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臉立刻垮了下來，說：“總會計師匯報的時候太快了，我根本沒聽清，也記不下來。”

    舒柏晧說：“溫總都聽清了，你沒聽清，是不是要為你再開一次會？”

    這話不輕不重，還有幾分開玩笑的意思。

    但小周年紀(jì)小，頭一次接這么重要的任務(wù)，又被平時一向個平易近人的舒柏晧說，心里難受得很，臉一下就白了，“我……我不是這意思……”

    看小周這樣子，舒柏晧有點想笑，其實剛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

    那時公司剛剛起步，公司程序上一片混亂，大家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堆活，各自有各自的頭大。

    但每周例會的會議記錄，肯定是要人做的，而舒柏晧作為行政部門的總監(jiān)，這活自然是落在他身上。

    溫博涼對這方面并沒有太重視，也不曾向舒柏晧提出任何標(biāo)準(zhǔn)和要求。

    然而這卻讓舒柏晧更難辦了，因為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參考。

    于是每次公司開例會的時候，舒柏晧都帶著一只錄音筆，將整場會議錄下來。然后等散會以后，對這錄音將所有人會上說的話都聽打下來，作為會議記錄存檔，再根據(jù)錄音稿整理出會議紀(jì)要下發(fā)存檔。

    這并不輕松，一個小時的會議錄音，整理出來至少是五千多字，要花上好幾個小時。

    但舒柏晧在做著眾多瑣事的同時，依然認(rèn)認(rèn)真真完成每一次會議的檔案留存。

    所以即便是最開始，舒柏晧寫的東西在溫博涼那里都是一遍通過。

    后來這些東西上了電視、雜志，被采訪溫博涼的主編戲稱為他們博遠(yuǎn)科技的“珍貴文物”。

    舒柏晧拉開抽屜，將那支錄音筆遞給小周，說：“拿去。今天的會議我?guī)湍沅浟?，但以后每一次，你都要自己記著?！?/br>
    小周了樂陶陶地接過錄音筆，臉也不跨了，對著舒柏晧豎大拇指道：“姜還是老的辣??！老大真是什么時候都留一手啊?！?/br>
    舒柏晧翻白眼，他無視小周的狗腿，繼續(xù)吩咐：“記著，錄音筆里錄的都是公司管理層的發(fā)言，這是公司機密，不能讓別人知道。你聽完就把文件加密，不要放在公司電腦，自己單獨用U盤裝著……”

    小周一邊點點頭說知道了知道了，一邊玩錄音筆。

    他按了一下錄音筆的播放鍵，立刻溫博涼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只說兩點：第一……”

    小周一手捂著心臟，裝作要發(fā)病了一樣對舒柏晧說：“老大，我覺得溫總今天好帥?。√貏e是他懟周總的時候，帥到我心跳都加速了。真是剛啊，一點面子都沒給?！?/br>
    舒柏晧艱難地抿了抿唇，用盡全力才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溫總有哪天不帥嗎？

    舒柏晧干脆地給了小周一爆炒栗子，說：“明天早上來了拿著跟每個部門的匯報人員一個一個核對一遍，沒有任何問題了，就送到溫總辦公室里，讓他親自過過目。行了，今天的先這樣。你回去吧，年輕人，趁著年輕，要多學(xué)習(xí)，少想七想八的?！?/br>
    小周的腦袋rou眼可見的一點一點大起來，嘆氣道：“真讓是讓人頭大……”

    *

    等舒柏晧準(zhǔn)備回去的時候，溫博涼還在辦公室。

    舒柏晧站在溫博涼辦公室的透明玻璃外面，隔著合上的百葉窗，向里面看了一眼。

    辦公室里，總工程師和啟明計劃的三名員工，五個人五臺電腦，面對面聯(lián)機，像打游戲一樣敲代碼。

    其他人速度遠(yuǎn)不及溫博涼，手忙腳亂的，急出一身汗。

    而溫博涼則閑適很多，偶爾他也會停下來，左手食指微曲，然后在太陽xue上輕敲一下。

    這是溫博涼大學(xué)時養(yǎng)成的習(xí)慣，每當(dāng)他遇到想不明白的難題時，就會做這個動作。

    溫博涼今天晚上應(yīng)該不會回去了，他可能會直接在公司通宵，然后早上回來休半天，或者直接連軸轉(zhuǎn)，只在辦公室的長條沙發(fā)上躺一會兒，然后繼續(xù)工作。

    公司剛起步的時候，溫博涼的工作強度就是這樣的。

    那時候沒有任何實物產(chǎn)品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發(fā)展艱難。

    他們經(jīng)常被當(dāng)做騙子，很難籌到錢。

    即便溫博涼背靠溫家這個大財團(tuán)，但就賭這一口氣，他沒伸手找溫家要一分錢。

    當(dāng)公司急需資金的時候，溫博涼便早上全力開發(fā)他們的主要產(chǎn)品——一款后來壟斷了所有上市公司的辦公軟件，而到了晚上的時候，他便一個人抱著筆記本電腦在沙發(fā)上編他自己從來不玩的游戲小程序。

    這些他曾經(jīng)不屑一顧的東西，最后幫助他們度過了那段時光。

    現(xiàn)在溫博涼依然保持著那時的熱情，而舒柏晧對他身體的擔(dān)心也沒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