,就讓他們住在了這里。這里有不少女知青,為了避嫌,我這段時間都是住在大隊長家里,等什么時候大隊有了合適的房子,我在搬回來住。”楚銘一邊帶著他們參觀房子一邊輕聲的解釋道。 不管這些人是拍照還是什么,他似乎都很有耐心的回答。 “據(jù)我所知,很多回城的人都不愿意接受我們的采訪,更不會有人愿意讓我們寫這樣一個專題,為什么你會跟他們不一樣?!辈粌H僅是主動請求他們采訪,而且見到他們之后跟其他人的反應(yīng)也不一樣。 其實他還有句話沒說,楚銘跟他們見過的其他回城人也不一樣,如果不是楚銘自己說出來,他們恐怕不會認為他在牛棚住了十年,而是會以為這是那個大家族下來體驗生活的大少爺。 他的問題比較尖銳,原本還擔(dān)心楚銘不愿意回答,沒曾想楚銘只是看了他一樣,竟然回答了這個問題?!拔医衲甓?,十年前我還小,而且我很早的時候就沒了親爹,我娘是我爹強取的小妾,我想你們應(yīng)該能猜出我那些同父異母的哥哥們對我是怎樣的感情?!?/br> 輕舔了一下嘴唇,他笑得有些諷刺,“我爹死的時候他們答應(yīng)我爹好吃好喝供養(yǎng)我和我娘到我成年,誰愿意就把家產(chǎn)給誰。當時我大哥答應(yīng)的很好,又是詛咒又是發(fā)誓的,我爹就信以為真把我和我娘托付給了我大哥。誰知道我們跟著大哥生活沒多久,我娘就重病不起?!?/br> 說到這里,他神情有些陰郁,“你們一定想不到我那些哥哥們有多無恥。他們啊,”楚銘眼神空洞的看著遠方,仿佛透過這時空看向了那一刻發(fā)生的事情,“他們?yōu)榱宋业艚o我的拿點東西,生生的逼死了我娘?!?/br> “諾,就是那里,我娘不堪受辱一把火燒死了自己。”人已經(jīng)死了,楚銘并不想說出真正的死因。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因為他娘是女子,哪怕是受害者,哪怕已經(jīng)死了,也難免被人說道。與其如此,還不如說他們是為了財產(chǎn)呢,反正這也是他們找他娘的理由之一。 說完這話,楚銘直勾勾的盯著幾人,“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們了吧。因為我恨他們,我恨自己跟他們一個姓氏?!背懸蛔忠痪涞恼f道。 大八卦啊,幾個人同時雙眼放光,他們沒先到來了居然有這樣的好處,還能聽到大家族的愛恨糾葛。來之前他們可是做了功課的,知道楚家當時在他們縣城都是大地主。只不過楚家老爺子,也就是楚銘的父親曾經(jīng)資助過抗戰(zhàn),所以一開始才沒有被清算。 楚家的這場糾葛如果寫出來,肯定能吸引人的眼球。尤其爆料人還是楚家的當事人之一,現(xiàn)存楚家輩分最高的那一位。 “那您找我們來是?”希望我們做什么?爆料?批判? 楚銘看著遠方久久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些人也知道此時楚銘的心情肯定不好,他們很有眼色的沒有去催促。 “坦白講我也不知道我找你們來干什么?非要說一個理由的話,大概就是希望通過你們表達一下我與楚家那些人的關(guān)系吧。我娘死的時候我還小,楚天和以我爹的遺言為由不準我另立門戶,之后那十年就不說了?!?/br> “如今我已經(jīng)成人,兩家也在前幾天分了戶。我就是想讓人知道并不是我欠楚天和,而是楚天和欠我的。我這些年做的工就當做是還了楚天和的養(yǎng)恩,之后我與楚家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了。不管我跟楚家人將來誰富貴、誰落敗,我都不會去找楚家人,同時也希望楚家人不要來找我?!?/br> 誰都沒想到楚銘的要求居然是這個?他們還以為至少也要他們登報批判一下楚家人當初的行徑吧,或者通過他們的口去給楚家人定罪? 還不等他們再問什么,賴三小跑著從外面回來了?!俺纾绮缓昧?,楚天和帶著人又來了。這回他們直接到咱們這邊來的,馬上就要到家門口了?!?/br> 楚銘的臉色一變,隨后他對著賴三說道:“賴三,你幫我招呼一下客人,我去去就來?!闭f著也不等賴三回答就往前院走去。 賴三喊了兩聲沒喊住,裝作無奈的樣子,“幾位別介意,正好那邊有個小亭子,要不咱們?nèi)ツ沁呑???/br> 他們有心跟上去,直覺這肯定是一大爆料,也不知道眼前這人允許不允許?有人心不在焉,有人開始旁敲側(cè)擊:“你叫賴三,你跟楚銘什么關(guān)系?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們很要好,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楚銘應(yīng)該是剛被平反吧,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幾天就好成這樣?!?/br> 賴三上下打量一下說話的人,隨后雙手往后攏了攏頭發(fā),他對著這人豎起了大拇指:“哎呀,不愧是干記者的,有眼光。說起我和楚哥,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跟你們說我跟楚哥那是鐵交情,他的事情基本上我都知道?!?/br> 說著他還左右看了看,緊接著湊到人耳邊,“尤其是他跟楚家的恩怨,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辟嚾f這話,就差在腦袋上刻著三個大字“快問我”。 確實,比起賴三跟楚銘的關(guān)系,他們更想知道楚銘跟楚家的事情,他們巴不得賴三說這話呢。 “我跟你們講,剛開始平反的時候,楚天和那狗日的生怕我楚哥黏住他不放,也不跟我楚哥溝通,自己偷偷地去找了楊大隊長要把我楚哥分出去。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仿佛楚哥是什么毒瘤膿瘡狗皮膏藥呢?!?/br> “結(jié)果呢,現(xiàn)在分家還沒一個星期,楚天和又找上門,明目張膽的打楚哥財產(chǎn)的注意。哎,你們都是文化人,你們幫忙分析分析,他這前后態(tài)度差別太大了,我都被繞糊涂了?!?/br> 幾人對視一眼,心想還能有什么,肯定是這位楚天和本身也藏了東西怕分給楚銘,于是就把楚銘趕出家門。至于現(xiàn)在又找上門,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藏得東西沒了。楚天和是楚家的老大的長子,楚家的產(chǎn)業(yè)肯定是傳給了他的。 楚銘都能有這些房產(chǎn),楚天和手里的肯定不少,所以他才看不上楚銘這點。如今東西沒了,楚銘手頭的這些可不就成了寶貝,甚至惡毒一些想,他并不打算分一點,而是打算全吞。 想到這里,就有人小聲的問道:“楚銘是怎么想到把東西藏起來的?難不成他提前知道了什么?還有楚天和是不是也提前藏了東西?” 通過這簡單的交流,他們發(fā)現(xiàn)賴三并不聰明而且很好套話,跟他說話反而比對著楚銘舒服很多。 “提前藏東西?”賴三撓撓頭,仔細想了想,“楚哥我知道,聽他說是他娘生病的時候給他藏起來的。我見過他娘,是個很溫柔聰明的女人,而且很疼楚哥這個兒子。她肯定是怕自己走了,楚哥藏不住這些東西啊,給楚哥留的后路唄?!?/br> “至于楚天和,”賴三搖搖頭,“他應(yīng)該不至于提前知道消息吧?不過有一點我覺得挺奇怪的,”賴三欲言又止。 “什么奇怪的你倒是說說啊,你也很想幫你楚哥對吧,”見賴三點頭,那些人繼續(xù)忽悠,“你看,只有你把事情跟我們說了,我們才能知道怎么幫助你楚哥啊。” 賴三想想也是,“好吧,不是我不說,就是吧,這件事跟我有點關(guān)系,我這不是怕你們覺得我是那個,那個啥仇。哎呀,我沒文化不知道那詞怎么說,就是我跟楚家也有些恩怨,怕你們覺得我說的不公正,故意偏幫著楚哥?!?/br> “不會,怎么會呢。你也說了我們都是文化人,是非對錯我們不會自己分辨嗎?對吧?” 他點點頭,面上故作被說通的樣子,其實心里快要笑死了。哎呀媽,這事可真是為難他了,這些人也太好忽悠了,還真以為自己啥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呢??峙滤麄兌疾恢腊桑麄円詾槭抢昧俗约?,實際上這一群人都被楚哥和自己利用了。 不行,他可不能笑出來,不然前面辛苦演的戲都完了。 “要說楚家有什么奇怪的,還真有一件,就是幾年前楊家灣大隊董立誠舉報有人‘投機倒把’那事。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事后才知道是董立誠冤枉的我。可奇怪就奇怪在這里了,董立誠冤枉了我這事說是聽楚妍說的。除了我跟高坪大隊的陸大隊長是被她冤枉的,還有幾個人被查出來是真的?!?/br> “事后我特意去打聽了,聽說那些人東西都藏得很隱秘,有的甚至家人都不清楚。你說楚妍她怎么知道的?我可以保證我們大隊長還是很負責(zé)人的,他們那時候住牛棚除了干活的時候,那是連大隊都出不去的?!?/br> “要不是你們說事先知道,我還想不到這頭上。如果這事他們都能提前知道,那下放的事肯定也能啊。到時候把那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賴三說完這話還把手往前伸了伸。 這話說完他也沒再多說,而是把時間留給幾個人反應(yīng)。說實話他也很好奇這些人能腦補出什么來,還有楚哥那邊,自己可是看到那些人出家門就過來報信的,此時也不知道楚哥跟他們對上沒有。自己要不要現(xiàn)在就帶著人過去,還是他再拖一會兒? 要是他現(xiàn)在帶著人過去,楚家的人還沒來,那就尷尬了。他們都是讀書人,到時候怕就能看穿楚哥的把戲。 他既要在楚家人跟楚哥爭執(zhí)的時候帶著人過去,還不能讓人看出來。這事在時間上還真不好把握。 ☆、高考 楚天和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楚銘這里發(fā)現(xiàn)報社的記者, 還不是一個報社, 此時他才驚覺自己真的是小看了楚銘。這種情況如果要說是巧合, 打死他都不信。記者啊,還是縣城報社的, 以村子里的八卦程度,她們發(fā)現(xiàn)了不會不來看熱鬧,不往外傳? 他陰沉著臉看向楚銘,咬牙切齒:“我真是小看你了?!?/br> 過來的記者有人不樂意了,“我說這位同志,他好歹也是你的長輩吧?先前的事情我就不說誰對誰錯了,對待長輩你們就是這個態(tài)度?咱們國家的傳統(tǒng)美德尊老愛幼,偉大領(lǐng)袖一直倡導(dǎo)的, 怎么你們就是不學(xué)呢?”說完這話他還搖搖頭,一副可惜的樣子。 他是真的可惜啊,為楚銘。楚銘年紀雖然小, 輩分在那里, 本來應(yīng)該是他的一言堂, 如今可好, 隨便來個人都能欺負,他剛才可是聽見了,這里面還有管楚銘叫爺爺?shù)哪亍K麄冞^來也有一會兒了, 不管年長、年幼,都沒聽見他們叫過人。 “無所謂了,反正從小到大我都習(xí)慣了?!币娔切┤藵M臉的不贊同, 楚銘依舊是面無表情,“這種事情我本來是不想讓大家知道的,不過既然讓你們發(fā)現(xiàn)了,我也希望你們能幫忙做個見證,登個報紙澄清一下,就說我跟他們這群人徹底斷絕關(guān)系,以后老死不相往來了。” 楚銘緩緩地說出自己的目的,廢了這么大得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斷絕了關(guān)系,這才是楚銘真正的目的。 臉已經(jīng)丟了,楚天和等人也不計較是不是多丟一些,他硬是頂住壓力和譴責(zé)把楚銘手里的酒樓和公社那邊的房子要了過來。 為了得到房產(chǎn)他甚至給楚銘立了字據(jù),表示只要把東西交出來,他們以后絕對不會再去打擾楚銘。楚天和的強勢惡心到了在場所以的記者,他們沒想到會有人如此的卑劣。相比楚天和其他的楚家人雖然也是過來逼迫的,至少態(tài)度上好了很多。 最后楚銘‘委曲求全’終究是答應(yīng)了楚天和的要求,她把酒樓、房產(chǎn)都給了出去,不過不是給的楚天和個人而是給的楚家人。也就是說在場的人只要是姓楚的都有份。 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楚天和終于不再找楚銘的麻煩,賴三對著他的背影吐了口水,“呸,什么東西?!辟嚾旌鸵菜闶煜ち耍郧八X得這人算是聰明,這次做的事情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他就奇怪了,楚天和這么強硬的從楚銘手里摳東西,就沒想過自己的兩個兒子? 楚天和的兒子比起楚銘小不了多少,大的也有十九歲了,到了娶媳婦的時候。楚家的身份本就敏感,他不說好好經(jīng)營自己的名聲,將來好給兩個兒子娶個好媳婦,偏要往死里折騰。就這樣不講理的人家,家里就是有金山銀山,好人家也不會把閨女送進去吧。 楚銘搖搖頭,他對著賴三說道:“東西給了他們,就一定是他們的?你看著吧,那些人啊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肯定會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扯皮。正好趁著他們扯皮,咱們?nèi)グ殉沂O碌漠a(chǎn)業(yè)賣了?!?/br> 楚天和有一點是猜對了,他藏起來的那些東西確實是被楚銘拿走了。 在楚銘眼里縣城終究是太小了,這里的東西留著也沒用,在他心里至少也要是省城才能配得上陸漫漫。 他早就打算好了,楚家在縣城的這些產(chǎn)業(yè)全部賣掉做啟動資金,今年休息一年,等明年上頭讓做生意了,他們就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正好那些房產(chǎn)里面省城就有一處鋪子,他到時候還要去看看情況,如果可以趁著現(xiàn)在在附近多買一些鋪子,到時候蓋成商場。 說做就做,這一次他并沒有帶著賴三一起走,賴三娘年紀大了,賴三要留下來照顧他娘。 整個楊家灣也就楊大隊長一個人知道楚銘去了省城,其他人發(fā)現(xiàn)楚銘不見了也沒在意,倒是楚家人發(fā)現(xiàn)楚銘失蹤來找過陸文聰想要高坪大隊這邊的房子,結(jié)果被陸文聰以沒接到通知為由拒絕了。 在陸文聰這邊碰了一鼻子灰他們灰溜溜的走了。很快時間就到了77年的十月,這個時候國家恢復(fù)高考的消息傳了過來,楚妍聽到這個消息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們被發(fā)配到牛棚的時候楚妍已經(jīng)十三歲了,剛好初中畢業(yè)。現(xiàn)在她是楚家唯一有資格上大學(xué)的人。楚妍看著楚天和等人信誓旦旦的說道:“爹娘你們就放心吧,我學(xué)習(xí)的早,這次考試肯定能考上大學(xué),到時候我在想辦法把你們接到城里來住,還有弟弟們的工作,到時候肯定都會安排好的。” 話是這么說,楚銘并沒有準備這么做,跟楚天和一樣,她是自私的,她早就想過了,等考上大學(xué),她就留在城里不回來了。還有董立誠,她對這個男人還有些猶豫不定,不知道兩個人還要不要繼續(xù)。 等在報名地點看到董立誠的時候,楚妍心突突直跳。夢里董立誠是上過大學(xué)的,難不成不是推薦那一次,而是現(xiàn)在? 想到這里,楚妍抿了抿耳邊的長發(fā),向著他走了過去。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只知道從那之后兩個人經(jīng)常一起學(xué)習(xí),李文靜甚至還看見兩人抱在一起。 對這個兒媳婦李文靜是不滿意的,她悄悄拉拉董立誠,“三兒啊,你真的準備跟這個女人在一起?要娘說啊你前兩年不順保不齊就是被她給克的。等你考上了大學(xué),想要找什么樣的沒有?” 董立誠皺了一下眉,“娘你在胡說什么呢,你忘了楚妍她爹剛得了一個大酒樓,那酒樓我看過了,起碼也值好幾萬。再說了,她家在公社不還有好幾套房子,那些房子面積不小也值不少錢。你見咱們這邊誰家比楚家還有錢的?陸家嗎?” 說起陸家,他的臉色有些陰郁,陸漫漫是他們這邊唯二的兩個大學(xué)生,他走到都能聽到有關(guān)她的事情。什么學(xué)習(xí)好,老師們都重視啊,學(xué)校還給發(fā)獎學(xué)金,甚至有人猜測陸漫漫畢業(yè)就被直接留在京都了。 有時候他們說起陸漫漫的時候,自己打旁邊路過,那些人還會特意停頓一下,同情的看著他。他知道那群人在想什么,他們肯定是在想,假如自己當初沒有跟楚妍混在一起,而是選擇老老實實跟陸漫漫,現(xiàn)在自己說不定也是大學(xué)生了呢。 以前自己每次被這樣的眼神看著都不好受,如今不會了。陸漫漫當初是因為成分好才被‘特招’進去的。自己跟她可不一樣,自己要憑真才實學(xué)考進大學(xué),他倒要讓陸漫漫看看,自己到底比不比得上她。 不知道是不是主角光環(huán)還是他真的夠努力,等到78年一月學(xué)校放榜兩個人的成績還不錯,這個成績只要不是頂尖學(xué)府,其他的能有十足的把握。 可惜兩人并不知足,不約而同的兩個人都選擇了京都,楚妍選的是菁華,她上大學(xué)自然要去最好的,其他大學(xué)她根本不屑去,更何況當初菁華可沒有選中陸漫漫。她如果考上菁華豈不是就比過了陸漫漫? 董立誠第一眼看著的卻是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看著董立誠選擇的學(xué)校,楚妍的臉上有些難看?!澳闶遣皇呛蠡诹??你喜歡上陸漫漫了對不對,要不然你為什么不報考菁華,你想要去農(nóng)業(yè)大跟陸漫漫再續(xù)前緣?” 那我呢?楚妍張張嘴,這句話終究沒有問出口,她也有她的驕傲。現(xiàn)在董立誠擺明了對陸漫漫有些心思,她害怕問出她不想知道的答案,如此還不如稀里糊涂的呢。 董立誠伸手摟過楚妍,“你瞎想什么呢?是,我承認我選擇農(nóng)業(yè)大有她的愿意,可,可更多的是因為我不服氣。她陸漫漫憑什么看不起我們,我就是要去讓她看看,當年她攪黃了我上大學(xué),如今我依然進來了?!?/br> 聽到他說因為陸漫漫的那一刻,楚妍忍不住掉了眼淚,雖然最后董立誠解釋了自己對陸漫漫并不是因為感情,她的心里依舊不好受。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這樣,咱們先結(jié)婚,領(lǐng)了證再去上學(xué)?!倍⒄\覺得自己這個提議很不錯,領(lǐng)了證他就是楚家的女婿,女婿半個兒,楚家的東西自己也有份。 兩個人想的挺好,好似他們多了不起似的,全國的大學(xué)可以任由他們挑選。專門負責(zé)此事的老師看到兩人的支援忍不住抽抽嘴角,這兩人下縣里也算得上是人才,老師不忍心也不忍心看他們落榜,于是小心的建議:“你們倆都想上農(nóng)業(yè)大?假如沒被錄取有沒有去別的大學(xué)的打算?” 董立誠皺眉,“老師您這話什么意思?”沒被錄???這不是咒自己呢,他跟這位老師可不認識,倆人沒仇沒怨,說這話可就過了。 老師輕咳一聲,“是這樣,你們的成績我也看了,咱們市里一共有一千六百三十二名考生,你倆的成績都在前三百,考上大學(xué)的希望還是比較大的?!倍⒄\成績比楚妍好一些,他考了二百三十二名,楚妍在兩百九十八。 這個成績在縣城是不錯,老師卻知道全國考生幾百萬,錄取人數(shù)還不到三十萬,他們縣城屬于比較落后的了,就這點成績根本排不上號。假如兩人都是前百名,他或許會勸兩人試試,可兩人這成績。老師搖搖頭。 他說這話純粹是好心,他看過兩人的資料,都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今年是國家第一次恢復(fù)高考,考生放的很寬,初中畢業(yè)都可以參加。等到了明年不是高中畢業(yè)生你就別想了。兩人要是錯過了今年,那就只能是被打回原形了。 這些話他不只是對楚妍和董立誠說過,其他的考生他都說過類似的話,讓他們想想清楚,沒把握就把下面那個‘有無其他意向’打上勾,到時候萬一報考的沒錄取,說不定還能去別的學(xué)校碰碰運氣。 明明是為他們考慮的事情,董立誠卻覺得老師對他們的侮辱。“你看不起我們嗎?我們怎么就考不上農(nóng)業(yè)大。”因為生氣,他的臉色有些猙獰,把收志愿的老師嚇了一大跳。 還沒等老師開口,旁邊等著交志愿的學(xué)生看不下去了。“你這人怎么就不分好賴呢?老師明明是好意,你倒好,真是好心沒好報?!?/br> “全國高考學(xué)生近六百萬,錄取只有二十多萬,連比重的百分之五都不到,這個錄取率還包括了大專。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又是頂尖學(xué)府,你們倆要是進去了,那不就意味著咱們縣城就能進兩百多人。照這個比例,咱們縣豈不是人人都能上大學(xué)?既然能考到前三百名,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算一算這個錄取率呢?” 說完這話兩個人也沒管董立誠和楚妍難看的臉色。兩人填的也都是頂尖學(xué)府,只不過都在下面的‘有無其他意向’上面打了勾。意思就是假如沒被錄取,他們愿意接受調(diào)節(jié)。 感受著周圍人鄙夷的目光,董立誠的臉色火辣辣的,他有心不打勾,又被這幾個人說的沒了底氣。 老師看到這里嘆息一聲,“你們要是實在想上農(nóng)業(yè)大,不如就在下面‘只接受本學(xué)府專業(yè)調(diào)節(jié)’上面打勾。這個就是專門給你們這些喜歡某一個學(xué)校的人設(shè)計的,假如你們本科不能被錄取,還可以上這所學(xué)校的大專。農(nóng)業(yè)大是頂尖學(xué)府,大專也是不錯的?!?/br> 上大專?這要是被陸漫漫知道了,豈不是能嘲笑死他們?楚妍第一個就想要反對。 董立誠咬咬牙,不就是打個勾,這有什么,也許就是這位老師危言聳聽呢。打個勾又不會掉一塊rou,可要是考不上? 響起自家親娘在大隊里吹噓的話,董立誠的臉紅成了猴屁股,那時候他怕是頭都抬不起來了。 打了勾,匆匆的放下報名表,兩個人灰溜溜的離開了。 之后就是漫長的等待時間。 陸漫漫寒假回來才知道兩個人報考大學(xué)的事情,她只是稍微頓了一下,笑笑就放在了一邊。如今自己肯定是不會跟董立誠有什么的,兩個人就算是考上了大學(xué)又能怎樣呢?他們對她已經(jīng)構(gòu)不成威脅了。 十年動蕩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她就不信有了金手指的自己會比不過董立誠和楚妍的主角光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