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時宴?” 時文光敲了敲他手里的雜志,“你沒再聽我說話?” 時宴合上雜志,“在看關(guān)叔叔的訪談,怎么了?” 時文光徑直問道:“聽說你最近跟一個女演員交往?” 作為時宴的父親,其實時文光甚少過問他的私生活。 只是最近偶爾有聽說這樣的傳聞,還傳得有模有樣的,他自己又覺得這種事情與時宴平時作風(fēng)不太像,便順勢問了一嘴。 時宴自己自然也是聽說過的,但他一直沒想過費那些個精力去管這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 而這一刻,他莫名有些在意。 “誰說的?” “人云亦云的東西,找不到源頭?!睍r文光說,“你只說是不是?” “不是?!睍r宴說隨口就答了。 但說完,他想到什么,又說:“就是表演欲有點強,說是演員都侮辱了這個職業(yè)?!?/br> 話題點到為止,更具體的,時光文也不過問了。 恰好這時候秦時月來了,時文光的注意力轉(zhuǎn)移,時宴便繼續(xù)翻開雜志。 還沒等秦時月進門,時文光就問:“今天怎么來了?” 都說隔代親,這個習(xí)性幾乎適用于任何老人家。 就連向來不茍言笑的時文光,面對這個小外孫女,也會多幾分溫情。 因此在外公面前,秦時月有人撐腰,恃寵生嬌了,也就沒那么怕時宴。 她把包隨意一丟,蹬掉鞋子,踩著一雙拖鞋走過來。 時文光讓她坐自己身旁,側(cè)頭問:“不是說要跟你領(lǐng)導(dǎo)去圖書館嗎?” “我被鴿啦?!鼻貢r月彎腰揉腿,“她相親去了?!?/br> 說完,秦時月就嘰嘰喳喳地說起其他事情,做飯的阿姨也過來問他們想吃什么,顯得整個會客廳都鬧哄哄的。 沒人注意到時宴倏然抬頭,看了秦時月一眼,隨后合上了手里的雜志。 “嗯,人家比你大兩三歲,也開始相親了,你呢?” 時文光笑道,“連畢業(yè)都成問題?!?/br> 戳到這個點,秦時月心虛地看了時宴一眼。 見他低頭看著手機,沒什么反應(yīng),這才放了心。 “那我現(xiàn)在要是立刻說我想嫁人,您也不會同意呀?!?/br> 秦時月嘀咕道,“而且我們這種人家,結(jié)婚更是要慎重,又不是說相個親就完事了?!?/br> 她想到什么,突然又問:“外公,你還記得那個陶寧姐吧?” 時文光點了點頭,“聽說她最近在離婚?!?/br> “是??!”秦時月一拍大腿,激動了起來,“前年她不是閃婚嗎?非要跟她那個保鏢結(jié)婚,就跟被人下了降頭一樣,誰勸都不好使,連婚前協(xié)議都沒簽。” “這下好了?!鼻貢r月喝了口水,繼續(xù)同仇敵愾,“離婚還得分出去一大筆財產(chǎn),聽說那男的還嫌少了,最近在打官司呢。我前幾天碰見了陶寧姐,人都憔悴了好多,才剛剛?cè)畾q呢,看起來就跟四十歲一樣?!?/br> 時文光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心思已然不在,秦時月卻毫無察覺,還在自說自話:“這就是教訓(xùn)啊,當(dāng)初大家都說那保鏢動機不純,她不信,還說別人想太多,看吧,現(xiàn)在被騙財又騙色看吧?!?/br> 剛說完,秦時月的頭被一本雜志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干嘛啊舅舅?!?/br> 時宴冷冷看著她。 “別人家的閑話少說。” —— 自從雙方坦白后,這頓飯吃得便舒服多了。 喻游不提感情事,只跟鄭書意聊自己這幾年的游學(xué)經(jīng)歷。 由于職業(yè)習(xí)慣,鄭書意是個非常好的傾聽者,會在合適的時候接上話,仿佛只是一眨眼,怎么就過去了兩小時。 飯后,喻游送鄭書意回家也是自然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喻游開著車,說道:“你是單身很久嗎?” 鄭書意輕聲道:“嗯,算是很久吧。” 她心里,已經(jīng)把岳星洲這個人撇除在外。 喻游笑了笑,側(cè)頭看她,“可是你應(yīng)該不缺追求者吧,是不是心里住了一個不可能的人?” 鄭書意覺得,他這話說的也有道理。 “算是吧。” 一路上,兩人又達成了一個共識。 反正家里都要催,不如兩人就都先應(yīng)付著家里,說在接觸,要多了解,這樣就可以避免家里再繼續(xù)安排新的相親對象。 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后,喻游還叫她加了個微信。 “我其實年后就要去美國游學(xué)了,到時候咱們就說覺得更適合做朋友,可以吧?” “當(dāng)然可以?!?/br> 加了微信,鄭書意解了安全帶下車,笑著跟他揮了揮手,“路上注意安全。” 喻游跟她比了個“ok”,剛開出去幾米,又停下來,頭探出車窗,說道:“我估計我們下周還得見面?!?/br> 鄭書意給他一個“懂了”的眼神,“沒問題。” 目送喻游的車開走后,鄭書意才轉(zhuǎn)身往小區(qū)內(nèi)走去。 沒走兩步,一聲“鄭書意”,被她敏銳地聽到,并停下了腳步。 但她有些不確定。 因為這個聲音,好像是時宴的。 她緩緩轉(zhuǎn)身。 小區(qū)外的小攤販依然活躍著,支棱起來的小燈沒有秩序,透著亂七八糟的光亮,回家的人們走來走去買吃的,小孩子也穿著笨重的羽絨服到處亂躥。 時宴站在路邊,路燈將他的面容照得清晰無二。 他這個人的出現(xiàn),與眼下這幅街景的畫風(fēng)不符,讓鄭書意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他又確確實實站在這里。 身后停著他的車,早已熄了火,連引擎都已經(jīng)冷卻。 鄭書意愣了一下。 第一時間涌上心頭的反應(yīng)竟然是一股心虛感。 該不會相親被他碰見了吧? 她眼睜睜看著時宴朝她走來,倏地往后退了一步。 因為等他走近了,鄭書意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不太好。 眼里甚至有些怒意。 就在時宴步步逼近時,一個小孩子突然躥出來,撞了時宴一下。 “??!叔叔,對不起!” 時宴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小孩子,再抬眼時,看見鄭書意后退的動作,他的腳步頓住。 只那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鄭書意。 “你、你……”鄭書意緊張得不行,連戲都飆不出來,“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來了? 時宴也想問。 明知道她別有目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戲。 可他還是來了。 他直勾勾地看著鄭書意,耳邊的喧鬧聲忽然飄得很遠。 鄭書意被他看得發(fā)怵,不打自招。 “剛剛那個是我媽領(lǐng)導(dǎo)的兒子,我們小時候就認識的?!?/br> 時宴沒說話。 他根本就沒聽鄭書意在解釋什么。 他只是看著鄭書意那雙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卻又時刻充滿了小心思,不停地轉(zhuǎn)動,甚至都不敢跟他對視。 可也就是這個瞬間,他好像突然釋懷了。 抱有目的又怎樣? 無非就是騙財騙色。 騙財?shù)脑?,她玩兒得過他? 若是騙色―― 時宴上前一步,路燈投下的陰影籠罩在他和鄭書意身上,仿佛這個小世界只為他們獨存。 鄭書意越發(fā)緊張,連耳根都燙了。 她緩緩抬起頭,臉頰爬上緋紅,睫毛忽抬忽垂,扇得讓人想用掌心蒙住那動來動去的眼睛。 時宴看著她,嘴角慢慢噙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騙色的話, 誰吃虧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