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驟然見到一個陌生女人,關(guān)向成的腳步不自覺放慢,多了幾分打量。 但轉(zhuǎn)念一想,一個男人帶一個女人出現(xiàn),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變成了:“這位是?” 他指指鄭書意。 不等時宴說話,鄭書意搶先一步道:“關(guān)先生您好,我是《財經(jīng)周刊》的記者鄭書意。” “《財經(jīng)周刊》啊……”關(guān)向成點點頭,“我對你有印象,看過幾篇你的文章,寫的不錯,有深度,沒想到本人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br> 這夸獎也不知道是不是賣時宴面子,但鄭書意還是坦然地受了。 她抬頭笑:“您過獎了?!?/br> 短暫介紹完,關(guān)向成立刻看向他今天的客人,樂呵呵地說:“我還以為你一個人來,什么都沒準備。我這個破地方很少出現(xiàn)女孩子啊。” 聽這話的意思,鄭書意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是跟時宴一同來的,并且大概還以為他們關(guān)系不一般。 鄭書意低下了頭,手指輕輕摩挲著袖口,心里飛速打著算盤。 “關(guān)叔叔——” “天啦!” 時宴剛開口,身旁的女人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時宴轉(zhuǎn)頭,見她抬著頭,看著前方的馬場跑道,臉上布滿驚艷,“這里好美??!” 說話的同時,她扭頭掃視四周,長發(fā)被風吹起,眼里放著光,“這些馬也好漂亮??!” 仿佛就真的是一個被風光吸引住的天真女孩。 鄭書意覺得自己這一波演技簡直奧斯卡中國分卡。 原本要說的話收住,時宴皺眉,若有所思地打量鄭書意。 “這還不是我最好的馬?!标P(guān)向成立刻接上話,不管多有身份地位的人,到了這個年紀,也按捺不住炫耀自己珍寶的心思,“真正的寶馬都在里面。” “還有???!” 鄭書意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樣子,關(guān)向成怎會看不出,他收了手里的鞭子,朝兩人招手,“走吧,進來吧?!?/br> 關(guān)向成說完便轉(zhuǎn)身朝里走去,留下鄭書意和時宴兩人。 空曠的地方,風總是特別大,掠過樹林而來,呼呼作響。 身旁的人不說話,但鄭書意能感覺到他在看自己。 關(guān)向成何等身份,她就是篤定時宴不會在他面前多做解釋,把這些有的沒的小孩子打鬧一般的事情擺上臺面,所以才敢這么做。 但這樣的審視仿佛煎熬,一秒鐘也會被拉得無限長。 鄭書意呼吸有些不調(diào),手背在腰后,食指不安地攪在一切,等了幾秒,還沒等到對方開口,于是她心一橫,抬頭看向時宴。 果然撞進了他的目光里。 鄭書意眨眨眼睛,一派天真的模樣,仿佛在說:“關(guān)向成邀請我的,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鄭書意不知道時宴到底有沒有問題,反正他只是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輕笑,隨即不再搭理她,邁腿跟上關(guān)向成的腳步。 進入馬場內(nèi),關(guān)向成在更衣室外站著。 時宴直接往更衣室走,跨進門了,才想起什么似的,在背向關(guān)向成的地方扭頭看鄭書意。 他壓了壓眼瞼,“我進去換衣服?!?/br> 雖然聲音很平靜,但卻帶著一副警告的意味。 鄭書意笑得燦爛,聲音甜美,“嗯!我乖乖等著。” 時宴:“……” 他不再多話,徑直進入更衣間,外面便只剩下關(guān)向成和鄭書意。 —— 若是陌生人,關(guān)向成自持身份,是最話少的一類人。 但今天他明顯把鄭書意完全當做了時宴帶來的人,剛剛聽到了這兩人一來一回的對話,心里對鄭書意大概了有了個底,對她的態(tài)度便和對時宴相差無幾。 他牽了一匹馬過來,一邊順著毛,一邊跟鄭書意隨意地聊天。 聊了幾句行業(yè)相關(guān),他話鋒一轉(zhuǎn):“你跟時宴認識多久了?” 鄭書意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什么意思。 她垂眸,面色靦腆,“認識不久?!?/br> 今天剛認識。 關(guān)向成心里有了數(shù),笑著點頭,拍了拍身前這匹幼馬,“你會騎馬嗎?” 鄭書意說不會。 關(guān)向成轉(zhuǎn)身朝更衣間一指,“里面有我太太的舊衣服,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將就穿一下,來都來了,可以學一下。” “真的嗎?!” 騎馬這種事本就離日常生活遙遠,即便不是因為時宴,鄭書意這點好奇心還是有的,所以此刻的驚喜完全不是做戲,有些雀躍的跟著關(guān)向成進了更衣室。 雖然是私人馬場,但更衣室著實不小,兩邊分別有四個隔間。 她走在關(guān)向成身后,經(jīng)過一個隔間時,她側(cè)頭,看見了門簾后的時宴。 門簾堪堪擋住胸口到腳踝的位置,時宴轉(zhuǎn)過身來,與鄭書意的視線相觸。 他摘了眼鏡,眼睛微微瞇著。 更衣室里雖然燈火通明,但時宴的目光卻帶著幾分涼意。 心里有鬼的鄭書意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閃爍著目光別開了臉。 感覺那道目光追著自己的背影,她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 —— 關(guān)向成帶她走到了一個柜子前,打開門,一股淡淡的熏香盈鼻。 柜子里掛著一套紅色的馬術(shù)服,看扣子的色澤應(yīng)該是有些年頭了,但材質(zhì)卻非常高檔,剪裁也十分利落。 “你換吧,我太太身形跟你差不多,應(yīng)該合適的?!?/br> 關(guān)向成說完便走了出去。 更衣室里安靜了下來。 鄭書意取出那套衣服,在選擇隔間的時候,可以朝時宴那邊張望了一下。 可惜中間隔著一架很高的儲物柜,她看不見那頭的情況,不知道時宴還在不在。 這么久沒動靜,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去了吧。 鄭書意轉(zhuǎn)身進入隔間。 她脫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換上這套馬術(shù)服,還差領(lǐng)口最后一個扣子沒扣時,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響起。 鄭書意指尖一頓,停下動作,仔細辨認著腳步聲是不是朝她而來。 可惜不是。 腳步聲越來越遠,大概是要出去了。 鄭書意手指摸了摸腰帶,突然出聲:“時總!” 外面的腳步聲停下。 仗著站在隔間里,鄭書意肆無忌憚地笑了一下。 “這個腰帶怎么系???你可以教我一下嗎?” 等了幾秒后,腳步聲再次響起。 更衣間內(nèi)鋪著木質(zhì)地板,將聲音壓得很沉。 他來了。 鄭書意松開手,迅速開始理頭發(fā)。 但是幾秒后,她發(fā)現(xiàn)不對勁。 腳步聲好像越來越遠了? 剛想完,“砰”得一聲,關(guān)門聲響起,并且?guī)С鲆魂囷L,將鄭書意面前的門簾掀起一角。 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回蕩在這更衣室里。 “不會系就別騎了?!?/br> 第六章 馬爾克斯曾說過,當一個女人決定泡一個男人時,就沒有她越不過去的圍墻,沒有她推不倒的堡壘,也沒有她拋不下的顧慮,事實上都沒有能管得住她的上帝。 那么鄭書意現(xiàn)在面臨的是銅墻鐵壁嗎?是刀山火海嗎?是上帝的憤怒嗎? 都不是,只是他一個小小的拒絕而已。 ok的。 她閉眼吸了吸氣,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后,一邊整理領(lǐng)口一邊往外走。 推開更衣間門時,開闊的曠野映入眼簾,風吹草就動,幾匹馬悠閑地垂頭撥弄草地。 鄭書意扣好紐扣,一抬頭,看見云散霧開,太陽已經(jīng)落到地平線以下,萬道霞光撐開天際。 浮金陽光下,時宴站在一匹紅棕色的馬旁,他黑色騎士服優(yōu)雅且充滿張力,馬的皮毛被打理得像緞子般閃亮。 如畫一般的場景,有一股協(xié)調(diào)的韻律美。 鄭書意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換好了?”關(guān)向成牽著一匹馬走過來,手臂靠著馬鞍,上下打量了鄭書意一眼,“還挺合適的?!?/br> 說完,他拍了拍馬,回頭朝時宴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