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她們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br>
    大雨之中，影影綽綽，似乎有不少身影在大雨之中向著這里飄來，小倩臉色一變，也顧不得再多說什么，衣袖一甩，白色的絲帶立刻裹住林凡的腰間。

    林凡目光閃爍一下，沒有反抗，伸手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劍囊，任憑小倩裹挾著他，向著大雨中的夜空飛去。

    林凡低頭看下去，可以清楚看到一群穿著各色衣裙的女子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氣，向著蘭若寺?lián)鋪恚呐潞谝股畛?，他也可以看清楚那些女子臉上的猙獰。

    這些女子或許以前也曾是心地善良的好女子，但沉淪在這里的時(shí)間久了，也就慢慢被黑暗所侵蝕了。

    至于更遠(yuǎn)的地方，有雷火閃爍，夾雜在天雷閃電中，驚天動地，遠(yuǎn)遠(yuǎn)的還有蓋過雷霆的怒吼響起，“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

    然后就是更加宏大的劍光與雷火交相輝映，將一切雨聲，雷聲，人聲全都壓蓋了下去。

    小倩裹挾著林凡一路往外飛，似乎也看到了遠(yuǎn)處發(fā)生的驚天戰(zhàn)斗，臉上隱約有驚惶之意，卻也只是咬了咬牙，繼續(xù)帶著林凡往樹林外飛。

    “姥姥這次是真的要?dú)⒛?。你走了之后，就不要再回來了。至于你的那些故事，本來就是一個(gè)夢，就別當(dāng)真了。”

    小倩一邊往外面飛，一邊低聲說著。

    “為什么要救我呢？”

    林凡是真的有些好奇，雖然知道未來的日子里，她也救過那個(gè)真正的書生，但在他想來，這是天意使然，說白了，命定的緣分，他可沒有認(rèn)為自己只是頂了那人的名字，說一個(gè)似是而非的故事，就真的能夠續(xù)了那段緣分。

    至于是不是小倩真的良心未泯，出淤泥而不染，林凡之前是沒有想過的，畢竟之前那么多人也來過，那么多人在她生命中走過，但終究還是成了她滿手的血腥。

    在那樣黑暗的環(huán)境中，把生死寄托于一個(gè)人的心性，林凡終究是不太放心的。

    或許世界上真的有身在黑暗，仰望光明的人，但林凡知道，那樣的人終究是少之又少的，人本來就是最容易被同化的生物，更何況是生死不由己的一個(gè)孤魂野鬼。

    小倩似乎自己也有些奇怪，聽到林凡的問題，轉(zhuǎn)過身，看著林凡，蛾眉輕蹙，似乎在思考，似乎在猶豫，“我也不知道呢。但總覺得，你就這樣死了，有些可惜呢?！?/br>
    她說著，然后聲音就低了下去，“好多年了。都這么過來了，怎么忽然就發(fā)好心了呢？大概是你說的那個(gè)故事吧。”

    她笑著說，“雖然我知道是假的，但如果真的能夠有那樣的結(jié)局，也許就是我一直所希望的吧?！?/br>
    “可惜，你終究不是那個(gè)能夠救我出苦海的寧采臣，我也不是那個(gè)可以與人攜手白頭的小倩。只是，只是，還是很羨慕，故事里的那個(gè)她啊?！?/br>
    她說著，然后又像個(gè)小女孩一樣嘟起嘴，“不過你也挺壞的，那樣的結(jié)局，人家不喜歡呢。”

    “所以以后你要跟別的女孩子說故事的話，記得一定要說一個(gè)美好的故事，太悲傷了，不喜歡呢?！?/br>
    她似乎一下子和他就變得熟絡(luò)起來，“雖然不知道那個(gè)故事你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但你膽子也真夠大的，明知道這里有姥姥，還有我這個(gè)女鬼，竟然還敢來。你以為你是大胡子劍客么？”

    “知道么。我要是想要?dú)⒘四?，有一百種辦法呢。我最喜歡吃人的心肝了，就是那種，直接將你的心掏出來，在你還活著的時(shí)候，你可以親眼看到自己的心被掏出來，然后被切成一片片的吃掉。”

    她故意變得兇狠起來，還伸手去抓他的心口，故意嚇唬他，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到恐懼的驚惶慘白，但終究沒有看到，于是就只好皺了皺眉頭，意興闌珊，“騙你的啦。你這個(gè)人，真沒勁?！?/br>
    “你們這些書生總是這樣，自以為一身正氣，妖魔就不敢近身了，其實(shí)都是讀書讀傻了，這天下哪里有什么浩然正氣呢。要真的有，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啦?！?/br>
    她的話多了起來，絮絮叨叨說著，不時(shí)回頭望燕赤霞和姥姥戰(zhàn)斗的地方看一眼。

    “我一開始還真被你騙到了呢。以為你真的做了那樣一個(gè)夢?，F(xiàn)在想想你應(yīng)該是在城里聽人說了蘭若寺的事情吧。然后偏偏不信邪，跟人打賭跑過來的吧。這樣的人，以前我是也見過的。不過都沒有你狡猾，竟然編了個(gè)故事騙我?！?/br>
    “我跑出來之后，想通了，一開始也很生氣啦。但回頭想想，你一個(gè)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闖到了妖魔鬼窟里，什么也不會，真的見到鬼了，卻還能夠一本正經(jīng)，不動聲色的編個(gè)故事騙我。也算是很厲害啦?！?/br>
    “從這點(diǎn)來看，你也不是一無是處啦。哎，你說，如果以后真的有你說的故事中的那個(gè)人出現(xiàn)，我到底要不要跟他走呢。不過大胡子好兇的，才不會像你故事里說的那樣樂于助人，行俠仗義呢?！?/br>
    “還有啊，你那個(gè)故事的最后，真的很不好啊。沒人會喜歡的。這世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那樣壞的人呢。姥姥，也沒有那么壞呢?！?/br>
    她低喃著，聲音終于漸漸低了下去，漸漸就沒有了聲音，落在樹梢上，白衣飄飄，赤足驚艷，伸手一拉，林凡就落在了地上。

    “只能送你到這里了，你再往前走，就可以離開蘭若寺了。記住了，天不亮，千萬別停，也別回頭?！?/br>
    林凡站在地上，靜靜的聽著她囑咐著，扯了扯嘴角，想說什么，但又只能嘆了口氣。

    “好啦。姥姥那邊應(yīng)該要結(jié)束了，我必須馬上回去了。記住了，走了之后，就不要回來了?！?/br>
    她說著，轉(zhuǎn)過身，衣袂飄飄，迷蒙了月光。

    他想了想，才道：“喂。三個(gè)月后，我會再來。到時(shí)候，我救你走。”

    她就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轉(zhuǎn)過頭，看著少年還有些青澀卻堅(jiān)定的目光，頓時(shí)忍不住想哭，但終究也只是笑了笑，“先照顧好你自己吧。記住，離開之后，就不要再來了。你自身都難保，拿什么來救我！”

    “下次，你要是再敢來，我就殺了你！”

    聲音漸漸變得冷漠，飄遠(yuǎn)，最后只剩下些許白衣，散落在了風(fēng)雨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林凡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自嘲一笑，“被小看了啊?！?/br>
    他說著，然后摸了摸懷中的劍囊，踏步離開了蘭若寺，他來了這蘭若寺，種下一枚種子，效果如何，三個(gè)月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