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什么因結(jié)什么果，外翁現(xiàn)在做什么不做什么，又何嘗不是在給將來種因？”田老爺子繞口令一般，“前兒看到他那張臉，外翁就知道，他前半生種下的因已經(jīng)結(jié)果了，不用外翁再多事，外翁不管他了，你也別再管了。好了，咱們不說他，說說你，淺妮兒，外翁最擔(dān)心的是你！”

    “我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李思淺故作輕松，她知道外翁擔(dān)心什么，阿娘的遇人不淑，讓外翁心碎自責(zé)了半輩子，如今她要出嫁了，外翁害怕她也象阿娘那樣遇人不淑。

    “淺妮子比你阿娘有福氣，可外翁老了……”田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

    “外翁！您一點兒都不老！外翁放心，那個孫女婿您也看到了，本性不壞，您孫女兒我又這么有本事，拿下他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外翁只管放心！”李思淺撒嬌賣癡大包大攬。

    “好好好！”田老爺子笑起來：“我家淺妮子本事大得很！要論起嘴巴甜臉皮厚腦子活絡(luò)，你阿娘十個不及你一個，我只擔(dān)心你一件，別恃強(qiáng)太過，女兒家，一定要柔順?！?/br>
    “我哪有什么好恃強(qiáng)的？”李思淺嘀咕了一句，她要嫁的是位手握重兵、身經(jīng)百戰(zhàn)、殺人無數(shù)的大將軍，她怎么恃強(qiáng)？

    “又跟外翁裝糊涂，外翁的話你明白得很！”田老爺子橫了她一眼，“從小到大，高家哥兒也罷，姚家哥兒也好，你都敢騎到人家頭上欺負(fù)！那高家哥兒、姚家哥兒不愿意娶你，難道不是嫌你這只河?xùn)|獅太兇悍？”

    “外翁！”李思淺被田老爺子說的又羞又惱，叉腰大叫，“你到底是誰的外翁？”

    “你阿娘就是太剛強(qiáng)！你不能學(xué)你阿娘，做女人，一定要象水，對男人，就得拿出水滴石穿的軟磨功夫，要柔、要韌，得謙卑，你這張牙舞爪的性子得收著些！”田老爺子不客氣的接著教訓(xùn)。

    李思淺長長吐了一口氣，跺腳抱怨道：“外翁凈瞎教訓(xùn)，你也不看看你那孫女婿是什么貨色，我敢跟他張牙舞爪？從定了這門親事，我就一心一意想著怎么討好他，您不幫幫我，給我出出主意，還教訓(xùn)我！外翁您怎么能這么當(dāng)外翁呢？”

    田老爺子呵呵呵呵笑起來：“前兒，外翁從一個衙門，又到了另外一個衙門口，外翁運氣好，想看到誰就看到誰了。正巧啊，看到有個小子買了匣子銀絲糖打發(fā)小廝送人，也就半個時辰，外翁就吃到了新鮮脆生的銀絲糖?！?/br>
    “……”李思淺呆了，這么巧的事也能讓外翁撞見！

    田老爺子點著目瞪口呆的李思淺又哈哈大笑了一陣子教訓(xùn)道：“淺妮子，這一回可不能再兇了，記著，要柔，以柔克剛?！?/br>
    “知道了，我都記下了。”李思淺有氣無力，不停的點頭。

    “淺妮子啊，還有件事，就是你的嫁妝?！碧锢蠣斪咏又?，“靖海王府不太平，外翁的意思，你出嫁這事，最好別太張揚，低眉順眼的進(jìn)門，這樣才不會多招人嫉恨，也不至于讓人家防備太過，你記著，除非你要唱空城計，不然讓人家低估你才最好?！?/br>
    “嗯嗯嗯！”李思淺拼命點頭，這話她懂，就是扮豬吃老虎么！

    “你這嫁妝，不易招搖，明面上走個中庸，外翁給你備的嫁妝，你悄悄帶過來，讓那小子知道就行了?！碧锢蠣斪忧腥胝}。

    李思淺歪著頭，突然笑道：“外翁就不擔(dān)心那小子貪我的嫁妝？”

    “哼！”田老爺子抬手拍了下李思淺的腦門：“沒出息的小妮子！就你那點嫁妝，人家能看得上眼？你這妮子又犯傻，你也不想想，那小子打了這么多年的勝仗，攻下南周那么多城，別的不說，就各城府庫，就得有多少銀子？”

    “外翁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敢把這些銀子裝自己口袋里？那豈不是……”李思淺話沒說完，就被田老爺子橫回去了，好吧，算她天真！

    難道他真敢發(fā)打仗財？李思淺揉著太陽xue，這太顛覆她純潔的小心靈了。

    九月里李家都是大事，李家嫡長孫全哥兒的滿月酒過后沒幾天，就是李思明娶親這件大事。

    從李思淺看望那趟后，李思汶的病就漸漸好了，也開始出來走動，全哥兒的滿月酒和李思明的婚禮，李思汶都回來了，李思淺太忙，沒顧上和她多說話，只看她黃瘦的厲害，和喬嬤嬤感慨了一回，讓喬嬤嬤尋了些阿膠等東西送過去了幾回。

    進(jìn)了十一月，田太太、宋大奶奶和剛進(jìn)門的王二奶奶都開始忙碌李思淺出嫁這件大事。

    頭一天鋪家俱就出了意外。

    照規(guī)矩，新娘子這家俱都是量好房子，照尺寸做出來的，擺進(jìn)新房，講究個恰到好處，可做新房的枇杷院上房，原本的隔斷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往東邊移了一尺多，這一移，東廂的家俱就擺不下了，西廂卻空出來。

    靖海王府管事嬤嬤、林王妃的陪房邵嬤嬤話里話外的意思，這隔斷是死的，肯定動不了，是李府量錯了尺寸。

    喬嬤嬤氣的臉都青了，量尺寸是她親自帶人來的，量了兩三遍，就是錯，也不能錯的這么離譜，這明擺著是有人故意使壞，可這事沒證據(jù)就不能亂說，只把喬嬤嬤憋的胸口痛。

    “……量錯了尺寸做壞了家俱都是常事，這成親千頭萬緒，哪能處處嚴(yán)絲合縫？這真不是嬤嬤的錯……您看年地，這差的也不多，床頭這柜子擺不下就別放了，先放到廂房去，要是嫌空，干脆放個花架好了！……唉喲，這算什么大事，就算不合適，誰敢說什么？咱們兩家不挑剔，看哪個敢多嘴多事？……”邵嬤嬤拼命和稀泥，勸大家別那么講究，隨便擺幾件家俱是那個意思就行了。

    喬嬤嬤哪肯將就，一面急打發(fā)人回家看有沒有合適尺寸的家什，一面指揮著幾個粗使婆子搬來挪去，想法設(shè)法擺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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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