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罰跑
外面風大又干燥,秦思年涂了面霜,又仔細地擦了護手霜,匆匆忙忙穿好鞋子,小跑出走廊時沒看見白艾澤,只看到樓梯拐角沉著臉的第一名。 他看了看廁所,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樓道,囁嚅著問尚楚:“尚、尚同學,你看見白艾澤同學了嗎?” “走了?!鄙谐惶掳汀?/br> “哦哦好的?!?/br> 秦思年看他心情似乎不好,也不敢多問,邁開步子跑下了樓梯。 他在去cao場的路上追上了白艾澤,秦思年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想上去和他說話又不敢。 等氣息稍微平穩(wěn)了些,他抿了抿唇,踩著地上白艾澤修長的影子,隨便找了個話頭搭話:“白同學,那個......謝謝你撿到了我的熊。” “不客氣。”白艾澤雙手插著口袋,言簡意賅地回答。 “好巧啊,咱們竟然分在一個寢室,”秦思年再接再厲,語氣雀躍,“我特別開心,你是我在這里第一個認識的人,我應該也是你第一個認識的人吧!” 白艾澤腳步忽然一頓,接著說:“不算?!?/br> “啊......”秦思年有點失落,繼續(xù)沒話找話,“哦對了,我剛剛看到尚同學了,好像有點生氣,也不知道為什么......” “他就是脾氣大?!卑装瑵烧f。 秦思年察覺到說這三個字時,白艾澤的語氣不像剛才那樣冷淡了,于是壯著膽子側(cè)頭去看他,詫異地發(fā)現(xiàn)白艾澤臉上竟然帶著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他舔了舔嘴唇,輕聲問:“你和尚同學關系很好?” 白艾澤沒有說話,只是挑了挑眉。 宋堯從廁所出來,看見尚楚一屁|股腥紅,恨不能把眼睛瞪成銅鈴,夸張地驚呼:“我|cao?你來大姨媽了?” 尚楚陰測測地盯著他:“好笑?” 宋堯嘴角控制不住地**,搖頭說:“不好笑?!?/br> “很好。”尚楚說。 宋堯看看他紅通通的褲子,又看看雪白的天花板,終于憋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 尚楚在心里把宋堯歸為罪魁禍首,要不是這傻|逼非要上廁所,他也不用在外頭等,也不會被扶手弄臟褲子,更不會在白艾澤那草包面前丟人。 他黑著臉下了樓,宋堯笑得前仰后合,追在他后面說:“你怎么弄的啊哈哈哈哈哈哈,要不要給你買個衛(wèi)生巾哈哈哈哈哈哈哈.....” 尚楚忍無可忍,轉(zhuǎn)頭一手肘敲在宋堯肚子上,宋堯笑得眼冒淚花,勾著尚楚肩膀,問他:“咱們每個人就發(fā)了一條褲子,你搞成這樣也沒個換洗的,打算怎么辦?” 尚楚面無表情地瞅了他一眼。 宋堯打了個響指:“我有辦法?!?/br> “什么?”尚楚半信半疑。 “建議你墊個尿片吧,真的?!彼螆蚍浅UJ真,表情真摯,“我有經(jīng)驗,赫魯曉夫小時候第一次來姨媽,都是我手把手給它換的狗尿布——噗哈哈哈哈哈哈......” 尚楚:“我也有一個建議。” 宋堯邊擦眼淚邊問:“什么建議?” “建議你下次上廁所,”尚楚雙手揣著褲兜,硬梆梆地說,“跳坑自殺?!?/br> 宋堯笑得前仰后合。 小cao場就在宿舍樓背后,一個標準的四百米塑膠跑道,東邊是個三米來高的主席臺,臺子上掛了條橫幅,審美非常落俗,紅底金字——熱烈歡迎各位同學進入首都警校青訓營。 尚楚和宋堯來得最晚,其余人三三兩兩地聚在cao場上。尚楚掃了一眼,有兩個女生并肩坐在石凳上,一個扎著利落的高馬尾,另一個留著齊耳短發(fā),在一群糙老爺們里格外顯眼。 她們是今年唯二兩個通過選拔的女a(chǎn)lpha,一個叫蘇青茗,一個叫戚昭。 即使同為alpha,但女性的身體力量仍然要弱于男性。雖然并未明文規(guī)定女性alpha不能報考警校,但歷年來能通過考核真正進入警務系統(tǒng)的女性寥寥無幾。 蘇青茗和戚昭能通過選拔,已經(jīng)是異于常人的優(yōu)秀。 尚楚多看了她們一眼,扎著高馬尾的女孩恰好轉(zhuǎn)頭往這邊看,對上尚楚的視線,兩指并攏靠在額邊輕輕一點,利落又帥氣地打了個招呼。 尚楚也對她笑了笑。 江雪城和于帆、張覺曉三個人圍做一圈,于帆先看見了尚楚和宋堯,熱絡地朝他們揮了揮手。江雪城倒是沒什么表情,淡淡瞥了尚楚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哎,”宋堯撞了撞尚楚的肩膀,低聲說,“那個江雪城,他不服你。” “看出來了,”尚楚沒什么所謂,“馬上就服了。” “好歹人家也是第七名,”宋堯失笑,“你就不能重視他點兒!” “第七?”尚楚輕輕一笑,“還不夠我重視?!?/br> “那第三名呢?”宋堯勾著尚楚脖子,笑嘻嘻地問,“夠不夠你重視的?” “夠了,”尚楚掰開他的手,“你他媽快把我重死了。” “cao!”宋堯罵了一聲。 沒過幾分鐘,三個教官開著警用摩托到了cao場,大冬天的只穿了條短袖,個個胳膊肌rou遒勁,手臂有尚楚大腿那么粗。 說是開營大會,其實就是給這四十來個小毛孩挫一挫傲氣,磨一磨脾氣,順便立個威。 其中一個面相最兇的就是他們的主教官,叫侯劍。 侯劍出場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他們挨個訓了一通,他說戚昭扎個馬尾辮是不是想格斗的時候用頭發(fā)把對面拍死,說秦思年身上那么香是不是來參加明星選秀的,說江雪城這個板寸理的坑坑洼洼還不如剃光算了,說宋堯個大老爺們還扎耳洞怎么不干脆把翡翠耳環(huán)帶來算了...... 宋堯敬了個軍禮:“報告教官!我?guī)Ф斄?,被沒收了!” 侯劍哼笑:“要不要打個報告,把你的耳釘還你?” 宋堯嬉皮笑臉:“可以嗎?” 侯劍剛毅黝黑的臉貼近宋堯,幾乎要和他鼻尖相抵,接著突然一聲大吼:“出列!俯臥撐八十個!” “八十?!”宋堯企圖討價還價,“少點兒行不行?” “一百個!”侯劍雙手背在身后,面容冷肅,“不想做現(xiàn)在就可以回家睡大覺!在這里,你們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絕對服從!” “行,”宋堯哼了一聲,“一百個是吧?我做!” 宋堯在一邊做俯臥撐,侯劍隨手點了個人幫他記著數(shù),接著站到了尚楚面前。 尚楚站的很直,兩手垂在身側(cè),中指緊貼褲縫,是非常標準的軍姿。 侯劍看到他身后的一片紅,皺眉問:“屁|股怎么回事?!?/br> “不小心臟了?!鄙谐话逡谎鄣鼗卮?。 “叫什么?”侯劍問。 “尚楚?!?/br> 侯劍點點頭:“第一名?” 尚楚頷首,聲音里有不易察覺的銳氣:“是?!?/br> 侯劍又問:“覺得第一名了不起嗎?” 尚楚回答:“是。” “錯!第一名沒什么了不起,”侯劍定定地盯著尚楚的眼睛,眼神犀利,“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超越你?!?/br> 尚楚一直看著空氣中某個定點,聽到這句話,他的眼神移到了侯劍臉上,和他四目相對,語氣篤定:“報告教官,不可能。” “再說一遍?!?/br> “報告教官,不可能。” 侯劍音量陡然拔高:“再說一遍!” “報告教官!”尚楚也加大了音量,“不可能!” “尚楚出列!” 尚楚跨上前一步。 “繞場跑十圈!” 尚楚一個字沒多說,繞著cao場就開始跑起來。 侯劍看了看尚楚跑動的背影,臉上沒有絲毫波動,接著走到了白艾澤身前。 白艾澤的衣服穿得非常齊整,一絲多余的褶皺都沒有,站立的姿勢標準的如同教科書里摳下來的。 侯劍同樣凝視他片刻,開口問:“名字?!?/br> “白艾澤?!?/br> 侯劍顯然知道他的背景,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坝X得老子牛|逼了不起嗎?” 他這么一說,原本不知道白艾澤是空降的人也都覺出了不對,紛紛往這邊側(cè)目。 “看什么看!”侯劍吼道,“站直了!” 白艾澤絲毫沒有被冒犯的跡象,冷靜地回答:“不是?!?/br> “很好,”侯劍說,“在這里,不管你是第幾名,不管你老子是什么人,所有人都一樣,明白了嗎!” “不是,”白艾澤淡淡道,“第一名確實了不起?!?/br> “再說一遍!” “報告教官,”白艾澤站得筆直,從領口到鞋帶都一絲不茍,卻憑空生出了一股桀驁的氣質(zhì),“第一名,的確了不起?!?/br> “你指的是他?”侯劍抬手一指cao場上奔跑的尚楚。 “不是,”白艾澤說,“我指的是第一名,往后的第一名,是我。” 侯劍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眼緊緊盯著白艾澤,白艾澤毫不畏縮,不卑不亢地目視前方。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其余人連大聲呼吸都不敢,秦思年咬著唇,既擔心白艾澤要受罰,又不敢出聲為他說話。 只有宋堯,邊做俯臥撐邊吹了個口哨,揚聲道:“老白,牛|逼啊!” “加五十個!”侯劍瞪了他一眼,轉(zhuǎn)回頭說,“白艾澤,出列!” 白艾澤向前一步。 “跑cao場十圈!” 尚楚恰好跑完第一圈,見白艾澤也上了跑道,眉梢一挑,邊跑邊問:“空降的也會被罰?這教官不懂事兒??!” 白艾澤瞥了他一眼,點頭贊同:“是不懂事,連生理期的也罰?!?/br> “cao|你大爺!”尚楚氣笑了,“你他媽才生理期!” 白艾澤無聲地勾起唇角,邁開大步往前跑。 他人高腿長,步伐很大,尚楚要追上他就必須加快步頻。 “哎,內(nèi)道是我先來的,你去外圈!”尚楚跑到白艾澤身邊,氣息有些紊亂,手肘碰了碰他的手。 “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搶奪內(nèi)道的使用權(quán),”白艾澤呼吸平穩(wěn),“我的腿長目測高出你十公分,奔跑速度在你之上,我們跑動起來并不平行?!?/br> 他說完就加大步伐,把尚楚甩在了身后。 “我們確實不平行,”尚楚加快頻率追上來,對他挑釁地揚了揚下巴,“我才是第一。” 倆人并肩跑了幾百米,尚楚突然回頭一看,揚聲道:“宋堯?你也被罰跑圈了?” 白艾澤下意識跟著回過頭,跑道后方空空如也,宋堯還在原地做著他的俯臥撐。 尚楚趁著他慢下來的這個空隙,拐到了跑道內(nèi)側(cè),對著白艾澤囂張地挑了挑眉毛。 “幼稚?!卑装瑵奢p哂。 主席臺后,一名中年男人肩上掛著二級警督標志,靜靜看著cao場上的年輕人們。 他身邊,一名警員眉頭緊鎖,面色凝重地說:“王局,這些孩子太狂了,要不要我去......” “不用,”王局抬手打斷,一向嚴肅的臉上竟然難得露出了幾分笑意,語氣隱隱帶著贊賞,“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大有可為啊?!?/br> “可是......” “人民警|察是什么?”王局看著跑道上并肩奔跑的少年,微笑著說,“是人民的利劍,沒有銳氣,怎么鍛出鋒利的劍刃?!?/br> ※※※※※※※※※※※※※※※※※※※※ 下面發(fā)布來自尚楚先生的澄清一則:尚楚先生腿并不短,只是白先生的腿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