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啊啊……”韓蕭松開了張?zhí)t(yī)的袖子改為攥住冷燁的衣襟，實(shí)際上他已經(jīng)意識模糊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韓蕭……沒事了，我在……有我在……”心疼地用臉頰磨蹭著對方的額頭，冷燁將韓蕭抱起來，同時投給張?zhí)t(yī)一個詢問的目光:“怎么回事，這次怎么這么嚴(yán)重？”

    “老臣也不知道，可能是韓將軍之前受到了什么刺激罷?！睆?zhí)t(yī)道:“只是這次金針刺xue也不管用了，能不能熬過這關(guān)就只能聽天由命……”

    “聽天由命？”冷燁正要把韓蕭放回床上，聽到這句話他回頭冷冷看了張?zhí)t(yī)一眼:“你讓朕聽天由命？但朕不信天命！”

    “這……”張?zhí)t(yī)還要說些什么。

    “啊??！”韓蕭突然大叫一聲，扯住冷燁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人都拉了下去:“殺了我……求你……”他只是無意識的本能的要求死，并不知道此刻在他身邊的是冷燁。

    被韓蕭拽住脫不開身，冷燁只得偏頭對張?zhí)t(yī)吩咐:“你去把之前的湯藥加一分藥量煎了送來。”

    “是……皇上……”雖然知道這樣做希望也不太大，但張?zhí)t(yī)還是領(lǐng)命退下了，畢竟冷燁的態(tài)度很堅(jiān)決不是他能反抗的。

    “殺了我……”韓蕭還在一心求死，對于他來說，死無疑是最好的解脫。

    “朕不許！”冷燁用力扳住韓蕭的臉讓他面對自己，一字一頓道:“韓蕭，你給朕聽好了，必須堅(jiān)持下去！朕不會殺你，也不許你死！”

    “……”似乎是聽到了冷燁的話，韓蕭安靜了一瞬，突然又變得更加激烈起來，“啊啊……呃……”

    望著韓蕭痛苦的模樣，冷燁感覺就像有一條帶著倒刺的鐵鞭在抽打他的心臟，心痛到無法呼吸。

    “忍一忍，很快就過去的……”冷燁紅著眼眶，語氣軟下幾分，他把胳膊伸到韓蕭嘴邊給他咬，道:“之前的一個月不也是這樣忍過來的么，韓蕭，不可以放棄……”

    然而韓蕭死死咬住牙關(guān)，說什么也不肯再咬冷燁遍布露骨傷痕的胳膊。

    冷燁無奈，只好伸手扣住韓蕭的下頜迫使他開口，沒想到卻有大股的鮮血往外涌。

    “??！”冷燁驚叫一聲，因?yàn)樗吹巾n蕭口中正有小半截舌頭，僅連著一點(diǎn)兒血脈就要被整個咬下來，幸好他方才捏住了韓蕭的下頜，否則舌頭肯定被咬斷。

    “韓蕭，你瘋了！”冷燁不知如何是好，只捏住他的牙關(guān)防止他再次咬舌，卻被韓蕭攥住了手腕。

    “冷燁……你殺了我……”韓蕭低喃，神思因?yàn)槭а^多開始渙散:“我知道……你一定不想看到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咳咳……”被口中的血水嗆了一口，韓蕭咳嗽著，道:“你這是何苦……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殺了我……如果你心里還有我一丁點(diǎn)兒位置……咳咳……就……殺……殺了我……”

    “不……韓蕭……”冷燁搖著頭，掙扎著要掙開韓蕭的鉗制，卻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般無力，他眼睜睜看著韓蕭握住他的手慢慢按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只要用點(diǎn)兒力氣，就可以永遠(yuǎn)把我留在這里了?！表n蕭輕聲道，異樣緋紅的臉上似乎帶著耀眼的光輝:“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么……你這是在救我……動手吧……”

    “我……”如同著了魔一般，冷燁的五指扣在韓蕭的動脈處，慢慢收緊，他怔證望著對方的臉側(cè)由紅變白變青，聽著對方的呼吸由快到慢最后幾乎消失。

    最后的最后，韓蕭緩緩合上了眼皮，眼角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凝結(jié)著，來不及滑落。

    他勾起唇角揚(yáng)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輕聲道:“燁……謝……”手就那樣無力的垂落。

    ……

    “燁……燁……我愛你啊……燁……這次出征回來后，你打算賞什么給我呢？賞你自己可不可以??？”

    ……

    多么熟悉又親昵的呼喚，是他的韓蕭在叫他嗎？

    冷燁的手顫了顫，猛然回神。

    “不！韓蕭！”

    那一刻，冷燁真的瘋了。

    他又殺了韓蕭一次！

    他真的親手殺了他！

    “韓蕭！你醒來！你醒來?。№n蕭！”一遍遍叫著那人的名字，冷燁不停搖晃著韓蕭的身子，可那人一動不動，毫無生機(jī)。

    “韓蕭……韓蕭……呃噗——”原本的嘶吼在一次次毫無回應(yīng)后變成低喃，終于，他噴出一口精血，跌坐在地，懷里抱著韓蕭仍有余溫的身體。

    只是瞬間，原本如墨的發(fā)絲頃刻成雪，襯著他殷紅如血的唇，形成一種絕望而凄美的反差。

    一雙鳳眸赤紅仿佛流下了血淚，淚水落在韓蕭唇邊，冷燁怔怔吻住韓蕭，動作虔誠而又卑微。除了眸中的猩紅，他什么也看不見，除了“韓蕭”這個名字，他什么也想不起。

    “我愛你……”

    “鐺！”一聲藥碗砸地的聲音，小福子呆在門邊，跟在他身后的小李子和張?zhí)t(yī)隨之進(jìn)門，也是愣住。

    誰也沒想到只是熬了一頓藥的功夫，再回來冷燁已經(jīng)滿頭銀絲散亂，目光呆滯，猩紅的眼角凝結(jié)著串串淚珠。好像看不到有人進(jìn)來似的，他只機(jī)械而木訥地重復(fù)著一個動作。

    溫柔地?fù)崦n蕭已經(jīng)毫無生氣的臉頰，輕聲喚著他的名字:“韓蕭……你醒醒啊……韓蕭……”

    “皇上！”小李子瞧得膽戰(zhàn)心驚，他跑過去要拉冷燁起來，卻被一把推出好遠(yuǎn)。

    “別碰他！他只是睡著了，你會吵到他的！”冷燁大吼，兇狠地瞪著小李子，目眥欲裂，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低頭看懷里安靜到連呼吸也沒有的人，輕輕笑了一下，柔聲道:“你睡吧……到用膳時我再叫你……”

    “張?zhí)t(yī)……”發(fā)現(xiàn)冷燁神智有些不對，小李子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張?zhí)t(yī)，道:“皇上這是……”

    張?zhí)t(yī)到底是宮里的老太醫(yī)，他在旁邊觀望了一會兒，道:“先把韓將軍與皇上分開才好，看這樣子，皇上是突然受到強(qiáng)烈刺激迷了神智?！?/br>
    “可……皇上根本不讓人靠近，怎么把他們分開啊……”小李子為難道，他看了看冷燁懷里的韓蕭，道:“而且韓將軍是真的……真的……死了嗎？”

    “先把人分開再說，現(xiàn)在一切我也不好判斷?！睆?zhí)t(yī)道。

    這時只聽“咚”的一聲，接著小福子跪在了地上。

    “……”小李子與張?zhí)t(yī)對望一眼，對小福子露出個十分佩服的眼神。

    因?yàn)閯偛判「Ｗ幽昧艘粋€木棒砸在了冷燁頭上，成功把他砸暈了。對皇上行兇是要滅九族的，也難怪小福子會害怕到腿軟，不過現(xiàn)在情非得已，張?zhí)t(yī)和小李子并不會怪罪他。

    “好了，快把人抬到床上?！睆?zhí)t(yī)道。接著三人手忙腳亂地把冷燁和韓蕭并排放到床上，費(fèi)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冷燁死死抱住韓蕭的胳膊掰開。

    張?zhí)t(yī)先為冷燁號了脈，“脈象時急時快，應(yīng)是心緒難平，悲急交加，血?dú)鉀_擊了心脈所致……”張?zhí)t(yī)邊號脈邊分析。

    小李子在旁邊看得著急，忙問:“那怎么辦？還能好嗎？”一國之君，總不能渾渾噩噩瘋瘋魔魔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