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朝睜開眼, 聽到一陣少女的嬌笑聲, 一顆剝了皮的葡萄被送到他眼前。

    葡萄飽滿, 果rou顫動，一看就知道甜美多汁。

    程朝好久沒有再夢到前世的事情了，等輕輕地咬了口葡萄，卻品不出葡萄的味道時，才發(fā)覺自己又夢見以前了。

    ……而且夢里的自己又變成了五頭身小男孩，還在換牙期，舌尖總是忍不住去舔松動的牙齒。

    他坐在矮矮的小椅子上，懷里抱著一只哈巴狗，狗的頭上頂著一本鋪開的畫冊子。程朝茫然地低頭摸了摸狗的毛，然后捏了一下自己的臉。

    畫冊子是正兒八經(jīng)的兒童學(xué)前讀物，上面畫滿了可可愛愛的小動物。從四周的環(huán)境判斷, 這次夢境的地點在于一個小花園, 旁邊站著兩個被萌得嗷嗷叫的侍女，“小公子好可愛啊啊啊啊?！?/br>
    ……程朝沒記錯的話他只是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吧。

    果然這個年齡的小男孩只要不是太熊，就可以因為可愛被所有人喜歡。

    哈巴狗蹭了蹭程朝的掌心, 舔了舔他的手指。程朝沒養(yǎng)過狗，但也逗弄過狐朋狗友養(yǎng)過的寵物, 于是就給它喂了一瓣橘子。

    侍女連忙端了一盆清水讓他凈手。

    桌子上放著的水果只剩一點了，還沒有程朝愛吃的小草莓，侍女們得去拿, 問程朝：“小公子, 你可以一個人呆在這里嗎？我們馬上就回來?！?/br>
    程朝輕輕捏了捏狗的臉蛋, 奶聲奶氣地說：“可……以的，jiejie們快去吧?！?/br>
    他發(fā)出第一個字的聲音，就害羞地停下來。媽耶，他小時候聲音實在是太奶了吧，一點也沒有小男子漢的氣概，比嬌滴滴的小姑娘還要招人疼。

    明明只是一個極普通的事情，侍女們又捂著唇激動起來了：“小公子真的可愛又懂事嗚嗚嗚，好好好，我們馬上就回來?！?/br>
    要不是自己一個動作就能引起她們激動，程朝就得懷疑自己以前是個混世小魔王，稍微乖一點都會讓人吃驚的那種。

    哈巴狗坐不住，一會兒就從程朝膝蓋上跳下來，繞著他的腿轉(zhuǎn)。

    程朝低頭翻了會兒畫冊子，忽然聽到哈巴狗叫了起來。

    他抬頭，看到一個瘦巴巴的小男孩。

    跟自己一樣大，也是五頭身，穿著一身衣角帶著太陽紋路的白衣，用一根黑色的綢帶蒙著眼睛。

    程朝一眼就從他的裝扮上認(rèn)出這是阮楚白，但有些不敢認(rèn)。

    對方實在是太瘦了，露出的手腕細(xì)細(xì)瘦瘦，皮包骨頭一樣，不像小程朝連手臂都藕節(jié)似的白嫩rou嘟嘟。他身上也有點臟，本該潔凈的衣角沾著泥，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程朝。

    哈巴狗還在叫，程朝拍了拍它，讓它安靜下來，“誒，你是……”

    阮楚白突然走過來，捧起程朝的手，舔了起來。

    程朝：“？？？”

    看到阮楚白盯向桌子上的水果，程朝略微明白了一點，他拿起一顆葡萄：“你要這個？”

    阮楚白沉默著點了點頭。

    程朝心情有些復(fù)雜，心想，阮楚白在模仿剛才哈巴狗舔自己手指的動作。

    雖然是在夢里，沒有太多感覺，但程朝還是用剛才的那盆清水洗凈了手，然后將桌子上所有的葡萄給了阮楚白。

    阮楚白急切地接過去，連皮也沒剝，連皮帶rou吃了下去，一看就知道餓了很久了。

    吃完葡萄后，他說出到目前為止的第一句話：“……謝謝?！?/br>
    大白湯圓沒有跟著進(jìn)入夢境，程朝無法詢問它，阮楚白小時候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看起來這么凄慘。

    侍女們不多時就回來了，看見程朝旁邊的阮楚白，臉上浮現(xiàn)出厭惡的表情，“快滾，這里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其中一位侍女拿了掃把驅(qū)逐他，程朝從藤椅上站起來，本想制止，又說不出什么制止的話。

    并不是他不想，程朝雖然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但一直見不得小孩子被欺負(fù)。仿佛有一股力量將他定在原地，制止他去救阮楚白，不過雖然身體被控制住，大腦還是清醒的。

    他在修□□做的夢里，知曉了自己五歲之前的記憶，但記憶并不完整，只知曉了自己從小父母雙亡，但仍然是在萬千寵愛中長大。

    沒有一星半點關(guān)于阮楚白的記憶。

    從眼前的場景可以窺測到，阮楚白小時候過得很慘，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侍女動輒打罵。而程朝與他簡直是天壤之別，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阮楚白真的不會嫉妒或者恨自己嗎？

    程朝在度假世界結(jié)束時看到的記憶碎片里，以及大白湯圓的話里也透露出，阮楚白很在意自己。

    偽裝出來的嗎？

    不過神經(jīng)病的思維難以理解，阮楚白的腦子似乎從小就有問題。

    他沉默著圍觀了阮楚白被趕走的過程，剩下的侍女又換了盆清水給他洗手，口中直道“晦氣”，對程朝道：“小公子，他沒碰到你吧？用不用我?guī)ャ逶?？?/br>
    程朝沒有回答，侍女的身影就像一片云霧，倏爾散去，他又進(jìn)入了下一個夢境。

    #

    第三個夢境里，程朝已經(jīng)滿十八歲了。

    他一身蔥綠色，鮮嫩地像春天剛發(fā)芽的植物，坐在水中亭子里，扒拉著欄桿看著水面里倒映的自己。

    很年輕，也很干凈，唇紅齒白，一笑就能讓人心都化掉。

    這個夢境并不像之前的夢境里，潛移默化告訴程朝前世發(fā)生的事情。在這里只有程朝一個人在看水，仿佛在給他平靜無人打擾的時間，讓他仔細(xì)看一看自己年少的模樣。

    程朝捏了捏自己的臉，對著水面吐了吐舌頭，疼痛感從臉頰處傳來。

    他意識到，自己逐漸開始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的區(qū)別了。

    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稍有不慎他就會永遠(yuǎn)陷入夢境中死亡，然而不是所有夢境都如同第二個夢境般安穩(wěn)美好。

    欄桿邊倚靠著一把劍，沒有裝在劍鞘里，是用黑色的布條纏起來的，它仿佛感知到程朝的情緒，嗡嗡震顫起來。

    程朝打量了一下這把劍，然后將布條解開，插【】入自己的心口。

    #

    疼痛感穿透胸口時，程朝醒來了。

    夢境里留下的痛，并未帶到現(xiàn)實里，他摸了摸心口。

    此時還是夜半，大白湯圓在程朝的腦海里自己跟自己打麻將，麻將聲噼里叭啦。

    ……如他所料，自己滾進(jìn)了顧錦時的被窩里，還緊緊抱著顧錦時的腰。

    出乎意料的是，折劍不在。

    因為腦海相通，程朝一醒大白湯圓就發(fā)現(xiàn)了，它放下手里的麻將，擔(dān)憂地問：“怎么這么早就醒了？做噩夢了嗎？”

    程朝：“做了幾個很奇怪的夢。”

    他松開顧錦時的腰，懶洋洋地坐起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藏在枕頭底下的匕首出現(xiàn)在了枕頭旁邊。

    程朝：“折劍干的嗎？”

    他臉色有點難看，捏了捏自己毫無酸痛感覺的腰，包括下面也沒有異樣的感覺，才真的確定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開了屏蔽模式后，大白湯圓什么都看不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攛掇著程朝用匕首殺了顧錦時。

    現(xiàn)在殺了顧錦時，必定會后患無窮，程朝還是覺得緩一緩為好。

    大白湯圓很遺憾地嘆了口氣：“現(xiàn)在機會挺好的啊，而且你看啊，史書上還是有很多謀權(quán)篡位的皇帝，想要刺殺前任皇帝卻失敗的。不殺也沒事，你先對著他試試手，不然到時候下不去手?！?/br>
    程朝心想也有道理，抽出匕首，在顧錦時心口比劃了幾下，然后猶豫了。

    他有點不去手。

    不是對顧錦時心軟，也不是因為程朝善良。

    在這個時間點，顧錦時沒有做任何傷害程朝的事情，他只是利益與程朝有沖突而已。他只是……可能是阮楚白而已，在死之前，他與阮楚白，是獨立的人，應(yīng)該有自己的選擇權(quán)。

    程朝微微一愣的功夫，手腕就忽然被握住。

    他一驚，低頭看見顧錦時醒了。

    顧錦時眼神復(fù)雜地注視著程朝攥緊匕首的手指，一言未發(fā)，程朝手中的匕首嚇得掉落到被子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顧、顧錦時……”

    另一邊的大白湯圓只能聽到程朝主動對自己發(fā)來的私聊，并不知道程朝已經(jīng)快被嚇哭了，充滿期待地等著顧錦時啥時候死。

    顧錦時沒有聽。

    “你想殺我？”他拾起匕首，指尖摩挲著匕首柄上面的“楚”字。

    程朝睡在外面，下意識就想逃，中途又被捏著袖子按住。

    他的額頭撞到墻上的前一刻，顧錦時伸出手擋在兩者之間，但程朝還是因為這具身體一點兒小痛都受不了，眼里升起薄薄的水霧。

    晶瑩的淚水在夜晚格外顯眼。

    有了手掌的阻隔，程朝還是有些疼，可想而知承受兩邊沖擊力度的顧錦時會更疼，可他只是眉頭微皺，按著程朝的肩膀?qū)⑺衷趬ι稀?/br>
    “你哭什么？”顧錦時用指腹擦干凈落至程朝下巴的淚珠。

    這個行為本該是很曖昧的，程朝以前也很喜歡這么做，溫柔耐心地擦干凈姑娘臉上帶著胭脂香的淚痕。

    但顧錦時的動作絕對稱不上溫柔，目光晦暗陰戾，注視著自己指腹過分用力留下來的淡淡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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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oo的梗是不是過時了……唉我好老土。

    今天跟我基友討論我新文無限流的設(shè)定，我說：攻的設(shè)定是不是太強了，畢竟宋幼章好渣的。他又是一個0，第一個副本還是o，過幾個副本就變成o了。

    我基友：你要在無限流里寫abo副本？？？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