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笑陽想起沈玄清說的白家在大宋到處都是生意，忽然想去尋一下，看看自家生意在外地是什么樣的。

    下樓問客棧掌柜：“掌柜，寧州城是否有白家的生意鋪面？”

    掌柜想了想道：“沒聽說過。”

    明笑陽心道：“不會吧？不是說任何州府都有的嗎？”

    掌柜似乎記起什么，說道：“哦！我想起來了，有，再過五條街，北邊街角處有個白氏茶樓。您說的是那兒吧？”

    明笑陽道：“呃……可能吧?！?/br>
    掌柜上下打量了一下明笑陽，不解地問道：“公子看上去不像是要去那兒的人吶？”

    明笑陽心道：“嗯？為何茶樓我還去不得了？”又道：“掌柜，樓上的上房，退一間吧，我住的那間退了?！?/br>
    掌柜答應(yīng)著：“好，公子。”

    明笑陽上樓，直接進了趙安辰的房間。掌柜抬頭看了看，搖搖頭，輕嘆道：“年輕人愛面子，錢袋可能比臉都干凈，還通身綾羅綢緞的。八成又是個把全部家當(dāng)都穿在身上的主兒，自從來了就是清粥小菜，喝個茶還要去那個破爛的白氏茶樓，現(xiàn)如今連房都要二人擠一間了?！睌[手叫小廝上樓去整理退掉的房間。

    趙安辰道：“問到了？”

    明笑陽一派輕松地答道：“當(dāng)然，雖然只問到一處，好歹也是家茶樓。天色尚早，不如去看看？”

    趙安辰道：“好?！?/br>
    過了五條街，找到了北街角，驚現(xiàn)了這個傳說中的白氏茶樓……

    二人對著這個白氏茶樓端詳許久，也沒打算走進去。這哪是什么樓，分明就是個四壁勉強不漏風(fēng)的大茅草屋，破破爛爛，門上有個歪在一邊的木頭牌子，寫著“白氏茶樓”，門口掛著兩個破燈籠，風(fēng)一吹還掉了一個……

    明笑陽呆呆地望過去，失望道：“不會吧，雖然寧州不太繁華，也不用這么寒磣吧？沈玄清家的軒玉軒，也是挺氣派的啊，為何我白氏就這樣了……”

    趙安辰安慰道：“可能不是你家的白氏?！?/br>
    里面?zhèn)鞒鲆粋€女人的吼聲：“那個該死的燈籠又掉了，武國公！快去撿回來掛上去！”

    明笑陽挑了一下眉：“我爹？”

    門開了，走出一個抱著長木凳的中年矮胖男人，走到燈鉤下面放好木凳，對著里面喊：“白赫云！你這個母老虎，整天就知道使喚我，你怎么不出來掛？”

    明笑陽臉都抽了一下。

    里面又跑出來一個身形肥大健碩的婦女，目測至少有三百斤，拿著笤帚沖了出來，朝著“武國公”就揍了兩下，指著鼻子罵道：“好你個倒插門的廢物，讓你掛個燈籠還反了你了啊？看我不打死你！”說罷就在明笑陽面前追打了起來。

    趙安辰道：“這位大嬸可能就是白…”

    明笑陽立刻截住了話，道：“別，別說了，一定不是我家的?！眲傁胱?，那個“白赫云”一個閃身站了過來，笑瞇瞇道：“唉！這位客官，看您這打扮一定是個有錢的公子，剛好適合我們這白氏茶樓，不如進來高興高興？”

    明笑陽道：“高興？”回頭瞧了一眼“白氏茶樓”，又面露懷疑地看著這個大嬸。

    “白赫云”笑道：“不是喝茶，破茶葉有什么好喝的？我們茶樓里面另有乾坤！”拉著明笑陽進了“白氏茶樓”。

    一進去，“白赫云”挪開柜臺后面的茶柜，出現(xiàn)了一個很寬的通道，是一條向地下延伸的樓梯，下面?zhèn)鱽磬须s的笑聲和吆喝聲。明笑陽看了看“白赫云”，跟著走下去。下了一層，看到一個很寬敞的地下房間，很多人，很多桌子，骰子麻將應(yīng)有盡有，居然是個地下賭場！

    趙安辰?jīng)]見過，問道：“這是什么？”

    “白赫云”笑道：“當(dāng)然是賭場??！賭資大，夠刺激，非您這樣的有錢人不能進呢！”

    “武國公”也下來了，走進去伺候，里面人喊道：“武三兒！過來過來！”“喂！白四娘，今天老子手氣不好，快給老子換斛骰子！”

    “白赫云”高聲應(yīng)著道：“哎！這就來！”

    明笑陽輕聲道：“我們走吧?！?/br>
    “白赫云”一把抓住明笑陽的小臂，笑吟吟道：“我說這位公子，來都來了，不玩兩把就走，不合規(guī)矩呀。”

    明笑陽感覺到這大嬸手上居然還有幾分功夫，道：“好！本公子就玩幾把!”

    “白赫云”道：“好嘞！”

    趙安辰道：“你會？”

    明笑陽笑道：“這也是我比你武功差的眾多原因之一?！?/br>
    明笑陽仗著“風(fēng)吟”玩骰子押大小，哪里還能給別人留活路，幾局下來贏了不少銀子，“白赫云”的臉色不大好看了，走過來問道：“公子啊，要不您改天再來？”

    明笑陽輕輕一笑，把贏來錢往“白赫云”手里一扔，說道：“我問你點事兒?！?/br>
    “白赫云”手上掂了掂，臉上立刻多云轉(zhuǎn)晴了，應(yīng)承道：“公子您說！”

    明笑陽問道：“你真的叫白赫云嗎？”

    “白赫云”大胖臉一笑，道：“誰不知道白赫云可是大商賈，財氣盛得很，我這不是想跟著沾沾財氣嘛，也不敢硬沾不是？我這是賀喜的‘賀’。武國公是大貴人，我家武三，剛好姓武，也跟著人家沾點貴氣，是恭喜發(fā)財?shù)摹А?，是武國恭！?/br>
    趙安辰：“……”

    明笑陽道：“錢都給你了，以后改個名吧，我認(rèn)識真的武國公，這樣不太好吧。”

    “白赫云”一驚，又打量一下這兩個貴氣的公子，心里琢磨著八成是真話，勉強賠了個笑，說道：“是，公子，您說改，立馬改，從今以后我就叫‘白素貞’了，沾點仙氣兒也成！我家武三以后就叫‘武松’了！呵呵。”

    明笑陽又問：“看你也像本地人，你知道白赫云的白氏在此地有生意嗎？”

    “白素貞”笑道：“哪能啊，要是有，我也不敢叫自個兒‘白赫云’不是？”

    明笑陽點點頭，上樓梯走出地下賭場，后面的‘白素貞’還抱著銀子喊道：“公子下次再來??！”

    明笑陽蔫蔫地走在街上，小聲嘀咕著：“可能真沒有，沈玄清胡說的……”抬頭看了看大街上幾處頗為氣派的生意，“寧州錢莊”、“百福大酒樓”“雅居茶樓”……一聲長嘆：“唉……羨慕沈兄，走到哪都能支到銀子花，本公子如今還負(fù)債呢……”

    趙安辰看著明笑陽沮喪的臉，微微含笑。明笑陽一瞧趙安辰笑得這般好看，小聲道：“你還笑！”

    入夜，明笑陽賴在趙安辰屋里不走，趙安辰問：“怎么，風(fēng)寒還沒好？”

    明笑陽嘟著嘴道：“最近自己睡總是睡不安穩(wěn)，要是再睡摔了，又風(fēng)寒，多耽誤事，以后出來，我就跟你睡，你可別想趕我走！”

    趙安辰笑了笑，道：“嗯。”

    一大早出去巡邊，因為昨日護送沈玄清，沒來得及抓個夏兵來問清楚，他們是怎么躲過守軍進入宋邊的。只能是今天格外仔細(xì)地看這里的地形條件，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花了些時間，地形情勢查看清楚后，也沒有找到能掩藏一小隊人過了邊關(guān)還不被守軍哨卡和巡防發(fā)現(xiàn)的方法。

    明笑陽想起沈玄清蹲著發(fā)抖的地方，沈玄清還說夏兵是從那邊山坡上追過來的。明笑陽道：“夏兵和大遼女諜者可能就是從我們遇見沈玄清的地方附近潛入宋邊的?！?/br>
    趙安辰點頭贊同。正如沈玄清所說，在附近找到了夏兵的足跡，明笑陽用追蹤術(shù)順著足跡一路找過去，明笑陽道：“還好昨天沒有下雨，足跡還在?！?/br>
    找了一陣子，追到一處山壁就斷了足跡，山壁下雜草很高，明笑陽用劍撥開草，沉聲道：“果然！”山壁下，雜草后遮著一個不小的山洞，看痕跡不像是人為開鑿的，倒像是山體變動時，形成的山體空洞。

    “欸！明兄！趙公子！”身后不遠處傳來叫聲，二人轉(zhuǎn)過身聞聲望去，明笑陽無奈地喊道：“沈兄？怎么又是你??？你游山玩水也得找個像樣的地方吧，這兒的風(fēng)景也不怎么樣吧！”

    沈玄清呼哧帶喘地跑過來，道：“我想起了這里昨天不是有夏兵嗎？我想看看他們是怎么過來的，就碰見你們了！”

    明笑陽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說你是會追蹤術(shù)的商賈。”

    沈玄清點點頭道：“不瞞明兄，我還真就是個會追蹤術(shù)的商賈?！?/br>
    明笑陽笑道：“呵，你挺出人意料啊要不你就地跟我們講講，你這個商賈還會什么不該會的東西？”

    沈玄清喘著氣道：“我，我還會……反追蹤，設(shè)置陷阱和探查陷阱。”

    明笑陽懷疑道：“都說藝多不壓身，可你學(xué)這些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兒??？”

    沈玄清說：“我爹說，商賈行商難免過山渡河，能多會些總是好事，所以從小就教我這些怪東西，至今為止，剛剛還是第一次用……”

    明笑陽問道：“你爹除了是商賈，還有什么身份？”

    沈玄清道：“哎呀，明兄啊，你問我，我問誰去?。俊?/br>
    明笑陽問：“你姐的武功是誰教的？”

    沈玄清道：“我爹教的?！?/br>
    明笑陽又問：“你爹武功如何？”

    沈玄清道：“現(xiàn)在我姐更強！老姐威武！”

    明笑陽搖搖頭，回頭看向洞口。

    沈玄清也看過來：“哦？什么地方啊，黑漆漆的，還有風(fēng)？”

    洞口很寬，并排過五六人沒有問題。明笑陽用“風(fēng)吟”聽去，道：“洞很長。”

    三人做了火把，慢慢探進去，洞中漆黑，火把光亮有限，照不了很長距離，沒走多遠，大約走了二三十米時，明笑陽和趙安辰一同停住，開始向后退，沈玄清問道：“唉？怎么不走了？”明笑陽一把抓住沈玄清扯著他向外退。

    出了洞口，趙安辰道：“不行，進不去?！?/br>
    沈玄清張著大眼睛來回看二人，問道：“為何？”

    明笑陽道：“蛇太多，應(yīng)該還有不少毒蟲?！?/br>
    沈玄清驚奇道：“你們怎么知道？我怎么沒看見？”

    明笑陽笑道：“因為你家你姐武功最高，哈哈哈！”

    沈玄清一撇嘴：“切！那怎么辦？他們是怎么過來的？”

    明笑陽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應(yīng)該是跟著那位受傷的大姐過來的，剛剛進去的時候我聞到少量避蟲草藥的味道，用火把照了照，發(fā)現(xiàn)地上有匆忙撒過藥粉的痕跡，洞內(nèi)陰暗潮濕，這種藥藥效持續(xù)不了幾個時辰，那些夏兵應(yīng)該是沒能回去，已經(jīng)死在這洞里了?！?/br>
    沈玄清道：“啊？”

    趙安辰道：“夏兵應(yīng)該不知道這條通道，只是跟著過來，并且有去無回，那個女子有可能早就知道，也有可能只是身上剛好有驅(qū)蛇蟲的藥，受了傷逃竄，誤打誤撞意外發(fā)現(xiàn)了山洞?！?/br>
    明笑陽道：“嗯，大致應(yīng)當(dāng)是如此了?；厝グ伞！?/br>
    趙安辰道：“嗯”

    沈玄清道：“這就走了嗎？就這么走了？”

    明笑陽道：“不然呢？進去喂蛇？”

    沈玄清道：“哦”跟著往回走。

    明笑陽問道：“你家在這有擅長機關(guān)術(shù)的人嗎？”

    沈玄清搖搖頭：“沒有?！?/br>
    明笑陽道：“看來要讓我娘幫忙的不只是一件事了?！毕肓讼胗謫柕溃骸吧蛐郑悴皇钦f白氏在各州府都有很多生意嗎？寧州怎么沒有？”

    沈玄清道：“不可能，多得很，是你沒找到而已?！?/br>
    明笑陽問道：“哦？沈兄知道？”

    沈玄清道：“不知道。我爹說有就有，我只知道自己家的?！?/br>
    明笑陽笑道：“我對你爹是越來越感興趣了，哈哈?！?/br>
    鉆林子爬山一整天，明笑陽也甚是疲累，回了客棧往床上一躺，看著坐在桌旁的趙安辰，問道：“你說你一個王爺，干嘛跟著我一路遭罪?。俊?/br>
    趙安辰輕聲道：“你覺得是為什么？”

    明笑陽道：“我覺得你是在京城憋壞了。”

    趙安辰看著躺在床上的明笑陽，不置可否。

    明笑陽想了一下道：“還有就是……嗯……不知道了”

    門外小二敲門道：“公子！有您一封信！”

    明笑陽坐起來，愣了一下，過去開門，接過信坐在趙安辰身邊，前后看了看：“誰知道我在這里？還寫信？”

    拆開一看：“請明公子到百福大酒樓一敘，金掌柜?！?/br>
    明笑陽奇怪道：“金掌柜？誰？哦~~~！原來是金掌柜??！”

    趙安辰問：“你認(rèn)識？”

    明笑陽笑道：“不認(rèn)識，但是這個金掌柜肯定認(rèn)識我。你先歇息，我去去就回！”起身要出去。

    趙安辰道：“不行！同去！”

    明笑陽看著一臉堅持的趙安辰，笑道：“好好好，你還怕我丟了不成？”

    百福大酒樓，還沒等進門，小二就迎了出來，道：“公子請?！币说揭粋€房間，退了下去。

    明笑陽推門進去，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身材中等，白白胖胖的，還挺可愛。這個金掌柜見到明笑陽彎腰行了個大禮，道：“寧王殿下，少主。我是金福，白金福?！?/br>
    明笑陽道：“金掌柜是金之一族的掌事？”

    金福道：“在下不是掌事，但的確是金之一族的人。殿下，少主，快請坐?！?/br>
    明笑陽忽然欣喜道：“哦，那百福大酒樓是？”

    金福笑道：“正是白氏商社的產(chǎn)業(yè)?！?/br>
    明笑陽笑道：“哈哈，好！沈兄果然沒騙我！”

    金福道：“少主，家主給您一封信，請過目?！闭f著拿出一封信。

    明笑陽接過信拆開看：“……”看完揣進懷里，說道：“哦，對了，我欠了沈家不少錢，你替我還了吧！”

    金福笑道：“是，當(dāng)天寧州錢莊已經(jīng)去還了，少主放心！”

    明笑陽瞪大眼睛驚嘆：“這都知道？”

    金福看了一眼趙安辰，避諱著不能多說，只微笑道：“嗯，是，少主”

    明笑陽問道：“我八百里加急書信還未發(fā)出，就收到了回信？怎么做到的？”

    金福笑了笑：“少主有所不知，白氏傳遞消息不用馬，是用鴿子和游隼，比八百里加急還要快?！?/br>
    明笑陽緩緩點頭，道：“還有一件事。寧州邊境有處山洞可通往夏境，并且遼人知道，洞中有蛇蟲鼠蟻，要早做處理，你可有辦法？”

    金福道：“少主放心，金之一族擅長保管財物，通曉白氏機關(guān)術(shù)，明日我?guī)烁S少主前去查看，不出意外，三日內(nèi)能將少主所說的山洞變成只能為大宋密探所用?！?/br>
    明笑陽道：“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