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格斗第一課
周二上午,所有人都被帶到了室內(nèi)訓(xùn)練場,進行第一次格斗實訓(xùn)。 比起大部分人的躍躍欲試,秦思年顯得過分焦慮,一路上都低頭含胸,畏畏縮縮的樣子好像是要去上刑似的。 青訓(xùn)營還算有幾分周到,給每人都發(fā)派了一套護具。 畢竟還是一群猴孩子,充其量只能算個預(yù)備役,沒真打算就這么讓他們上一線徒手抓兇,要真打出個什么好歹,家長那邊也沒法交代。 更衣間里,宋堯檢查了一遍鞋帶,正往手臂上套護肘,尚楚突然撞了他一下,下巴抬了抬,說:“哎,你搭檔,不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 “什么什么?” 宋堯順著尚楚下巴揚起的方向看過去,秦思年可可憐憐地蹲在墻角,對著眼前的護膝護肘護腕護踝,表情無助中又有一絲畏縮。 “切,”宋堯嗤了一聲,“你還說我,你看你自己搭檔——” 白艾澤背對著他們,站在另一頭的柜子前上護腕。他穿著一件運動單衣,修身設(shè)計把他的身形勾勒的淋漓盡致——寬闊的肩膀、緊窄的腰身,肩背的每一寸弧度、牽動的每一塊骨骼都無比流暢,昭彰著強勁卻并不張揚的力量。 宋堯不自覺吞了吞口水,羨慕地說:“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老白這身材可以??!” 尚楚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似的,鬼鬼祟祟地瞟了白艾澤一眼,評價道:“繡花枕頭?!?/br> 宋堯看看秦思年,再看看白艾澤,湊到尚楚耳邊狐疑地問:“他倆到底誰是走后門進來的,不會搞錯了吧?” 尚楚聳聳肩,表示自己不關(guān)心。 “都好了沒!”侯劍穿著他的迷彩短袖,來到門邊吹了聲口哨,中氣十足地喊道,“一個兩個磨磨蹭蹭!兩分鐘內(nèi)場地集合!” “教官,我——” 角落里傳來一個細(xì)弱的聲音,侯劍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秦思年蹲在墻角,連衣服都沒換。 他霎時火冒三丈,厲聲喝道:“你干什么!這里不是漫展,你靠死小白兔呢?!” 宋堯嬉皮笑臉地插嘴:“報告教官——!那詞兒念cos,不念靠死!” 尚楚搭著他的肩,拋了拋手里的護肘,吊兒郎當(dāng)?shù)馗胶停骸皥蟾娼坦?!我同意!?/br> “......有你倆什么事兒!”侯劍瞪了他們一眼,轉(zhuǎn)頭呵斥秦思年,“不想訓(xùn)練現(xiàn)在就叫你媽接你回家!還想不想訓(xùn)練!” 秦思年放下手,縮著肩膀,訥訥地回答:“想?!?/br> “兩分鐘!”侯劍扔下一句,甩手就走。 “小秦啊,沒事兒,”宋堯過去拉起秦思年,“你放開了打我,我不記仇。打架會吧?打過沒?” 秦思年搖了搖頭。 他這樣兒都不用化妝,往頭上套個耳朵就真能cosplay小兔子乖乖。宋堯不明白這么個三好少年是怎么混進青訓(xùn)營的,只好耐著性子勸慰道:“......前幾周不是對著沙包和木樁訓(xùn)練嗎?你就把我當(dāng)沙包、當(dāng)木樁,就這么簡單?!?/br> 秦思年還是一副畏懼倉皇的樣子,和受了什么天大的欺負(fù)似的,小心翼翼地往白艾澤那邊看了一眼,見他轉(zhuǎn)過身,趕緊手足無措地低下頭。 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都去場地集合了,戚昭和蘇青茗見秦思年小媳婦似的,唯唯諾諾地站在宋堯面前,沖他揶揄地擠眉弄眼。 戚昭眉梢一挑,兩手大拇指做了個打啵的手勢,和蘇青茗對視一眼,大笑著走遠(yuǎn)了。 宋堯氣不打一處來,不怕搭檔菜,就怕搭檔像秦思年這樣——自己還沒做什么呢,他就委委屈屈的,等會兒拳腳練起來,他不得淚灑警務(wù)基地? 白艾澤還在調(diào)整護踝,尚楚雙臂環(huán)胸,事不關(guān)己地靠在墻邊,懶洋洋地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秦思年。 “我說你......”宋堯有些急了,扯了秦思年手臂一下。 秦思年以為宋堯要打他,趕忙閉上眼,抬手擋住自己的臉。 “宋堯!”尚楚大跨步上前,把宋堯拉到自己身后,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閉嘴,轉(zhuǎn)頭拍了拍秦思年的肩膀,對他說,“沒事兒,宋堯下手有輕重,他要是傷著你了,我替你打回來。” “我、我不是那意思,”秦思年抬起頭,緊張地解釋,“我就是不會......” “有什么不會的?”尚楚抓起秦思年的手腕,往自己肚子上拍了一下,“就這么打,會了沒?” 秦思年愣愣地看著尚楚。 “握拳。”尚楚說。 秦思年把手掌握成拳。 “地鼠打過沒?你就想象對方的身體是個地鼠機,你的拳頭就是敲地鼠的錘子,瞎雞|巴砸就行了,”尚楚的教學(xué)十分深入淺出,“就那種苦情劇里頭,女人發(fā)瘋見沒見過?你把自己當(dāng)成個女瘋子......” 秦思年覺著這個形容有點好笑,他看了看自己沙袋大小的小拳頭,又苦哈哈地耷著嘴角。 “哎對了!”尚楚按按他的肩膀,表揚道:“就這個狀態(tài),又哭又笑的,接近瘋|逼了,等會兒你就這么揍宋堯?!?/br> 宋堯:“......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尚楚還抓著秦思年的手腕,轉(zhuǎn)頭瞥了宋堯一眼:“你閉嘴!” 另一頭的長凳上,白艾澤彎身系鞋帶的背影僵了僵。 他早就知道秦思年是omega,尚楚又是一個alpha,和omega靠那么近做什么? 萬一......萬一...... 白艾澤也說不上到底在萬一個什么勁,但身體已經(jīng)先于大腦一步做出了動作,他拎起地上那一袋護具,站到秦思年面前,自然地隔開了尚楚:“戴上?!?/br> “???”秦思年抬頭,怔怔地看著白艾澤。 白艾澤剛才注意到尚楚也沒上護肘,他從袋子里拿出一個肘具,放到秦思年手里,臉頰稍稍往側(cè)后方偏了偏,強調(diào)道:“戴上這個,不容易受傷?!?/br> 秦思年這才反應(yīng)過來,如獲至寶地從白艾澤手里接過袋子,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嗯!” 尚楚撇嘴,嘀咕了一聲:“怎么你說話就這么管用......” 一句話還沒說完,尚楚就和咬了舌頭似的戛然而止,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cao!怎么聽起來酸溜溜的? 他在心里唾棄了自己一番,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就是不去看白艾澤,勾著宋堯的脖子往外拉:“集合去?!?/br> 宋堯一個趔趄:“caocaocao!你慢點兒!老子被你勒死了!” 白艾澤雙手插著口袋,見他們倆走出更衣間,突然問秦思年:“你覺得他怎么樣?” “誰?”秦思年仰頭。 白艾澤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秦思年有些失神地看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 “尚楚,”白艾澤說,“你覺得怎么樣?!?/br> 秦思年的心突然揪緊,他摸不準(zhǔn)白艾澤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察覺出白艾澤對尚楚的過度關(guān)注,而且......他們倆好像有很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只要他們碰在一起,空氣中仿佛自動豎起了一個屏障,旁人根本插不進去。 兩個男性alpha間幾乎不可能讓人產(chǎn)生曖昧旖旎的聯(lián)想,但秦思年近乎本能地覺得不對勁,他們說的話不對勁、他們的眼神不對勁、他們之間的空氣都不對勁...... 秦思年惴惴不安地瞄了白艾澤一眼,企圖從他的表情中發(fā)現(xiàn)一絲端倪,但白艾澤神色如常,他只好給出一個絕不會出錯的答案:“尚同學(xué)人很好,雖然是第一名,但從來不驕傲,剛剛還主動幫助我?!?/br> 白艾澤垂下眼睫,目光微閃。 ——很好?原來這個omega覺得他很好? “白同學(xué)覺得呢?”秦思年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很好,”白艾澤脫口而出,“很難相處,表面上看起來隨和,實際極端自負(fù),看不起任何人?!?/br> “哈?” 秦思年傻眼了,沒想到白艾澤對尚楚的評價這么低? 白艾澤看著秦思年,認(rèn)真地說:“我覺得宋堯挺好的。” “???”秦思年提著一袋子護具愣在原地。 “性格開朗,能力優(yōu)秀,”白艾澤評價道,“從各方面考量,都會是很好的......搭檔。” 秦思年撓頭,附和道:“......我也這么覺得?!?/br> “嗯,”白艾澤點頭,淡淡道,“加油?!?/br> 秦思年以為白艾澤是為他一會兒訓(xùn)練鼓勁,于是套上護腕,干勁十足地說:“我會加油的!” 白艾澤頷首,雙手插著口袋,淡定地出了門,耳根有些微紅。 不遠(yuǎn)處,宋堯和尚楚兩個人勾肩搭背的,他怎么看怎么覺得不順眼。 他眉心微微蹙起,以前還不覺得,現(xiàn)在他就是看不慣尚楚撩貓逗狗的樣子。 里頭一個秦思年,身邊又有一個宋堯,礙眼得很。 他在心里擅自為“秦思年”和“宋堯”兩個名字連起了一條紅線。 一勞永逸,完美。 “阿嚏——”宋堯鼻子一癢,朝四下張望了幾眼,“誰?誰在罵我?阿楚,是不是你在心里說我壞話了!” “傻|逼,”尚楚嗤他,“誰他媽閑著在心里說你壞話?” “我就知道你不會......” “我都是明著罵你,”尚楚咧嘴一笑,“傻|逼!” “你他媽......”宋堯跳到尚楚背上,掐著他的脖子前后搖了搖,“你才傻|逼!” “滾下來!”尚楚被他掐的直翻白眼,“老子他媽喘不上氣兒了!” 宋堯從他背上跳下來,擠了擠眼睛,又問:“不過老實說,你剛為什么要幫小秦?” 尚楚挑眉:“不然呢?你真要揍他?” “靠!”宋堯一腳踢飛腳邊的石子,“我什么時候想揍他了?冤啊!我就是......就是有點急了!” “以后,”尚楚說,“你對誰急,也不能對他急?!?/br> 宋堯問:“為什么?” 尚楚扶額唏噓:“他這個水平,考得進來嗎?” 宋堯說:“實話實說,不行?!?/br> “那不就得了?!鄙谐柤?。 宋堯愣了幾秒才琢磨出來怎么回事,低呼道:“我|cao咧!他也是走后門的?!” “合理推測,”尚楚很鎮(zhèn)定,“來頭不小?!?/br> “......”宋堯一把抱住尚楚,碩大的腦袋埋到他懷里扭動著,“阿楚!我造了什么孽?。『退值揭唤M!要是我哪天突然消失了,你就和我老爹老爸說,他們上次沒收我的車模雜志,我還藏了兩本尺度最大的,就在赫魯曉夫狗窩第三層墊子底下!” 尚楚冷著臉,用一根手指抵著宋堯的頭頂,把這個大型生物從自己身上剝離:“我會和叔叔說,你因為在青訓(xùn)營偷看床上動作片被發(fā)現(xiàn),羞憤地跳入廁所蹲坑之中,含屎而亡?!?/br> “......絕情啊尚楚同學(xué)。” 尚楚懶得搭理他,翻了個白眼走了。 宋堯一路干嚎,到了訓(xùn)練場門前,尚楚轉(zhuǎn)過身,對宋堯說:“不用讓著,該怎么就怎么,手里留點勁兒?!?/br> 宋堯瞬間收起了哭嚎的表情,嬉皮笑臉地?fù)P眉道:“放心?!?/br> 實訓(xùn)第一天,不計成績,各組搭檔間對招。 格斗是警|務(wù)指揮以及實訓(xùn)的一種重要考察手段,考察的不僅僅是身體素質(zhì)、實戰(zhàn)技巧,更考驗一名警員在危機面前能否保持機智果斷、沉著冷靜和堅韌剛毅。 青訓(xùn)營的少年們被按在課桌上聽了幾周理論講授,早就按捺不住,個個眼里都閃著興奮的光,攥著拳頭躍躍欲試。 “想不想上?”侯劍吹了聲哨子,問道。 “想?!贝蠹引R聲回答。 “想不想?!”侯劍加大音量。 “想!” “全體都有——”侯劍發(fā)出指令,“立正!站軍姿,半小時!” “切——” “教官,什么嘛!別搞我們了!” “就是啊教官,都一個月沒打架,憋不住了哇!” ...... 尚楚提著的一口氣瞬間xiele個干凈,他松了松手腕,正打算解開手肘上纏著的護肘——這玩意兒不舒服,他手臂內(nèi)側(cè)有針眼,被這么一勒,怪疼的。 一邊護肘還沒拆完,侯劍氣貫長虹地吼道:“都不聽命令了是吧!” “聽聽聽,”宋堯扭了扭脖子,“立正是吧?立正了立正了?!?/br> 其余人都稀稀拉拉地站好。 侯劍哼了一聲,手掌沒好氣地一揮:“分組列隊,開始實訓(xùn)!” 尚楚和白艾澤走到場地最里側(cè),相對而立。 “第一名,”白艾澤眉梢微挑,“多多指教?!?/br> 尚楚懶洋洋地重新纏好護肘,一臉不以為意,嘲諷道:“你放心,我下手肯定比阿龍阿虎那流氓兄弟倆有分寸。” 他說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那回,他被兩個劫道的混混圍堵在城中村的巷子里。 白艾澤絲毫沒有被激怒的意思,仍舊保持著很好的風(fēng)度,微笑說:“可惜我現(xiàn)在身上沒有現(xiàn)金,否則一定多給尚同學(xué)幾張,你比那倆兄弟加起來都值錢?!?/br> 尚楚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滿滿變得犀利,如同鷹隼般盯著白艾澤的雙眼,勾唇一笑:“白同學(xué),這種場合和混混打劫可不一樣?!?/br> 白艾澤松了松手腕,淡淡道:“當(dāng)然不一樣,除非尚同學(xué)認(rèn)為自己也是混混?!?/br> 訓(xùn)練場的每個角落都開著攝像機器,勢必要把他們每個人的每個細(xì)微動作都記錄下來。 “啊——我輸了!投降投降!” 另一頭傳來誰的高呼,尚楚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他像是蟄伏已久的猛獸,一旦開啟了戰(zhàn)斗這個開關(guān),眼里就只有他的獵物。 高大俊朗的獵物朝他挑釁地勾了勾手,尚楚出拳的速度很快,指骨劃破空氣—— 一直站在高處觀察的侯劍瞳孔霎時緊縮,眉心微蹙,專注地看著這邊的情況。 白艾澤的速度更快,他猛地一偏頭,拳風(fēng)貼著側(cè)臉劃過,掀動他鬢角的頭發(fā)。 尚楚也有幾分詫異,但他反應(yīng)極其迅速,一拳未能擊中,當(dāng)即曲起手肘,小臂打橫,反身壓著白艾澤的脖頸。 他整個人貼在白艾澤身上,憑借自己的體重和慣性將白艾澤逼退幾步,把他按在墻上。白艾澤旋即扣著尚楚手腕,屈膝往他小腹一頂,尚楚本能地躬身,另一手要去格擋。 白艾澤游刃有余地輕笑一聲,尚楚覺得有些不對,白艾澤根本就沒有抬腿! 就在他猶豫的這個瞬間,白艾澤抓住了他的破綻,另一手鉗住尚楚的大臂,手腕一扭,反身將尚楚反制,轟然按在了墻面上! “你......” 尚楚抬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震驚。 他被白艾澤壓制在身體和墻面圍成的狹小空間中,幾乎動彈不得。 白艾澤的力量、技巧和抓機會的能力怎么會這么強?! “第一名,”白艾澤低聲說,“我記得我說過,之后你的位置,我來坐?!?/br> 尚楚喘了兩口氣,接著緩緩地勾起唇角,眼神漸漸變得認(rèn)真起來。 “哦?白同學(xué)這么自信?”尚楚一哂,“還沒有結(jié)束呢?!?/br> 說罷,他一腳屈膝,白艾澤立刻反應(yīng)過來,手肘向下抵著尚楚的膝蓋,輕笑道:“我用過的招數(shù),尚同學(xué)要學(xué),可不好用了啊?!?/br> “是嗎?” 尚楚粲然一笑,小腿往側(cè)邊一踢,狠狠踹在了白艾澤膝彎。 白艾澤從小學(xué)習(xí)空手道,跟的都是大師,招數(shù)利落坦蕩,哪里見過這種招式? 他一個不防,尚楚趁勢一拳擊在他的腹部,按著他的肩膀。 “砰——” 尚楚將白艾澤壓倒在地,半跪在他身側(cè),發(fā)梢掛著汗珠,烏黑的瞳仁亮晶晶的。 侯劍眉心一緊,剛想吹哨叫停,只見白艾澤不僅沒有痛苦的神情,反倒有幾分愉悅。 他動作一頓,還是選擇放下口哨。 “這招怎么樣?”尚楚笑得有幾分邪氣。 “不怎么樣,”白艾澤嘶地吸了口氣,“還沒有結(jié)束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