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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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聽到這個,良景嘴角一抽,“好端端的說她做什么?” 良宵只淡淡的笑著,“二哥也老大不小了,二嬸母定是為你的婚事cao碎了心?!?/br> 良景別開臉,一星半點不想提這事,耳根子卻悄悄紅了,默了一下后,他才轉(zhuǎn)頭道:“將軍不日便要封王,禮部正擬訂封號,到時你便是王妃,如何?” “封王?”良宵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的瞧著良景,也不像是在說笑,可將軍從未對她提起啊。 良景點了點她的頭,“樂傻了?” “才不是!” 她就是覺得太突然,將軍府已經(jīng)手握重兵,世代無爵位便是帝王顧慮到江山社稷,有意壓制宇文一族,現(xiàn)今忽然弄這一出,她心里不安。 她再不愿瞧到將軍刀.槍.血雨的沖鋒陷陣。 瞧她一本正經(jīng)的肅穆神情,良景不由得好笑,“瞎想什么呢?我們?nèi)齧eimei怎么說也是皇室血脈,若當(dāng)年沒有鬧那出,現(xiàn)今指定是尊尊貴貴的小郡主?!?/br> 誠然,褚靖有此考量。 一則為了彌補(bǔ)這些年待這個堂妹的虧欠,二則為了安撫拉攏將軍府,經(jīng)宇文軍變亂一事,他自是知曉宇文寂在背后做了什么。 褚靖不同于他父親,他懂得識人善用,知曉各司其職的道理。 這淺顯的考究稍微一想便能明白過來。 良宵還是有些不開心,精致的小臉一直拉著,兄妹倆聊了半個時辰,冬天便來傳話,說是大將軍要留小舅子用晚膳。 這哪里是請人用膳,明擺著趕客呢,良景嘁了一聲,當(dāng)即起身作辭:“二哥改日來看你,千萬別多想,一切都好著呢?!?/br> 良宵未覺,笑著送他出去。 冬天扶著她胳膊,不放心問:“夫人,您乏了嗎?” “沒有,就是有些餓?!碧闪撕镁?,吃的都是流食,她這肚子癟癟的。 “夫人快跟奴婢來!”冬天狡黠一笑,“大將軍在廚房給您燒菜呢。” “將軍?”他那手素日里不是拿木倉就是握劍,會切菜燒火掌勺嗎? 良宵深深懷疑。 冬天便偷偷說與主子聽:“您昏迷這些天,除了藥湯什么都吃不進(jìn),偶爾含了一塊果脯也會吐出來,將軍日日都要發(fā)大脾氣,廚房的師傅們都被嚇得不會做菜了。” “后來將軍大人就自個兒去燒菜,認(rèn)定了師傅們手藝不好,膳食也不準(zhǔn)旁人插手,可是大人做的更不好,奴婢們都瞧見了,烏七八黑的一團(tuán),府里最下等的奴婢都不吃那個,但奴婢們都不敢說話。” “大人試遍了所有菜譜,最后只有煮的稀飯能吃,您吃不進(jìn)東西,奴婢們不得法,也不敢忤逆大人,都焦心的瞧著大人端那熬得稠爛的稀飯去喂您?!?/br> 良宵有些替自己委屈,不由得驚疑問:“我吃了?” “吃了,次次都吃完了呢?!?/br> 那……想必給將軍累壞了吧? 不,他得欣喜才是。 良宵腳步越發(fā)急促起來,到了廚房外,她示意冬天噤聲,自己悄悄的站在窗戶邊上瞧著。 廚房亂糟糟的,砧板上有剁好的rou沫,鍋里翻滾著熱湯,蓋子哐當(dāng)響,再不揭開便要溢出來了。 而將軍正躬身添柴,起身時隨手拿了一旁的粗布抹了額上的汗水,瞧見撲騰的蓋子急忙去揭開,又直接端起砧板將rou沫倒下去。 rou沫倒不下去,他額上青筋暴起。 良宵眼眶溫?zé)?,方才,將軍是徒手揭開guntang的蓋子,好似不怕燙一般,而那原本拿來捂蓋子的粗布被拿去抹了汗,再說,放rou沫也不是這么個放法啊。 將軍本來就糙,進(jìn)一趟廚房怕是更糙了,一身黑乎乎的。 良宵又覺得眼淚要掉下來了。 她不忍再看下去,于是走進(jìn)廚房,想叫他不要做了。 “將軍……” 良宵話沒說完,只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響。 大將軍聽到嬌妻的聲音,神色一慌,手上不妨,竟是下意識松開那沉沉砧板,重重的板子直接砸在他腳面。 * 那鍋有rou沫和菜沫的豐盛稀飯到底是熬好了。 砸了腳的大將軍,步伐依舊矯健。 宇文寂舀起一勺,小心吹氣,遞到嬌妻嘴邊輕哄:“來,先吃些墊墊肚子?!?/br> 良宵氣鼓鼓的看他,想說你做的難吃死了,以后都不要做了。 卻是口不對心的張了嘴,溫?zé)岬闹嗯crou沫一起熬得粘稠稀爛,味道竟勝過她吃過的至佳美味。 合歡居收拾齊整的,夜里兩人便在這里就寢。 小滿細(xì)心,特地將當(dāng)初大婚的布置換了一換,大紅花帳和鴛鴦喜被都換成了良宵喜愛的顏色和圖案。 雖有觸景生情,但如今也都放下了。 宇文寂不是多細(xì)致體貼的男人,自幼時舞.槍.弄.棒,或說陪伴最長久的便是那幾件冷.兵.器,見多了刀光劍影和生死存亡,人心是會被磨硬的,就如磐石那般硬。 他不曾得到過,自也不懂這世間最柔軟的愛。 宇文忠當(dāng)年只告訴過他,想要什么,要自己爭取。 這話倒也真成了人生信條。 然而最想要的還沒有得到時,他就慢慢變成了這世間最柔情細(xì)致的男人。 合歡居,他們百年好合,予她一生歡愉。 遙竺院,那是當(dāng)年大將軍面對這支離破碎的婚事,還想要遙遙祝愿心上人在那處住得好,住的舒暢。 扶良,奔宵,這是大將軍得勝歸來后給新取的名字,叫他驚鴻一瞥的人兒名喚良宵。 是以,奔赴良宵。 “將軍?”嬌嬌的聲音從凈室傳來。 宇文寂忽的回神,疾步進(jìn)去,“怎的了?” 良宵白皙粉.嫩的身子半藏于氤氳熱水中,伸出手,指了指那衣架,有些委屈道:“寢衣,我拿不到?!?/br> 忽的水花綻起,她整個人被撈了出來,“……呀,你,你做什么呀!” 宇文寂將人抱出來,拿干絹布包裹住,細(xì)心擦干上面的水珠,一面問她:“哪里沒瞧過,你還躲?” “那不一樣!” 他手上動作一頓,悠悠抬起眼簾,視線最后落在女人紅潤的唇瓣上,啞聲問:“哪里不一樣?” 良宵羞得推開他,胡亂套上寢衣,“我都摸到了,那疤痕丑得要死?!?/br> 是暗箭傷愈合后留下的,因為箭上有毒,現(xiàn)今那疤痕是深褐色的。 “嬌氣包?!庇钗募判λ?,復(fù)又將人抱起,回了寢屋床榻,“還拿這個跟我鬧脾氣?當(dāng)初說了多少回?要你多顧顧自己,偏不聽,現(xiàn)下好了,下次還敢不敢?” 將軍忽然嚴(yán)肅,良宵就有些怯生生的,瞬間乖順答:“不敢了。” 這哪是敢不敢的問題,事關(guān)生死,良宵寧愿死的是自己。 她惦記前世,永遠(yuǎn)都忘不了將軍因她落魄獲罪,今生便非要拿這些事情來衡量自己做得好不好,夠不夠愛將軍。 她也可以為他不顧生死。 聽著有些傻氣,還執(zhí)拗,但她就是要這樣。 宇文寂最清楚她這性子,尤其是知曉或許有前世一說之后,她們不約而同的,從不提起。 宇文寂摟著懷里的嬌嬌說:“你不怕苦,最怕痛,我最不怕痛的,也最見不得你痛,明白嗎?” 她們之間不是要比較誰對誰更好一點,誰對誰付出要多一點。 “明白,”良宵悶悶答,又騰的坐起,“就許你對我好不許我對你好!” 宇文寂拿她沒法子,最后故意冷著臉,沉聲道:“也罷,日后便不待你好了?!?/br> “將軍將軍!” 良宵又惱又委屈,將頭埋進(jìn)男人胸膛,不安的四處亂拱,兩只靈巧的手兒又抓又撓,直將男人心底那點私.欲全然勾了出來。 “宵宵,別鬧,” 誰料這是個沒皮沒臉的,還要拿那柔柔的長發(fā)來纏他,明知曉他最愛這處。 偏那雙好看的杏兒眸單純又無辜,好似在說:我受委屈了還不給鬧一鬧? 宇文寂翻身傾上,把那兩只作亂的手反扣在兩側(cè),比墨色深沉的狹眸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那?欲。 他正.欲再傾身往下,去吻她白嫩的脖頸,剛碰上便聽這“始作俑者”顫音開口:“別,我這身子還十分虛弱,很弱!” “受…受不住的?!?/br> 月兒高掛,夜色朦朧,合歡居多了分繾綣多情。 * 幾日后,朝廷的圣旨下來,封大將軍為安晉王,妻一品誥命夫人良氏為安晉王妃,另賜王府一座。 大將軍面色冷淡的接下圣旨,良宵有些茫然,旁的沒關(guān)心,只問:“是不是日后要更忙了?” 她現(xiàn)在有些黏人。 宇文寂道:“不會,我已向圣上告假一月,明日便領(lǐng)你去玩玩,可還行?” “一月啊!”良宵又驚又喜,待理智回籠,又搖頭,神色認(rèn)真問:“傳出去會不會不好?別人會以為將軍居功自傲,玩忽職守,到時將軍府再陷危機(jī)……” 這話說的一眼一板,頗有道理,大將軍卻笑了。 上回把人給嚇著了,到現(xiàn)在都沒緩過來。 “放心,”他輕輕握住她肩膀,“一月后我會向圣上請辭,將虎符交與能人將士,這灘渾水,就此作罷?!?/br> 良宵怔然,若宇文氏族祖宗有靈,會不會起來好好教訓(xùn)一頓她這個惑亂將軍的女人?。?/br> “在想什么?” “沒……” “宇文一族走到今日鼎盛不衰,是一條條人命堆起來的,若執(zhí)著往下,不是有朝一日因帝王疑心隕落,便是因戰(zhàn)爭徹底滅族,無論哪個都得不償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