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念輕輕晃動著腳玩娃娃，之前的緊張已經(jīng)蕩然無存。

    舒檸突然不忍心了。

    不忍心告訴她，以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都需要佩戴“不好看”的矯正支具，成為同學眼里的“病人”，隨之而來的還有種種身體上難以忍受的折磨和周而復始的訓練。

    “最好修型后，這周內(nèi)就能從工廠那邊送來，我需要確定支具和她的適配度?！?/br>
    “他們有準備mark ii pro，今晚把她送回家不知道幾點了，明天再掃描體表，這周末前肯定能送到。”程祈年給舒檸吃了顆定心丸。

    “好，那回學校吧，不早了，還要送小念回家。”舒檸收好王小念的x光片，準備到了她家再和她的家長溝通。

    托程祈年的社牛屬性，回程的時候王小念已經(jīng)和他們熟絡起來。

    縣城對她來說就是可望不可及的理想鄉(xiāng)，她對一切都充滿了興趣，從程祈年啟動開始，腦袋就一直貼在車窗上東張西望。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打在車窗上，留下密集的印記，王小念的指尖在隨著雨點靈活地跳舞。

    “小念，”程祈年在縣城最大的快餐店門口找了個車位，“哥哥獎勵你吃漢堡?！?/br>
    舒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用意，也附和著：“吃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王小念聞言，難掩興奮，“為什么要獎勵我呀？”

    “嗯，”程祈年把車倒好，“你今天當哥哥jiejie的小助理，給你發(fā)工資?！?/br>
    但王小念進去什么也沒點。

    “哥哥jiejie，”小姑娘猶猶豫豫地開了口，“我可以把我的獎勵帶回家嗎？我想留給爸爸mama還有弟弟?！?/br>
    舒檸眼淚都快繃不住了，她蹲下來攬著王小念的肩膀，“你可以有，爸爸mama和弟弟也有，這個哥哥買得起很多個漢堡?！?/br>
    反正資本家有的是錢。

    程祈年忍住了想掐掐舒檸臉蛋的沖動，也學著她蹲下來，“對，我可以買好多?！?/br>
    老板請客都請到這個份上了，舒檸順水推舟，又點了同事和留校師生的份，一起打包帶回去。

    最后三個人是拎著大包小包出店門的。

    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讓他們寸步難行。

    “雨太大了，我去把車開過來，你們就在這里等我?！背唐砟臧咽掷锏臇|西遞給舒檸，頭也沒回地跑進了大雨中，身影很快模糊不清了。

    自從認識程祈年后，大學里的每次體測舒檸都會陪他，尤其是1000米，每次測完這人都要虛脫半天。

    這次這么義無反顧往雨里沖，講真的舒檸有點擔心他會直接嗝屁。

    旁邊的王小念左手抱著娃娃，右手提著給家人帶回去的東西，開心得哼起了歌，腳尖也微微踮起，輕盈地旋轉(zhuǎn)，雨聲相輔相成，她仿佛成了只靈動的八音盒。

    舒檸心底的情緒又復雜起來。

    戴上適配的支具，王小念的脊柱側(cè)彎會很快見效，她只能這么寬慰自己。

    “jiejie，你的東西好像落在里面了?！蓖跣∧钪附o舒檸看她遺落在桌上的手機。

    這手機抵得上舒檸半個月工資，她當即冒了一身冷汗，“小念，jiejie去拿手機，馬上回來，你別離開哦?！?/br>
    “嗯?！蓖跣∧罟怨渣c頭。

    轉(zhuǎn)一圈，再轉(zhuǎn)一圈。

    手里的兔子玩偶被她不小心扔到了路上，很快就要被大雨浸沒。

    兩個大人都不在，再等兔子就要被完全打濕了。

    王小念把另一只手提著的東西放在店門口的凳子上，走下了臺階。

    “還好，沒怎么弄臟。”她把玩偶撿起來抱在懷里。

    突然正前方一道刺眼的強光襲來，王小念幾乎睜不開眼。

    一輛車向她飛馳而來。

    “王小念！躲開！”程祈年剛停好車就碰見這一幕，霎時間心臟驟停。

    王小念卻被嚇得一動不動。

    車內(nèi)震耳欲聾的蹦迪曲聲音越來越近，像是要震碎她的耳膜。

    驀地她被一股大力攔住腰撲到房檐下，車子將將擦著他們的腳開過。

    “艸！不要命了！”

    一個酒瓶從車窗扔出來，猛的砸在程祈年背上，他發(fā)出一聲悶哼。

    “沒事吧！”舒檸從店里沖了出來，王小念被程祈年護在懷里，兩個人都躺在快餐店的臺階下。

    王小念嚇得不輕，舒檸把她拉起來的時候，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疼不疼啊小念？”

    “不疼，”王小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哥哥疼，對，對不起?！?/br>
    借著店門口幽暗的光，舒檸把她檢查了個遍，確定沒有傷到的地方，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你怎么樣？”舒檸這才有空關(guān)心程祈年，扯著他的衣領讓他轉(zhuǎn)圈。

    程祈年的白色體恤已經(jīng)完全濕透，貼在他背上。

    舒檸把布料輕輕撩起來。

    “嘶——”

    背上是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擦傷，還青了一塊。

    王小念哭得更大聲了。

    雨一時半會停不了，程祈年也有傷在身。別無他法，他們只能留宿在縣城里，在一家小旅館開了個三人間。

    王小念哭得累了，洗完澡在里面最小的床上，蜷縮成一團，睡著了。

    舒檸在浴室給程祈年上藥。

    “好了，先晾會兒?！彼帐昂脰|西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