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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在看地上的雪,又似乎注意力并不在上面。 言桑紅著眼眶,喃喃責怪:“大傻瓜,都不覺得冷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于動了下,卻是轉身從車里拿出煙跟打火機,動作生疏地銜在嘴里點燃。 言桑微微詫異,腳尖下意識往前挪了兩下。 蘇杭說過,陸傾北的自控能力特別強,一般情況下,煙酒這種東西,幾乎不碰,如今卻被言桑撞見好幾次。 女孩眸色黯淡下來,心疼又無措。 他明明值得更好的,她又怎么配…… 直到第二根煙蒂沒入雪中,男人才停下手上的動作,他抬眸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女生宿舍,轉身鉆入車內。 * 言桑一個人在陽臺上站了很久,直到臉頰被寒風吹的微微刺痛,這才怔怔緩過神來。 今天的宿舍異常安靜,言桑推門進去的時候天花板上的頂燈已經(jīng)關了,衛(wèi)生間前的小走廊還留著盞暖黃色的壁燈。 靜兒今天倒是挺反常,一進門就聽到她輕微可愛的打鼾聲,婷子似乎也睡著了,唯有佳佳被窩里透著淡淡的白光。 聽到動靜后,佳佳掀開被子看了眼,聲音壓的很低,在這安靜的空氣里卻聽的異常清晰:“回來了?!?/br> 言桑凍的嘴都僵了,便沒回聲,輕輕點了點頭。 佳佳視線轉向她身上觸及膝彎的黑色大衣跟肩上濕漉漉的發(fā)尾,心里也明了三四分。 “今天太冷了,先去浴室沖個熱水澡暖暖身子。” 言桑脫.掉身上寬厚的黑色大衣,無聲點頭。 打開衣柜剛要去拿睡衣,口袋里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 生怕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兩個人,言桑將手機飛速拿起,快速跑進衛(wèi)生間。 “蘇杭?”女孩聲音略有些意外。 “小言桑,今天老陸是跟你出去約會了吧?” 言桑被“約會”兩個字震的眼皮一麻,吞吞吐吐的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手指扣著門縫,女孩心虛的舌頭都打結了:“怎么……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蘇杭:“老陸病了,剛剛我按著他測了□□溫,都三十九度多了,退燒藥不吃,去醫(yī)院又不肯,現(xiàn)在還有心思收拾行李,說是凌晨的飛機去新加坡,怎么也勸不住,我實在沒辦法,只能打電話向你求助?!?/br> 真病了? 三十九度多,人不快要燒迷糊了? 言桑心臟猛地收緊,在宿舍樓門口說話的時候就感覺他臉色不對勁,卻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分開的時候還讓他好好照顧自己,都燒到三十九度多了,還硬抗著不當回事。 女孩:“我這就打電話給他。” “還是別打電話了?!毖陨T捯魟偮浔惚惶K杭堵了回去,“現(xiàn)在還沒到門禁時間,你能過來一趟嗎,老陸脾氣太倔,我一個人真搞不定他?!?/br> 大腦短暫頓了兩秒,言桑下意識便點頭答應了。 什么都不重要,得先把他送去醫(yī)院。 言桑是掐著門禁點出去的,經(jīng)過宿管室的時候,阿姨正側對著窗戶整理鑰匙,言桑溜的飛快,生怕會被逮回去。 跑去教職工公寓的路上,言桑突然想起出宿舍前佳佳的話。 “桑,幸福是自己爭取的,顧慮太多它就會溜走,到時后悔都來不及?!?/br> 從火車上的第一次相遇,每次總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小心翼翼的幫助與呵護,就連靠近,也始終在意著她的感受。 她站在原地,連抬腳向前的勇氣都沒有。 越接近那磚紅色的小別墅,她的心便跳的越厲害,這種感覺,似乎她不是來看陸傾北的病情,而是另一種即將發(fā)生的可能。 快要正門口的時候,言桑竟看到陸傾北正提著行李往車子后備箱里塞,一副立即要出發(fā)的感覺。 言桑眉頭緊蹙,既擔心又生氣,都病成這樣了,還要堅持出差,他真以為自己身體是鐵打的嗎! 女孩氣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陸傾北!” 男人正在搬行李箱的手一頓,動作僵硬地慢慢轉過身,黑瞳驟然一亮:“小桑……你怎么來了?” 言桑一手扶住他臂膀,另一只手掌心攤開覆上他額頭,語氣里滿滿的擔憂與責怪:“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發(fā)燒?” 陸傾北笑著抓住女孩的手:“沒事,我已經(jīng)吃過退燒藥了,出了汗就能好?!?/br> 女孩急了:“就這么趕嗎,非要現(xiàn)在走,明天不行嗎?” 陸傾北還第一次見她這樣,微微愣了下:“可是,票都定好了。” 看著女孩微紅的雙眼,男人唇角微勾,笑著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別擔心,發(fā)燒而已,小事?!?/br> 言桑既焦急又自責,眼眶都紅了:“什么小事,都燒成這樣了還說小事,你晚上送我回去,外套都沒穿,為什么還要在雪里站這么久!” 陸傾北一愣,反應過來后將她的手攥的更緊了,聲音微微發(fā)緊:“你怎么知道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女孩跺腳打斷。 言桑那雙水盈盈又紅通通的眸子瞪著他,語氣焦急又堅定:“我不管,我不管你什么時候的航班,反正就是不能生著病去工作,還一個人坐飛機跑那么遠的地方,別人再擔心都聯(lián)系不到啊!” “別人?”男人嘴角的弧度加深,微微彎腰與她對視,深瞳似星河般浩瀚深邃,“別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