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
早情的生日在喬遷新居后不久。 所以就留在了李平川家辦,說來說去,那地方就是他們的婚房,只是她自己很見外,說什么都不愿意把名字加在房產(chǎn)證上。 非說什么要是加了,以后李平川跑路了,房貸就要她還了。 把她賣去挖煤也還不起。 趙元呈聽著她的精明算計忍不住呵笑,“分明你更像是會跑路的那個?!?/br> 為了生日,早情這是特意回來給趙元呈遞賀卡,很簡陋的東西,大概就是某夕夕五六塊錢叁十張的那種,里面寫著歡迎參加封早情的生日趴體。 附加——不能空手來。 為了買房,倆人算是窮了。 還妄想靠生日撈一筆金。 趙元呈甩了甩那張幼稚的賀卡,很是不屑,“那我還真要空手,最好把我趕出來,就不用參加你們那群殺馬特的聚會了?!?/br> “什么啊,就我和期和?!痹缜檎f著又覺得不對,“沒有幾個人的,你一定要來。” 這里她不久留,雖說是她以前的家。 但現(xiàn)在,她得回跟李平川的家去了。 空氣凄冷,又是冬天。 今年春天的時候他們才訂了婚,見了家長,李平川家里爸媽都不在,更不關心他的婚姻和工作,這些年早就沒有了什么聯(lián)系,代替出席的是他小姨一家。 他姨夫是姑蘇人士,跟早情爸爸是一個地方,兩個加在一起快一百歲的男人,一開口便是一股本地腔,拿腔拿調(diào),像唱評彈,她聽得頭大。 最重要的還是怕李平川聽不懂難融入進去。 好在她mama不這樣,一口普通話,字正腔圓,熱情地問他家庭情況和工作,說到他在趙元呈的公司時,早情mama還極為詫異,音色卻拖長了,“啊”了聲,轉(zhuǎn)頭就看向正在啃螃蟹的趙元呈。 “真在呈呈那邊啊?” 趙元呈五官扭住,極不情愿地點頭。 早情mama又同情地看李平川,唉聲嘆氣道:“……在他那里,那沒什么前途啊。” 一罵像是罵了兩個人。 早情很害怕家里不同意,絞盡腦汁要為李平川說好話,剛被否認了一句,耳邊又是兩個男人在說家鄉(xiāng)話,吵得她嘰里呱啦,心煩意亂。 這時候趙元呈先不爽了,站出來說話,“我公司挺好的,怎么不好了?” 等他這么說。 早情mama才應下,“那你把位置騰出來,給小川吧?!?/br> 那頓飯吃得不算舒坦,也不糟糕。 李平川坐在早情身邊,大多時候在顧著她吃東西,長輩們問起什么了,他又會坐端正,眼神交接地去回答,不存在任何的閃躲和遮掩。 他是沒什么錢,工作也一般,學歷不過是個本科,和許多普通人一樣,閃光點也很少。 這些都不需要隱藏。 一樁樁一件件,也都如實交代了。 早情家人沒有反對,相比之下,她爸爸就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閑散人士,mama較為細膩,問了許多,最后點頭同意。 一切都順理成章,沒有狗血的兩百萬離開我女兒和棒打鴛鴦。 早情記得的只是在湖邊那個餐廳包間。 臨走前李平川小姨叫住她,塞給她一個紅包,很厚的一沓,掌紋很深的手心握著她的手,眼含熱淚地說:“我們小川很喜歡你,你可要好好對他?!?/br> 有多喜歡? 買了房早情才知道,首付是李平川家里在揚州的房子拆遷時剩余的一筆,另一筆是當年他讀大學,mama惡意傷人,賠了受害者一筆。 為了先將住處定下,他不得已動了這筆錢。 他的辛酸和苦楚,一個字都沒有吐露過。 所以說什么,早情也不愿意加自己的名字。 回到新家時零星下了點雪,在南方,這雪還沒落到身上就在空氣中融成了水。 早情小跑著進單元樓乘電梯。 走過連廊時,冷風夾著消融的雪花直往脖子里灌,冷得她恨不得立刻沖進房子里,開了門還在瑟瑟發(fā)抖。 為了早情的生日。 李平川前兩天就布置了起來。 正坐在地上給氣球打氣,看到早情回來,氣也忘記打了,忽然松手,一個氣球那么癟了下去,蔫蔫地貼在了地板上。 “外面下雪了?” 早情甩了鞋子換上自己的棉拖鞋,抖了抖身上的冷意,小臉慘白,點點頭,頭發(fā)絲便被李平川拍了拍,他帶著笑意,“雪花都被你帶回來了?!?/br> 屋子里溫度很高,一切都是新家的樣子,客廳中央貼著墻壁放了魚缸,是給早情養(yǎng)魚的,中間只有單人沙發(fā),灰色布藝的,很平價。 還有一些東西是早情搬過來的,很瑣碎。 有了那些,才讓這里像是家。 凌亂而溫暖。 “你應該先抱我,再摸頭發(fā)?!?/br> 早情撇撇嘴,整個人往李平川懷里倒,他順勢抱住了,像拎東西一樣把她帶到客廳,桌上有熱水,還冒著熱氣,“喝一口,暖暖先?!?/br> “這是老年人才喝的?!痹缜樽哉J還很年輕,“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應該吃冰淇淋才對?!?/br> 外面零下幾度,人不凍傻就算好了。 李平川遞水的手沒放,口吻很淡,透著哄騙,“快喝?!?/br> 早情:“好嘛。” 她這才捧著水杯喝了一大口,喉嚨到胃里都熱起來了,李平川剛把水杯放下就被她撲過來,這種事上她力氣很大,將他拉倒,倒在了沙發(fā)上,還沒反應過來,毛衣衣擺就被掀了上去。 和屋子里的平均溫度相比,早情身上冷多了。 她忽然鉆進來,對著李平川肚子上吹噗噗,那是跟小孩才玩的把戲,她倒是玩得上癮。 李平川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她撲倒吹肚子了。 她腦袋絨絨的,整個鉆進來,弄得他心癢難安。 她玩夠了,就從李平川的衣擺里出來,紅了臉,頭發(fā)更亂了,舔舔唇,好像吃到了什么好東西。 眼神都是貪婪的癡迷。 “李平川,你好香。” 他發(fā)誓他從來不噴香水那種東西。 跟早情在一起之后自帶了香,是那些護膚品化妝品混雜起來的,不算難聞。 他這樣躺著像是被非禮了,只好托著早情的腦袋坐起來,音色低,像埋怨,“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我?。 痹缜橐环碛挚绲剿砩献?,胳膊圈著他的脖子,面對面去吻他的唇,很軟,附帶著一點茶水里殘留的苦澀。 吻完。 她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若有所思地感嘆,“你身上是香的,嘴巴里是苦的。” 李平川給了點笑,也碰了碰她的嘴。 “……你嘴巴里是甜的,身上是臭的?!?/br> 早情驚了,“胡說八道,我哪里臭了?” 她低頭去聞自己,明明就沒有什么味道,可被李平川這么一說,也不黏著他了,趕忙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出來就是熱烘烘的一個,這下可以放心倒在李平川懷里。 他還得打氣球。 早情只好換了位置,坐在沙發(fā)靠背上,這樣一來,就能把腿架在李平川肩上,在新家她就喜歡這個姿勢,下巴還可以放在他的頭上。 她玩手機,他就打那些氣球。 玩得無聊了,又蔫下來,抱著他,用細軟的嗓音撒著嬌,“別弄了,我們進去睡覺吧。” 李平川手上還有一個,“再等等?!?/br> 早情不干,晃著腳要進去。 李平川只好放下氣球,“走吧?!?/br> 才要起身,早情又捂住耳朵,哎呦呦叫著。 李平川轉(zhuǎn)過身將她抱下來,“怎么了?” “耳朵癢?!彼纯嗟卣V劬Α?/br> “我給你看看?” “不要?!?/br> 住在一起了,就要直面生活里的瑣碎和丑事,早情就覺得小到挖耳朵都是丑事。 李平川從沒這么想,他享受這些平凡卻又溫馨的過程,比如早情吃飯喜歡用大碗,吃得不少,比如她有時候睡覺還說夢話,喜歡亂動。 再比如訂婚時才從她爸媽口中得知。 她的小名叫薇薇,合起來就叫趙薇,小時候上小學,班里同學都看過《還珠格格》,就給她起外號叫小燕子。 她氣得要死,哭著跑回家,說什么都要改名字。 還說姓趙好土,一定要跟mama姓。 早情說那是她的黑歷史,誰說殺誰。 李平川可以叫,但也只能私下叫,就像只有他能碰她耳朵是一個道理。 “趴下?!崩钇酱ǚ鐾诙?,輕聲吩咐她。 早情照做了,側(cè)著腦袋還在轉(zhuǎn)眼睛,“你這樣說,好像那個啥的時候的語氣啊。” 那個啥是啥,李平川也是知道的,他附和著她說,“嗯,馬上就要那個啥了?!?/br> 早情趴著等很久了,訕訕問:“那怎么還不進來啊?” 李平川將挖耳勺放在掌心了,那是金屬的,就有點涼,他想暖熱了再放進去。 “等一等嗎,很涼。” 這一句很柔又拖著點聲音,早情動了動腦袋,轉(zhuǎn)臉看他,瞇上了眼,帶著打量,“李平川,你還會撒嬌了?” “……沒有啊。” “有?!?/br> 早情學著他剛才的語氣,“等一等嘛,很涼——” 她拖得更嚴重。 李平川也不反駁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是呢,被你影響的?!?/br> 還不是她天天在他面前撒嬌,弄得他耳濡目染也學會了,再久一點,說不定都該有夫妻相了。 ———————————— 追*更:ròuròu??.O?? [?σσ??.ν?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