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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蚡被人認出, 臉色微變, 眾人則是把視線皆移到了田蚡的身上。 武安侯田蚡是王太后的弟弟,是天子的舅父, 實在是站在云端上的人物。 蘇季頊倏地大笑起來, 刷地把潑墨山水圖折扇打開來,“仆尚未說過王氏有篡政之心,武安侯便道仆詆毀王太后,豈非心中有異, 不打自招?我說的孝悌之道,不該凌駕于律法, 人情,公義之上, 武安侯卻說我說為人不能秉持孝道?!?/br> 他緩緩地扇著扇子, 別有深意地看著田蚡,“當年孝惠帝對呂后言聽計從, 呂后方生了篡漢之心,成了諸呂之亂,呂氏為王。如今若是天子真得也對太后言聽計從,武安侯身為太后之弟, 可敢保證,王太后絕不會扶持王氏田氏,讓外戚身居高位, 把持朝政, 挾持天子呢?” 田蚡的臉色難看至極, 本就有些丑陋的臉孔幾乎是有些扭曲了,咬著牙從喉嚨里冒出幾個字,“我們?yōu)樘熳幽讣?,匡扶漢室,效忠陛下,本就是應(yīng)有之義!你如此污蔑王氏田氏,誹謗太后,可是要陷陛下于不孝不義?” 田蚡這話,不僅沒有對蘇季頊辛辣之極的話予以反駁,反倒是顧左右而言他。 按照蘇季頊的話,王氏田氏若不想做第二個呂氏,便不可謀取高位,從而造成外戚之禍。但凡田蚡今天順著這句話答了任何一個字,明日王氏田氏一旦成了漢室的三公九卿,位高權(quán)重,是不是就應(yīng)了今天之語,要成第二個呂氏,要把劉氏江山改姓王? 如果王氏田氏不想篡政,何以已然蒙受恩蔭,連王太后再嫁所生的兒子都獲封列侯之后,還要圖謀高位,掌控權(quán)勢? 要知道,外戚雖然沒有繼承皇位的權(quán)利,可是古往今來,江山易主,政權(quán)更迭的事,莫非還少呢? 王太后可是出過好幾次明著跟天子不和的傳聞,據(jù)說還絕食過了。 王太后是漢室的皇太后,是天子的生母,漢室最尊貴的女子,為何還要用自己來做籌碼,來跟天子博弈? 榮華富貴,尊榮權(quán)勢,一個女子能夠有的全部,王太后都已經(jīng)有了,她還有什么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來逼迫親生兒子,漢室天子的呢? 只有扶持自己的娘家這一個了。 可是呂雉是漢朝的開國皇后,跟高祖劉邦一同篳路藍縷,苦心造就,才建立的漢室國祚。就是如此,呂雉仍然篡政,大封呂氏為王,大有扶持呂氏代劉的謀算。 誰能站出來說一句,王太后一旦將王氏田氏扶到了權(quán)傾天下的地步,會沒有一點野望,將王氏田氏諸人封為王爵,享諸侯王,乃至于跟呂雉一般,生出代替劉氏江山的心思? 更何況,劉徹就在這里,田蚡敢說什么,能說什么? “武安侯此言避重就輕,還是就贊同了仆所言的,王氏田氏不會干涉朝政,只閑散自在,做一個富貴閑人?” 蘇季頊挑挑眉,極有鳳儀地扇著絲帛做的折扇,烏黑的發(fā)絲順著折扇輕微的風(fēng)飄動,明亮得驚人的眸子里深不見底,“還是妄圖挾持孝道,要挾天子,對太后言聽計從,將漢室江山,拱手讓人?” 聽到這里,底下的劉徹面色已然跟田蚡的一樣難看了。 田蚡若是之前就矢口否認,斷然駁斥,劉徹還不會如此。但是田蚡錯就錯在,有莫大的野心,根本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 王太后想要扶持自己娘家,劉徹再清楚不過了,這是根本無法遮掩的事實。田蚡為什么不敢承認,更不敢駁斥蘇季頊所說的,王氏田氏有取劉氏而代之的野望? 田蚡不過是王太后同母異父的弟弟,不學(xué)無術(shù),貪財好色,長相丑陋,就敢生出做漢室丞相的心,到如今還不曾放棄過這份謀算,究竟是誰給他的這個底氣? 如果說田蚡此刻是怒不可遏,而董仲舒則漸漸生出了諸多惶恐,臉上青白交加,對于田蚡的種種暗示顏色置若罔聞。 蘇季頊言辭犀利,口若懸河之勢,簡直比得上縱橫六國的蘇秦張儀。此時離戰(zhàn)國并不十分遙遠,董仲舒再遲鈍,從蘇季頊的學(xué)識談吐,再從他竟然能成為涇渭學(xué)宮的第一任祭酒,也稍許推論出他的身份。 蘇秦、張儀、白起、李牧、毛遂都是鬼谷子的弟子,鬼谷子其人根本無人知曉他的蹤跡,更無從知曉其的來歷。 秦始皇焚書坑儒,諸多雜家就此斷絕了傳承,可是董仲舒相信,即便天下的百家都就此滅了,鬼谷子一派的傳承,絕不會就此斷了。 而鬼谷子曾經(jīng)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顯赫一時的蘇秦,就是姓蘇。蘇季頊同樣是姓蘇,由不得董仲舒不多想。 涇渭學(xué)宮是天子應(yīng)允,文錦翁主主持,效仿稷下學(xué)宮,有再興百家的宏圖偉志。這跟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完全背道而馳。 可是如今的天下,不知不覺間,早就形勢大變了。 且不說文錦翁主的產(chǎn)業(yè)遍布天下,世家士族早已不愛學(xué)問反愛行商,平民百姓更是風(fēng)起云涌。只要不是一個傻的,家里都跑去從商了。 朝廷諸人都擔心此會動搖了社稷根本,百姓將會無糧而□□,卻不想僅每地長平倉統(tǒng)計到的糧草,就大大超出了文景之治所遺留下來的一倍有余。天子還指著彈劾文錦翁主的臣子叱罵,“汝只知百姓不思耕地,卻不知土豆紅薯之產(chǎn)出超過稻谷之多;汝只知從商人數(shù)之眾,卻不知商人之路引商引皆要用糧食來換,還要交上邊關(guān)之耕地;汝只知商人豪富,卻不知道商人每年繳稅幾何,黃河大災(zāi)捐糧幾何。時移世易,汝等還活在夢中!” 文錦翁主這樣的當世奇才,會聘請怎樣的人來做涇渭學(xué)宮的第一任祭酒?董仲舒早就在田蚡來邀請他的時候,就仔細打聽過蘇季頊的來歷,卻發(fā)現(xiàn)即便是武安侯田蚡,對于蘇季頊都是一無所知。 可如果蘇季頊就是當代鬼谷子傳人,那么他的來歷成迷,又能被文錦翁主聘請為涇渭學(xué)宮第一任祭酒,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當年哪怕是儒家當世大家荀子,才擔任了稷下學(xué)宮三任祭酒。 鬼谷子的口若懸河,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詞吐辯,無人能出其右。董仲舒就算是再長出幾張嘴來,也說不過鬼谷子傳人,更何況蘇季頊的著眼點不僅在于孝道仁義,而是在于天下大勢,在于朝廷權(quán)勢,在于外戚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