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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有言在先ABO在線閱讀 - 第48章 情不自禁

第48章 情不自禁

    也許是溫度還不夠低,稀疏的雪花還不能夠沉甸甸地堆在枝椏,冰涼的雪水“啪”地砸在尚楚圓潤的唇珠,濕漉漉的,他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立即耷拉著臉連連呸了三聲。

    白艾澤被他孩子氣的動作逗笑,看著一片雪花輕輕落在尚楚的眼角,把他水光瀲滟的雙眼襯得更加濕潤。

    首都的每個冬天都會下雪,白艾澤見過很多場雪,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挪不開眼睛。

    尚楚站在一棵樹下,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們一起迎來了新的一年,又一起見證了深冬的第一場雪。

    這一幕在小說里應(yīng)該能算作是標準的“浪漫”,白艾澤胸膛里好像鉆進了一根纖長的藤蔓,細嫩的枝葉一個勁兒的往他心頭鉆。白二公子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像是身體里最柔軟的地方被人插上了一面小旗子,他隱約看見那面小旗子上寫了一個名字,囂張地宣告占領(lǐng)高地。

    白艾澤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抗拒這種情緒,他盯著尚楚,嗓音低沉:“什么味道?甜嗎?”

    然而,尚同學活了十八年,眼里只有第一名,浪漫細胞極度匱乏,他擺了擺手,撇嘴說:“甜個屁,一股子霧霾味兒?!?/br>
    白二公子扶額,仍然企圖挽救一下這岌岌可危的“浪漫”,他努力地回想葉粟平時是怎么給他哥說情話的,絞盡腦汁總算憋出來一句:“只要此刻你心里是開心的,那么它就是甜的。”

    “......你地理是美術(shù)老師教的?”尚楚掀起眼皮看著他,神情有點兒古怪,一本正經(jīng)地科普道,“雪在飄落過程中會接觸大量污染物,廢氣啊粉塵啊什么的,很臟。”

    優(yōu)等生白二公子低咳了兩聲,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輕描淡寫地解釋道:“哦,剛剛那句話不是我說的,是葉粟說的?!?/br>
    “哦,”尚楚聳聳肩,“那情有可原了?!?/br>
    “嗯?”

    “我聽說他們這種偶像歌手在學習上都......有點兒欠缺。”尚楚瞥了眼白艾澤,委婉地說。

    白艾澤認真地想了想,前些年葉粟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掛了十幾門課,“葉粟掛科”的熱搜鋪天蓋地,小蜜桃死皮賴臉地求白御幫他遠程作弊,最后才險險畢業(yè)。

    二公子想到自己家文盲大嫂的光輝歷史,點頭贊同道:“確實欠缺的過分了?!?/br>
    尚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有你這么說自己親大嫂的嗎?”

    “實事求是?!卑装瑵烧f。

    “我開玩笑的。”尚楚腳尖在地上點了點,突然說。

    “我知道?!卑装瑵苫卮?。

    “你知道個屁,”尚楚擤了擤鼻子,改在寬大帽檐下的臉頰有些發(fā)燙,“我意思是,雪,甜的。”

    白艾澤怔愣片刻。

    尚楚突然感到了幾分局促,抬頭看了看黑黢黢的夜空,欲蓋彌彰地打了個哆嗦,快速說:“走了走了太冷了,回去睡覺了。”

    白艾澤看著他匆匆跑遠的背影,抬起右手,輕輕嘗了嘗落在指骨上的雪水。

    奇怪,竟然真的是甜的。

    他胸膛里那面小旗子張揚地飄動著,白艾澤按住左心口,眉心緊擰,低聲說:“安靜。”

    前面,尚楚轉(zhuǎn)過身,朝他招了招手,揚聲喊道:“喂!走了!”

    掌心下心臟的搏動一下下地加快,白艾澤的眉頭漸漸舒展,眼底浮現(xiàn)出幾不可察的笑意,大步往尚楚那邊走去。

    入夜后雪漸漸大了,還挾帶著些小冰塊,劈里啪啦地落在窗玻璃上。

    另一頭傳來宋堯悠長深沉的呼吸聲,尚楚安靜地躺在床上,兩只手臂各抱著一只小熊玩偶,睜眼看著窗玻璃上凝結(jié)的水珠。

    剛才在小樹林里,白艾澤把他壓在樹上,起反應(yīng)了。

    尚楚被裹在他的風衣里,隔著幾層衣料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身體變化,白艾澤的呼吸格外火熱,眼神發(fā)沉,盯得他一陣心悸。

    但真正令尚楚心慌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討厭、不抗拒“白艾澤對他有反應(yīng)”這件事。

    咯吱——

    床板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尚楚心頭一驚,撐起上半身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宋堯翻了個身,并不是白艾澤發(fā)出的聲音。

    他如釋重負,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宋堯睡得很沉,雙腿踢了踢被子,咂吧了幾下嘴,撓了撓屁|股。

    尚楚翻了個白眼,過去幫他蓋好被子,再次躺下時閉上眼想,如果剛才在小樹林里的是宋堯——

    如果宋堯敢這么耍流氓,他先把宋堯一腳踢飛,再把人綁在樹上,扒了他的褲子,讓他在冰天雪地里盡情展示他的鳥。這鳥兒不是愛頂著人嗎?就讓它在雪里好好冷靜冷靜,就看這只鳥以后還敢不敢瞎幾|把抬頭啄人!

    “阿嚏——”

    宋堯夢見自己被堆成了個雪人,渾身一抖,猛地打了個噴嚏。

    尚楚及時打住,緩緩睜開雙眼,失神地盯著天花板。

    良久,他從被窩里拿出一只穿著背帶褲的小熊,把毛茸茸的布偶蓋在自己臉上,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我怎么了?我病了嗎?

    ——因為丟掉了第一名,所以變得頭腦不清、混亂不堪了嗎?

    白艾澤比他強大、比他優(yōu)秀,白艾澤戰(zhàn)勝他、超越他。

    他不甘心,他也不會放棄。

    但也正是因為白艾澤如此強大、如此優(yōu)秀,因為只有白艾澤有能力戰(zhàn)勝他、超越他,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地情不自禁。

    尚楚總是忍不住看他,忍不住靠近他,忍不住對他兇,忍不住朝他笑,忍不住撩撥他,忍不住挑戰(zhàn)他。

    他覺得自己在攀登一座險峻的雪山,世界上有千千萬萬人朝著山巔進發(fā),尚楚拼盡了全力才爬在了第一名,但他抬眼一看,白艾澤卻在他之上,姿態(tài)閑適、步伐輕快。

    他在比白艾澤低一步的位置上,咬著牙想追上白艾澤。然而,他掌心磨破了,手里都是血,膝蓋磕出兩個血洞,雙眼被凜冽的風雪糊住,還是趕不上白艾澤。

    尚楚憤怒、委屈、無奈、不愿、不服,不得不仰望白艾澤,他心里的那根刺越扎越深,幾乎要刺穿胸膛,但白艾澤卻回頭了。

    白艾澤送了他熊、教他逗貓、帶他給大狗洗澡、抽過他的煙、牽過他的手、攬過他的腰、給他買早飯、為他打熱水、陪他看了第一場雪。他依然在仰望白艾澤,依然沒有放棄向上攀登的決心,但白艾澤給他的刺澆了水、曬了太陽,冷銳的尖端長出了根系,小小的綠芽破土而出。

    尚楚一邊覺得不甘,一邊又沉溺在情不自禁中,兩種互相矛盾的情緒在他腦子里沖來撞去,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更不知道如何處理。

    再拖一拖吧,尚楚在黑暗中想。

    再給我一點時間,再讓我好好想一想。

    他閉上了雙眼。

    尚楚一夜沒睡,第二天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滿臉寫著萎靡。

    宋堯沒心沒肺地笑話他:“阿楚,你昨晚不是考完試回來就睡了嗎?怎么和被吸干了精|氣似的?是不是昨晚趁著我們不在,出去夜會哪個小狐貍精了?”

    “狐貍精”白艾澤正在系腰帶,聞言指尖一頓,金屬搭扣發(fā)出“啪”的一聲。

    尚楚心虛地踹了宋堯一腳:“滾滾滾,你瞎說你|媽呢!”

    宋堯嘻嘻哈哈地勾著他的脖子,兩人打作一團。

    進了一月,意味著距離青訓營的最終考核沒剩多少時間了,他們到這兒不是來玩來鬧的,就是為了拿一張警校的直通票。

    所有人都驟然感受到了壓力,就連晨訓都跑的比以往更來勁。

    一月一號是周六,元旦不休息,照舊上課。

    尚楚始終精神懨懨,進了教室徑直走向最后一排,趁著中間這十多分鐘的休息時間,帽子一戴,靠在后墻上補覺。

    他早上沒吃飯,嘴唇干燥,嘴角起了點兒細細的干皮。白艾澤看他無精打采的,去食堂給他買點兒吃的。

    宋堯上完廁所回來,一屁|股坐到尚楚旁邊,從抽屜里翻出課本,著急忙慌地翻到其中一頁,念叨著說:“阿楚你偵查學課本借我抄抄,我|**練習題忘做了!”

    尚楚睜開一條眼縫:“偵查學?今天不是沒這門課嗎?”

    “調(diào)課了啊,”宋堯咬開筆頭,“上周不通知了嗎?一號和刑法基礎(chǔ)換。”

    尚楚一拍額頭:“cao!我給忘了!”

    “......那你快點兒回去取課本,不然——”

    宋堯手掌在脖子上一劃,白眼一翻,做了個殺頭的姿勢。

    上偵查學的首警一個退休老教授,出了名的嚴厲,上回有一次宋堯忘帶課本,直接被罰抄了一遍當天課件。

    那天教授打印出了108頁的ppt,每頁滿滿的都是字,宋堯抄的叫苦不迭,關(guān)鍵是晚上寢室還熄燈,宋堯在廁所挑燈夜戰(zhàn),險些跳坑自殺。

    尚楚一把抓著他的胳膊:“陪我回去?。 ?/br>
    “滾你|媽!”宋堯一點兒不客氣地推開他,“老子抄作業(yè)呢!”

    “……”尚楚對他比了個中指,“你他媽以后半夜上廁所別想讓我陪你!”

    宋堯充耳不聞,朝前排的戚昭嚷嚷:“小昭,偵查學作業(yè)借我抄抄!”

    尚楚氣得踹他一腳。

    尚楚急匆匆地跑回去拿書,上了二樓,遠遠看見寢室的門虛掩著。

    難道是早上最后一個離開的人忘了鎖門?

    尚楚沒多想,邁開步子走過去,一把推開門——

    “??!”

    寢室里傳來一聲低呼。

    尚楚看著跪坐在他床上、正在翻他背包的秦思年,眉心一緊,緩緩問:“小秦,你在找什么?”

    秦思年非常震驚,他借口躲過了中期考核,剛剛才回到基地。原本想趁著這個時間找找尚楚是不是藏了針管藥劑那些東西,想不到這時候竟然會有人回來,秦思年雙手一抖,一背包的玩偶熊亂七八糟地灑在了床鋪上。

    尚楚緊緊盯著秦思年:“嗯?要找什么東西你和我說,我?guī)湍阏?。?/br>
    “我、我沒有......”秦思年目光閃躲,慌張地解釋,“我就是、就是隨便看看——?。 ?/br>
    他手忙腳亂地爬下床,腳底一滑,險些摔下來。

    尚楚及時上前扶了他一把,攥著他的小臂,沉吟道:“隨便看看?”

    “是、是啊......”秦思年不敢看他。

    “那你翻我的包,也是隨便看看?”尚楚問。

    秦思年嘴唇哆嗦著,什么話也說不出。

    尚楚冷冷一笑,在桌上抽出自己的課本,甩手就走。

    “等等!”

    身后傳來秦思年的聲音,尚楚腳步一頓,微微偏過頭。

    秦思年攥著拳頭,滿手冷汗,嗓音緊繃,大聲說:“你根本不是alpha!”

    尚楚心頭猛地一跳——秦思年發(fā)現(xiàn)了?

    不可能,他藏得很好,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

    尚楚幾乎是瞬間就發(fā)覺了秦思年在詐他,他出奇的冷靜,微笑道:“小秦,你開什么玩笑?”

    秦思年鼓足勇氣,又重復(fù)了一遍:“你不是alpha,我知道的?!?/br>
    尚楚輕輕一笑:“你憑什么這么說?”

    “我、我就是知道......”秦思年的聲音有些顫抖,“只要你自己離開,我不會揭發(fā)你......”

    “揭發(fā)我?”尚楚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抄起桌上放著的成績單,拍到秦思年懷里,“你看看,尚楚,總分第二名,這里頭的alpha有幾個打得過我?你說我不是alpha,你這意思是比我差的這些人都不是嘍?”

    秦思年眼角瞥了眼那張成績單,有些心慌。

    “小秦,”尚楚拍了拍他的腦袋,溫和地笑了笑,“昨晚上做夢夢傻了吧?小腦袋瓜在瞎想什么呢?”

    秦思年想起這次回家,喬阿姨問他在這里和艾澤相處的怎么樣,他支支吾吾地回答說挺好的,喬阿姨心疼地牽著他的手,說思年為了艾澤裝成alpha辛苦了,等青訓結(jié)束一定要讓艾澤多陪陪你。

    秦思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突然就覺得委屈,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種苦,和一群alpha混在一起,吃得不好睡得不好,他已經(jīng)這么辛苦了,白艾澤還是沒有和他多說一句話。

    他喉頭一噎,猛地推了尚楚一把:“我是為了白艾澤來的,你離他遠點,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尚楚一股火“噌”地冒了起來,他一腳踹在椅子上,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老子和他天生一對,你說老子配不上他?!”

    話一說完,秦思年愣了,尚楚也愣了。

    秦思年不可置信地看著尚楚,什么狗屁的天生一對,兩個alpha哪里來的天生一對?

    尚楚撿起掉在一邊的課本,拍了拍上面的灰,鎮(zhèn)定地說:“是你配不上他。”

    白艾澤買了兩個豆沙包回到教室,尚楚不在。

    “阿楚呢?”他問宋堯。

    宋堯正在抄作業(yè),頭也不抬:“回去拿課本了?!?/br>
    他的外套還搭在椅背上,白艾澤看了眼窗外飄著的細雪,拿起外套往外走,在門口撞上了回到教室的尚楚。

    “你......”尚楚剛想說話。

    “怎么不穿外套?”白艾澤皺眉看著他。

    尚楚愣了一下,答非所問道:“你知不知道情不自禁什么意思?”

    白艾澤盯著他凍紅的耳垂,把厚外套罩在他肩上,兀自教訓道:“外面那么冷,你就不能......”

    “我反正知道了?!鄙谐瘟嘶文X袋,對他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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