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揮揮衣袖，房內(nèi)頓時暗下來。

    青寒提步往床鋪走去，她是喝不得酒的，難受也不全然是假的，那醒酒湯對普通人還有點用，于她，只會更難受。

    她躺在床上，沒一會幻化成狐形，錦被里只剩下小小一團。

    青寒一夜未眠，晏蘇亦沒睡好，許是因為今日要去聚遠樓，她早早睜開了眼，披件長衫就走出門。

    門外繁花似錦，香氣撲鼻，正逢艷陽初照，花簇上的水珠晶瑩剔透，晏蘇伸手摸在上面，刺骨的涼意。

    不一會身后傳來聲響，晏蘇轉(zhuǎn)頭見趙林正筆直站在身后，她起身看著趙林道：“都安排好了？”

    趙林表情凝重，點頭道：“是的，將軍?！?/br>
    晏蘇嗯一聲轉(zhuǎn)頭便看到玉錦花，花艷紅，根翠綠，在所有花朵里傲然挺立，像極了某人在她面前的姿態(tài)。

    她折下一朵玉錦花在手心里把玩，趙林依舊恭敬站在她身后，半刻鐘后杜心憐踩小碎步往晏蘇這邊走來。

    晏蘇微瞇眼，將花捏在手心里和趙林道：“下去吧。”

    趙林拱拱手轉(zhuǎn)頭離開。

    和杜心憐擦肩而過。

    杜心憐停下步伐福身打招呼，趙林只是點點頭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去。

    晏蘇見杜心憐走到跟前便轉(zhuǎn)身回屋。

    杜心憐伺候晏蘇凈面后替她穿衣，晏蘇張開雙臂，杜心憐幫其束帶，她手環(huán)過晏蘇纖細腰部，湊近晏蘇身邊。

    兩人近在咫尺，晏蘇不用低頭都能聞到杜心憐清幽發(fā)香，她眉目稍顯凌厲，表情似有不耐。

    杜心憐未察覺有異，甚至還在束帶時往晏蘇懷中靠去，晏蘇往后退一步，低頭在腰間束好其帶。

    她正低頭擺弄，耳邊聽到杜心憐悠悠聲音：“將軍是嫌棄心憐嗎？”

    晏蘇聞言手略微頓住，繼而若無其事道：“杜姑娘莫胡思亂想?！?/br>
    杜心憐輕搖頭：“心憐自小便和爹爹相依為命，爹爹一去后心憐再無親人，若不是將軍搭救，心憐只怕此刻早也跟隨爹爹而去?！?/br>
    “所以為奴為婢心憐都不在乎，只盼將軍不嫌棄心憐，能讓心憐常伴您左右?！?/br>
    晏蘇聽到杜心憐的話低頭看著她眉眼，眼圈微紅，聲音哽咽，時不時用盛滿淚水的明眸看著自己。

    她從懷中掏出錦帕遞給杜心憐：“杜姑娘知禮數(shù)，性溫和，又生的花容月貌，留在景玉宮實在有些委屈了?！?/br>
    杜心憐捏緊錦帕，抿抿唇道：“心憐就想追隨將軍，不覺得委屈?！?/br>
    晏蘇俏顏似笑非笑，明眸看著杜心憐，唇角輕扯：“杜姑娘此言當(dāng)真？”

    杜心憐見晏蘇態(tài)度有所不同忙道：“心憐所言句句屬實，能陪在將軍身邊，是心憐的福氣?！?/br>
    晏蘇眸間笑意漸濃：“如此，甚好。”

    見晏蘇說出這句話，杜心憐唇角微揚起，表情十分歡喜，滿面春風(fēng)。

    就連用早膳時遞菜的丫鬟都能察覺到她的好心情，丫鬟不禁大著膽子問她：“杜姑娘是有什么喜事嗎？”

    杜心憐轉(zhuǎn)頭看眼晏蘇，滿臉羞澀，丫鬟們見之心知肚明，紛紛賀喜。

    晏蘇用完早膳會在琴房里練琴，以往杜心憐都是站在門外，今日晏蘇將她一并帶進琴房里，還彈了曲清歡。

    杜心憐低頭看坐在琴前的晏蘇，褪去眉間的郝色，表情微冷，她看著晏蘇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一曲清歡彈得繞梁三尺余音不絕。

    她突然就想到碧柳山莊的那人。

    若晏蘇不是將軍，若他們不是對立，只怕也會成為朋友。

    會惺惺相惜吧。

    杜心憐漸漸冷了眸色，晏蘇卻是一曲彈罷又彈一曲，好似不知疲倦，兩人在琴房里一直待到臨近午時。

    晏蘇手指離開琴弦，杜心憐狀似心疼道：“將軍歇會吧，手會疼?！?/br>
    眼前十指纖纖松開又握起。

    晏蘇起身，聲音溫和：“無礙，今日心情好。”

    知曉她所謂的心情好是怎么一回事，杜心憐悄然低頭，雙頰緋紅，默默道：“將軍，您昨日說出去逛逛，心憐陪你吧。”

    晏蘇轉(zhuǎn)頭和她道：“你昨日說的聚遠樓飯菜不錯，我們也去嘗嘗?！?/br>
    杜心憐斂眉淺笑，眉梢染喜：“是，將軍?！?/br>
    午時剛過，晏蘇便領(lǐng)著杜心憐往聚遠樓走去，穿過長街時聽到最多的傳聞便是青寒的，碧柳山莊的青寒姑娘，劍法高超，人比花美，勝江湖第一美人陸嬌三分。

    聽聞是從昆侖山下來的，佩戴昆侖劍，祖師爺有可能就是傳說中銷聲匿跡的昆侖仙子。

    這一身份，讓這附近的百姓議論聲更高。

    昆侖仙子他們自是沒見過，但這么多年還有其傳說，可見當(dāng)年昆侖仙子是何種地位，只怕跺跺腳就能掀起江湖動蕩。

    是以他們就更加關(guān)注青寒了。

    杜心憐與晏蘇穿過兩個長街還能聽到不少人在談?wù)?，她微微蹙眉，自從來了景玉宮她便再也沒機會回去碧柳山莊，也沒辦法打探碧柳山莊的消息。

    竟是不知道何時出了這么一位青寒姑娘。

    她光顧著想自己的事情，沒注意到晏蘇的神色也冷了下來，表情嚴肅不茍言笑，正用目光掃過那些談話的男人。

    晏蘇一雙明眸里寒意甚甚，說話的幾個百姓只覺得有目光直射過來，涼氣從頭蓋下。

    他們四下張望沒見到有人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