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搬家
漫長的一天。 余非還要回局里繼續(xù)參與審訊,林濮要等這個最后的結(jié)果。 舒蒙說的對,此刻對于他來說才是剛剛開始,他還要身披戰(zhàn)袍進行最后一戰(zhàn)。 晚間八點,渾身濕透的林濮還堅持回了一趟律所,想在律所加個班,路上聯(lián)系了一趟陸雯,把目前的進度同她說了一下。 “我下午被傳喚去了一趟市局?!标戹┱f。 “你怎么不和我說?”林濮道,“這種事以后我都要在場?!?/br> “只是提取了一些信息,詢問了幾句話?!标戹┱f,“前后不到十分鐘,我就沒有特地叫你。你今天去主辦那邊了嗎?他們態(tài)度是不是很惡劣?!?/br> “啊……非常惡劣?!绷皱дf,“但他們提供了有效信息?!?/br> “麻煩你了林律師?!标戹┑溃拔曳浅P枰枪P錢,謝謝您?!?/br> 林濮應(yīng)了一聲,掛了電話。 “林律?”王茹在門口敲了敲門,捧著資料進來道,“陸女士嗎?” “嗯?!绷皱c點頭。 王茹把資料放在林濮的桌上。 “陸女士總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蓖跞惚е直?,靠在墻上道,“她很冷靜,她自己說自己是勞德的粉絲,又是勞德的妻子,按照正常人思維她應(yīng)該感情更深……難道她是沒有淚腺嗎?是我我都哭死了。但話雖如此,我好像并不覺得討厭?!?/br> “可能是凌駕愛情之上的崇拜,神死了,你會感到悲傷嗎?”林濮拍拍自己胸口,“因為有些東西在你的心里是永生的。” “嗯……”王茹點點頭,“那我懂了?!?/br> “只是個比喻。”林濮說,“我也不是心理學(xué)專業(yè),我們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幫這位信徒要錢?!?/br> 王茹笑起來:“至少好消息接踵而至。” 她點點手中的資料:“現(xiàn)場咖啡和蛋糕檢驗結(jié)果,沒有任何毒素。陸雯女士暫時排除了嫌疑。而在海灘找到的證物里,那根細細細細的吹氣棒檢驗出了番//木//鱉堿……現(xiàn)在警方去調(diào)取監(jiān)控,逐步排查有沒有可疑的人買了咖啡和拿了主辦發(fā)放的充氣棒。” 林濮淡漠的臉上,微微舒展了表情:“嗯,整理好相關(guān)證據(jù)給我。” “好?!蓖跞泓c頭。 “辛苦了,明天給我就行?!绷皱дf,“我們都得睡個好覺。” “我知道哈。”王茹說。 “對了。”林濮喊住她,“幫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可以租住的單人房嗎?” “嗯?林律要租房嗎?”王茹說。 “對……”林濮點點頭。 “條件呢?”王茹說,“我正好認識中介,把條件發(fā)我,他可以幫你找。” “發(fā)你微信?!绷皱дf,“謝謝?!?/br> “不客氣哈,林律早點休息?!蓖跞阏f。 …… 回家已經(jīng)快將近十一點。 一場大雨過后,整個城市都被散去了悶熱,在夜間涼爽下來。 林濮在辦公室換了身清爽的衣服,提著臟衣服的包回到家里,打開門,客廳的燈還開著。 面前有一個舒蒙前幾天在網(wǎng)購的發(fā)熱菜板,只要把菜放在上面就能一直讓菜熱著。林濮走進去看了一眼,感覺暖意瞬間包圍了自己。 他有時候沉溺在舒蒙這種細節(jié)的溫柔里,雖然知道他可能是誰都這樣,但可能一輩子都逃不過對舒蒙的感覺了。 一想到自己即將搬走,其實還是舍不得。 就像舒蒙說的。 “七年那么長。” 僅僅相處一個月,讓他七年都沒有完全忘記這個人,現(xiàn)在只是搬走而已,他們還會在一個城市。 他們還會有無數(shù)的交集,或是永遠不會有交集。 林濮想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回來了?”舒蒙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穿著他的睡衣t恤。 “嗯?!?/br> “先洗澡吧?!笔婷烧f,“洗完自己吃?!?/br> “好?!绷皱?yīng)了一聲。 林濮進去洗澡,手機隨手放在了桌上。 舒蒙坐在桌邊拿兔牙嗑著牛奶杯杯沿,正想著,林濮手機一連串的震動。 他下意識撇了一眼。 林濮忙起來不喜歡看手機,所以設(shè)置著桌面橫幅就能看見具體內(nèi)容,打開手機就能隨便看一眼。 舒蒙曾經(jīng)警告過他,這種很容易被人偷窺微信內(nèi)容,他職業(yè)特殊需要注意。 然而林濮隔天去換了塊防偷窺膜。 于是看見微信上的人道: ——林律,你的要求中介看啦,說公司附近正好有一家到期,四千一個月民用水電,一室一廳帶廚房精裝超合算。 ——看中我就去說啦?這幾天都能看房呢。 舒蒙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等等,現(xiàn)在就要搬嗎??不是案子結(jié)束嗎? 舒蒙愣愣看著面前的三菜一湯,忽然怒從中來,又想起自己辛苦喂了那么些日子,結(jié)果這個人呢?說搬就搬。 看起來長得聰明又精明,漂亮精致的一張撲克臉,工作上雷厲風(fēng)行,實際上是個生活十級殘疾,對了,還懶。 這熱菜板,買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他,誰他媽會加班半夜回來?難道還是他這個人民教師嗎?! 一腔真心喂了狗。 他正想著,林濮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他邊擦頭發(fā)邊頓了頓腳:“你還不睡?” “你管我?”舒蒙沒好氣道。 “……”林濮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困了?!笔婷烧酒饋?,“睡覺。” “……你最近真是陰晴不定?!绷皱ё聛斫o自己盛了碗飯。 “是,拜你所賜?!笔婷蓴]了把頭發(fā)。 林濮看了眼手機屏幕,已經(jīng)讀完了上面的信息,他疲憊了一天,說話都有點有氣無力:“沒事,過幾天就看不見了。” 他話音剛落,舒蒙把房門重重給關(guān)上了。 “……”莫名奇妙的? 林濮匆忙吃了幾口,把飯菜放到冰箱里。又看向碗筷,默默去洗了碗。 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為那件事生氣,自己確實口不擇言,太要急迫知道那個問題。 拜我所賜…嗎? 得趕緊搬出去了。 ……… 隔日,林濮一早到達律所,看見工人在給他們的會議室安裝大屏。 “早?!焙纹娇匆娏皱?,端著咖啡過來,“可觸摸式屏,方便書寫,點觸,怎么樣?” “我還是喜歡白板。”林濮評價道,“以及希望每個員工不要把你喝醉時候的話當(dāng)真?!?/br> 何平笑了一聲:“怎么樣,這次案子棘手嗎?” “還好?!绷皱дf。 “看見網(wǎng)上的輿論了嗎?”何平說,“我們給了陸雯女士建議,可以幫助她找pr公司壓制一部分輿論導(dǎo)向,不至于讓她最近那么辛苦,但她似乎沒有采納。站在對方經(jīng)紀公司的對立面,這種擅長鼓動民心的人面前,其實就算贏了也會有很多麻煩?!?/br> 何平道:“記得一年前那個強行解約并索要演出費后狀告經(jīng)紀公司的?贏是贏了,之后經(jīng)紀公司把他底都給兜了,最后不是報警也沒用么,大家看倒是八卦看得不亦樂乎。” “畢竟我們不負責(zé)售后?!绷皱дf。 “我只是隨口說的?!焙纹秸f,“對了,聽說對方律師是費琮?” “嗯?!绷皱c點頭。 “啊……那確實有點難?!焙纹秸f,“別壓力太大啊,輸給他不虧。” “……”林濮說,“我不會輸?shù)?。?/br> 何平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呢,要明白有輸有贏才是人生……” “……不明白。”林濮說。 “不負責(zé)售后”這一個用詞也不當(dāng),但林濮無論如何想要打贏眼前的官司。 下午的時候,林濮卻沒有得到什么好消息,警方那邊說篩查攝像頭的可疑人員,卻沒有什么結(jié)果。 余非和林濮通電話: “照理由來說,如果不是本人,應(yīng)該是找信任的人,好比助理或是經(jīng)紀人去拿,但完全沒有?!庇喾钦f,“咖啡是后援會的人直接送往后臺的,之后就被攔在外面了?!?/br> “那奇怪了,這個充氣棒是怎么進去的?難道是里面的?”林濮說,“他從其他演出人員那邊拿的嗎……” “后臺這種充氣棒很少,而且不找熟人,這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庇喾钦f,“我還是傾向于,是熟人幫忙拿進來的。而且你不覺得……這里面漏洞其實還是有,比如下臺,真的可以趁亂丟棄不帶入后臺的話,也得互相掩飾吧?這里面肯定還有門道,但我們鎖定不了嫌疑人,后臺除了勞德外的三人和經(jīng)紀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員都有可能,如果是那張陸雯提供的照片,也不能作為鎖定兩位的證據(jù)?!?/br> “會不會是不止一人作案?!绷皱дf,“照片中的萬和蔡互相掩護,一起作案的話,確實會比較輕松一點?!?/br> “還是鎖定不了啊……”余非嘆氣道,“‘拼圖’拼不上,總是缺一塊?!?/br> 林濮掛了電話,在位置上若有所思了一會,他去網(wǎng)上搜索了一些過去樂隊的視頻。 搖滾樂真是他聽不懂的東西,撕心裂肺地嚎著,林濮聽了三分鐘就頭疼。 他正聽著,電話開始震動,上面跳著那顆黑色的心。 “喂?”林濮接了起來,趕忙關(guān)掉了視頻。 “?!?/br> “……你說什么?”林濮說。 “你在干什么,那么吵?!笔婷烧f。 “聽搖滾。”林濮說。 “好難得?!笔婷烧f,“有空嗎?出來一趟,我有事找你。” “沒有?!绷皱дf。 “……”舒蒙頓了頓,“忙著聽搖滾?” “是?!绷皱дf。 “出來一趟,我真的有事找你,我保證你感興趣?!笔婷烧f,“今天是返校日,你猜我遇見了誰?” 林濮張了張嘴:“……你是不是見到了那個……” 他看向手中的資料,慢慢翻出了一頁。 拼圖拼上了? “她叫張紫瀟,高二升高三尖子班學(xué)生,暑假和父母出去探親了一周所以沒回學(xué)校?!笔婷烧f,“我想和她接觸一下,你的意思呢,林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