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后背txt字手打版
陳浮生不說話,緩慢抽煙,一口一個心事。 不管陳浮生今天是否已經(jīng)能夠在黃丹青面前玲瓏八面,還是在陳圓殊或者周驚蟄面前手腕嫻熟,面對根本不在一個級數(shù)上的竹葉青,陳浮生心中忐忑不比當(dāng)年上海守著孫大爺屋子里的愣頭青來的輕巧。 情報一向是他弱項,只知道竹葉青踩在國家每一個脈搏節(jié)點上,凌波微步一般,93年房地產(chǎn)泡沫,證券投資,軍艦私運石油,粵西走私,邊境開賭,炒煤炒房炒當(dāng)代藝術(shù)品,都有她的身影,只是誰都拿不出有力證據(jù),有人說她是靠姿色踩著兩位上海大佬的身體上位,有人說她是中央某紅色元勛家族的孫媳婦,更有人跳出來說她是陸家嘴金融圈內(nèi)世界大道上某棟摩天大廈的幕后主宰者。 他保持沉默,一向很吝嗇言語的竹葉青也依然不冷不熱喝茶。 陳浮生欲言又止,似乎還在小心醞釀。 傳奇,一個活生生的傳說人物就坐在陳浮生的眼前。所以剛才在石青峰私人會所外如果不是商甲午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扛狙擊槍,陳浮生還是不會松開竹葉青的手,冰涼,絕不是羊脂白玉那種溫潤,而是一顆產(chǎn)于博茨瓦納的鉆石,鋒利,充滿棱角。 龔小菊是周小雀的軟肋,利用妥當(dāng),出不了漏洞. 馬仙佛打破僵局,既然這個心懷芥蒂的陳二狗已經(jīng)說他是借花獻佛.馬仙佛倒不介意再獻一次,成大事者優(yōu)柔寡斷婦人之仁都是大忌.這一點馬仙佛自認(rèn)比龔紅泉還要透徹,此話一出,陳浮生眼神明顯柔和許多,馬仙佛松了口氣,不管是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看來陳浮生多少買帳,馬仙佛也就放開膽子說.當(dāng)年周小雀年輕氣盛強出頭,惹惱了一位根深蒂固的老毒梟,他再能打.單打獨斗終歸了氣候,差點在嘉陵江上被一伙人弄死,最后是龔小菊救下他,那本來是龔小菊心無心之舉.不過不知這周木頭怎么就開了竅了還是咋的死心塌地給龔家兄妹做事.說來他對龔紅泉沒太多深厚感情.反而是對私生活一直不檢點的龔小菊放不開,至于其中有沒有其它故事,我不知道.喬麥也提到過南京之前發(fā)生的動蕩,其實郭割虜有點類似周小雀,對主子忠誠沒二話,但更多還是感激主母方婕當(dāng)年的一飯之恩,周小雀也好,郭割虜也罷.都是情義兩字當(dāng)頭,死了一個龔紅泉或者魏端公都不至于讓他們發(fā)瘋.最重要的是安頓好更關(guān)鍵的角色. “龔小菊本來就計劃不殺,馬三爺,如果你能借機會給周小雀下一個套子,打上死結(jié),讓他安心給我做事,我欠你一個大人情,以后來南京要辦什么事,一句話?!标惛∩劬σ涣粒⒓丛S下承諾。 馬仙佛有意無意的瞥了眼竹葉青,沒有忙著收下人情,舉起茶杯吹了吹,波瀾不驚。 竹葉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喝了兩三口碧螺春后就陷入沉思,兩根如玉的手指輕輕把玩白瓷茶杯, “喂?!标惛∩p輕喊了聲夢游一般的竹葉青,沒反應(yīng),喊了兩聲她還是沒動靜,是老僧入定了還是神游物外?陳浮生把一點冒上來的怒氣使勁壓下去,這位談不上半點慈悲的女閻王可是前一刻用一把阻擊將龔紅泉爆頭的娘們,當(dāng)之無愧的最毒竹葉青,她原本任務(wù)只是尾隨龔紅泉安排的阻擊手上樓,清理掉后方煙花指示商甲午動手,奈何商甲午要玩心跳遲遲不肯出手,一怒之下她才悍然阻擊,這才有可龔紅泉腦袋在陳慶之等人面前向右猛的一晃一蕩的刺激性畫面。 “美女?”陳浮生壯著膽子伸出手在竹葉青面前搖了搖,對于漂亮女人他一直是有賊心有賊膽,能揩油就揩油,能調(diào)戲就調(diào)戲,當(dāng)然前提是不惹人厭。他跟竹葉青見面次數(shù)加上上這次就寥寥3次,出了握手就再沒什么肌膚之親,其實上從沒占優(yōu)勢,上海那一次還差點沒光頭蒙沖給玩殘,陳浮生總得討回一點。 竹葉青一動不動 馬仙佛眼觀鼻鼻觀心,耐著性子觀察這場有趣的爭鋒,喬麥給他的資料并不足夠勾勒出陳浮生現(xiàn)階段的完整性格,也許竹葉青能夠把他性子全部逼出來,摸清楚了真性情,以后交往起來也就能順?biāo)浦郏匀欢凰角?,馬仙佛淺淺喝了口碧螺春,好茶。 “美人?”陳浮生是真怒了,當(dāng)著馬仙佛這么個大活人這么不給他面子,也忒不把他當(dāng)回事情了,陳浮生萬萬不敢翻臉,但仗著竹葉青恍惚出神,他神情輕佻了許多,手幾乎貼上了竹葉青那張絕癥臉頰。 就在陳浮生得逞前一秒,竹葉青左手扣住陳浮生手腕,也看不清手法,就將陳浮生從椅子上提起來,陳浮生也非雛鳥,跟著陳慶之玩刀和尉遲老人打著也有挺長一段時間,竹葉青黏扣折,眼花繚亂,他也抖滑扭,硬是沒有被竹葉青計劃那般扯住手腕給壓跪倒在地上,竹葉青眼神一凜,準(zhǔn)備較真前一秒,急中生智的陳浮生突然喊道:“茶水要晃出來了?!?/br> “有點意思,學(xué)了些真本事,怪不得敢跟龔紅泉叫板?!敝袢~青嘴角勾起,說不上是嘲諷還是欣賞。 “過獎過獎?!标惛∩那娜嗔巳嗌鄣氖滞?,再不敢造次。 “龔小菊我?guī)Щ厣虾?,周小雀就由三爺去說服,萬一出了差錯我絕不會幫你,陳浮生你自求多福?!敝袢~青總算開了金口,給陳浮生留下大余地,竹葉青不再如起初慵懶安詳,吧茶杯放在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子,“別忘了起初約定,幫我跟錢子項牽線搭橋。 當(dāng)然,我也會替你安排江浙方面相關(guān)事宜?!?/br> 陳浮生點點頭,這也是他跟竹葉青之間的一筆交易。他能坐在這里與她面對面說話喝茶,當(dāng)然不是靠他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 “聽說你去了趟養(yǎng)龍山莊,怎么處置的喬家大小姐?!敝袢~青眼神略微古怪道。 “和平共處唄,還能咋樣,拿在手上燙手,含在嘴里燙舌頭,吞進去燙心,只能放長線釣魚,使出殺手锏,用我的人格魅力去降伏那只白骨精了。”陳浮生打哈哈道,沒有細說養(yǎng)龍山莊與喬麥恐怕連兩個當(dāng)事人都含糊不清一團亂麻的奇異交鋒。 “你怎么做事總是喜歡留尾巴?”竹葉青皺眉道。 陳浮生一臉苦笑,神情黯然。 “你一個阿梅飯館打雜的服務(wù)員捅公子哥趙鯤鵬的血性到哪里去了?我真懷疑夏河郭割虜是你親手殺的還是陳慶王之虎剩他們下的手?!敝袢~青冷笑道。 “別人出了事情可以找父母,找親人,像蕎麥這種女人,除了一張藏在相冊里的泛黃的全家福,他能靠什么?能熬到今天,挺不容易,你說我沒有血性果決也好,說我婦人之仁也罷,我都沒有意見,也不想解釋反駁什么?!标惛∩皖^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豎起來再8仙桌上敲了敲,點燃,打火機火光照耀臉龐,他今晚頭一次露出堅毅倔強的神情,雖然沒有正視竹葉青,但這個決定儼然誰都改變不了。陳浮生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抬頭吐了個煙圈,還有壓抑已久的濁氣和怨氣。 蕎麥如此,他何嘗不是如此? 竹葉青何嘗不是如此? 馬仙佛輕輕點點頭,做人不管如何家世深大資本雄厚斗不可做到罪大惡極,惡貫滿盈即是十分,不留一絲余地,除非大jian似忠大智若愚,否則極少有人能壽終正寢。 斬草除根有利有弊,處處時時如此,必然弊大于利,畢竟這是越來越完善的法治社會,陳浮生對喬麥沒有痛下殺手,馬仙佛是3分遺憾6分認(rèn)可,還有1分惺惺相惜。 竹葉青讓馬仙佛先離開金蟾閣,陸續(xù)與陳浮生商談了山西煤礦和南京浙江兩地的各自擴張,竹葉青有問必答,談不上和顏悅色,但也沒擺臉色給陳浮生瞧,算不得居高臨下,末尾她格外提醒陳浮生用心跟柴近之搞好關(guān)系,在山西開賭場那一片做事的時候不要招惹綽號“小花”的張曉華和河北徐紅旗,一席話談了整整2個多鐘頭,陳浮生事無巨細只要有疑惑難題就拋出來,竹葉青講解深入淺出一針見血,讓他受益匪淺,天蒙蒙亮,差不多把能想到都說出來的陳浮生終于歇口氣,讓王儲準(zhǔn)備了石青峰特色白粥小菜,竹葉青沒有拒絕,與陳浮生一起吃了頓早餐。 “你有沒有跟內(nèi)蒙古孫老虎聯(lián)系過?”竹葉青喝粥的時候淡淡問道。 “孫老虎?孫滿弓?”陳浮生一震,瞪大眼睛問道:“他真是孫大爺?shù)牧x子?” 葉竹青輕輕點頭。 “娘咧,這世道真詭譎?!标惛∩锌?,使勁搖頭,一臉無法置信。 “好人有好報的時候不多,你恰好碰上一次?!比~竹青嘴角弧度醉人,讓那張冷傲的絕美容顏煥發(fā)出一種另類光彩,“不過也不一定全是好事,現(xiàn)在東北納蘭經(jīng)緯開始跟孫老虎撕破臉皮,神仙打架,遭殃的只是你這種凡人,現(xiàn)在貿(mào)然牽扯進了孫老虎圈子,說不定第二天就成了炮灰?!?/br> “那位北方頭號人物納蘭王爺?俺們東北三省的土皇帝?”陳浮生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也聽說過了?” 竹葉青玩味笑道:“納蘭經(jīng)緯有多不可一世,你不妨孔道德那條胳膊是怎么沒的?!?/br> “那我還是跟孫滿弓劃清界限,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跟他套近乎。我對納蘭王爺那可是仰慕的一塌糊涂?!标惛∩嘈Φ?。 “先不說納蘭經(jīng)緯和孫滿弓,過一兩年你就差不多能跟浙江老佛爺見上面了,那也是一只老狐貍。”竹葉青似乎很中意石青峰的特色青粥,一碗意猶未盡的模樣,陳浮生立即殷勤地幫她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問道:“我聽說老佛爺澹臺浮萍身邊有個絕頂高手?真是扎辮子的滿清遺老?” “嗯,綽號姚尾巴,陳慶之肯定不是他對手。” 一臉好戲神情的竹葉青破天荒幸災(zāi)樂禍道:“忘了告訴你,他是商甲午的爺爺,在非狙擊前提下,我就是有槍有刀,跟老太監(jiān)對上,也一樣沒戲。人家左手刀練了一輩子,就跟他第三條手臂一樣,8個字,獅子搏兔,勢如破竹?!?/br> “我草。” 陳浮生手一抖,趕緊把碗擺正遞給竹葉青,“皇甫jiejie,那你可得好好幫我把事情跟商甲午說清楚,我就跟你握了一次手,最多就是上次斗狗場贏了他一把,沒必要不共戴天吧。” “骨氣。”竹葉青輕聲笑罵道,自動忽略了陳浮生溜須拍馬的親昵稱呼。 “我跟商甲午說骨氣沒關(guān)系啊,但我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和姚尾巴這種大內(nèi)總管級別的老太監(jiān)談啥骨氣啊,萬一熱鬧了他一刀讓我陪他一起做太監(jiān)咋辦?”陳浮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哭喪著臉道。 “你跟商甲午的恩怨,我不插手?!敝袢~青搖頭道,勺子慢慢攪動青粥,“你就是說破嘴皮子也沒用,與其在我這邊浪費時間,還不如怎么想對付商甲午,以后你要跟他打交道的地方不少,慢慢琢磨吧。” “這個火坑太大了?!标惛∩L嘆一口氣。 “少跟我裝蒜,你會不知道商甲午跟姚尾巴的關(guān)系?就你那點演技也就是曹蒹葭不揭穿你?!敝袢~青不理會陳浮生的精彩表演,放下碗筷,直勾勾頂住陳浮生,“我當(dāng)年跟蒙沖打過賭,你要出席了我就去跳黃浦江,你說我該怎么辦?” 陳浮生微微張大嘴巴,絞盡腦汁。 竹葉青重新喝粥。 陳浮生一咬牙擠出笑臉道:黃莆jiejie.我陪你一起跳.反正也有兩年時間沒住額古納河扎猛子撲騰了. 竹葉青低著頭,沒有說話,看不清表情. 她腦海中浮現(xiàn)起這個陳二狗蹲在孫大爺屋子藤椅旁邊抽煙的背景,與那個他如出一轍.正是那個背影讓她開始默默關(guān)注這個當(dāng)時一無所有的年輕男人. 那今天在自己面前所做一切如跳梁小丑博取眼球,是不是也像那個他當(dāng)年那般外表輕佻內(nèi)心苦澀? 竹葉青又一次怔怔出神. 發(fā)呆對于連睡覺都異常警覺的皇莆徵羽來說,等于是陳浮生將后杯讓給大山里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