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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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城把薄被抱到沙發(fā)上,小心地搭在何沿身上。 他怕驚醒何沿, 便撐著沙發(fā)旁的小茶幾, 席地坐到地毯上, 收回手的時候碰到一個冰涼的塑料盒, 是酒店配備的急救箱。他想到先前洗澡的時候聽到服務(wù)員按門鈴的聲音, 應(yīng)該是何沿打電話讓人送上來的。 何沿嘴上說著討厭他, 可是看到他的手受傷了, 還是會關(guān)心他。 周晏城咬著舌尖, 把那席卷而來的酸澀潮意壓抑下。 這一刻得來不易,他有許久沒有看到何沿睡著的樣子,重生以來何沿更沒給過他半分好臉色,如今這時光簡直是偷來的一般彌足珍貴。 少年睡得沉, 臉蛋在暖氣的蒸薰下紅撲撲的,鴉翅般的睫毛在眼瞼投下淡淡的影子,他的腦袋枕在沙發(fā)拐角, 嘴唇微微開啟著, 周晏城看著看著就覺得喉頭一陣干澀。 周晏城伸出手, 像是害怕碰壞了何沿一般小心翼翼地輕觸著他的臉頰, 不一會兒又很快縮回手,他怕把何沿給弄醒了, 這樣安寧的時光反而會被打破。 但是看著何沿緊闔雙目的模樣, 他驀然心慌了起來, 記憶深處那熟悉而澎湃的恐懼驚駭悲傷絕望猛然如潮水一樣涌過來, 他上一次看到何沿這樣軟軟閉眼的時候, 還是何沿車禍的那一天…… 周晏城的心臟里像是被填進(jìn)了一個電鉆,把他的五臟六腑霎時攪得一片血rou模糊。 那是他此生再不能回顧的噩夢。 周晏城顫抖地伸出手指,在何沿的鼻息間探了探,一顆如驚弓之鳥一般的心臟這才穩(wěn)穩(wěn)落回了原位。 他懊惱地?fù)Q了個坐姿,盤起雙腿一手支著腮,繼續(xù)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心肝寶貝。 前世他在發(fā)覺自己喜歡上何沿的時候,一度十分惶恐,他桀驁自由慣了,乍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被套上韁繩,他的自我保護本能全面開啟,促使他拼命掙脫這個枷鎖。 可是后來他慢慢醒悟到,沒有人可以主宰自己的感情,而何沿于他更不是一個枷鎖,就像天擁地,陽抱陰,世間沒有真正煢煢孑立的生物,何沿就是他的地,是他的陰,是使他生命完滿的另一半。 要愛何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shè),也做好了與一切抗?fàn)幍臏?zhǔn)備,可是老天爺玩兒他,何沿最終還是被他弄丟了…… 周晏城猛地甩頭,不能想,不敢想,一想就痛,一想那排山倒海的內(nèi)疚和愧悔能生生將他沒頂。 此刻何沿還在眼前,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這就比什么都重要。 “小笨蛋,”周晏城輕輕伸出手,把何沿柔順地垂在額前的發(fā)絲輕輕撥開,指尖輕觸他的眉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 小笨蛋,你知不知道—— 何沿輕輕蹙起眉,知不知道什么?周晏城要說什么?每次都是講話留半截,徒留他一頭霧水。 他此刻身在周晏城那間寬闊得能跑馬的辦公室里,周大總裁大馬金刀地靠在沙發(fā)背上,一雙長腿擱在沙發(fā)前的茶幾上,何沿被他強按著坐在他腿上,手上捧著一份文件正給周晏城讀著。 “公司收購協(xié)議 轉(zhuǎn)讓方:華業(yè)集團 受讓方:宏時資本 本協(xié)議適用范圍……” 青年如清冰碎玉相擊的聲音抑揚頓挫地在宏闊的空間里回響,周晏城雙手枕在腦后,含笑看著何沿輕蹙眉無可奈何地給他讀文件。 那是他們僅有的相處融洽的一個月,周晏城說自己和徐悅風(fēng)在辦離婚,何沿明知道不應(yīng)該,心里卻是有觸動的。 周晏城在婚姻和他之間做出了選擇,何沿知道他會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外界的流言蜚語,家人的不可諒解,周徐兩家企業(yè)的股價波動,天價的贍養(yǎng)費…… 何沿問過他:“你想好了嗎?確定嗎?” 周晏城“噗嗤”笑出聲:“你怎么跟那個京都臺的主持人似的,那我是不是還有場外求助答題的機會?” 何沿正色:“不要開玩笑,這對你來說是很重大的人生選擇?!?/br> “我確定,”周晏城抱著他說,“我一天不離婚,你就會有罪惡感,你會想著要離開我,沿沿,我這個人是沒什么三觀的,這種婚姻對我來說不過是一紙合同,但我知道你不行,我是為你才離婚的,你得記住,以后對我好點?!?/br> “知道嗎?”周晏城像抱著個娃娃抱著他,不停地晃著何沿,不停地說,“你得對我好點,再好點……” 何沿垂下了眼,半晌點了點頭。 那段時間何沿格外柔順,幾乎任周晏城予取予求,盡管知道這是周晏城的辦公室,助理秘書各個部門經(jīng)理隨時可能會進(jìn)來,他還是乖乖地坐在周晏城的身邊,一個字一個字認(rèn)真讀著,遇到有含義模糊的地方,連標(biāo)點都給周晏城讀出來,惹得周晏城吃吃地笑。 “你要是再笑,我就不讀了,你自己看吧?!焙窝孛蛑齑降伤?/br> “可是我眼睛疼啊,你來之前我看了一早上文件就沒停過?!敝荜坛前涯X袋擱在何沿肩膀上,嘟著嘴,看著何沿的側(cè)臉。 “你可以用電子版,有軟件讀啊?!?/br> “那聲音跟個機器人似的,哪有你讀得好聽!” 何沿翻了翻眼:“你真是……你怎么就這么挑呢?” “因為我什么都要最好的,”周晏城親吻何沿的臉頰,語音低沉,蠱/惑,“你就是最好的?!?/br> 文件滑落,散了一地的a4紙。 周晏城的雙手緊箍著何沿,閉著雙眼吻得十分投入,何沿的身體被他逼得不斷后仰,他修長的頸線弧度完美,周晏城最喜歡親他的脖子。 何沿徹底仰身下去,倒在地毯上,周晏城的雙手撐在他兩頰邊,何沿不經(jīng)意跌進(jìn)他的眼神里,整個人心尖巨顫,周晏城的眼神像是一張網(wǎng),牢牢將他縛在里面,又像一汪深潭,讓何沿沉入其中。 門外有工作人員來往穿梭的高跟鞋腳步聲,有座機電話絡(luò)繹不絕的響聲,還有許多人在交談在喊話,何沿第一次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應(yīng)允周晏城。 自認(rèn)識周晏城之后,他的心里就豎起了一道厚厚的堅冰制作的墻,墻這頭是他對周晏城的抗拒厭惡百般嫌棄,墻那頭是他對周晏城的妥協(xié)沉迷欲罷不能,可是此刻,何沿知道那道冰墻已經(jīng)轟然倒塌。無論是哪一個周晏城,都是何沿的周晏城,只是他的周晏城了。 “周晏城……”何沿目光空濛,含紗布籠霧,艱難地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周晏城的聲音比他還要沙啞,帶著愉/悅的猙獰和隱忍。 “為什么......選我......” “小笨蛋,你知不知道我......” 周晏城的聲音戛然而止。 知不知道什么?何沿蹙眉,知不知道什么? ———— “沿沿,沿沿......” 何沿猛然睜眼,周晏城正輕晃著他的肩膀,擔(dān)憂地看著他。 “周晏城?”何沿坐起身,腦子里有片刻混亂,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他下班之后遇襲,然后跟周晏城到了酒店就睡著的過程。 “你怎么了?臉這么紅,額頭全是汗,是不是淋雨發(fā)燒了,來測□□溫?!敝荜坛悄贸黾本认淅锏臏囟扔?。 何沿抹了把額頭,手掌下一片濡/濕,他抬手間身上的被子往下滑落,有風(fēng)灌進(jìn)了他的睡袍里,他被凍得一激靈,才發(fā)現(xiàn)不止額上,他前胸后背全是密實的細(xì)汗。 “我沒發(fā)燒,”何沿攏了攏睡袍,不自在地推開周晏城遞過來的溫度計,“幾點了?你保鏢把衣服送來了嗎?” 周晏城抿了抿嘴,答非所問道:“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br> “你別再搞這些幼稚的把戲,別說下雨就是下刀子,只要你一句話你保鏢也會給你送衣服!”何沿不耐道,“我包呢?給我手機,我自己叫人?!?/br> “現(xiàn)在都凌晨三點了,你想叫誰來?你同學(xué)都出不來,你公司里的人也都要休息吧!”周晏城也不在意何沿對他的態(tài)度了,反正何沿現(xiàn)在在這個房間里,哪兒也去不了,別說是甩點臉子,就算何沿現(xiàn)在對他捅刀子他都是高興的。 何沿?zé)┰甑匕伊税翌^發(fā),周晏城小心翼翼在沙發(fā)扶手上坐下,何沿瞪了過去,他摸了摸鼻子,坐到地毯上去。 “你餓嗎?我叫點東西給你吃好嗎?”周晏城巴巴仰頭看著何沿,何沿先前睡得呼哧呼哧,臉上紅暈未散,腦袋中間一撮小呆毛高高豎著,十分可愛,周晏城看著十分愉悅,那表情開心得只差吹個口哨。 “你笑什么?” 周晏城立刻收起笑容,耷拉下腦袋。 何沿看他這個呆樣心情就更煩躁了,剛才那場夢境又讓他想起前世那些被他一直刻意深埋的記憶,周晏城這個人玩兒虛情假意簡直爐火純青! 周晏城敏銳地察覺到了何沿的情緒,有些無措地離沙發(fā)又遠(yuǎn)了一點。 屋外雨聲沙沙,屋內(nèi)只有兩個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不知誰的肚腹忽然響起一聲嗡鳴,兩人面面相覷。 何沿白皙的臉龐剛消下去的紅暈又浮現(xiàn)上來,周晏城忍著笑道:“是我肚子在叫,我們吃點東西好不好。” 雖然在問話,但是他已經(jīng)站起來撥打酒店的客房服務(wù)。 周晏城行走間,睡袍下修長健碩的小腿在何沿的視線中猶移,讓何沿不可避免地又是心頭一陣惱火,他對周晏城有太多熟悉的記憶,好的壞的,熱烈的,深邃的,耳鬢廝磨的,深入骨髓的,每一個片段每一個畫面都讓此時的何沿覺得自己猶如置身在烹油烈火之上。 那些細(xì)微的,不經(jīng)意的念想,冷不丁的刺著你,如針?biāo)棋F。 和周晏城的每一次交談每一次會面都讓何沿覺得剜心刺骨,更遑論共處這樣幽靜曖/昧的酒店房間! 何沿深呼吸,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腦門,他從沙發(fā)上起身,透過房間的落地窗看向外面冬雨霏霏的街道,細(xì)密的雨絲在昏黃的燈光下纏綿飛舞,何沿呆呆看了一會兒,直到窗戶上映出周晏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