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吧，何大夫？”擔(dān)架員關(guān)切地問。

    “沒……沒事兒?！?/br>
    何羽白閉眼忍過這陣暈。想必是最近太累了，外加剛一口氣爬六樓，體力消耗過猛。救人時是顧不上，現(xiàn)在放松下來他才注意到腿還在抖。

    等明天得跟冷主任談?wù)?，他想。不能再夜夜笙歌了，身體真受不了。

    與此同時，冷晉正在和莫一凡坐在海邊的堤壩上，每人手里捧著碗熱氣騰騰的關(guān)東煮。賣關(guān)東煮的大爺就在離他們不遠(yuǎn)的步行道邊招呼生意，雖然天氣很冷，但來海邊牽手閑逛談戀愛的小年輕還真不少，使得生意相當(dāng)紅火。

    冷晉問莫一凡想吃什么，莫一凡就讓他把車開到這里來了。

    “以前我常常陪你父親來這里，”莫一凡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塊礁石，現(xiàn)在正在漲潮，礁石在海浪中忽隱忽現(xiàn)，“我們就坐在那，喝啤酒，吃烤串?！?/br>
    冷晉沉默了一會，問：“在我出生之前還是之后？”

    “……”莫一凡失落地垂下頭，“對不起，阿晉，是我那個時候太天真了……以為宏武他會為了我……離婚。”

    “我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崩鋾x拍拍他的手，抱以寬容的微笑。

    莫一凡握住冷晉的手，蜷起微涼的指尖，嘆道：“宏武那時年輕英俊，又管理著半個集團(tuán)的業(yè)務(wù)，說出來的話都是我從來沒聽過的真知灼見……我被他迷住了，就算知道他是有婦之夫，也還是……還是……”

    他將額頭抵在冷晉的肩膀上，羞愧得無法繼續(xù)說下去。

    冷晉嘆了口氣：“我爸這輩子對不起的人不光是你，還有我媽，還有我……但他現(xiàn)在人都不在了，是非功過，隨他去吧。”

    稍稍直起身，莫一凡把自己碗里的牛rou丸撥到冷晉的碗里——他看冷晉已經(jīng)吃完了——說：“阿晉，這個吃不飽吧？不好意思，非要你陪我來這里?！?/br>
    “沒事，習(xí)慣了，饑一頓飽一頓的?！?/br>
    雖然海風(fēng)很冷，但冷晉心里暖呼呼的。缺失多年的關(guān)愛，如同天降般回到身邊。

    “你還年輕，得注意身體?！蹦环舱f著，突然咳了兩聲。他趕緊用面巾紙捂住嘴，然后把那團(tuán)紙使勁攥在手中。

    “這太冷了，要不——”冷晉話說一半，突然頓住聲音。

    借著路燈的燈光，他清楚地看到莫一凡嘴唇上沾染著刺目的鮮紅。

    TBC

    第74章

    “我看是支氣管擴(kuò)張,最好再做個CT確認(rèn)一下?！?/br>
    何羽白看過插在燈箱上的片子,轉(zhuǎn)頭將診斷告知抱臂垂眼望向地面的冷晉。冷晉這才有勇氣看向X光片,確實如何羽白所說,不是癌癥。

    但這并不能讓他徹底放松。支氣管擴(kuò)張難以治愈，大多會在急性起病后轉(zhuǎn)成慢性。發(fā)展下去，當(dāng)肺組織廣泛纖維化、毛細(xì)血管床遭到嚴(yán)重破壞時,可導(dǎo)致肺動脈高壓，引起肺源性心臟病。

    沉思片刻，冷晉說：“先上氨甲環(huán)酸止血，等細(xì)菌培養(yǎng)結(jié)果出來再定用什么抗生素。”

    “查個免疫四項吧，要是低，還得加丙種球蛋白?！焙斡鸢滋嵝阉?。

    剛冷晉把莫一凡送到急診時臉都急白了，何羽白是真沒見過對方如此失了主心骨的模樣。但一聽是咯血，他倒是能理解冷晉。好不容易有個親人了,卻又有可能面臨與死神打拉鋸戰(zhàn)，誰心里也不好受。

    “好。”冷晉緩緩呼出口氣，“抽完血我?guī)マk住院手續(xù)。”

    交待護(hù)士去給急診觀察室里的莫一凡抽血，何羽白輕聲勸道：“別著急,還處于早期,藥物能控制住?！?/br>
    “哎,他咯血半年多了，自己也以為是肺癌,要不是我硬把他拖來,他連看都不想看?！蔽堇镞€有其他同事在,冷晉臉皮再厚也不好明目張膽將何羽白摟進(jìn)懷里，盡管他很需要對方的體溫。

    何羽白無奈搖頭：“有的人是這樣，諱疾忌醫(yī)，只要不親耳聽到醫(yī)生的診斷，就還能逃避現(xiàn)實自我安慰說沒事?！?/br>
    “是，我剛也說他來著?！崩鋾x點了下頭，“你忙，我去給他辦住院手續(xù)。”

    何羽白趕在冷晉離開之前說：“我來管床吧，二十床空著。”

    “放三床，我管?！?/br>
    冷晉回過頭，忽然注意到何羽白的臉有點紅，剛光顧著著急莫一凡的事兒了沒留心到。他退回兩步抬手貼住對方的頸側(cè)，感覺微微發(fā)燙，于是皺眉要求：“好像有點發(fā)燒，測個體溫去?！?/br>
    “37°3，我剛量了，沒事，就是這幾天累的?！焙斡鸢渍f著，回手按了按腰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