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證件
尚利軍的腦子像一臺生了銹的機器,緩慢運轉(zhuǎn)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他僵硬地扭了扭脖子:“怎么是你?” “可不就是我嗎!”男人下了幾級臺階,站到尚利軍身邊,熱絡(lu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般說道,“軍哥,咱這可有七八年沒見了啊,我進去這么些年,也沒見你來看過我。老哥不是我說,你這可就不厚道了!” 尚利軍僵直著后背,臉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 男人瞟了他一眼,顧自說道:“還是有回猴子來探我監(jiān),和我說你搬走了,不在新陽了,我說嘛!咱兄弟這么深的情誼,你要是人還在,哪兒能不來看你小弟我呢!你說對吧軍哥?” 尚利軍嘴唇囁嚅了兩下。 “軍哥?”他又問。 “對,對對,對,”尚利軍點了一下頭,訕笑著說,“出來了就好,出來就好,好......” “不一起喝兩杯去?”男人對他抬了抬下巴,親親熱熱地說,“我本來吧判了九年多,在里頭表現(xiàn)不錯,給我減了兩年,要不你今兒還看不著我呢?軍哥你說咱倆這什么緣分,我剛出來沒幾天,就遇著你回了,咱這個就叫天生要做好兄弟的命!” “戒了,我戒了,不喝了。”尚利軍始終不敢轉(zhuǎn)頭看他,緊盯著前方昏暗的樓道,顯得有些緊張和防備,“我回了啊,我先回?!?/br> 他說完抬腳就往上走,人字拖發(fā)出急促的“啪噠”聲,那男人也不攔著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樓梯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尚利軍的背影。 尚利軍走到門口,從褲兜里拿出一把鑰匙,對著鎖孔插了幾下都沒**去——他手在抖。 “軍哥,你這可真讓我這小老弟傷心??!”男人發(fā)出一聲輕笑。 尚利軍眼皮一跳,手里的鑰匙“?!钡粼诹说厣希樦鴺翘萃聺L。 男人抬腳踩住那把小鑰匙,笑著回憶道:“當年在局子里,幾個條子輪番上陣來審我,關(guān)了兩天兩夜不讓我睡,搞了個大燈對著我眼睛死命照,差點把我弄瞎嘍!” 尚利軍的手還搭在鎖眼上,緩慢地扭過頭:“鑰匙給我一下?!?/br> “那群條子就這么折騰我,我都沒把你供出來,”男人面色有些陰沉,俯身撿起那把小鑰匙,放在掌心里拋了兩下,“老弟我對你可算是仁至義盡了啊!我這幾年吧,在里頭多少也學(xué)了點法,好像說是收買被拐賣女人的也有罪,也得要坐牢......” 尚利軍臉色一變:“當年明明是......” “噗——”男人突然笑了出來,擺手說,“嚇著你了?老弟和你開個玩笑,還真把你嚇著了?就咱倆這么鐵的關(guān)系,我哪兒能把軍哥你招出去啊,沒可能的事!” 尚利軍垂著眼皮,右眼皮跳的很厲害。 “怎么說?喝點小酒去?”男人把鑰匙塞進自己的褲袋,“軍哥,你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我這人你也知道,就是閑不住?。∧悴慌阄液染疲议e著也是閑著,倒不如去警局找條子談?wù)勑?.....” 他說著作勢轉(zhuǎn)身要下樓。 “田旺,”尚利軍出聲叫住他,“你別太過分了。” “田旺?這人誰啊?耳朵后頭那是什么?疤???”宋堯做了一下午指紋鑒定,這會兒頭暈眼花的,本打算跑茶水間偷個小懶,沒想到遇著白艾澤也在,他掃了眼白艾澤手里正在看的一頁紙,是一份復(fù)印件,隨口問,“犯罪記錄啊?” “嗯,”白艾澤說,“七年前一起人口販賣案嫌疑人,前不久才出獄?!?/br> “我說你真夠可以的,”宋堯挑了個看起來挺貴的速溶咖啡袋,邊燒水邊小聲嘀咕,“沒見過你這么勤奮的,別人到這兒都是打盹摸魚,就你還帶個材料過來看,果然失戀的人就得寄情工作......” “不是,”白艾澤沒聽清他在嘟囔些什么,抬手捏了捏眉心,“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吭趺凑f?”宋堯問。 白艾澤凝眉,抿了口剛沖好的咖啡。 他也說不上來哪里不太對,檔案記錄這個叫田旺的原是緬甸籍,五歲左右被一個跨境犯罪團伙拐到境內(nèi),跟著輾轉(zhuǎn)到了新陽,長大后也開始干起買賣人口的勾當,七年前落的網(wǎng)。 這個田旺是個老手,專門誘拐omega,漂亮的就通過地下賣給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富豪,姿色一般的就送去**場所賣|yin,實在難以出手的就找人賣到深山里做媳婦,算是半個皮條客,因此又在他們?nèi)ψ永锏昧藗€諢名叫“田雞”。 七年前那場聯(lián)合行動中,警方做了大量走訪和排查,挖出來田旺至少參與過四次販賣活動,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真實數(shù)目遠不止這些,但田旺咬死了只認下這四起案子。據(jù)他自己說,他第一次作案大概是二十年前,然而時間久遠,買主是誰他早已記不得了。 二十年,七年。 白艾澤垂眸,手指輕敲馬克杯壁。 二十年前,田旺作案,尚楚母親被人販子拐賣到新陽;七年前,田旺被捕,尚楚離開新陽來到首都。 兩個時間點看上去似乎毫無關(guān)聯(lián),但白艾澤直覺其中有些蹊蹺。 還是說因為案發(fā)地點是新陽,而尚楚又恰巧正在新陽,所以他過分敏感了? 宋堯拿過那頁檔案看了幾眼,管齊平不可能把完整檔案交到一個實習(xí)生手里,給他的是簡易版的復(fù)印件,上面就只有兩張照片和短短幾行字。 “有什么問題?就這能看出什么特別的?” “沒什么。”白艾澤說,“我多想了?!?/br> 水燒開了,宋堯沖好咖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被熱氣燙了個哆嗦:“cao!” 他手一抖,杯子里的黑褐色咖啡液體順著杯口灑出來一捧,正正灑在那頁資料上。 “我靠!”宋堯急急忙忙抽了兩頁紙巾把咖啡液吸干,還好沒把上頭的字弄沒了,就是搞糊了其中一張側(cè)面照,和那塊顯眼的黑色傷疤糊作一團,“這沒關(guān)系吧?” “沒事。” 白艾澤看了一眼,上頭信息還是全的,正面照也很清楚,加上他手頭有完整的電子版,因此沒有對那團咖啡漬太過在意。 “那就好。”宋堯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喝他的速溶咖啡。 白艾澤五指摩挲著杯壁,仍然覺得有些異樣。 他再次在腦海里捋了一遍目前已經(jīng)掌握的所有信息,接著低頭苦笑了一下,他心神不寧,強行把這件事繞到尚楚身上,無非就是為了給自己一種錯覺,就好像他和尚楚間還有著某種聯(lián)系,他可以借這個由頭堂而皇之地去到尚楚身邊。 宋堯又看了眼那頁材料,突然心念一動,問道:“你覺得這人不對,不會是因為這事兒發(fā)生在新陽吧?” 白艾澤指尖一頓,沒有說話。 宋堯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你何必呢,甭瞎cao這個心,這種小嘍啰哪里都有,你啊就是太掛心太敏感了。” “你幫我問問他,”白艾澤說,“知不知道這個人。” “誰???”宋堯沒反應(yīng)過來。 白艾澤放下馬克杯,走到窗邊說:“尚楚。” 宋堯一愣,皺眉道:“阿楚?他怎么可能認識這人,他在牢里蹲了七年,這幾年阿楚可都在首都上學(xué),再說了,七年前阿楚才幾歲啊!” “問問吧?!卑装瑵杀痣p臂。 “行,”宋堯抿了抿唇,“今兒周四,下周五你就去新陽了吧?要不我和他說聲......” “不用?!卑装瑵沙雎暣驍嗨?,隨即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應(yīng)是不是過于激烈了,又畫蛇添足地補充了一句,“沒必要。” “真沒必要?”宋堯挑眉。 窗戶上趴著一只小飛蟲,身體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漂亮的淡綠色,白艾澤輕輕吹了一口氣,小飛蟲受了驚嚇,立刻扇動翅膀飛走了。 如果尚楚不知道他要過去新陽,興許他可以找機會遠遠地看一看他的omega;尚楚要是知道了,只會想方設(shè)法地躲著他避開他,編造一些蹩腳的借口告假。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他連見尚楚一面都需要小心翼翼地籌劃。 窗玻璃上,小飛蟲趴過的地方留下一塊潮濕的印記,白艾澤定定看了片刻,抬手揩掉那塊沾著濕氣的印子,接著拿起杯子,抬腳出了茶水間。 “沒有這個必要?!?/br> “沒有,”尚楚把手機夾在一邊肩膀和耳朵中間,懷里抱著一只白貓,“什么田汪田喵的,我人才到這兒幾天,一剛出獄的混混我怎么會認識,你神經(jīng)了吧?!?/br> 宋堯在電話那頭說:“哎你別著急啊,我和你多說點兒信息,指不定你真知道這人呢!你聽著啊,這人是個皮條客,專禍禍omega,說是個緬甸人,二十來年前到的新陽......” 懷里的貓咪很是躁動,喵喵叫個不停,一爪子拍在尚楚手背上,尚楚被撓出一條血印子,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你個沒良心的!” “靠!你罵誰呢!”宋堯說。 “沒說你!”尚楚不耐煩地說,“不認識不認識,不和你說了,我這兒正忙著呢,掛了啊!” “別啊!”宋堯嚷嚷起來,“是老白叫我和你......” 尚楚聽到白艾澤的名字,心頭猛地一顫,手腕忍不住一抖。 貓咪扭得厲害,趁著他手勁送了些,趁機想要掙脫,前爪在樹枝上一勾,蹭掉了一撮白毛。 “囡囡啊!”在樹下急得團團轉(zhuǎn)的老太見狀一聲哀嚎,“你把我囡囡搞傷了我要和你拼命的!” “掛了?!鄙谐臒┮鈦y,徑直掛了電話,敏捷地跳下樹,把貓交還到老太手里。 “哎喲我的囡囡喲!”老太太滿眼淚花,抱著貓咪往臉上一通蹭,“我的囡囡??!” 尚楚掏出本子遞過去:“奶奶,麻煩您擱這上頭簽個字兒?!?/br> 老太還沉浸在囡囡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中,壓根兒沒聽見尚楚說什么。 尚楚看了眼時間,徐龍讓他一小時內(nèi)回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半小時了,他站到老太身前,半蹲下|身子:“奶奶,您簽個字兒就能領(lǐng)囡囡回家了。” “什么領(lǐng)回家!”老太立刻抱緊白貓,防備地瞪了尚楚一眼,“囡囡本來就是我家的!什么叫簽完字才能領(lǐng)回家!我怎么知道你要我簽什么字!” “我不是這意思,”尚楚頭都大了,他從沒和老人家相處過,也不知道怎么處理這種事兒,硬著頭皮解釋,“這個是出警記錄,您簽字就說明我們派人來過......” “你們干嘛不早點來!”老太憤憤地說,“讓我囡囡在上頭受苦喲,我老太婆嚇都嚇死嘍,我要是心臟病嚇出來了,我要告你的我和你說!” 尚楚雙手叉腰,仰頭呼了一口氣,耐著性子安撫道:“是是是,下次我們給您就近安排人過來,您自己也要多注意,家里最好把窗戶都封上,出入小心把門關(guān)緊,別讓貓咪再往外跑了......” “你這還怪我了是吧啊?”老太跺了一下腳,瞪著眼吼道,“你什么態(tài)度哇你!” “......” 費這么大勁兒救了一只貓,結(jié)果這貓給了他一爪子,貓主人連句“謝謝”都沒有,反而上來就是一痛亂罵,這都什么傻|逼事兒給他遇上了! 尚楚在心里罵了一聲,手背那個傷口火辣辣的疼,他胸口就和堵了一塊大石頭似的,偏偏委屈氣憤又沒處發(fā)泄,生怕自己再待下去忍不住就要對一個老人家說臟字兒了,于是把本子塞回褲兜,輕笑一聲說:“沒事兒,不簽就不簽,您回吧?!?/br>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到路口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出發(fā)前看了眼電子導(dǎo)航,從這兒去市局有小道能繞,騎快點兒還趕得及。 尚楚把踏板踩得飛起,他渾身都是汗,上衣濕漉漉地貼在背上,迎面撲來的風(fēng)帶著熱氣,吹得他心里更加煩悶。 如果他沒有走,如果他留在首都,如果他也在西城,如果...... 他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種種假設(shè),每一個“如果”都沉甸甸地壓著他的胸口,一直壓抑的不甘在這一刻突然噴發(fā),尚楚眼眶一酸,有一瞬間差點就要哭出來。 憑什么他尚楚要被一個偷車賊羞辱? 憑什么他要干上樹捉貓這種隨便一個能喘氣的人就能干的活? 憑什么就打發(fā)他出來做這些浪費時間毫無意義傻|逼到了極點的事情? 他張嘴想大喊出聲,熱風(fēng)灌進嘴里,刀片一樣刮著他喉嚨,他右腳發(fā)狠一蹬—— “啪!” 小黃車踏板斷了。 “......cao!” 車頭猛地失去平衡,尚楚險些摔個狗吃屎,他緊按著剎車跳下地,看著眼前這輛半死不活的自行車,抬腳剛想踹上去,最后關(guān)頭還是收回腳,萬一踹壞了還要賠。 他撿起掉在路邊的腳踏板,把車推到后頭一條小巷子里,想著能不能自己把踩板安上。 這條巷子還挺熱鬧,窄雖然是窄,卻開了不少小店,尚楚瞥見前頭好像有個修電動車的鋪子,打算把自行車弄過去修理,估計比自己瞎折騰要快。 他推著車往前走,經(jīng)過一家鹵味店時聞見了香味,歪頭隨意瞥了一眼,緊接著身形一頓—— 尚利軍怎么在里面? 他對面還坐著一個人,腳邊散著幾個空酒瓶。 ——他還敢喝酒? ——我求了多少人借了多少錢給他治病買藥,他就拿來喝酒? 尚楚心里躥起一團火,所有的燥郁、煩悶、怒火好像找到了一個發(fā)泄口,他看著尚利軍仰頭喝下一杯黃酒,氣得雙手都在發(fā)抖。 “你誰???”老板見他堵在門口,問道,“站那兒我們怎么做生意???” 尚利軍聞聲轉(zhuǎn)頭一看,手里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尚楚大跨步走上去,掃了眼桌上擺著的幾道小菜,沉聲問:“你在干嘛?” 尚利軍還沒有太醉,紅著臉支吾道:“你怎么、怎么來了?” “我問,”尚楚抬腳踹開腳下的一個啤酒瓶,“你在干嘛?” “你走!”尚利軍瞥了眼坐在對面的男人,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一個激靈,推著尚楚的手臂,“走走走,別管我,趕緊走!” 尚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起來!” 尚利軍站起身,木頭長椅翻倒在地,對面那個男人也跟著站了起來,見了尚楚眼睛一亮,咧嘴問道:“你是軍哥兒子吧?我是你爸爸老朋友了,以前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還有印象沒有?” 尚楚連個眼神也沒分給他,拖著尚利軍就往外走,男人恰好瞧見尚楚手背上那道新傷,他用力抽了抽鼻子,從滿屋子酒氣和鹵料香氣中辨認出了一絲屬于omega的味道。 “軍哥,”他吹了聲口哨,“我當年和你怎么說來著,你兒子從小長得就俊,現(xiàn)在長大了果然真是一表人才??!” 尚利軍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尚楚死死拽著他,差點就摔倒在地。 “你趕緊走!”他推開尚楚,漲紅著臉說,“叫你別管、管老子的事,給我走,趕緊走!” 尚楚死死盯著他:“你不要命了是吧?” 尚利軍打了個酒嗝,突然扶著墻開始咳嗽,用力的像要把內(nèi)臟都咳出來似的。 尚楚抬手使勁搓了搓臉,食指掐著虎口,用盡全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你要喝酒是吧?行,我不攔你了,你回去喝行不行?回去我陪你喝,你在外面這么游蕩出事了怎么辦?誰能管你?我問你,你死在外頭指望誰來管你?” “不是你誰啊你!”老板聽他一口一個“死”的,尋思著這人是鬧事來的,走過去拉著尚楚衣領(lǐng),“搞什么啊你!” 尚楚從衣兜里掏出證件,一把拍在柜面上,看也不看他:“警|察,滾。” 雖然那是張實習(xí)證,但從外表看不出什么區(qū)別,拿出來唬人是夠了,老板一看證上有個警徽就慫了,瞥了眼那上頭的名字,也不敢多說什么,默默地退到一邊。 “好孩子,有出息!”那個男人拿起尚楚的證件,放在手里把玩著,意味深長地說,“還當上警|察了?軍哥,你這兒子生得好??!有這么個兒子,給多少錢也不換吶!” 尚利軍捂著喉嚨嘔了一下,吐出一大灘酸臭的黃水來,他劇烈地喘息著,突然發(fā)狠地搶過尚楚的證件,用力塞到尚楚手里,在他背上一推:“走!叫你走就走!” 尚楚死死盯著他不說話,然后cao起柜面上的一瓶酒,用牙咬開瓶蓋,仰頭灌下去半瓶,一字一頓地說:“你要喝是吧?你還要喝是吧?行,我陪你喝行不行?” “來來來,坐下來,”那男人樂樂呵呵地朝尚楚招手,“咱們一起喝點兒,叔叔買單啊......” “你他媽閉嘴!” 尚楚把酒瓶往地上狠狠一砸,“砰”的一聲,玻璃四濺,老板嚇得一個瑟縮,躲到后廚撥了110。 “軍哥,你兒子脾氣夠辣的啊,一個omega這么暴躁可不好,不過倒是也有人就好這口?!蹦腥苏f。 尚利軍背脊一僵,對尚楚梗著脖子喊:“叫你滾你就滾!” “我滾什么?”尚楚突然笑出了聲,“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喝你的,喝啊,剛好我在這兒,你喝死了我好給你料理后事,你繼續(xù),去?。 ?/br> 尚利軍突然揚起手,一個巴掌甩在尚楚臉上:“趕緊走!” 啪—— 尚楚耳朵里“嗡”一聲響,瞬間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太陽xue突突直跳,他緊緊咬著下唇,靠著疼痛勉力讓自己站直身體,暈眩感過去,清他看見尚利軍錯愕地看著自己,眼神里有自責、愧疚、震驚。 尚楚勾唇一笑,抬手在鼻子上抹了一把,抹下來一手的血。 尚利軍低著頭不敢看他,嘴里反復(fù)念著一個“走”字。 尚楚轉(zhuǎn)身出了鹵味店,推著那輛半死不活的共享單車離開了。 “看不出來你挺能耐??!” 尚楚靠墻站著,徐龍站在他面前。 “借著這身份去人家店里鬧事,”徐龍板著臉訓(xùn)斥道,“你囂張什么囂張!” 謝軍坐在辦公桌后,皺眉看著尚楚。 “讓你上樹抓個貓,你去干什么了?一身的血怎么弄的?這么點事情都辦不好是不是!” 尚楚雙手背在身后,一個字也不說。 “簽字呢?”徐龍甩了甩那頁空蕩蕩的記錄本,“沒有簽字怎么證明出了警?怎么證明你做了這件事!這些基本的東西都不懂嗎?首警怎么教你的!沒有簽字就不能算你做了這個任務(wù)!” “沒必要。”尚楚說。 “你說什么?”徐龍問。 “沒必要,”尚楚看著他,“捉一只貓算什么任務(wù),不算就不算?!?/br> 謝軍看到他眼睛里有股子狠勁兒,不動聲色地說:“不管任何時候,作為一名人民警|察,都不能在群眾面前逞威風(fēng)?!?/br> “聽到?jīng)]有!”徐龍吼了一聲,“拿著本證去耍派頭,你就那么了不起?你就那么牛?這是一名警|察該做的嗎!” “那該做什么?”尚楚深吸了一口氣,挺著腰說,“背幾百條規(guī)章守則?一整天坐著發(fā)呆?對著電腦玩掃雷?被猥瑣小流氓羞辱也要忍著,被無理取鬧的老癟三罵也得哄著,除了這些還要做什么?” “你!”徐龍一噎。 “行了,證件交上來,”謝軍扣了扣桌面,沉聲說,“今晚回去寫檢討,什么時候?qū)懞昧?,什么時候來換你的證?!?/br> 尚楚二話不說,掏出證件丟在桌上,轉(zhuǎn)身就出了辦公室。 “我靠氣死老子了!”徐龍關(guān)上門,“謝隊,這小子可夠犟的?。 ?/br> 謝軍搖了搖頭,看了看空白的出警記錄:“你幫他補上,最后簽我的字,拿來我蓋章?!?/br> 徐龍聞言眉梢一挑:“那這任務(wù)就算他完成了?” “算給他?!敝x軍說。 “你對這小子還挺寬容,”徐龍撇嘴,“我還是新人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照顧我啊......” 謝軍笑了笑。 “這玩意兒,”徐龍拋了拋尚楚的證件,“他要不來換怎么辦?” “他會來。”謝軍拿起手邊的一沓文件開始翻。 “你這么肯定?”徐龍問,“萬一不來怎么辦?” 謝軍抿了口茶,懶洋洋地說:“他不僅會來,而且明天一大早就會來。” ※※※※※※※※※※※※※※※※※※※※ 明天有更新,下章劇情很重,白哥大概下下章抵達新陽,讓我們鼓掌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