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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斐嗯了聲,不經(jīng)意問:“相親順利嗎?”她將碎發(fā)捋到耳后,笑容找不出破綻,“裴家封跟我說的,抱歉,我沒有要打探你隱私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講,可以當(dāng)我沒問過?!?/br> 裴渡之目光投向別處,袖中右手握成了拳。 “很順利?!?/br> “恭喜你呀?!?/br> “謝謝?!?/br> “你們要開始交往了嗎?” “會繼續(xù)接觸。” 忽然有點冷,有風(fēng)幽幽拂來。阮斐攏緊身上薄毯,她說不出任何祝福的話,只好垂下眼睛說:“這里好冷,我要回家了,晚安?!?/br> 裴渡之注視阮斐從他身側(cè)經(jīng)過。 他什么話都沒再說。 袖中雙拳卻握得更緊了些。 世界歸于沉寂。 平靜下卻似有暗涌起伏。 耳邊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很輕。 阮斐已經(jīng)進(jìn)屋。 裴渡之卻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空氣裹挾著寒意,這里確實陰冷。 所以,她到底站了多久? …… 沒有開燈,裴渡之穿過渾濁夜色,回到臥室。 裴家封一直都在等裴渡之,聽聞聲響,他及時出現(xiàn)在門框邊,嗓音含著促狹且關(guān)切的笑意:“哥,你今晚情況怎么樣?” 落地窗下那道背影修長,顯得莫名孤寂。 裴渡之并未回頭,他望著漫天燈火,心中空落落的,仿佛怎么都填不滿:“家封,隔壁那姑娘……” “哥你說阮斐?” “嗯?!?/br> “她怎么啦?” “你還喜歡她?” 裴家封鬧了個大紅臉,他赧然地?fù)蠐隙洌骸案缒阏媸堑?,明明是我在問你相親情況,怎么反倒你問起我來了?” 裴渡之聲線聽似平穩(wěn):“你還喜歡她嗎?” 裴家封害羞不已,眼神開始閃爍。盡管窘迫,他還是很坦白地說:“喜歡,雖然阮斐已經(jīng)婉轉(zhuǎn)拒絕了我,但我就是沒辦法不喜歡她,反正她現(xiàn)在沒有男朋友,我還是有機會的對嗎?哪怕渺小,我也不想就這么放棄,我還想再試試。哥,你會支持我嗎?” 喉結(jié)艱難滾動,裴渡之輕嗯了聲。 裴家封眼中笑意彌漫,仰頭問:“那哥你呢?今晚情況怎么樣?源禾哥跟我說女方條件挺好的,性格也好。他還說你們應(yīng)該挺合適,你覺得呢?” 裴渡之回:“不錯?!?/br> 裴家封興奮極了:“你既然說不錯,那就真的很不錯了。也就是說,你們能成?” 裴渡之嗓音很淡:“接觸接觸再說吧?!?/br> 裴家封喜不自勝:“太好了太好了,我真的太高興了……” 開學(xué)瑣事繁多,稍微沖淡了籠罩在阮斐心底的愁云慘霧。 這幾天她回爺爺家住,再沒見過裴渡之。 倒不是刻意避開他,就只是…… 她需要靜靜。 阮斐好像能猜到裴渡之的想法,卻不篤定。 或許他并不急于相親,或許他與那位女性的關(guān)系并沒那么親密。 他性格不像是這種人。 他是不是只為給她一個警醒?讓她知難而退? 一切都是阮斐的推測罷了。 裴渡之邂逅優(yōu)秀女性從而對她一見鐘情,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她該怎么做? 放棄嗎? 神色迷惘,阮斐注意力根本不在書本。 默默凝視她許久的王甫埋下頭,他在筆記本上寫字:【阮斐你心情不好嗎?】 傳遞過去。 圖書館靜寂。 阮斐看著那行字,對王甫微微一笑,她埋首用傳紙條的形式回復(fù)他:【在想事情,有點出神。】 王甫蹙眉:【我覺得你今天很不開心?!?/br> 阮斐只好寫:【確實有點,但你別擔(dān)心,我沒事的?!?/br> 王甫頓了會兒問:【你到底怎么了?方便同我說說嗎?就算我不能幫你,但我一定是個很好的聽眾。我記得高中時候的我們總是這樣,你會把你每天的心情分享給我?!?/br> 阮斐微愣。 那會兒她想陪被孤立被欺負(fù)的王甫講講話,才盡量找些話題同他聊天。 對阮斐而言,王甫好像就是一株特別柔弱的小草,需要呵護(hù)需要關(guān)懷。 只是她都快不記得這些事了。 王甫卻還記著嗎? 突然有點點被治愈到,阮斐繼續(xù)用筆書寫:【沒什么不方便,我們是朋友嘛,我可以告訴你。王甫,我喜歡上一個人,但他應(yīng)該不怎么喜歡我。我剛才在想,要不要就此放棄?!?/br> 怔怔盯著那排字,王甫眼睛刺痛,恍惚間,它們似乎在紙上動了起來,模模糊糊的,很難看真切。 【那你想好了嗎?】 【快想好了。】 那你的決定是什么呢? 王甫想問,卻突然失去了知道答案的勇氣。 春光明媚,阮斐視線靜靜投向圖書館窗外。 她可以放棄的。 但她沒辦法不明不白的放棄。 裴渡之匆匆筑在他們之間的界碑,只是為了裴家封嗎? 這道界碑本身的意義重要嗎?這場相親重要嗎? 他好像輕而易舉就能看出她心意。 可阮斐卻琢磨不透他。 她也想看透他…… 春夜,乍暖還寒。 阮斐牽著元寶在超市采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