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流[重生]GL_分節(jié)閱讀_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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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思的鐘離朔在入了太一門之后,每日都會在弘文館接受少司命的授課。而忙碌于朝政的禤景宸則在諸多要事里忙得脫不開身。無論是昭帝的死因,或者是兵部的事情,都因為牽扯到前朝而遲遲沒有結(jié)果。這一日早朝,拖延了大半個月的兵部武庫案,終于有了些許動靜。 “回稟陛下,這一批出現(xiàn)在源州武庫的前朝軍備,有大批乃是十年前刺帝時期,從云州制備的軍備。微臣幾經(jīng)探查,發(fā)現(xiàn)此一批軍備,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云州武庫失竊的那一批。”穿著緋色官服的樂正穎,從百官之中出列,望著殿上坐著的女皇鏗鏘有力地說道。 她話音剛落,便引來諸多質(zhì)疑。 要知道,鐘離幕的父親也就是老云中王,實(shí)打?qū)嵉氖且晃幌矚g風(fēng)花雪月的閑王。但因著云州靠近南疆,歷來都是楚國南邊的屏障,故而亦為軍事重地。 可就是如此一個軍事重地,在當(dāng)年中州王打著“除妖道,清君側(cè)”的名號造反時,卻連一個月都擋不住,讓中州王破下云州直攻宛州,險些攻入了源州。 若不是當(dāng)時在瀾州駐守邊疆的禤景宸及時回援,只怕中州王早就稱帝了。這場發(fā)生于刺帝時期十分嚴(yán)重的一場叛亂,導(dǎo)致了云州王夫婦戰(zhàn)死。而那個被刺帝當(dāng)玩笑一般送到云州沒有封號的皇女,于戰(zhàn)亂之中流落街頭。 中州王能攻下云州十分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云州的武庫失竊,大批新式軍備不翼而飛,留在庫中的均是老式軍備故而不敵敗退。 這次叛亂令原本就殘暴的刺帝變本加厲。叛亂平息之后,她下旨將所有參與叛變的鐘離王族不管男女盡數(shù)斬殺。除了云中王那個只有十三歲在弘文館為質(zhì)的幼子,以及六歲以下的孩童,鐘離一族近乎滅亡。 在此之后,她下旨令禤景宸與監(jiān)天司的司命一起尋回鐘離朔,將她迎回帝都之后按照大臣的請求迅速冊封鐘離朔為太子,以固國本。而云州武庫失竊一事,在幾經(jīng)調(diào)查之后確認(rèn)乃中州王所為。刺帝下令將主諸王的屬臣徹查了一番。 至此,諸王叛亂才算了結(jié)。 這件事只要有底蘊(yùn)的家族,或認(rèn)真閱讀前朝案例的人都會知道。因此吏部侍郎舉起了玉牘,朗聲質(zhì)問:“陛下,眾所周知,十年前云州軍備失竊一事乃中州王所為。中州王被處死之后,所有財物都被楚朝收取了。樂正侍郎說這是前朝云州的軍備,也未免把責(zé)任推遠(yuǎn)了些。” 樂正穎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這的確是云州的軍備,臣找到了當(dāng)時在云州軍工的一位軍備大師求證過。且云中王亦承認(rèn),那是他家的軍備標(biāo)志?!?/br> 乍然聽到鐘離幕的名號,眾人皆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禤景宸望著垂首立在百官中的鐘離幕,等著他的回復(fù)。 白白凈凈的云中王,有著極其軟綿的性子。他猶豫了一會,才從百官中出列,細(xì)聲細(xì)氣道:“樂正大人所言極是,那的確是我家的家徽?!?/br> “陛下也知,前朝為了避免諸王栽贓陷害,各州皆有自己獨(dú)特的軍備辨識標(biāo)志,這標(biāo)識只有各州各自的王與皇帝知道。臣幼時便得家父教導(dǎo),故而認(rèn)得?!?/br> 這位前朝遺留的王族瞧著就是與他的皇姐一般,是個做不來大事的人。看著他這副怯懦的模樣,想要恢復(fù)楚朝的遺老都在心中嘆了口氣。 不過也好,這樣的人,也好掌握。 鐘離幕話音剛落,朝中便起了爭執(zhí)。一說就算是云中王軍備的事,那也是前朝的。一說樂正穎辦事不利,直至今日,還未將武器是如何被調(diào)換的查出來。 吵來吵去,女皇出言制止:“此事既然已有了眉目,樂正大人就繼續(xù)查下去。一月之內(nèi),還望有新的進(jìn)展。好了,此事就先到這里了,還有什么事嗎?” “陛下,臣有一事。”話音剛落,禮部侍郎赫然出列。 “哦,卿有何事?”該不會又是來催她大婚的對象吧。 “稟陛下,近日臣在街頭行走,偶然聽聞諸多百姓到河邊祭祀。臣仔細(xì)打聽了一番,聞?wù)f乃是昭帝的冤魂不散,日日在涼水岸邊徘徊。為讓百姓心安,莫被亡魂驚擾,還望陛下能讓監(jiān)天司與太一觀做法,將昭帝的冤魂送回歸墟?!边@位禮部侍郎很年輕,是去年年末的時候,從黎州升上來的。 他一口一個冤魂,一口一個歸墟,顯然在他的口中亡國之君乃是不詳之魂。 坐在高位上的禤景宸霎時間凝了臉,卻聽對方還侃侃而談道:“我朝信奉東皇,將驚擾百姓的亡靈送往歸墟乃是監(jiān)天司歷來的職責(zé)??砂傩找岩驗閾?dān)憂昭帝侵?jǐn)_,到河邊yin祀多時,而監(jiān)天司卻遲遲未有動靜,這于禮不合……” 他漫長的話語被一句冷笑打斷,卻見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殿前,穿著緋色祭袍的少女斥聲道:“昭帝自神國而來,大人教我監(jiān)天司如何送往歸墟?!?/br> 百姓祭拜的是神靈,你卻說是祭祀鬼魂的yin祀,罵的又是何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諸位大臣:看,傻逼。 第29章 眾人皆知,女皇對前任妻子的喜愛,從亡國君主都能據(jù)理力爭給對方謚號“昭”一字,便能看得出來。如今你直說昭帝前往了歸墟,讓女皇作何感想呢? 更遑論,就這么當(dāng)著新任大司命的面直說監(jiān)天司的不是。雖則監(jiān)天司在慶朝不受女皇的重視,勞苦功高的大司命不久前登入神國,現(xiàn)任大司命年級尚輕,也不能如此得罪人。 禤景宸望著從百官之中出列的青年侍郎,仔細(xì)想到當(dāng)初左丞徐明義推薦他時的評語:“熟知禮法,剛正不阿,頗有古風(fēng)?!比缃窨磥?,這禮,守得怕是舊了。 看來,這批在刺帝專政下成長起來的青年,都有些迂腐。在世人眼中,昭帝是葬送了楚國的君王,無論她生前做了什么功績,都會因為亡國之主的頭銜而黯淡。 如果真的有神靈,按照太一門的教條,昭帝這般厚德之人必升上神國,而不是前往歸墟。 禤景宸見著殿下的青年,在少司命話音剛落之時,反駁道:“少司命此言差矣,昭帝乃是楚末之君,按照太一的祭祀典禮,亡國之君乃葬送祖宗基業(yè)之人,身負(fù)大罪,怎么能前往神國呢?且因著涼水岸邊的冤魂,源州百姓惶惶多日……” “蔣大人……”禮部侍郎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坐在高位上的女皇打斷了,禤景宸望著殿下明明不過三十歲卻留著長須看起來固執(zhí)嚴(yán)肅的青年,溫聲說道:“左丞當(dāng)日薦你之時,曾與我說大人熟讀典禮,體恤百姓,如今看來十分貼切?!?/br> 青年垂首,恭敬地說道:“陛下謬贊?!?/br> “不,朕不是在贊你,只是感慨,左丞如此慧眼竟也有看錯的時候?!倍P景宸勾起了一抹笑,她語氣仍舊不緩不慢,溫聲細(xì)語,卻令人聽來不勝惶恐:“敢問大人,既然說到了太一的祭祀典禮,可否還記得楚國之君乃東皇降臨的凡軀,歸去必踏神國?” “可昭帝……” “若你說昭帝乃葬送祖宗基業(yè)之人,朕又問你,元和二年冬,兩州暴雪,死傷百姓不足百人,非昭帝之功嗎?“ “朕再問你,元和三年夏,昭帝下詔罪己,叛軍入城未傷百姓一人,非昭帝之勞嗎?” “偽王入主源州改國號為元,自稱為帝。朕率軍鎮(zhèn)壓瀾州,抵抗蠻族,直將蠻族驅(qū)趕到翰州北部,這才回馳源州,奪回家國?!?/br> “若不是朕………源州何須城破?” “昭帝英明果決,下旨命我親率萬軍抵擋異族入境,保全了我楚人大好河山。中有內(nèi)亂,乃是朕回馳不及,令帝都淪喪,致先帝殉國可這內(nèi)亂之中,百姓死傷幾何?勞損幾何?難道算不得是微乎其微嗎?” “奪回源州,乃天下慶事。昭帝將傳國玉璽交于朕,并詔書言若朕奪回源州,便改國號為“慶”。昭帝言,這應(yīng)是天下的大慶之國,不是鐘離的楚國?!?/br> 女皇看著殿前垂立的青年,將身為一國君主的威嚴(yán)都落在了上面,言辭犀利地道:“昭帝之功,百姓雖未皆知,難道蔣大人如此知禮懂禮之人,也不講禮嗎?你直稱昭帝謚號已是不敬,又將先帝英勇殉國稱為冤屈,便是大冒犯。何況還謂我佑國之君乃是擾民之魂,其言可誅?!?/br> “如此不忠不敬,便是你的禮嗎?” “那你這禮,可真夠誅朕的心?!?/br> 女皇的將最后一句話落下,原本就已經(jīng)在她威壓下冷汗?jié)i漣的青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陛下……” 女皇嘆了一口氣,位于百官之首的左丞徐明義出列,跪在殿前情深意切道:“陛下,都怪老臣老眼昏花,薦了這么一位不敬先帝的混賬,老臣自知……” 女皇看了一眼跪在殿前精神抖擻的丞相,說道:“徐老這是做什么?還不快請起。他人之錯,干卿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