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丹心_分節(jié)閱讀_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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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看著不像冷主任啊?”姚新雨捏著小小白的照片,故作深沉狀。 “去一邊待著,不像我,還能像你?”冷晉從他手里抽走照片,仔細研究,不多時臉上掛起傻笑,“瞧瞧,這眼睛鼻子嘴,簡直是我的翻版?!?/br> 姚新雨眨巴眨巴眼,說:“我覺得還是像何大夫比較好,主任你長得太兇。要是個閨女,將來怎么嫁得出去呦。” “女兒像老爸,懂么?”冷晉拍了把姚新雨的腦殼,“再說,嫁什么嫁,要是個閨女,我養(yǎng)她一輩子。” 何羽白聽了,端起保溫杯默默喝了口水——完蛋,鄭大白二號,太公的龍頭手杖有繼承人了。 前些日子接到歐陽衍宇的電話,何羽白聽對方抱怨,檢查結(jié)果出來,老二又是個男孩。 洛家已經(jīng)五十年沒出過女性成員了,歐陽衍宇紅了心的想要個閨女,打從知道有老二起就買了一堆小裙子,結(jié)果卻令人失望。當然,不管是男孩女孩又或者是像他們這樣的有痣之士,都是自己親生的。作為家長,不會少給一丁點的愛。 聽歐陽衍宇那意思,還準備要老三,大有不見閨女不收兵的氣勢。何羽白倒是覺得,他們還是別生女孩的好,要不沖鄭羽煌那個頭,孩子得長多高?。?/br> 鄭羽煌不以為然,說長得高可以去WNBA打球,女承父業(yè),挺好。 吃完晚飯,何羽白坐進書房,從抽屜里拿出個粉色的硬皮本。他把小小白的第一張照片仔細地貼到本子上,然后用鋼筆在旁邊端端正正寫下“給我的天使”。這個本子已經(jīng)用了一多半了,從知道有小小白的那天起,他就開始給孩子寫日記。 說是日記,其實并不是記錄何羽白自己的心情,而是一個個短小的、類似童話般的故事。小時候由于大腦發(fā)育過早,他并沒有聽過幾天床邊童話故事,反而是太公的《本草綱目》,爸爸的《威廉姆斯產(chǎn)科學(xué)》和老爸的《向世界最好的醫(yī)院學(xué)經(jīng)營:克利夫蘭診所的經(jīng)營之道》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并不希望小小白和自己一樣,是個擁有高智商的孩子。那很孤獨,他深有體會。稍微長大一點他就發(fā)現(xiàn),同齡人大多不喜歡靠近他,覺得跟他做朋友會讓自己丟臉。也就只有歐陽衍宇這種骨子里刻著驕傲、或者董合勝那種視考試成績?yōu)榧S土的主,才能不被嫉妒心吞噬。 “看到寶寶們撲扇著羽翼尚未豐滿的小翅膀,一個個躍躍欲試想要飛行的樣子,貓頭鷹mama對他們說:我希望你們能慢慢地學(xué)會飛行,不必急于求成。翅膀上的羽毛是天生的,但你們得花上足夠的心思學(xué)會使用它。這樣,當你們離開樹洞時,才能不懼狂風吹落,不畏暴雨傾盆。天空廣袤,愿你們一生皆能自由翱翔?!?/br> 站在何羽白背后念完他寫的這段話,冷晉笑彎了眉毛:“你打算小小白多大的時候,把這些‘童話故事’講給她聽?” 幾乎從一開始,冷晉就很固執(zhí)地認為這必定是個女兒。 何羽白想了想說:“兩歲左右?” “我覺得還是晚點,四五歲差不多?!崩鋾x言之鑿鑿。實話說他并不覺得何羽白像是要給孩子寫本童話故事書,反倒是寫了大半本關(guān)乎人生理念的寓言。讓他寫的話,得是“小貓頭鷹一個接一個從樹上滾了下去”。而且他保證,這肯定讓孩子笑出聲來。 經(jīng)驗之談,在冷晉的印象里,程毅小時候看動畫片里兩個小火車頭撞一起能笑半個小時,真給他講道理那絕對是對牛彈琴。當然冷晉不會打擊何羽白的積極性,這畢竟是對方對孩子的一片心意。 何羽白稍稍皺起眉頭。冷晉說的有道理,給小孩子講故事,得淺顯易懂。他以前給弟弟meimei讀達爾文的《物種起源》的時候,通常是念個開頭倆孩子就睡著了。 不過,他寫的比《物種起源》簡單多了吧? 趴在腳邊的勺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凌晨一點,冷晉被電話吵醒。 急診收了個車禍傷者,外觀看沒有損傷,但內(nèi)里一團糟:肝脾、橫膈膜破裂,盆骨粉碎性骨折,腹腔內(nèi)出血,還有腎臟也破了一個。 冷晉趕緊套上衣服,給何羽白留了句“你接著睡”便匆匆出門。然而等他趕到醫(yī)院的時候,那個年輕的生命卻已經(jīng)逝去。姜珩目光呆滯地站在遺體旁邊,仿佛隔絕了整個搶救室里的嘈雜,搶救時反復(fù)按壓心跳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冷晉聽急診的同僚說,這個年僅二十四歲的姑娘在心跳驟停之前,意識還是清醒的,一直哭著對姜珩說“大夫,救救我,我才剛結(jié)婚”。 這種事對于冷晉來說不是第一次遇見,也絕不可能是最后一次。但姜珩是第一次碰上,整個人被打擊得失魂落魄。冷晉在旁邊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眨了眨眼,“啪嗒”掉下滴眼淚。 “我……沒能把她救回來……”姜珩機械地說。 看過死者的病歷,冷晉搖搖頭:“不是你的錯,這種情況神仙來了也救不了?!?/br> “她才二十四……剛結(jié)婚……” “意外之所以被稱為意外,正是因為不知何時何地會發(fā)生在何人身上?!崩鋾x輕拍姜珩的后背,以示安慰,“好了,先去洗把臉,別讓家屬看見你這樣?!?/br> 姜珩抹了把眼睛,抬頭看著他:“冷主任?!?/br> “嗯?” “我可能……不適合干醫(yī)生?!?/br> 冷晉并不意外,認識的醫(yī)生里十個有九個說過這種話。包括何羽白在內(nèi),但依舊堅持下來了。 將姜珩帶到搶救室外的走廊上,冷晉把人按到椅子上坐下,從旁邊的自動販賣機里按了瓶可樂出來遞給他。坐到姜珩旁邊的椅子上,冷晉等對方情緒緩和一些后說:“姜珩,我也和你說過相同的話?!?/br> 姜珩側(cè)頭看著冷晉,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于他所見,冷晉是個內(nèi)心十分強大,性格無比堅毅的人。無論如何,他想象不出冷晉灰心喪氣時的模樣。 “那時我還在中心醫(yī)院的胸外做住院醫(yī)師,跟你現(xiàn)在級別一樣?!崩鋾x語調(diào)平緩地敘述著,“有天夜里,我在病區(qū)值班,接到急診電話叫過去會診。患者三十出頭,主訴胸痛,做了心電圖和心臟彩超,還有心肌酶都未見異常,考慮心絞痛。” 姜珩默默地聽著,從冷晉愈來愈低沉的語氣里,他能感受到對方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