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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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川坐回到椅子上,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對顧逢安說:“不過就是個小魔術(shù)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還當(dāng)他是弄出個王母娘娘的蟠桃來呢!” 他拿起旁邊桌上的茶杯,揭開茶蓋, 輕輕吹了吹, 準(zhǔn)備喝口茶,卻聽得“滴答”一聲輕響, 再一瞧,手里的那杯茶水正泛起微小的漣漪, 竟是頭頂上有水滴落了進去。 李川奇怪地抬頭,驟然發(fā)出一聲高八度的“??!”,手中的茶杯也嘩啦摔在了地上, 他翻直了眼驚恐地瞪著頭頂, 手指哆嗦聲音顫抖:“蛇,蛇!” 賓客們都看過來, 顧逢安跟著仰頭, 待看清楚了李川手指的那東西,不由好氣又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那是吊燈,你一驚一乍什么呢!” 李川揉了揉眼睛, 再細一看,懸在他頭頂上的是一盞黃銅吊燈,呈綻開的蓮花狀, 因為今天是老爺子的壽辰, 燈盞上纏了一圈紅色的綢帶, 長長的穗子垂著,隨著空氣的流動微微搖擺,他居然看成了一條向著自己嘶嘶吐信的蛇。 訥訥地摸了摸鼻子,李川不好意思地沖賓客們笑了笑,他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還是心有惴惴。 花廳極大,這樣的吊燈有六座,李川存了這個心理陰影,便一個勁抬頭去看那些吊燈,越看越覺得眼前光影朦朧,每盞燈上都好似盤桓著冰冷滑膩的蛇,他身上一陣寒一陣熱,腳踝上的腫痛就更加劇烈起來。 “逢安,”李川拉了拉顧逢安,“我怎么覺得……這屋子,有點怪怪的……” 顧逢安原本想喊個傭人把李川打碎的杯子收拾出去,環(huán)顧了一圈卻沒發(fā)現(xiàn)一個家傭,聽了李川的話不由皺眉:“哪里怪?” “太冷了,而且……”李川瑟縮了一下,煩躁地耙了耙頭發(fā),“我怎么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我頭頂上盯著我,那感覺,還是像蛇……” 冰冷,陰毒,滑膩,好像蓄勢待發(fā)著隨時要攻擊他。 就在這時頂上的吊燈忽然閃了閃,一下子全都滅了。 偌大的室內(nèi)只有主位后方的條案上一對雕有“壽”字的紅燭明明滅滅,微弱暈黃的淺光只能勉強籠住首座附近的人,其他賓客對顧間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輪廓。 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起,外面的天徹底黑了,還不等有人出聲,那對壽燭也撲閃了下,繼而熄滅了。 花廳里伸手不見五指,客人們的聲音紛紛響起: “怎么停電了?外面這么黑?現(xiàn)在才中午十一點吧?” “你們誰開個電筒?我手機沒電了?!?/br> “我也沒電了,我剛才拍畫的時候還滿格電……” “我也是……” 有個堂叔離條案近,摸到了上面的蠟燭,拿出火機來點,卻怎么都點不亮。 不止是他,所有賓客的手機都沒電,火機都無法點著。 整間屋子像是一座巨大的冰柜剛剛被打開制冷,空氣漸漸凍結(jié)起來,所有人終于把很早之前的疑惑喊了出來: “這屋子怎么這樣冷?” 都到這地步要是還沒覺出不對勁的人那肯定是傻子了。 一室紛亂中,老爺子洪鐘般的聲音響起,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諸位稍安勿躁,可能是府里電路出了故障,小安,你出去看看,順便把那三個小子叫回來一個?!?/br> 三個小子自然是指顧家三兄弟,不管外面發(fā)生了什么,老爺子的壽宴三個兒子全都不知所蹤,出了意外狀況都沒人收拾,這是大大的失禮。 顧逢安應(yīng)著聲,但是屋子里黑咕隆咚連門在哪里都摸不清,他在走動間撞到好幾個人,連連道著歉,好不容易摸到了那扇雕花的門扉,卻發(fā)現(xiàn)大門完全向里敞著,花廳里外都是墨一般的黑,整個顧家大院都停了電,燈籠也全滅了,頂上的蒼穹像是被誰拉上了一道簾幕。 顧逢安傻了眼,這讓他怎么出去?出去了又能看得見什么?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腳尖踢到了門檻,就想往外跨,面前卻好像憑空出現(xiàn)了一堵墻,他伸出雙手摸索著,能感覺到自己的手伸到了室外,但腳下就是跨不過去。 他出不了這道門! 顧逢安的頭皮炸了起來,每一個毛孔都像是被灌進了冰冷的雪水,涼得他四肢都僵麻一片,他心里隱隱知道要出大事了,前幾天夜里家里鬧煞鬼,天師協(xié)會的人用八卦鏡鎮(zhèn)住煞鬼,本以為這邪祟就算是除去了,哪想到今天光天化日的,這些煞鬼就敢卷土重來,而且鬧得比先前更厲害。 就在這時,顧逢安聽到無數(shù)凌亂的腳步聲從前方傳來,還夾雜著許多動物的嘶鳴,以及人類的驚呼,他下意識地往后退,卻已經(jīng)晚了,從外面沖進來的人一頭撞在了他的身上,兩個人都撲通通栽在了地上,同一時間里,很多人都在跨過門檻的那一刻被絆倒在地,花廳里響起連綿不絕的人倒地的聲音和咒罵呼痛聲。 把顧逢安撞倒的那個人也在低咒,顧逢安一下子認(rèn)出那個聲音:“三叔?” “小澤?”顧明言也認(rèn)出了侄子的聲音,兩個人踉踉蹌蹌?wù)酒饋?,誰也看不見誰的臉,“這屋里怎么也這么黑?” “三叔,”顧逢安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別提了,我想去天師協(xié)會,卻發(fā)現(xiàn)出不了大院的門了,后院的動物都發(fā)了瘋,直往人身上撲,都跟要吃人一樣,然后就停電了,燈籠也全滅了,其他所有的房間都打不開門,門開著的也進不去,只有這花廳是亮著,我就過來了……” 顧明言說著,身邊響起無數(shù)附和聲:“我們也是?!?/br> 外面還有人不斷地在往里沖,跟里面剛剛站起來的人再度撞做一團: “哎喲臥槽!誰他媽站在門口啊!” “這屋里怎么這么黑??!” “別他媽再撞過來了我草草草!” 整個廳里像是一鍋滾油不斷地沸騰,還不時有人往里添熱水,嘈雜的聲音幾乎要掀翻屋頂,人群越發(fā)焦躁恐慌起來。 終于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出那個盤桓在所有人心頭卻都不敢訴諸于口的字:“這是不是有……鬼???” “鬼”字一出,霎時有人尖叫起來,桌椅條案也不曉得被什么人撞到,乒乒乓乓叮里咣當(dāng)各種響,像是打仗一樣。 “啪”,輕微的聲音被嘈雜的聲浪淹沒,但亮紅色的火苗卻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咒罵和哭喊戛然而止,珍貴的火焰讓人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 紅色亮光的中心是一直跟隨著顧意澤的那個少年,他擎著一根壽燭站在花廳的正中央,那溫暖的光芒把他整個裹住。 慌亂的人群漸漸安定下來。 因為腿腳不方便一直縮在椅子上的李川磕磕巴巴地問:“你怎么……你怎么能點蠟燭的?” 是啊,先前所有人都試過點打火機都沒有成功,為什么只有這個少年能把蠟燭點亮,而且小小一支蠟燭的光芒竟照遍了偌大花廳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臉上都映著暖融融的光,好像陽光一樣,大家都覺得屋里沒那么冷了。 十一抿了抿嘴唇?jīng)]有說話。 這時摔倒在地上的人都爬了起來,原本就在花廳里的人從剛才那凌亂的解釋里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 賓客們都知道,顧家這宅子是出問題了。 顧家的三兄弟也在人堆里,個個灰頭土臉面色煞白,家傭們也無不嚇得魂飛魄散,他們試著關(guān)上花廳大門,那門板卻好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推不動。 “所以你們是被外面的動物攆進來的,在進來之前,你們只能看到這間屋子是亮的?”一個客人深思地問。 顧明言沉重地點頭。 另一個客人也道:“也就是說,外面的人能進來,但是我們里面的人卻出不去了,有人……或者說有東西故意把所有人都困在這里……那他是要做什么?” 這話一出,屋子里頓時一片死寂,對啊,把所有人都困到一間屋子里,這是要做什么? 甕中捉鱉,一網(wǎng)打盡。 一屋子人都瑟瑟發(fā)抖起來,再開口說話的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我我……我只是來……做客的……跟我……無關(guān)啊……” 是啊,賓客們都是又恐懼,又憤怒,不管作怪的是個什么東西,明顯是奔著顧家來的,他們只是來參加個壽宴,怎么就碰上了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 甚至有人不客氣地詰問:“顧大爺,恕我直言,你們顧家現(xiàn)在這個狀況是今天剛有的,還是有一段日子了?” 這問題實在尖銳,顧家的怪事是持續(xù)了一段日子了,但是八卦鏡請來后確實太平了,如果照實說,只怕不等外面的東西出手,這些賓客就先手撕了顧家人。 被質(zhì)問的顧明修不知如何作答,那邊老爺子已經(jīng)站了起來,顧意澤攙著老人往門邊走,老爺子在門前站定,淵渟岳峙一般,聲音鏗鏘,對著外面說道: “外面的鬼祟,我不管你是個什么東西,擺出這么大陣仗,就別再藏頭縮尾,既然是沖著我顧家來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放我這滿堂賓客離去,我顧家的子孫全在這里,沒有一個是孬種!” 老爺子一番話讓客人的不滿都咽了下去,卻似乎是激怒了外面的東西,眾人只覺得腳下一陣震顫,屋里的擺設(shè)全都震動了起來。 “踏踏踏踏——” 外面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像是沉重的軍靴踩在地上,踏得大地一片震顫,濃稠的黑暗里陡然升起層層灰白色的霧氣,那霧氣緩緩凝結(jié),漸漸顯示出實體,客人們?nèi)俭@駭欲絕地捂住了嘴! 庭院里站滿了身著東洋軍裝的鬼魂,每一個都瞪著灰白的眼珠,頂著青黑的面孔,荷槍實彈,眥著銳利的牙齒,陰冷惡毒地盯著廳里的人。 為首的那一個打出一個手勢,所有的鬼兵們“唰”地卸下背上的槍,對準(zhǔn)了花廳中的人! 客人們嚇得魂飛魄散,全都往花廳的角落躲去,顧家的人卻被老爺子勒令著站在最前方。 人在驚恐中會本能地尋找密閉的藏身地,哪怕知道沒有什么用處也會下意識地往桌下柜子里這些地方鉆,有遮擋的地方才會有安全感,楊晨勛剛拉著兒子藏身在一座屏風(fēng)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將楊朝推了出去! “爸?”楊朝一臉懵逼,這是大難臨頭父子都沒得做了? 楊晨勛急道:“去!你去粘著小天師,到他那里去!” 楊朝這才明白,趕緊跑到十一那里,連體嬰似的貼住了十一站著。 “你們究竟是哪里來的鬼祟?跟我顧家有什么仇怨?你們到底想要做什么?”顧明修雖然牙齒咯咯打著顫,卻依然挺直了脊背喝問著滿院子的鬼。 空氣里傳來呵呵呵呵的聲音,好似鬼魂在回答,然而這人是華國的人,這鬼是東洋的鬼,人鬼殊途不說,在語言上還交流不起來。 老爺子揮了揮手沉聲道:“老大,你還沒看明白嗎?你看他們這身軍裝,這是七十年前,被我的父親,你們的爺爺,繳械投降的那批東洋鬼子!” 顧家的人終于恍然。 “哼!”老爺子哼笑一聲,中氣十足,“你們東洋鬼子侵略我華夏犯下累累罪行,活著的時候一個個狼子野心禽獸不如,如今死透了還不知悔改!” 為首的鬼子暴跳起來,手中的太刀直直杵天,再重重揮下! 鬼兵們瞬間扣下扳機,空氣中似乎能聽到密集的子弾破空的聲音。 “父親!”顧家三兄弟大驚,紛紛上前擋在老爺子面前。 那子弾都是陰氣,并不會立刻傷到人體,穿過顧家三兄弟時,三人齊齊打了個冷戰(zhàn),霎時慘白了臉,太冷了,好像雪水兜頭淋遍全身,三兄弟冷得渾身打顫。 一切只在彈指間,子弾帶著尾端的灰色陰氣穿過了顧家三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襲向老爺子面門,老人就這樣直挺挺地往后一倒,緊跟其后的顧意澤大吃一驚,趕緊撐住老爺子的身體,把他放到地上。 “父親!” “爺爺!” 老爺子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青白,嘴唇泛著紫色,隨行的陪護人員慌忙跑過來給老人進行急救,客人們依然躲藏在角落里,既恐慌又擔(dān)心,人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不行,”醫(yī)護人員給老人做了好一會人工呼吸和心肺復(fù)蘇,最后搖著頭,無奈地說,“老爺子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了……” 顧家的子孫全都撲了過來,跪在地上,紅了眼眶。 院子里的鬼兵齊齊發(fā)出呵呵的聲響,好似在慶祝。 顧意澤一直托著老爺子的頭,聽到醫(yī)生的話不可置信地喃喃著:“怎么可能?爺爺剛才好好好的,怎么可能……” 老爺子對顧意澤是真心的好,除了十一,這是他在世上最親近的人,顧意澤幾乎不能接受,明明那樣硬朗的一個人,怎么能說倒就倒。 肩上微微一沉,顧意澤含淚抬起頭,十一把手里的蠟燭遞給他,顧意澤怔怔地接了,“蠻蠻?”顧意澤哽咽著,低聲問。 十一手掌一翻,先前從畫里滾出來的那顆桃子就被他托在手心,他把整顆桃子囫圇往老爺子嘴里塞去。 “你干什么?!” 顧明修想阻止,老爺子這個樣子,哪里能再胡來! 老爺子依然閉目,嘴巴也沒有張開,那顆桃子卻消失了,而老爺子的臉色也rou眼可見得紅潤起來,緊闔的眼皮微微顫抖,竟像是要醒過來。 顧明言摒住了呼吸,用氣息小聲問:“那桃子……是被父親吃進去了嗎?” 顧大顧二都搖著頭,既覺得難以置信,又懷著僅有的一絲希望緊張地看著老人。 “咳咳咳,”老爺子忽然輕咳兩聲,在子孫們滿懷期待的目光下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環(huán)視了一圈后皺著眉頭,“你們都跪著干什么?” “父親!” “爺爺!” 顧家的人欣喜若狂,外面的鬼兵們再次躁動起來。 機/槍上膛的聲音再度響起,鬼兵們端起□□,陰氣凝聚而成的子/弾呼嘯著,如同密雨般再次向花廳里掃射! 花廳里猝然彌漫起一陣紅色的光芒,那些子弾穿過門扉之后就好像打進了深水里,全都消失不見,只留一縷縷淡灰色的煙霧騰騰升起。 為首的鬼子軍官瘋狂地咆哮,鬼兵們也都目眥盡裂,子弾越發(fā)密集而來,橫空里忽然一聲哨響,那鬼軍官渾身一震,將太刀橫向劈出,所有的鬼兵們立刻停止了攻擊。 花廳里的人也終于發(fā)現(xiàn)到整個大廳被紅光罩起之后那鬼兵們就傷害不到里面的人了,有膽大的客人慢慢走出來,神情凝重嚴(yán)肅,都盯著十一打量。 從十一點亮蠟燭,到畫里的桃子救醒了瀕危的顧老爺子,大家就都明白這個少年非同尋常。 楊晨勛剛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來,躲在他旁邊小茶幾下的一個相熟的朋友剛鉆出來就拉著他問:“楊總楊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孩子不一般?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楊晨勛苦笑:“我告訴你這干嘛?要不是顧家發(fā)生這樣的事,就算我告訴你那是個會降魔伏妖的小天師你會信嗎?” 那人搖了搖頭:“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信……” “踏踏踏踏——” 依然是整齊有序的踏步聲,這一次鬼兵們卻緩緩后退著,擂鼓般的巨大聲響里卻橫進一道少年清亮的聲音,空山碎玉雛鳳啼鳴一般,就在所有人的耳鼓邊震響:“既然來了,就都別想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