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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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少年兒童的健康成長, 十一不得不惋惜地帶著姜小離下了車,兩人跟在慢悠悠的馬車后慢悠悠地走。 姜小離的三觀都被顛覆了, 此刻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和慌亂,他看十一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還戀戀不舍地盯著那馬車廂后一直瞅著, 姜離不由有些惱火,仗著自己是小孩, 很無理取鬧地抓著十一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哎!”十一詫異地喊,“你咬我干什么呀!” “我牙癢!”姜離氣哼哼的。 十一恍然:“你是要換牙了么?我像你這樣大的時候也換過牙,可疼了……不對呀, 我們在鬼王的識海里, 不會覺得疼呀,像你咬我我就不疼……” “現(xiàn)在看來那鬼王是自己要做鬼修的了,他手里拿的紅花就是這牡丹花妖,”姜離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在十一面前他完全不怕暴露自己, 這家伙腦子里天生缺根名叫懷疑的弦, “那他為什么不去冥府做鬼王,反而占據(jù)著一個鎮(zhèn)子,把那里變成了鬼村?” 十一的注意力果然立刻偏移了:“樓至一個凡人,他死后的魂魄會被帶往冥府, 根本不可能立刻就被敕封為鬼王啊?!?/br> “他死的時候牡丹花還沒死, 肯定一直護(hù)著他, 直到他有了修為, 鬼差也拿他沒辦法了唄!” “花妖不可能打得過冥府派來的鬼差,而且這花妖自己也背著天罰,他哪里敢跟鬼差動手?你當(dāng)一個鬼王是那么容易敕封的嗎?” 姜離心里說我不知道鬼王是如何敕封的,但我這個魔尊是打架打來的,沒有天庭敕封也威風(fēng)好幾百年,魔鬼是一家,都神煩他媽的天命既定! 姜離說話就有些不陰不陽了起來: “樓至做了好事,救了花妖,最后卻落得三世不能為人的下場,他又不知道什么玄女歷劫,那個公主那般刁蠻,樓至不想娶何錯之有?倒是定這樁姻緣的人強買強賣,問過樓至自己的意愿么?” 十一愣了愣:“凡人的命數(shù)和姻緣皆有天定……” “天又是誰?誰來幫天定?” “司命星官書寫凡人命格,月老掌管人間姻緣,冥王獎罰世人身后功過……” “司命,月老,冥王,哪個能脫離人身,哪個又沒有私心?誰能說他們一定是公正的?” “他們?nèi)绻咚剑杂刑鞐l懲處……” “那誰說天就一定是對的呢?”姜離背著雙手,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在十一的眼里這小孩簡直少年老成得成了精,“天命一會讓樓至富貴兩全,一會又要樓至死于非命,朝令夕改,他自個兒到底有個數(shù)沒?說來說去,那朵花是自己跑到樓至眼前去的,誰叫天上掉下來一顆蛋,誰叫天上下起了暴雨,這不都是天意安排?怎么最后玄女歷劫失敗,鍋都讓樓至一人背呢?” 也是十一遲鈍,無法聽出姜離話中恨深怒極之意,就是因為天生他為魔,就注定他危害蒼生嗎?若不是仙門奉此敕令步步緊逼,他何至于走到那樣一步?所謂天意,也不過是一己之私,一葉障目,順昌逆亡的上位者游戲罷了。 十一嘖舌:“姜小離……你好大的膽子……” 果然是童言無忌,連天命都敢質(zhì)疑,即使他鳳凰真君,要違拗天意,也只能乖乖認(rèn)罰,好比昆侖鏡想求娶自己,就得入三千世界遍嘗七情八苦還不敢說半個不字,而自己也得苦哈哈地到處找哥哥,相比之下十一覺得姜小離實在是個勇氣可嘉的小崽子。 然而只是勇氣可嘉而已,“姜小離,你太偏激了,并不是天意朝令夕改,而是萬物生靈自有意志,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樓至自幼時富貴雙全,正因他是玄女命定之人,有得必有予,他既得了好處,自有他需要背負(fù)的責(zé)任,他生了悔婚之心,以下克上,那就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懲罰。天地方圓,無不在規(guī)矩之中,便是按照人間的人倫法度,樓至對公主,對未來妻子懷有怨懟之心,也是不該的呀!” 姜離差點翻了個大白眼,他和十一立場不同,這種問題根本不可能爭出定論,十一的出現(xiàn)只能向他證明一件事,那就是仙門之上不全是城府深沉的假仁假義,也有十一這樣的真蠢萌。 他忽然想起那個十一管那青衣男子叫師尊,心里一動,故意說道:“反正要我說,現(xiàn)在這個情形都怪那顆蛋,本來牡丹花妖和樓至都過得好好的,偏偏那蛋給砸了下來……十一,你以前見過那顆蛋嗎?” “實不相瞞,”十一深深嘆口氣,“把花妖洞府砸壞的那顆蛋,就是我呀!” 姜離的嘴巴張大得能把那顆蛋塞進(jìn)去,連繼續(xù)深究十一身份的事都忘記了: “你說你……是一顆蛋……” “唉!”十一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不過這個事情我卻是不記得了,那時候我畢竟還是顆蛋嘛!到底是我自己滾下來的還是我小師尊不小心把我丟下來的我也不知道,總歸是因為我砸了花妖的洞府,他二人才有這般牽扯,我大師尊贈出鬼哭弦,想來也是要為我的過錯補救。” 姜離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十一,十一卻誤會了這眼神,趕緊摸了摸小孩腦袋安撫他: “你別害怕,我不是妖怪,即使是妖,那也是有許多好妖的,你看那花妖不就溫柔又可愛……” “我沒……害怕?!?/br> 好嘛,不光自己是個千年老魔,這十一原來也是個年齡超過千年的蛋,難怪云殊和林渲那兩個小子摸不清他的來歷。 十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姜離奇怪地看他,十一趕緊揉了揉自己的臉,一本正經(jīng)地說: “這兩個人好上了,以后你要小心一些,不該看的東西萬萬不能看去了知道嗎?你還是個小孩子呢!” 姜離:“……” ———— 月色如霜,花園里團(tuán)團(tuán)緊簇的花叢都像是被覆上了一層朦朧的薄霧,影影綽綽。 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不遠(yuǎn)處的小亭內(nèi),寬廣的袍繡和衣擺都掩映在茫茫月色中,空氣中滿是群花的芬芳,混合著花園內(nèi)溫泉的水汽,隨著清風(fēng)微微蕩漾。 樓至提著一盞碧色琉璃燈緩緩走來,在數(shù)步外屏息停住了腳步。 亭內(nèi)的人低垂著頭,從頸側(cè)垂下的長發(fā)在夜色中泛著冰涼而柔軟的色澤,單薄的夜色中樓至看不清牡丹的臉,只能從他一聲長長的嘆息中得知他正懷著滿腹愁緒。 “你在想什么?”樓至走到牡丹身后,輕輕環(huán)住他,這樣輕的動靜,卻讓牡丹受驚似地猛一抬頭,“別怕,是我?!?/br> 牡丹放松下來,靜靜地看著樓至,他這樣一抬眸,眼底恍若凝聚了水光瀲滟,這滿園如畫的繽紛都霎那失去了顏色,樓至那顆因為訣別而倍感傷懷的心一下子沉淀了下來。 “我都安排好了,外調(diào)的旨意明日就會下達(dá),到時候用你的式神化作我的樣子前去赴任,外面的人對我不熟悉,分辨不出來,之后三年又三年,等到再調(diào)回來,即使是爹娘,怕也不怎么認(rèn)得出來了……” 樓至笑了笑,盡管那個笑意摻有許多苦澀,他不懼死亡,然而雙親多年養(yǎng)育寵愛的恩情卻是重如泰山,他沒有辦法向父母說出實情,也不敢想象二老乍聞噩耗后是怎樣的傷痛欲絕,牡丹便想出了這樣一個方法。 以樓至的心頭血做一個式神,李代桃僵,式神可以模仿樓至的言行舉止,除了至親,一般人不太能看出不對勁來。 “你想得很周到,”樓至側(cè)頭在牡丹的耳側(cè)輕吻了下,察覺到牡丹的不安,他笑得開懷了些,揶揄道,“都半年了,你怎么還是不習(xí)慣我親你?你太慢熱了牡丹,還好我們以后有數(shù)不盡的漫長歲月……” 牡丹眸中掠過一絲羞窘,他偏過頭,局促的模樣卻不偏不倚正擊中了樓至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樓至有時候很孩子氣,牡丹越是羞赧,他越是喜歡招弄他,“等我做了鬼,我還能這樣抱你嗎?人看不到鬼,那鬼應(yīng)該是沒有實體的吧?那我的手,我的臉,我的嘴唇還都在嗎?” “在、在的,”牡丹有些無奈,“有鬼哭弦,可以凝聚魂體,凡人雖然看不到你,我卻是能看到的?!?/br> “那我還能這樣抱你親你嗎?” 牡丹想推開樓至,樓至趕緊將他抱得更緊,“好了好了,我不著你惱了!” 清風(fēng)明月,良辰美景,蟲鳴伴隨著淙淙流水,燈火下的花園流光溢彩,遠(yuǎn)處的一墻之隔后還有集市的鼎沸人聲,牡丹忍不住嘆息: “樓至,做人很好?!?/br> “是,做人很好。” “你會后悔嗎?” “后悔什么?”樓至輕聲問,“后悔遇到你嗎?還是后悔心悅你?后悔讓你扯壞了我的一線牽,還是后悔向你表白?這些事里,沒有一項是讓我后悔的,我只萬般慶幸我一步都沒有走錯,才能爭取到這樣的機會,在以后長長久久的歲月里,和你一起走過去。生也好死也好,人也好鬼也好,只要有你在,我覺得都沒什么,即使我做不了鬼,做豬做狗,我現(xiàn)在也不怕了,真的那樣的話,你就來找我,養(yǎng)著我,好不好?!?/br> 樓至在月光下握著牡丹的手,紅花鮮艷欲滴,在白皙的指尖綻放,花瓣帶著獨特的光,宛如星輝點綴,然而終究被撕扯了許多,看著有些七零八落的慘澹: “以后你再也不用耗費靈力為我續(xù)命了,每次看著你的花瓣一片片碎為齏粉,我都很心疼?!?/br> “沒、沒關(guān)系,會、會再長的?!?/br> “傻牡丹,如果那天是別人將你從路邊帶了回去,你也會對他這樣好嗎。” “大概會吧?!?/br> 樓至身軀一僵,嘴角委屈地抿了起來,牡丹沉默了一瞬,將柔軟的手心覆在樓至擁著他的雙手上,“但換了別人,我是不會這樣的?!?/br> 樓至的唇角微妙地勾了起來,又開始使壞:“這樣是哪樣?” 牡丹卻仰起臉笑了笑,他大多時候愁眉深鎖,這一笑,燦靨如曇花乍放,看得樓至倏然一呆。 樓至心里想著,所謂失魂落魄,銷/魂忘我,原來就是這樣的,為了這一笑,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這世間沒有什么是他不能舍棄的。 滿園的鮮花忽然爭相搖曳了起來,花葉簌簌作響,傳達(dá)著牡丹難以說出口的心意。 如果不是樓至,旁人哪里能把他撿回去,五百年修行,他早已能在人間行動自如,若不是這個錦衣男子在風(fēng)雨中撐開傘,將他捧在掌心,笑得如煦陽一般溫暖,他哪里會隨便就被人撿了回去。 “好牡丹,”樓至伏在牡丹頸邊低低笑起來,俊眸流光,嗓音喑啞,“我聽到了,我頭一回聽到,這樣好聽的話?!?/br> 他低頭輕輕吻他,宛如蝶戀花的觸碰,輾轉(zhuǎn)悱惻,采擷著令人心醉的甜蜜,一地月華之下,樹影婆娑間,俱是旖旎芳華。 三日后,樓至調(diào)任至嶺南,樓相夫婦親自送他出城,樓至在城門外對著二老的背影三跪九叩,久久不起。 落居處是樓至從浮橋上掉下來后被牡丹帶過去的莊園,牡丹將鬼哭弦收納進(jìn)一個玉盒里,輕聲告誡樓至: “這鬼哭弦是把雙刃劍,能助鬼修修行,也能招魂鎮(zhèn)煞,這兩個口訣你萬不能記岔了……” “怎么會?”樓至笑起來,“我好歹是個探花,幾句口訣哪里能記混,再說這不有你呢!” 牡丹長睫微顫,垂斂了目光。 樓至做好了全部的準(zhǔn)備,可每一次有意外發(fā)生,牡丹總是忍不住出手相救,最后樓至都不識好歹地怒了:“牡丹,你就讓我死吧,別再耗費你的靈力拖延時間!” 牡丹總是說:“再等一等?!?/br>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樓至都被氣笑了,“等到我白發(fā)蒼蒼變成老頭子嗎?我才不要當(dāng)個又老又丑的老鬼!” 每每此時,牡丹的神色總是莫名傷感,幽深的眼眸柔軟而哀慟,樓至只當(dāng)他不忍心看著自己死,有一日終于勸他: “不如你去山外避一避,等我……你再回來……” 牡丹怔怔地看著樓至,忽然傾身過去用力地抱住他,他是第一次這樣主動親近樓至,帶著迎接末日般的急切和慌亂,熱情得讓樓至驚訝。少年青澀柔軟的身體骨rou勻停,馴服地依偎進(jìn)他懷里,樓至的自制力瞬間潰不成軍,他再無法思考,抱起牡丹走回廂房,交瀍的兩人倒進(jìn)榻間。床榻柔軟而芬芳,無數(shù)花瓣飄落其上,丹紅若楓,花香旖/旎,如同海浪一般,承載著兩個人的起伏。 微風(fēng)從開啟的窗欞間透入,滿室紅色的帷帳迎風(fēng)起舞,帳上蝴蝶自在蹁躚,塵世喧擾盡皆隔絕,方寸天地內(nèi),只余春繚繞。 …… 窗臺下,姜離捂著耳朵,恨不得十一能把自己打昏過去,男子清淺的抽氣和輕吟聲不時從窗欞里傳出來,簡直……簡直……不成體統(tǒng)! 而當(dāng)他看到十一在做什么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家伙居然墊著腳,興致勃勃地往里面偷看!有那么多帳子隔著,能看得出個什么來?! 是他這個老魔落了伍,還是如今的世風(fēng)每況日下,年輕男子都這樣沒有節(jié)cao么?! “十一你!”姜離咬牙切齒。 “噓!”十一扭身,在唇間比了個手勢,竟是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 姜離一句話被噎住,差點對著十一爆吼:你能不能長點心,我還是個孩子啊?。。?/br> 細(xì)雨不知何時飄落了下來,雨打芭蕉,發(fā)出滴滴落落的聲響,廂門發(fā)出“吱呀”一聲,樓至披著一身白袍走了出來,他臉上帶著饜足的清淺笑容,去廚房生火燒熱水,不厭其煩地搬了好幾趟,才柔聲說: “牡丹,你泡個澡吧,泡一泡,會舒服點?!?/br> “下雨了嗎?”牡丹輕聲問,聲音有種奇異的慵懶。 “你到底在看什么呀?”姜離終于沒忍耐住,故意嘟囔著,也扒在了窗臺上,重重帷簾已經(jīng)被掀開,牡丹坐在那里,神情間略顯疲憊,看到樓至的時候卻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 “是,下了一整夜?!睒侵磷哌^來,彎身抱他,長發(fā)拂落下來,和牡丹的纏在了一起,難舍難分的模樣,牡丹薄紅了臉,伸手來扯。 “哎!輕點,”樓至輕笑著把他又放下,轉(zhuǎn)而專心致志地分開兩人的長發(fā),慢條斯理地捋順開,樓至眸光一轉(zhuǎn),忽而把兩人分好的長發(fā)又各捉了一縷綁在一起,打了個結(jié)。 牡丹訝然:“你……手真巧?!?/br> 樓至凝眸看他,萬千言語都融化在這秋水長眸里,仿佛此刻說什么都無法表述他的心意于萬一。 牡丹也不回不避地看著他,兩人的目光同他們的長發(fā)膠著在一起,半晌后,樓至彎起唇角,不正不經(jīng)地說: “很早的時候讀書,看到過一個句子,當(dāng)時深不以為然,哪知一語成讖,應(yīng)了我今日光景?!?/br> 他不等牡丹發(fā)問,自己先低低啞啞地笑出聲,輕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轟隆——” 雷電來得猝不及防,直直劈落在屋梁之上,竟像是在耳邊炸響一般,樓至只覺得一陣頭暈?zāi)垦?,好似那雷電都劈在了他的腦袋上,他晃了晃頭,眼前的牡丹竟出現(xiàn)了許多道重影讓他看不分明。 “牡丹,”樓至意識到了什么,緊緊握住牡丹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樓至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痛苦,好像萬頃雷電都化作利刃切割在他身上,五臟六腑都被撕扯開來,筋骨血管都一寸寸斷開,他眼前發(fā)黑,有一點害怕,因為他看不清牡丹的臉,“牡丹,牡丹,是時候了嗎……” 源源不斷的熱力泉水般灌注進(jìn)樓至的體內(nèi),丹田處一片灼灼生熱,樓至模糊的想,如果這是死亡,那死亡的感覺就有些太奇異了。 “樓至……”牡丹的呼吸急促得很不尋常,嘶啞的嗓音顫抖著,朦朧的視線中,樓至勉強看到牡丹的嘴角涌出鮮血,他的臉色煞白,喉嚨里像是有什么液體在倒涌,讓他說話困難。 “牡丹!” 樓至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然而牡丹緊緊握著樓至的手,靈力如同抽絲般飛快從他的體內(nèi)流失,卻又堅定地不容拒絕地傳輸進(jìn)樓至的體內(nèi)。 牡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沁血的喉嚨里摳出來:“這是我的……天罰……逃不過的……” “為什么,為什么,”樓至慌得語無倫次,“我死還不夠嗎?為什么連你也要……” “聽我說樓至,”牡丹絕望地看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天色,狂風(fēng)陣陣哭嚎,猶如催命的鐘聲,他一只手顫抖地抬起,輕觸樓至的臉龐,從他的眉宇滑到他的下頜,“我把我五百年的修為都給你,有了這五百年,你就不用做鬼了,有了修為……今后順應(yīng)天意,除魔衛(wèi)道……積累功德……”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樓至淚流滿面,拼命搖頭,“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們什么都說好了……” 閃電怒雷一聲急過一聲,把樓至的聲音全都掩蓋過去,竹子撐起的窗簾“啪嗒”落下,繼而整個窗欞都被狂風(fēng)掀開,滿室的帳子像是凌亂的絲線,瘋狂卷做一團(tuán),幾乎要把兩個人裹纏進(jìn)去。 靈力越發(fā)流失,牡丹終于吐出一口鮮血,他就像是暴風(fēng)雨中被狂打的花葉,搖搖欲墜,只剩最后一絲茍延殘喘,“那位尊者贈送鬼哭弦……意義就在于此……” 無功不受祿,鬼王哪有那么容易被敕封,鬼哭弦不是玉璽,而是可以招來萬鬼,尋惡者除之。 不論前情為何,親手扯斷玄女一線牽的是牡丹,人作孽天可恕,妖犯了天條卻是萬死難贖,妖與凡人結(jié)合罪上一等,樓至誘牡丹入情,牡丹卻誘樓至犯戒,所有的懲罰,終究是要牡丹背負(fù)的。 然而牡丹卻什么都沒有再說,他只是含笑看著樓至,蒼白冰涼的手指撫在樓至的唇畔,輕聲道: “別難過……三生道,九重天,人間迢迢萬里,還有許多許多……牡丹花……” 總有一朵,能陪你到最后……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要別的牡丹花,我只要你啊……” 外面是天崩地裂的毀滅,面前是牡丹越發(fā)冰冷僵硬的軀體,樓至哪里還有不明白的了,他滿臉是淚,將牡丹緊緊抱在懷里,幾乎要將他箍進(jìn)自己的血rou里,“你在說什么?你在做什么???你讓我做什么我都聽你的了,你不能騙我,不能拋下我啊,說好了你做妖我做鬼,你不能這樣……” 體內(nèi)忽然有一股奇異的能量在四肢百骸間奔涌,樓至的眼前頓時一片清明,發(fā)軟的手腳都有了力量,他甚至能感覺到頭頂上的雷電正變換著方向滾滾逼近,五感六識都敏銳無比,樓至一下子醒悟過來,這是牡丹渡給他的修為,可是這東西要怎么用回到牡丹身上,他要怎么給牡丹止住血,怎么救牡丹…… 一切都來得如此迅疾,亮白色的雷電幾乎以洞穿的姿勢斜斜刺過窗欞,劈落在牡丹顫抖不已的身軀上,只不過須臾之間,懷中溫軟的身體消失無痕,只有一根干枯的花枝落在凌亂的床鋪上。 天地之間像是被按下了一個暫停的掣鍵,風(fēng)雨雷電都被凍結(jié)住,唯有層層疊疊的牡丹花瓣輕舞飛揚在半空,化作粉塵飄落,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暗香如故,印證了那個手持紅花的錦衣少年曾經(jīng)來到過…… ※※※※※※※※※※※※※※※※※※※※ 六千五百多字,算雙更吧?我盡力了,我的老腰…… 感謝在20191227 11:59:18~20191229 13:53: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犽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