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七)
秋魚的手劃過他的胸口,輕咬貝齒,很不甘心地應了一聲,“好。” 秋魚走后,滿室只剩脂粉香氣,縈繞在程朝鼻尖,癢得他打了個噴嚏,撓撓鼻子,毫不客氣地使喚楚離紹:“楚將軍,我要喝醒酒湯?!?/br> “好。”楚離紹倒是個好脾氣,彎著雙丹鳳眼就去給程朝盛了碗醒酒湯。 興許真的是喝多了,程朝軟綿綿地不想動,跟在王府里使喚婢女一樣隨意,懶懶地指了指自己的嘴。 楚離紹估計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會蹬鼻子上臉的人,愣了一會兒,挽起袖子喂程朝喝醒酒湯。他是第一次服侍人,再加上程朝一直在那里哼哼唧唧,湯汁有一大半灑到程朝的衣領上。 紅色的布料濕透了,上好的絲綢變成了半透明,隱隱約約能看見里面白皙的肌膚。濕濕噠難受得緊,程朝撩起半邊額發(fā),不耐煩地嘟囔:“我要回家,背我?!?/br> 程朝就是仗著楚離紹和自家大哥關系好才敢這么肆意妄為,爬上他的背,摟住他的脖子,“背穩(wěn)點?!?/br> 然后自以為很大方地將手伸進他衣襟里,往里面塞了一錠影子。 楚離紹:“......”他想起剛才程朝塞錢給酒樓老板的豪爽模樣,太陽xue跳了跳,終究沒有動氣,扶住程朝腳踝,低笑了一聲,“小公子啊,你是第二個敢隨意使喚我的人?!?/br> 至于上一個,骨頭都被磨碎了,血rou全落到野狗肚子里面了。 只是一句話的工夫,程朝就靠在他脖頸上淺淺睡去了。 楚離紹淡淡看了眼旁邊想要接過程朝的暗衛(wèi),搖了搖頭:“不必,你幫我去告訴程時,他家小朋友在我這里,想要的話,用......” 正在睡覺的程朝,突然抓住他的一縷發(fā)絲,不輕不重地拽了一下。 楚離紹停頓下來,忽地嗤笑一聲:“算了,讓他直接來拿?!?/br> 暗衛(wèi)離開時是從窗口跳出去的,夜風忽然灌進來,縱使楚離紹再怎么小心,程朝還是被冷醒了。 他酒還未全醒,瞇著眼注視窗外,然后踢了踢楚離紹,“過去看看?!?/br> “蹬鼻子上臉的小貓崽。”楚離紹嘀咕一聲,后悔起縱容他,但還是乖乖向程朝指的方向走近幾步,又被程朝叫停。 酒樓門口,有一男一女的身影佇立在那里,程朝仔細一看,正是秋魚姑娘和顧錦時,驚得他酒全醒了。 他今天故意在男主面前和女主表現(xiàn)得黏黏糊糊,只不過是為了傷害男主,誰能想到男女主竟然借此搞上了!想他辛辛苦苦刷女主好感,甚至冒著被哥哥打死的危險,不惜出賣色相,女主還是選擇了男主! 程朝差點要直接沖過去抓jian,又慫慫地想起自己才是那個第三者,便將火撒到楚離紹身上:“放我下來!” 楚離紹憋了一夜的氣也被他激出來了:“不放你下來又怎樣?” 程朝去揪他頭發(fā),楚離紹便順勢扣住他的膝蓋,將他死死按住。 “你!”程朝是真的醉糊涂了,下意識去咬楚離紹離自己最近的耳朵,牙齒剛碰上,就被楚離紹放下來了。 故而,這咬的力度,和含差不多。 門外走進來的人剛好看到這一幕,上揚的唇角冷漠地放下:“程小公子好興致?!?/br> 楚離紹不急不慌,坐回位置,對顧錦時舉了舉酒杯:“再來一杯?” “好?!鳖欏\時坐下來,抬眼請程朝幫忙,“倒幾杯酒?!?/br> 程朝本想拒絕,心念一動,一連拿了好幾個酒杯,然后趁顧錦時和楚離紹對視的時候,將自己從迎春苑里拿的藥灑進其中一杯里。 他的打算是這樣的,如果顧錦時無意飲下藥,肯定要去隔壁迎春苑解乏,而秋魚姑娘最近來了月信,不可能接待他。 到那時,秋魚姑娘就要眼睜睜看著顧錦時與旁人顛鸞倒鳳,顧錦時清醒后也會后悔死。 顧錦時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隨手挑了一杯飲下。 好巧不巧避開下藥的那一杯。 程朝遺憾地轉過身,不再刻意地去看那些酒杯。 楚離紹眼底的顏色愈深,拿了杯酒,湊到他面前:“小公子再喝一杯?” 程朝正欲接過,另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伸了過來,接住了那杯酒,指尖上的薄繭摩擦著酒杯上的花紋,“我替他喝?!?/br> 說罷,一口飲下。 “哥哥?”程朝慫慫地道。 程時給了他一個“回家再和你算賬”的眼神,淡淡地對余下兩人道:“夜色已深,我先帶舍弟回家了?!?/br> “先別急?!背x紹遞給他一個信封,“你先前讓我查的東西,有結果了?!?/br> 說完,含笑看了一眼程朝。 程時神色未變,將信封收入懷中。 程朝跟在程時后面走出了酒樓,嘴里還在嘀嘀咕咕:“哥哥,你酒量又不好,之前喝了那么多酒,現(xiàn)在又喝。” “你也知道?!背虝r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扶他上了馬車。 馬車里點了燈,程朝近距離觀察到程時眼角都紅了,耳尖是晚霞一般的燦爛顏色,平時冷漠淡然的臉此時染上了紅意,眼底的冰霜融化成一汪春水。 這水還是guntang的,吐出的氣息微微急促,程時閉著眼,露出難以承受的表情,將馬車簾放下。 程朝這才發(fā)現(xiàn)程時似乎有些不對勁,弱弱地喊了一聲:“哥哥?!?/br> 程時死死咬著唇,長長的睫毛漸漸合上:“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