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當(dāng)初就是跟他提了一句,給了個專訪的空檔,便把秦時月塞了進來。 但這次是鄭書意。 時宴第一次見她,她便已經(jīng)初露鋒芒。 而后的時光,有誤會有痛楚有置氣,但她一直在自己的領(lǐng)域一點點地發(fā)光發(fā)亮。 現(xiàn)在的鄭書意,是他的明珠。 時宴不愿因為自己的插手,讓她的光芒蒙上一層灰塵。 —— 比升職失敗更慘的是,失敗的同時還得加班。 晚上八點,鄭書意一個人走出了公司大樓。 夏夜的街道比冬天熱鬧得多,寫字樓廣場的池子亮著燈,許多大人帶著小孩子玩水,附近穿梭著賣氣球賣彩燈的商販。 還有街頭藝人掛著吉他,耳熟能詳?shù)囊魳泛鼋鲞h。 鄭書意埋著頭,慢吞吞地穿過這片熱鬧。 雖然她理解老板的做法,但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畢竟期待了這么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街頭藝人突然唱起了宋樂嵐的歌,鄭書意下意識便停下了腳步。 面前只有她一人圍觀,一曲結(jié)束后,鄭書意摸了摸包,發(fā)現(xiàn)自己一分現(xiàn)金的沒有。 “大哥,你有微信嗎?” 藝人突然愣住。 但他還沒說話,鄭書意身邊又響起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 “要人家微信干什么?” 鄭書意一回頭,見時宴就站在她身后。 喧鬧的路邊,他倚靠著車門,雙手松散地抱在胸前,目光卻直勾勾地看著鄭書意。 鄭書意:“……” 她只是想給點錢而已,又不是要紅杏出墻。 不過一看到他,心里的失落好像找到了著力點。 鄭書意沒說話,兩三步走過去,撞進他懷里。 她伸手抱著時宴的腰,悶了半晌,才開口。 “我好慘。” 時宴:“還有心思要微信,我沒看出你有多慘?!?/br> 鄭書意抬起頭,了無生氣地看著他。 “你到底會不會哄人?” 時宴的輪廓半隱在霓虹燈光里,雙眼卻特別亮。 他靜靜地看著鄭書意,什么也沒說。 忽然,彎腰親了她一下。 鄭書意有點懵。 這可是人來人往的商業(yè)中心,時宴被魂穿了嗎? 緊接著,時宴捧著她的后腦勺,繼續(xù)吻著她的唇角。 “你干嘛呢?” 鄭書意意思意思掙扎了兩下,“這么多人看著呢?!?/br> “嗯。” 時宴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發(fā),“你不是就喜歡這樣嗎?” 說的人還怪不好意思的,但鄭書意確實很喜歡。 她雙手抵著他前襟,直到耳邊的音樂結(jié)束,她才說道:“今天沒當(dāng)成主編,老板沒同意?!?/br> “嗯?” 時宴若有所思地看著對面寫字樓的燈,“那我給你們老板介紹個眼科醫(yī)生?” 鄭書意鄭重地點頭:“那你趕緊的?!?/br> 時宴還真的要邁腿朝寫字樓走去,鄭書意趕緊拽住他。 “你瘋了嗎?趕緊走趕緊走!” 坐上車的時候,時宴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晚上想吃什么?” 鄭書意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滿漢全席。” 時宴輕笑,“咔”一聲扣上了安全帶,握著方向盤,踩下油門。 “就這么簡單?” 鄭書意被他那趾高氣昂的語氣激得杠精俯身。 “那我不想吃滿漢全席了,我要吃官財板?!?/br> 時宴:“什么?” 顯然,鄭書意精準(zhǔn)抓到了時宴的知識盲區(qū)。 鄭書意也沒解釋,一路給他導(dǎo)航,花了十幾分鐘,將車開到了位于老街的一個鬧市。 這里是江城十幾年來飛速開發(fā)的漏網(wǎng)之魚,參差不平的石板路,毫無規(guī)劃的攤位,胡亂拉起來的電線,卻沉淀出一處游離在快節(jié)奏生活之外的樂園。 但因為這段時間日漸忙碌,鄭書意已經(jīng)很久沒來這里了。 不一會兒時宴手里便拎了三串烤rou兩包板栗和一杯涼蝦。 而鄭書意手里則是捧著那個傳說中的官財板。 鄭書意沒想到時宴真會耐著性子陪她在濃重的油煙里穿梭了一個多小時。 但她的詞典里沒有“適可而止”四個字。 當(dāng)看到小攤上賣的卡通頭箍時,時宴終于沉下了臉,一字一句道:“鄭書意?!?/br> 論變臉的速度,鄭書意向來不服人。 她一聽到時宴叫她全名,立刻垮下臉,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拔姨珣K了,升職受阻,男朋友還兇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br> “……” 鄭書意其實還有一大段臺詞沒說完,卻見時宴在她面前微微弓腰。她止住了話,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給他戴上頭箍的同時,鄭書意立刻拿出手機,打開相機。 時宴擰眉:“你又要干什么?” 鄭書意蹭地轉(zhuǎn)身貼著他的前胸,支起了手機。 “這是鄭書意不開心時,限定的時小宴,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見到,我得留念一下。” 時宴無奈地嘆了口眼,環(huán)顧四周一圈后,埋頭湊到她耳邊。 “還不開心?”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照片里,鄭書意笑彎了眼睛。 她知道她的心思很敏感,情緒又多變,前一秒如涓涓細流,下一秒便有可能湍急如山洪。 可是她也很好哄,只要時宴親一下,就能瞬間撫平她的所有暗涌。 —— 今年的夏天特別漫長,氣溫居高不下,秋天遙遙無期。 直到十月中旬,一場忽如其來的秋雨終于打破了這座城市下班高峰期的秩序。 行人紛紛跑進建筑物里躲雨,單車加快了轉(zhuǎn)速,輪胎濺起積水,與外賣電動車擦肩而過,險些相撞,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于耳,刺耳的汽車鳴笛聲再摻一腳進來,與江城藝術(shù)中心9樓報告大廳的掌聲相映成趣。 聚光燈下,主持人的聲音端莊清亮。 “轟轟烈烈的全球數(shù)字貨幣大戰(zhàn)硝煙四起,各大資本紛紛入局,法定數(shù)字貨幣在市場創(chuàng)新動力的牽引下愈演愈烈?!?/br> “而她卻將視線聚焦在金字塔底層,記錄了五位數(shù)字幣民的勝利與失敗,向讀者呈現(xiàn)了數(shù)字貨幣的浪潮是如何選席卷普通人的生活?!?/br> 點題至此,在座眾人皆知接下來的獎項即將花落誰家,視線不約而同聚焦在觀眾席第二排的女人身上。 “第五屆財經(jīng)新聞獎年度行業(yè)報道獲獎作品《在全球數(shù)字貨幣的時代賽點上,普通幣民立足何處?》,獲獎作者《財經(jīng)周刊》高級記者鄭書意?!?/br> 鄭書意起身的那一刻,四周鏡頭齊齊對準(zhǔn)這位近年來最年輕的獲獎?wù)摺?/br> 她按著衣襟,轉(zhuǎn)身朝觀眾席鞠躬,以回應(yīng)熱烈的掌聲。 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對上時宴的目光,像只戰(zhàn)斗凱旋的小孔雀,得意洋洋地勾了勾嘴角。 不過是早上出門的時候說了一句她這套新裙子有點普通,就被她記仇到現(xiàn)在。 剛剛那眼神,仿佛在說“裙子再普通我也是今天全場最閃亮的人?!?/br> 但事實,確實如此。 和時宴的與有榮焉不同,臺下的唐亦望著鄭書意,終于有了一股揚眉吐氣的感覺。 上半年她忙得暈頭轉(zhuǎn)向,沒怎么關(guān)注底下的人,直到這陣子空下來了,耳朵里才進了一些過期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比如六月年中考核那會兒就有人說,唐亦這么捧她,多半是看中人家男朋友的資源。 還有人說,鄭書意當(dāng)初剛來雜志社,唐亦就對她青眼有加,多半是料到了今天,能給她帶來大好處。 唐亦知道這些言論,氣得眼尾皺紋都多了一根。 是,她一直覺得鄭書意之前那個男朋友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