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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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颯颯,大雪翻飛。 鬼哭狼嚎般的風聲里, 沈群和周晏城雙雙立身在一座大廈的頂層天臺上, 一個雙目噴火, 一個眸光暗沉。 天氣極寒, 他們口中呼出的熱氣在空中迅速凝結(jié), 纏繞成氤氳白霧。 “你永遠不會知道, 我為什么選這個地方。” 沈群站在天臺邊緣, 極目是蒼茫雪白的世界, 狂風把暴雪都吹往同一個方向,他的眼前都是一條條白色斜線,迷蒙著他的眼。 沈群手指向的地方是一個十字路口,月光下他笑容森然慘澹, 嗓子眼像是被暴雪糊住一般艱難發(fā)聲:“本來我想帶你到那里去,可是打起來人太多,實在不方便?!?/br> 天臺上的積雪沒至腳踝, 冰天雪地自然是極冷, 然而跟周晏城心臟上的溫度比起來, 這點冷就不夠瞧了。 他怎么會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何沿前生倒下的地方。 狂風如同刀刃切割著皮膚, 周晏城的指甲狠狠掐進手掌里,卻體會不到預(yù)想中的疼痛, 大概是氣溫太冷, 身體僵硬, 心臟被凝凍成堅硬的冰塊, 所有的痛感都被麻痹了。 周晏城的臉上現(xiàn)出死一般的青白色。 他怎么會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抱起何沿破/碎的身體, 自己的心也隨/之一起死去的地方。 何沿的鮮/血將那條長街染成了開滿彼/岸花的黃/泉/道,那是前世的他們一同消/亡的地方。 “砰!” 拳頭擊打在面頰,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沈群幾乎是蓄起全身的力氣揮出這一拳,周晏城的身形劇烈晃了晃,腳步踉蹌連退數(shù)步,卻沒有倒下。 嘴里有腥/咸的味道彌漫開來,面上皮/rou綻/開,在暴風雪的肆虐下發(fā)出火辣辣的疼痛,周晏城頂了頂臉頰,松了松領(lǐng)帶,對沈群勾勾手指,咧了咧嘴:“再來!” 沈群的手背上汩汩滲出鮮血,血/腥味更增添了他的戾/氣,他沖身過來拎住周晏城的衣領(lǐng),又揮出第二拳。 “砰!” 這一拳比先前更重,砸在周晏城的鼻梁上,鮮血瞬間飆出,周晏城又連退兩步,他彎著腰深呼吸一口,手背在鼻下狠狠抹過,一張臉霎時滿布觸目驚心的猩紅,他的眼眸從先前的灰敗染上陰鷙狠厲。 沈群不等周晏城站穩(wěn),再次出拳,周晏城卻格擋住他的手臂。 周晏城吐出一口血沫,比暗夜更幽深的眼眸沉沉盯著沈群,他嘴角微勾,緩緩出聲:“這第一拳,你替你爸打的,我認了,這第二拳,你為你自己打的,我也認了,這第三拳,你有個什么名目?說來聽聽。” “這一拳是為小沿!”沈群另一手攥住周晏城的衣領(lǐng),他咬牙切齒地厲喝,“王八蛋!這是你欠何沿……” 沈群目眥欲裂,話到口邊卻說不下去。 “我欠何沿的?”周晏城盯著沈群,銳利的眼眸半瞇起,他陰沉的臉上慢慢浮起一個詭異的笑意,那笑意越擴越大,邪氣得讓沈群心頭咚然一沉,“我欠何沿,從何說起?恩?沈群,從何說起?” 沈群張了張口,面上猙獰狂怒,卻發(fā)不出聲音。 “說不出來?”周晏城如沉鐘般的聲音仿佛從極遠之處傳來,帶著轟隆的回音,震得沈群的耳膜發(fā)顫,“那我來說吧!” “我欠何沿,從四年前說起,我把他禁錮在我身邊,從無善待,這是我欠他的;我娶妻生子,讓他跟著我身份不明,讓他受千夫所指,這是我欠他的;我惹下的風流債最后用了何沿的命來填,這是我欠他的……” 沈群瞳孔劇烈收縮,他全身戰(zhàn)栗,攥住周晏城衣領(lǐng)的手驀然松開,他大退幾步,如同見到惡鬼一般不可置信地瞪著周晏城:“你……你……” 便是此刻天上落下無數(shù)道驚雷立時將沈群撕成千條萬道也及不上周晏城說出的話讓沈群更加震駭! 周晏城的表情似哭似笑,他不知是說給沈群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他高仰著頭,任雪花沒頭沒臉瘋狂砸落,雪水融合血水,在他慘澹的臉上汩汩而流,仿佛是要為他洗凈前世的罪孽。 他的聲音里滿是悲愴和絕望,拖著明顯的哭腔:“從我遇到他,就一直欺負他,委屈他,強迫他,我沒給過他什么好東西,也沒讓他有過多少開心的日子,最后我還害死了他……” 周晏城低低笑起來,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蒼涼,猶如群鬼號哭一般,他笑得不可抑制,笑得全身抽搐,笑得風雪都驀然一窒,似乎也被那穿透天地的愴然逼退。 周晏城跨前一步,沈群卻駭?shù)么蟠蠛笸艘徊健?/br> 周晏城劇烈喘息著,尾音拖得長長,近乎撕裂:“來,繼續(xù),一拳怎么能夠——” “嘩啦——”一聲,樓下的廣告牌被狂風卷倒,刺啦啦在風雪中瘋狂翻卷,應(yīng)和著周晏城破音般的嘶吼:“來?。 ?/br> 沈群的腦袋像是被石磨碾過,他只覺得整個腦子都被人挖了出去,用錘子梆梆敲著,震得他頭暈?zāi)垦?,直到周晏城這一聲呼喝喚醒他的神智,怒火猶如火山噴發(fā),在整個胸腔里爆開,他的拳頭握得咯咯響,牙齒幾乎都要咬碎,他發(fā)出一聲動物被重傷般的怒吼,血rou模糊的拳頭再次打中周晏城的下頜! “混蛋!畜生!你怎么還有臉繼續(xù)找何沿!你怎么還敢纏著他!你害死他一次不夠,你現(xiàn)在還不肯放過他!周晏城你這個該下地獄的畜生!” 風聲呼嘯卻遮不住沈群狂怒的爆吼,雪花卷地卻攔不住沈群凌厲兇殘的拳頭。 “王八蛋!混蛋!你去死——” 周晏城終于栽倒在地,沈群一拳又一拳,拳拳揮在周晏城的臉上。 暴雪糊了沈群滿臉,那是冰的,胸腔里燃燒著鋪天蓋地的熊熊怒火,那是熱的,火焰燒熔冰川,沈群滿臉都是冰滑的液體,是雪擋住了他的視線?還是淚水迷糊了他的臉? “你怎么還敢來找他!你怎么還敢來害他!” 沈群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天地間好像豎起一面漫無邊際的白旗,全世界都是空白一片。 周晏城居然什么都知道?周晏城居然什么都知道! 沈群的眼睛赤紅,眼珠子都幾乎要瞪凸出來: “你還想害何沿到什么時候!你這個人渣!兇手!你怎么還敢來找他!你怎么敢!你怎么有臉!”沈群狂怒的吼聲嘶啞,像是瀕臨狂暴的獸,他滿目充斥著瘋狂的嗜血之氣,他恨不得把周晏城活生生咬死。 沈群的拳頭撕裂,骨節(jié)血rou模糊一片,他感覺不到疼痛,但是胳膊已經(jīng)麻木,揮出去的力道逐漸衰弱,他踉蹌著起身,跌跌撞撞走到天臺的門邊,那里有一堆建材,他胡亂翻檢著,建材里混著碎木屑,扎進他的手指掌心,他卻恍若未覺,最后他拎出一根鋼管,又走回去。 周晏城躺在雪地里,半分不動,他由著沈群打,因為除了沈群,再沒人知道他曾經(jīng)怎樣愧對過何沿,那段塵封的前世過往,必須有一個人來替何沿討一點公道。 沈群掄起鋼管,沒頭沒腦對著周晏城砸。 周晏城伸手擋了下頭,他被沈群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口中鮮血賁涌,下巴以下全是令人怵目驚心的猩紅,然而他居然還在笑:“你悠著點,別打頭,我現(xiàn)在惜命的很,我不能死,”他喘息了一下,大概是臉腫的狠了,說話都有些甕聲甕氣,“我還要活著跟沿沿在一起……” “你休想!” 沈群的吼聲撕裂風雪,挾帶著狂怒憎恨,充斥著暴戾毀滅。 “王八蛋!我打死你!” 周晏城的氣息急促濁重起來,帶著nongnong的血腥之氣。 雪地里濺起斑斑血點,刺目的猙紅,很快又被潑灑下的雪花遮蓋,如同遮蓋住前世一切罪孽。 “周晏城……你混蛋……好好一個何沿……你怎么忍心……你是個畜生……你該死……” 沈群每吐出一個字,就有白色的熱氣呵出,再被大雪迅速吞沒,他終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鋼管無力地落在雪地里,他單膝跪下去,又試圖攥起周晏城的衣領(lǐng),握起拳的那只手卻頹然落了下去。 “打累了?那該我了!” 周晏城桀桀一聲笑,他猛然驟起,揮出勢沉力大的一拳,狠狠砸在沈群的腹部,沈群整個人向后仰倒,身子劇烈彈動了一下,卻沒能再爬起來。 “把何沿推到我身邊的那個人是誰啊?啊?!”周晏城撲身過去,輪到他拎起沈群的衣領(lǐng),逼問到沈群的眼前,周晏城的眼底涌動著瘋狂的恨意和嫉妒,他那張面目全非的臉此刻如同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樣猙獰恐怖,積壓經(jīng)年的醋意和妒意此刻一股腦爆發(fā)出來,讓他吐出來的話如同刀子一般凌遲著沈群的血rou筋骨。 “你知道我跟何沿怎么認識的嗎?你把他甩了,他傷心欲絕,跑到會所去找一/夜/情,這才碰到了我!我應(yīng)該感謝你,是你把他推到了我的身邊,是你啊!是你!”周晏城慘笑著,他拍著沈群的臉,他說出來的話重傷沈群一千,卻更傷他自己一萬,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拿硫酸往身上的每一個傷口上潑,他要沈群不好過,他自己的痛更重逾沈群千倍萬倍。 沈群瞪大了眼,滿目的驚駭愕然和不可置信,他瘋狂地搖頭。 不不不,沈群一瞬間只覺得從天而降一柄巨錘幾乎粉碎了他的整個腦袋,恍如天塌地陷一般,他的世界沉入黑壓壓一片。在那個四年里,他縱然后悔,縱然自責,但是他也不可避免對何沿產(chǎn)生過怨懟。 重生之后他固然在何沿面前有一種自慚形穢,然而他終究還抱著一份小小的心安理得,何沿在和他分開后沒多久就和周晏城在一起,沈群覺著何沿也不是那么非他不可,這種心理既讓他心痛如絞,也讓他尋回一份理直氣壯,那是他流連在何沿身邊唯一的底氣。 仿佛他自知做錯了,但是何沿也不是那么對,這樣自己在何沿面前,就是可以抬起頭來的??墒侵荜坛菐淼恼嫦鄰氐装焉蛉赫麄€推入了無底深淵之中。 何沿所有的悲劇,都是源于他的拋棄…… 沈群不能動彈,不能思考,不能呼吸,他拼命搖頭,機械地,瘋狂地搖頭,他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想抱住自己的頭,他想這大地立刻塌陷下去,想在地上挖出一個無底洞來,讓他掉進去,讓他躲進去……不不不,不是那樣的,他不是罪魁禍首,他不是…… “他全心全意喜歡你,對你掏心挖肺,他高燒昏迷不醒口里都在喊著你的名字!一個小婊/子對你勾勾手指你就跑了,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你他媽有什么臉還賴在何沿身邊!前世你知道何沿跟我的關(guān)系,你怎么從來不來搶,你連跟我正面杠都不敢,你這個孬種!”周晏城每吼一句,就落下沉重的一拳,每一拳都擊打在沈群的腹部,胸口,卻避開沈群的臉。 “你以為只有你是重生的?你以為你撬走了程予行、林佑清就能阻斷我的根基,你以為之后的金融危機我會陷入窘境所以背地里募資等著斷我的退路!你那點弱智手段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你不過仗著何沿什么都不知道護在你前面!你不過仗著何沿護著你?。?!”周晏城瘋狂怒吼,他積壓了多年的對沈群的嫉恨在這一刻悉數(shù)爆發(fā),手下的拳頭更用盡了死力。 周晏城露出近似于哭的笑,他的聲音也已經(jīng)撕裂,像有沙石在喉嚨中狠刮著他的聲道:“沒錯,我是混蛋,我該死,我讓你打是因為我欠何沿的,總有一個人要來替他討,可這世上最沒資格替他討公道的就是你!那四年你干什么去了?你那時怎么不挺身而出像個男人一樣站出來救何沿脫離苦海,你這個窩囊廢!因為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連宣戰(zhàn)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在背地里暗暗窺視,你注定只是個跳梁小丑!你這個垃圾,蟑螂!何沿真他媽瞎了眼看上你這種慫貨!!” “啊——?。?!”沈群崩潰怒吼,繼而暴起把周晏城壓/在地上,拳頭又如狂風暴雨一般瘋狂襲向周晏城,周晏城也不再承受隱忍,他們翻滾在地,理性全失,像兩只褪去人皮的野蠻的獸,只顧用自己的拳頭往對方身上傾瀉,空氣被粘稠的血液充斥而漸漸稀薄,天地間只有男人的悶哼和雨點般的互毆聲。 他們都在把對方往死里打。 每一拳揮出去都打在對方血rou里,每一腳踹出去都直擊對方最軟肋的部位,拳拳腳腳都發(fā)出沉悶的聲音,他們恨不得把對方身上的骨頭都一根根拆開來。 橫亙在他們面前的四年恨怒,兩世情仇,終于迎來這一場你死我活的毆打,狂風呼嘯暴雪滿頭,仿佛在為他們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