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章 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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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離大相國寺不遠(yuǎn),是一處占地寬廣,景色幽靜的庵堂。 林明月從大相國寺離庵堂最近的偏門鬼鬼祟祟的溜出來,左瞄瞄右看看,突然提著裙子,飛快的往庵堂方向奔去。 庵堂的門幾乎沒有開的時候,林明月用力拍著厚沉的木門,直拍的手掌都疼了,眼看耐性用盡,正要泄氣回去,門‘吱扭’一聲,開了條縫。 “我是看望端木二娘子的!我是寧海侯府二娘子,你去跟端木二娘子說,她肯定要見我的,我有極其極其要緊的事找她,你跟她說,她一定得見我!”林明月大喜,對著門縫里那半張臉,又是說又是比劃。 “等著。”林明月話音落了好一會兒,那張臉上嘴唇才動了動,吐出干巴巴的兩個字。 林明月對著‘咣’一聲重又緊閉的大門錯著牙,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睛姐兒花一樣的年紀(jì),怎么能在這樣的地方一住好些年? 直等到林明月心神不寧,幾乎要轉(zhuǎn)身逃回去,那扇木門總算又開了,這次開了一尺多寬的縫,那張干巴巴、好象生下來就不知道表情為何物的臉閃到一邊,手抬起來抬了抬,示意林明月進(jìn)去。 林明月急忙擠進(jìn)門縫,“睛……端木二娘子呢?她怎么沒出來?算了算了,你趕緊帶我去見她!” 婆子沒理林明月,只顧一板一眼關(guān)了門,栓了門,再檢查一遍,轉(zhuǎn)身,摳僂著背不緊不慢的往前走,林明月連跺了好幾腳,可這間庵堂的傳說她聽到的太多了,不是她能發(fā)脾氣的地方,再惱怒,也只能往下咽,林明月深吸了好幾口氣,跟在婆子后面轉(zhuǎn)了六七個彎,才到了一明兩暗三間青磚硬山房前,婆子沖屋子指了指,一聲不吭轉(zhuǎn)身就走。 林明月幾步奔上臺階,邊叫著睛姐兒邊掀起簾子。 “你來了?!蔽⑽⒂行┗璋档奈堇?,端木睛一身緇衣,目光平和卻漠然疏離的看著她,抬手往里讓了讓,“進(jìn)來坐吧。” “睛姐兒,你怎么穿成這樣?我是說……”林明月慌亂的看著端木睛,這樣的端木睛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這讓她突然害怕起來。 “你聽說我擇好日子剃度的事了?這才過來的?”端木睛盤膝坐到榻上,一邊倒茶,一邊問了句。 “???你要剃度?你瘋了!你真是……你不是說過一陣子就好了?進(jìn)來住一陣子靜靜心就回去?二爺都化成灰了,你……”林明月目瞪口呆,她找端木睛是為了玉姐兒,可端木睛這一句話卻打的她暈頭轉(zhuǎn)向,暫時把玉姐兒扔到了一邊。 “我不是為了他?!倍四揪ρ劾锏钠届o如同被投了塊石頭,可那波也就是片刻,就又平靜如初了。 “不是為了他,那你還要剃度?你……” “你來尋我做什么?”端木睛打斷了林明月的話,林明月滯了滯,這才想起她這趟偷跑過來的正事。 “是玉姐兒!出了好多事……”林明月零零亂亂的先說了金明池那一場馬球打出來的禍?zhǔn)?,大理寺那一場大火怎么慘,守志怎么不講理非說義絕,一直說到她被太婆從靖海王府捉回寧海侯府,“……我答應(yīng)了玉姐兒要去接她,可太婆說什么也不肯,說二嫂沒了,玉姐兒這個侄女一定得在府里守孝,哪兒也不能去,什么大規(guī)矩不能亂了什么的,總之說什么就是不肯,不但不肯,還拘著不讓我出府!” 端木睛原本一只手捏著杯子,這會兒已經(jīng)雙手緊緊握住杯子,只臉上的神情還是平靜的看不出異樣。 那個霽月光風(fēng)一般美好的女子,死了…… “后來我聽說李家大奶奶把她從府里接出來,送到她阿娘……就是姚世子妃那里去了,后來因為要成親么,太婆總算肯讓我出來一趟兩趟的了,我就說要去大覺寺上香,就是非去不可,太婆就放我去了,我好不容易才見到玉姐兒,唉!睛姐兒你不知道,姚世子妃現(xiàn)在跟瘋子一樣,見了誰都說不怪她,她不知道那藥里有毒,她是好心,不能怪她,可嚇人了,你說,玉姐兒怎么能跟一個瘋……我是說,太嚇人!而且那里又苦的不得了不得了……” “這是她的緣法?!倍四揪ν蝗淮驍嗔置髟碌脑捳酒饋恚案魅擞懈魅说木壏?,她這是求仁得仁,大嫂也是,阿娘也是,我也是,四哥是個有福運(yùn)的,你也是,你走吧,我已經(jīng)是出家人了……你回去吧?!倍四揪φf完,轉(zhuǎn)身就走。 “哎!你!你回來!我還沒說完呢!你們……你們姓端木的,除了表哥,個個都是怪物!”林明月氣的跳起來就往外沖,她算是錯看她了!以后,她就當(dāng)她死了! 韓府,東軸線上位置最好的那間院子里,韓征半躺在床上,神情晦暗,似睡非睡。 “今兒怎么樣?飯進(jìn)了沒有?”門口傳來簡夫人的聲音,韓征厭惡的扭過頭。 “回夫人,飯進(jìn)的還好,還是不肯用藥?!碑?dāng)值的丫頭小心翼翼的回稟。 簡夫人雙眼微微有些浮腫,站在床前盯著兒子看了半天才開口,“你就算生氣,也不該折磨自己,更不該拿你身上那傷出氣,這是何苦來?” 說到最后,簡夫人聲音顫抖。 “這鞭子印就該留在身上,好讓我不至于忘了六meimei是怎么死的?!表n征的盯著簡夫人,目光里都是寒意。 “我都是為了你……”簡夫人再也忍不住,掩面抽泣,“這些年咱們在府里有多難,你這個嫡長子有多難……我能有什么辦法?公主說的明白,咱們護(hù)佑四爺?shù)腔L大,別的不說,就是跟四爺這份護(hù)佑長大的情份,也就夠了,你meimei的事,豈是我能做得了主的?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她沒了,我……” 簡夫人哽咽的說不下去了,只一聲緊一聲的抽泣。 “翁翁為什么那么厭惡你?厭惡我?”簡夫人抽泣聲稍緩,韓征盯著她,一字一句問道。 “你?”簡夫人眼睛猛的瞪大又縮回去,“我……” “韓家和簡家訂的是娃娃親,這門親事是翁翁親自上門求的,阿爹成親前,翁翁連個通房都不許他收,翁翁為什么會厭惡你?”韓征一句接一句緊逼。 “你聽到什么混話了?你這是跟阿娘說話?”簡夫人象覺察到危險的野獸,瞬間就從頭到尾武裝起來,緊盯著韓征,仿佛隨時要撲上去撕咬。 “阿娘這么精明的人,當(dāng)年……這么多年,難道還沒處理干凈?難道還能讓人說出什么話?”韓征悲傷的看著簡夫人。 簡夫人一口氣堵住,外頭的人,當(dāng)年她的阿娘替她處理的干干凈凈,只除了她身邊的人。濃翠已經(jīng)失蹤好幾天了,她遇到征兒他爹之前,她就是她屋里的大丫頭,她都知道,她失蹤了…… 簡夫人滿嘴苦澀,濃翠失蹤的事,她一個字不敢提,公主……或者說是上頭交待的事,她的失手太多,不能再多了! “阿征,你得趕緊好起來,阿娘……”簡夫人臉上的疲色盡顯,“撐不了多久了,你再這樣,咱們娘倆就沒幾天活頭了?!?/br> 韓征目光沉沉的看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端木蓮生日夜兼程,一連趕了十四五天,離南軍還有兩三天的路程,端木蓮生卻命令放慢速度,日頭還掛的老高,就住進(jìn)了驛站。 黑山提著幾個半尺長三寸多寬的錦袋進(jìn)來,交給端木蓮生驗看了錦袋和封口,取刀剪開,將里面的軍報、文書等取出,整齊的擺放在炕幾上。 端木蓮生一張張看的極慢,有時候看著看著,跳下炕對著那張行軍用的地輿圖擰眉沉思。直看到夜深人靜,端木蓮生才全部看完,站起來走了幾個來回,吩咐黑山收起軍報,自己出了屋,站到天井里,動作舒緩的打了套長拳。 打了套拳再進(jìn)來,黑山侍候著凈手凈面又奉上茶,端木蓮生坐回炕上,黑山稟道:“回爺,京城和南邊的信兒都到了,還有封廣川王府的信,走的府里內(nèi)線?!?/br> 端木蓮生眉頭一皺,走王府內(nèi)線送過來的信,只能是舅舅廣川王的,他寫信來,有什么事? 黑山呈上幾個薄鐵管,端木蓮生接過,慢慢捻開,一張張看了,最后才打開廣川王那封信。 端木蓮生看的很仔細(xì),看完信,輕輕‘哼’了一聲,將紙抖進(jìn)黑山端過來的化紙盆里。在那件大事上,舅舅和袁先生就是一個人,可他沒有這個想法。 “爺,”黑山看著他,微微有些遲疑的稟道:“剛剛有幾個販藥材的商人,說是從上上個月起,三七等南邊特有的藥,突然就買不到了?!?/br> 端木蓮生神情一滯,突然一巴掌重重拍在幾上,這一定是廣川王府的手腳,是舅舅的意思,真是小家子氣! “不必多管?!倍四旧徤渎暤?,黑山忙躬身答應(yīng),正要退出,只聽端木蓮生又吩咐道:“你做的很好,正該如此?!?/br> “是!謝爺夸獎!”黑山心里一震一喜,知道這是讓他繼續(xù)關(guān)注這一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