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放虎歸山
暖和的陽光透過被微風掀起的車簾照射在身上,姬無衡揉了揉惺忪的眼皮,才要喊阿瑾,驀地意識到不對勁后徹底睜眼,旋即便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正靠坐在一輛馬車上。 “公子,您醒啦。” “嬤嬤?” 李嬤嬤頷首,又為姬無衡把他身后墊著的軟枕扶好以期他坐著能舒服些。 姬無衡經(jīng)歷了軍旅生活,哪還那么身嬌rou貴呢?只是李嬤嬤一片愛護之意,他倒不好推卻。 “我們?yōu)槭裁磿谶@兒?這是要去哪兒?” 瞧見姬無衡面上的急切,李嬤嬤卻是極高興地回他,“公子,我們這是在回西涼啊。” “陛下終于愿意接您回國了!” “父、皇?”姬無衡眉擰成一股結,他到了現(xiàn)在才明白,宮宴上蘇瑾為何突然提及西涼。 靠坐在馬車上,聽著車轱轆悠悠轉動發(fā)出的聲響,姬無衡闔眸,面上流露出嘲弄的弧度。 難為他的父皇,還能記得有他這么個兒子。 “公子怎么......” “嗯?” 李嬤嬤意識到姬無衡對回國并無喜意,她小心翼翼試探道,“雖說鳳帝寵公子,可奴婢冷眼瞧著,這寵,當不得真,公子不該沉溺才是。在西涼做王爺,難道不比在東玄做個東征西討的將軍自在舒坦?” “王爺?”姬無衡準確捕捉到這個字眼,“嬤嬤,你告訴我,這次回西涼,究竟是怎么個前因后果?!” “這......”李嬤嬤顯而易見是不想說的,她反問姬無衡,“鳳帝沒告訴公子嗎?” 姬無衡聞言苦笑,他憶起睡夢中那個纏綿的吻,想來,那吻是真的,只不過,那是她在借機給他喂下安眠的藥物。 “我要聽你說。” 李嬤嬤不再遲疑,她以為姬無衡是想對比自己與蘇瑾的說辭好從中窺出全貌,“隨著公子戰(zhàn)勝的捷報一封封送進東玄,您的名氣,也傳了出去。數(shù)月前,陛下派遣了使者來尋鳳帝,說是要將您接回去?!?/br> “那時候,東玄的朝臣們鬧騰得可厲害了,他們都不同意公子回去,說您是來當質子的,哪有這般好端端突然要接走的。再者,您在戰(zhàn)場威名赫赫,他們怕您回了西涼后便把刀劍對準東玄,如此,便更加不肯放人了。” “后來呢?” “后來,不知道鳳帝和陛下締結了什么條款,總之,雙方使臣往來對話幾個來回后,您在西涼的封號定了,回國日期也定了?!?/br> 姬無衡自知這日期怕就是定在他戰(zhàn)勝返朝后,手忽往胸前衣襟伸去,素來放在內(nèi)兜的手帕竟不見蹤影,姬無衡倉惶欲翻找,低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腰間多了個錦囊。 李嬤嬤看著姬無衡一系列動作,嘆口氣,“這平安錦囊,據(jù)說是鳳帝親手繡的。王公公將您送上馬車時,特地和奴婢提了這么一嘴。啊,還有......”從袖口掏出一封信,李嬤嬤遞給姬無衡,說,“還有這個,也是鳳帝留給您的?!?/br> 姬無衡接過信,看著信上那熟悉的字體,手下意識收緊,待意識到信被自己揉皺后,又匆匆展平。 【把我手帕藏那么久,玉郎這般,倒像個癡漢了。錦囊給你,祝你,長長久久,安安穩(wěn)穩(wěn)?!?/br> 她,看到他藏著的手帕,還收回去了? 被蘇瑾不打招呼送回西涼的惱莫名轉為了羞,姬無衡揉了揉眉心,對著信久久無言。那手帕,行軍作戰(zhàn)這么久,有時想她想到不行時,他便拿著那手帕...... rou眼可見姬無衡那張白皙的臉上現(xiàn)出了緋色,李嬤嬤不知道那信上是寫了什么讓姬無衡變成這般,遂喚道,“公子?” “她,還有說什么嗎?” 指了指姬無衡腰間的錦囊,李嬤嬤回復,“王公公說,錦囊里塞了紙條,要您回西涼后再看?!?/br> 回西涼再看......姬無衡在心底重復了這句話,搖搖頭,嘆道,“你這是,怕我不肯回去反去找你嗎?” “蘇瑾?!?/br> 東玄國藏書閣內(nèi)。 王德看著蘇瑾面如往常站在一排排書架前翻閱書籍,想著已經(jīng)上路的姬無衡,心里總覺得不安,“陛下,您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你口中這虎,本就不是來自東玄的山野,回去,這不是遲早的事嗎?” “可......”見蘇瑾不以為然,王德急道,“便是要回去,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啊。西涼國那老皇帝,分明是看到了姬公子的能力,所以才巴巴地把他召回去?!?/br> “嗤,要不是陛下您把姬公子能力挖掘出來還給他揚名的機會,老皇帝只怕都不會想起自己還有這么個兒子呢?!?/br> 蘇瑾輕笑出聲,用手中的書卷敲了下王德的腦門,“你倒是會說話,怎么不說朕利用姬無衡把周邊小國全都收復了?” 王德悻悻然摸了摸鼻子,“那怎么能一樣呢?您和姬公子的關系......” “哦,王德,照你這么說,朕比他父親還親近了?” 王德對著地面啐了一口,“他那能叫父親嗎?姬公子在西涼,可還沒在咱們東玄過得好呢。” “現(xiàn)在不一樣了?!碧K瑾一邊翻書,一邊跟王德說,“無衡這次回國,可是他父皇求來的?;氐轿鳑觯闶峭鯛斄四??!?/br> “那陛下,您就不怕嗎?” “怕什么?”蘇瑾笑笑,“怕他回去做了王爺,錦衣玉食的,便把朕給忘了嗎?” “王德,你說,無衡在朕這兒,除了蒙了層面首的名聲,衣食住行上,朕可虧待過他?” 王德?lián)u頭,“陛下給姬公子的寵愛,那可是獨一份呢,同吃同住的,誰比得上?” 想起最開始自己是讓姬無衡打地鋪的,蘇瑾不由低咳兩聲,她擺了擺手制止了王德無腦的夸贊和追捧,“玉郎他啊,就像風箏,是注定要飛高的。” “朕之前,也不過是借了風為他起勢。風箏,越飛越高,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只是王德,你別忘了,它最終能飛多高,還是由其主人手中的線所決定的。” “可是陛下,您就不怕線斷了嗎?” “你覺得,會斷嗎?” “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