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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兆頗有風(fēng)度,“走吧,我給你送回去?!?/br> 肖蘭也同意,怕肖緣毛手毛腳弄壞東西,肖蘭一路走在前頭,東張西望。肖緣本來想攆上她,何兆跟著她的步子忽快忽慢,不離左右。 根本就是在逗她玩兒,肖緣埋頭不語,何兆也不知該說什么,就這樣和她一路安靜地走走,他就很滿足了。那一次,他們吵的那么兇,他幾乎丟了全部尊嚴。 再不要臉糾纏下去,不要說肖緣厭極了他,就是他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上ё叩迷俾@段路終究有盡頭,肖蘭和肖緣又都一副迫不及待回家的樣子。 周桂花早在門上等著,何兆想他或許會被請進去坐坐,他再臉厚一點、坐久一點,最好坐到肖家人都回家吃飯,也能多跟她待一會兒。周桂花很是熱情,“何兆也回來了,嬸子謝謝你送我家蘭子回家??旎厝グ桑隳锟峙律扉L了脖子等呢。” 何兆,“……” 好氣,竟然一點都不跟他客氣。何兆焉頭巴腦哦了一聲,都走了又忍不住回頭看。周桂花一把提起肖蘭的東西,險些閃著腰,“啥啊這是,生鐵一樣,哪來的?” 肖蘭渴得不行,一進門先奔進灶房,舀了一大瓢水灌了兩口,“哪里是我的東西,舅舅的,叫我?guī)Щ貋怼7獾睦蠂缹?,還不讓動,他過幾天來拿?!?/br> “你在城里看見你舅舅了?”周桂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看見了,他還說他跑再一趟深圳,過些日子就回來,安安穩(wěn)穩(wěn)種地?!毙ぬm說完,又補充,“我覺得他給人當小工挺好的,賺得也比在家里多,上一次從山西回來還給咱家那么多核桃?!?/br> 周桂花嘆口氣,“誰不想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你那舅母偏生異類,使喚你舅舅出去跑腿。咋地?莊稼地里賺得錢養(yǎng)不活她,家里幾個小的一年到頭見不到老子面,都是她作的。” 肖緣一邊聽她倆扯閑話,一邊打水灌水缸。晚些的時候,周桂花使她去供銷社買曲,晚上準備蒸點菜包子,肖緣拿著錢和票趕緊出門。 到的時候,供銷社正準備關(guān)門,肖緣攔住李小艷,對方?jīng)]好氣,“開了一天不來,這都關(guān)門了,成心的吧?!?/br> “那這時候才想起來啊,小艷姐,對不住,耽誤你回家?!?/br> 李小艷轉(zhuǎn)身取了一包面曲,扔肖緣懷里,收了票和錢鎖門。肖緣沒防她直接扔過來,手忙腳亂地沒接住,沒等她彎腰去撿,已經(jīng)有人先一步撿起來遞給她。 何兆雖然站在她跟前,但是沒看她,他似乎又長高了,跟供銷社的門一樣,仰著脖子看他很費勁。肖緣默默接過去,李小艷簡直歡天喜地,撲上去抱住他胳膊,小兆哥長小兆哥短。 何兆仿佛被火燎到尾巴的貓,一彈老遠,指著李小艷道:“大姑娘家的,拉拉扯扯干啥,站遠點?!?/br> 李小艷噘嘴含怨瞪他,“你多金貴,還挨不得了?!?/br> “我就金貴,走開?!彼凑凉M臉不樂意,警惕得很,唯恐李小艷再纏上來。李小艷氣地在原地跺腳,仿佛何兆是個負心漢,指著他的鼻子道:“小時候玩過家家,你還讓我當你新娘子,現(xiàn)在就反悔,男子漢說話不算話?!?/br> 何兆眉心跳得老高,想不起來有這回事,“要真娶你當新娘,男子漢不當也罷?!?/br> 被兩人堵住路,肖緣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從頭聽到尾,一雙大眼睛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李小艷剛開始跟何兆鬧著玩,聽他這句話不禁真生氣了。 帶著幾分被嫌棄的難過和心事被戳破的惱怒,哇哇大叫,“何兆你胡說八道,我告訴嬸嬸去,你以前明明不是這么說的?!?/br> 何兆眼角看了一眼肖緣,迅速收回視線,“玩笑話誰讓你當真的,都是小屁孩兒時說的,你好意思記到現(xiàn)在?!?/br> 李小艷怨念的很,盯著何兆似乎想咬他一口,怒氣沖沖一把撞開肖緣往外沖。自己沒有肖緣高,撞疼了肩膀,回頭惡狠狠道:“好狗不擋道,不知道嗎?” 肖緣還沒說什么,何兆一把將她拉到身后,半點不客氣,“李小艷你說誰呢?你自己還擋了人家的路呢,就你這么霸道沒禮貌,我眼瞎打著燈籠才能找著你?!?/br> 這話著實太不客氣了,肖緣都覺得何兆過火了,可是她什么都沒說,仿佛入了定。李小艷氣懵了,哇一聲捂住臉跑了。 何兆還有點怒氣未平,轉(zhuǎn)頭批評肖緣,一本正經(jīng)的,“肖緣同志,我要嚴厲指責(zé)你這種誰都怕得罪的脾氣,有些人你越客氣他越來勁,當你軟柿子好捏。你越忍讓他越囂張,到最后,你就被人家吃定了。” “可她是供銷社的售貨員,幾個鄉(xiāng)村就這一個供銷社?!彼堑米锪死钚∑G,對方連帶為難她家里人怎么辦?他們這地方,誰不是捧著供銷社,并不止她一個委屈。 “不蒸饅頭爭口氣,不就一個供銷社,離了還活不了了?”何兆頗不以為然。 沒有活不了,只是到底處處都不方便,最后麻煩的還是自己,何必跟自家過不去呢。肖緣想的又多又長遠,凡事喜歡往壞了打算,沒有必要解釋給何兆聽,打住這個話題。 她嘆一口氣,“現(xiàn)在不得罪也得罪了?!?/br> 何兆老大不高興,“你覺得我給你出氣出錯了?” “沒有。” 何兆就笑開了,肖緣有些恍惚,難得他們還有這樣融洽的時候。她以為經(jīng)過半個多月前的那一場爭吵,再也不會搭理對方了。 分開的時候何兆欲言又止,明顯想送她,再多待一會兒。肖緣趕在他話前頭,先說了再見,匆匆走掉了。何兆默默看她良久,雙手插進兜里一晃一晃回了家。 第二天,肖蘭去找何玲玩兒,回來跟肖緣講笑話。李小艷昨天哭著跑回家,家里問她怎么了,她死不吭嗆,問急了才說何兆欺負她??此薜媚菢觽?,家里人都以為何兆咋欺負她了。 何家嬸子祭出了竹條炒rou,趕何兆去道歉,后來才知道不過是兩人言語不和吵了幾句嘴。李小艷她爹娘心疼女兒,不覺得她小題大做,李繡更不覺得兒子有錯,不尷不尬寒暄一場回來。 何玲當時在何兆家,就聽李繡說李小艷小時候看著挺機靈討喜,咋養(yǎng)得這樣矯情了,囑咐何兆少跟她玩。何玲又講給肖蘭聽,并評價,“當個鐵飯碗的銷售員,就越來越看不起人,作到頭了吧?;钤??!?/br> 肖緣看了她姐一眼,肖蘭分享小秘密一樣道:“李小艷喜歡何兆你信不信,以前就不準其他女娃跟何兆玩,因為這還跟她一個堂妹打了一架,好笑死了。”這些都是何玲分享給她的。 大人們都不知道,還當小孩子相處不好鬧脾氣,哪里知道小孩子的故事也挺精彩。肖蘭就覺得好笑,見到何兆還拿這話來揶揄他,小小年紀就惹女孩子爭風(fēng)吃醋,就像書上寫的風(fēng)流少爺一樣。 何兆沒好氣,不想搭理她,本來他回城就不想跟肖蘭一道了。周桂花跟李繡碰上,又幫他們約好了同路,吃過飯李繡就趕他去接肖蘭,何兆打著小九九,順水推舟過來。 肖蘭磨蹭的很,一下沒洗頭,一下沒換衣裳,何兆足足在肖家流連了好久。表面等的很不耐煩,其實心里美滋滋、笑開了花,攔著周桂花不讓催。 肖緣今天沒下地,就在家里忙這忙那,進進出出。何兆坐在堂屋的板凳上,像顆太陽花,小太陽肖緣走到哪里,他轉(zhuǎn)到哪里,看一上午不帶膩味的。 周桂花等兩人走了,跟肖緣說,“哎呀,我以前咋沒發(fā)現(xiàn)何兆的好,如今看來,竟還不錯,追到咱們家里來,挺殷勤。你姐要是能有老何家這樣的歸宿,我也不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