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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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璇半點不怵他,反倒笑得愈發(fā)頑劣:“喲喲喲,老人家不講道理啊。您赴私宴卻扯著人談公務(wù),這才沒點州府官員的穩(wěn)重樣子!您沒帶好頭,我們這些后生小輩自是有樣學(xué)樣?!?/br> 這桌人對顧子璇都不陌生,幾乎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私下里的性子多少有幾分了解。 今日并非嚴(yán)肅的公務(wù)場合,眾人紛紛莞爾,誰也不插話幫腔,一徑喝酒看熱鬧。 不管怎么說,顧子璇出聲招惹章老,終究是為霍奉卿解了圍。 霍奉卿便也淡淡勾唇,隨意舉了杯盞向她隔空致謝,無聲表示承情。 自己的好意被人領(lǐng)受,顧子璇當(dāng)然也開懷,隔空舉盞還他一笑。 章老被顧子璇這話頂?shù)冒肷螞]言語,覷見她與霍奉卿這一來一往的小動作,當(dāng)即嘿嘿笑出聲,像個抓住人把柄的老小孩兒,與她胡攪蠻纏抬起杠來。 “好哇,不談公務(wù)就不談公務(wù)。那顧家小姑娘你可坐穩(wěn)了,咱們來聊點私事?!?/br> “來來來,您老盡管放馬過來。我且聽聽您能說出點什么來嚇我坐不穩(wěn)?!鳖欁予朦c不怯場,挑釁地笑著端起酒盞抿了一口。 云知意將幾桌客人全都招呼過了,這才回到主桌這邊來。 落座時就聽到顧子璇的話尾,她便歪頭疑惑道:“什么坐不穩(wěn)?” 章老與顧子璇正大眼瞪小眼地忙著置氣,誰都沒答話。 老人家自顧自捋著花白美髯,得意哼笑:“開春時顧總兵托我為你物色人選保媒呢,忘啦?” 顧子璇一窒:“您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勝之不武啊!” “方才我可瞧見你與霍家小子眉來眼去了啊。這感情好,得來全不費功夫,”章老反擊成功,舒心極了,抿了口酒咂咂嘴,“回頭就叫你父親將你嫁去霍家?!?/br> 云知意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霍奉卿。 霍奉卿也是懵懵的,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怎么突然關(guān)我的事了”的茫然。 章老用手肘拐了拐霍奉卿:“小子,你覺得如何?” 霍奉卿垂眸沉吟著,端起面前酒盞抿了一口,才慢條斯理道:“我覺得,我弟弟還小,沒到談婚論嫁的年紀(jì)?!?/br> 章老吹胡子瞪眼:“年紀(jì)輕輕,怎么耳朵不好使呢?誰在說你弟弟了?這不說你和顧家小姑娘呢嘛!” 其余人皆憋著笑不吱聲,看好戲似的目光來回逡巡在顧子璇與霍奉卿之間。 “章老,您怎么張嘴就胡來呢?講講道理,我只看了霍奉卿一眼!哪有看一眼就得嫁的?” 突然被推向風(fēng)口浪尖的顧子璇放下酒杯,笑鬧著拍拍桌:“那云知意看了他好多眼呢,您怎不想著叫她嫁去霍家?” 云知意扯了扯她的袖子,蹙眉低聲:“怎么又關(guān)我事了?” 語畢,看了看神色不辨喜樂的霍奉卿。 經(jīng)過章老與顧子璇這一番半真半假的鬧騰,云知意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和霍奉卿之間談情說愛容易,談婚論嫁卻存在大問題。 畢竟隔著門第,必有一方需妥協(xié)。 要么她像她母親那樣自出云氏族譜,要么就是,霍奉卿入贅云家門。 這個問題,之前她和霍奉卿之間并沒有機會談及。 章老瞇著昏花老眼,來回打量了云知意與霍奉卿,旋即搖搖頭:“他倆?不合適啊?!?/br> 老人家雖眼神不大好使,為人處世還是有分寸,話只點到為止,忍著沒說云知意不可能自出云氏,而霍奉卿又孤高難馴,骨氣得要命,怎么看都不像肯入贅的模樣。 霍奉卿幽幽瞥了老人家一眼,再度端起酒盞。 老人家被他這一眼看得心中發(fā)毛:“小子,你這么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霍奉卿垂眸淺啜,不語。 第五十二章 八個月不見,云知意再看著霍奉卿,心頭總時不時冒出點不自在。 那種感覺很微妙,明明是個非常熟悉也親近的人,可看著看著就會有些許恍惚的陌生,下一瞬又重新變得熟悉。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叫人無所適從。 眾目睽睽之下本就有諸多不便,這種微妙到難以言喻的淡淡隔閡更讓云知意不知該與霍奉卿說點什么好,索性就不與他單獨交談了。 席間有不少人找霍奉卿敬酒,并借機攀談。 今日能受邀的都是體面人,知他酒量不好,倒也沒誰刻意起哄灌他,只需他稍稍沾唇示意,圓過場面就行的。 以云知意對霍奉卿酒量的了解,這人頂天就能喝兩盞。可他今日不知在較什么勁,一口能飲去盞中小半。 怕他會因醉酒而當(dāng)眾失態(tài),云知意悄悄向武侍柯境吩咐道:“你站到霍大人近前去,若有不對勁,立刻將他帶去客院?!?/br> 接連六七盞酒下肚后,霍奉卿雖面有淡淡酡顏色,除言語、動作稍遲緩些外,并無旁的異樣。 此時賓客們大都沉浸在絲竹歌舞、言笑晏晏的熱鬧中,云知意也隔著顧子璇,與官醫(yī)署從事池文遠(yuǎn)說話。 霍奉卿突然抬頭,隔空揚聲,口齒清晰地對云知意道:“奉安想找你借本書。” 云知意暫且中斷與池文遠(yuǎn)的交談,回眸謹(jǐn)慎打量他,口中漫應(yīng):“什么書?” 霍奉卿默了默:“忘了?!?/br> 云知意一時也吃不準(zhǔn)他這究竟是醉沒醉,怕當(dāng)眾說多錯多,便吩咐道:“柯境,你帶霍大人去書樓頂層奉茶。叫小梅將藏書目錄找出來送上去,他看著書目或許能想起來?!?/br> 她離開的這一年里,宅中眾人并不曾偷閑躲懶。 管事湫娘安排得井井有條,將之前沒顧得上的許多細(xì)節(jié)全做了規(guī)整,又領(lǐng)人去了趟言宅,將云知意當(dāng)初留在朱紅小書樓里沒來得及搬過來的藏書全搬過來。 如今這宅中書樓里豐富的藏書不但被分門別類,還有了一本專門的藏書目錄。 霍奉卿起身隨柯境離去之前,向云知意投來一瞥。她還沒來得及品出內(nèi)里意涵,他已邁開長腿走遠(yuǎn)了。 —— 未時近尾,賓客們陸續(xù)告辭,盡興而歸。 送完所有客后,微醺的云知意揉著額角,接過婢女小梅端來的醒酒湯。 “算上席間喝過的那兩次,這已是大小姐今日喝的第三次醒酒湯了,”小梅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也不知會不會傷胃?” 云知意的酒量不好不壞,今日做為主人要應(yīng)酬總共三桌人,少喝是不可能的。但她絕不會放任自己在這樣的場面下喝醉,便早早做了安排,讓小梅在席間偷偷送了兩次醒酒湯。 若非如此,此刻她只怕連舌頭都掄不圓了。 “跟著九……沈大人在外風(fēng)餐露宿地跑了一年,我這胃也鍛煉得沒那么嬌氣了?!痹浦忏紤行π?,將醒酒湯一飲而盡。 “誒,對了,霍奉卿呢?” 婢女小梅接下空碗交給一旁的小竹僮,又從小竹僮手中托盤上取了清水給云知意漱口,同時低聲回稟:“霍大人還醉在書樓里?!?/br> 片刻后,云知意接過絹巾按在唇上,有些頭疼,又有些想笑:“我不是讓柯境跟著他嗎?既醉了,怎不將他安頓去客院?” 說著,腳尖已轉(zhuǎn)往書樓方向去。 小梅忍笑細(xì)稟:“霍大人酒品倒還好,只是靠在窗邊打盹兒??戮潮鞠雽⑺踩タ驮核拢梢唤街畠?nèi)他就會醒,眼神兇得不得了??戮巢桓姨^強硬冒犯,便一直守著?!?/br> 霍奉卿畢竟是客人,如今又是有頭有臉的州牧府考功令。在沒得到云知意吩咐的前提下,柯境可沒那膽子自作主張將他打暈扛去客院,只能在旁干瞪眼了。 云知意好笑地叮囑道:“稍后再送一碗醒酒湯到書樓?!?/br> 說來也奇,上輩子的霍奉卿醉酒后明明很乖的,只會迷蒙著眼直勾勾看人,不怎么動彈,任由宰割。 可這輩子卻不同了。 云知意想起前年送秋宴時,他先是揪著她衣帶亦步亦趨,后來被送去躺了一會兒后,還跑出來將她撲倒在擷風(fēng)園的長廊下,咬住了她的衣袖…… 想起那一幕,云知意本就燙著的雙頰愈熱三分。趕忙搖搖頭甩去滿腦子畫面,赧然嘀咕道:“這回更出息了,還‘眼神兇得不得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兇?!?/br> 上了書樓頂層,守在門口的柯境立刻苦著臉迎上來:“大小姐……” “小梅跟我說了,不怪你。反正這大熱的天也不怕他著涼,在這兒睡一會兒應(yīng)當(dāng)不礙事,”云知意擺擺手,笑道,“你自去忙吧?!?/br> 她令眾人退下頂層,若霍奉卿酒已醒了,有些事兩人正好單獨談?wù)劇?/br> —— 書樓頂層內(nèi)本是柔軟地榻,云知意回來后正逢夏,管事湫娘就命人又鋪了一層冰絲包裹的竹席。 如此,只需將四面落地見月窗打開便涼爽宜人,在里頭打盹兒小憩最是愜意。 云知意站在門口朝里望了一眼,見霍奉卿果然靠在南面的落地見月窗旁巋然不動。 他長長的睫毛乖順伏在下眼瞼,雙臂環(huán)在身前,額角抵著窗框,修長雙腿貼著墻面舒展交疊。 她噙笑除了鞋,慢慢走進去。 許是她腳步輕淺的緣故,走到離霍奉卿還有一步遠(yuǎn)時他才倏地睜眼,眸底盛滿冰寒狠戾。 云知意心下微驚,頓住腳步片刻,想也不想就抬起腳尖往他腿側(cè)虛虛踹了一記?!盎舸笕撕猛L(fēng)。你沖誰兇呢?” 話音未落,云知意自己倒噗嗤笑出聲。她可萬萬沒料到,兩人重逢之際,她對他做的頭一件事竟是“踹他”。 但正是這個沒過腦的動作,使兩人之間悄無聲息跨過了八個月的分離,先前那種恍惚的陌生感就此被消弭了。 眼前的霍奉卿雖僵身未動,眼底寒冰卻立時融為潤潤春泉。 云知意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含笑俯視著他。 四目相接,他遲滯而緩慢地眨眼數(shù)回,眼神漸漸柔軟怔忪,最后竟生出幾許委屈來。 云知意被他這副模樣鬧得心尖軟燙,用力抿住彎彎的唇,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沒好氣地嘟囔道:“分明是你自己把自己灌醉的,這會兒又在委屈什么?” 他沒說話,仍舊保持歪頭看她的姿勢,眼神愈發(fā)委屈。 “做什么這么看我?我欺負(fù)你了嗎?”云知意笑睨他,瞥見他唇上發(fā)干,便回身探手貼向小桌上的茶壺壁。 這茶擺了有一會兒了,此刻只有淺淺余溫。 云知意順手倒了一杯握在手中,這才走過來,面向他盤腿坐下,將杯子遞給他:“喝點水?” 他緩緩?fù)嵘砜肯蛩?,薄唇微翕,含混吐出三個低沉音節(jié):“你喂我?!?/br> 這突如其來的撒嬌讓云知意哭笑不得:“仗酒行兇嗎?你自己沒手……” “不兇。”他咕噥著打斷她的話。 高長身軀艱難挪了挪,尋了個舒適的姿態(tài),將腦袋搭在了她肩窩,那雙原本環(huán)在自己身前的長臂也慢慢圈上云知意的腰。 像只正曬著太陽酣眠卻突然被吵醒的大犬,親昵又笨拙地偎近,慵懶甩出毛茸茸大尾巴將她圈住。 云知意周身一栗,手腳發(fā)軟。似有酥麻亂流從天靈蓋炸開,以撒瘋般的速度燙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