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會再有視野豁然開朗之后漫山遍野的螢火蟲。

    趙也白倏爾駐足。

    勵如桑默認(rèn)為他在等她，走到他身旁后，有意找話和他聊：“知道萬老板說的刻寫底款的端倪在哪里嗎？”

    趙也白給面地接了她遞來的梯子：“愿聞其詳。”

    勵如桑從善如流：“真正的宋代汝瓷，底款處其實(shí)不上釉。大多數(shù)仿制品都是根據(jù)宋代以后的仿品仿制的，所以理所當(dāng)然地在釉上刻字?！?/br>
    以前趙也白便聽不太明白她談?wù)摰奈奈锖凸哦?，如今他依舊一知半解，但這并不影響他的興趣。

    勵如桑繼續(xù)道：“這些盲點(diǎn)都不是從哪本書上能學(xué)到的，包括我也不是簡單地由我外公口頭上傳述給我。因此萬老板肯定也是個親近過真品的人?！?/br>
    趙也白與她并肩而行著，少許安靜后開口：“那去年香港拍賣會上從竇冰手里賣出的汝窯天青釉洗，你親近過沒有？”

    勵如桑察覺他問得有些不自然，沒深究，先回答他的問題：“在納瓦先生我的確撒了謊，我知道竇冰手里有那個汝窯天青釉洗，以前還是我外公掌眼過的物什，在我外公手里呆過一陣子，就是那時候我外公親自教我如何鑒汝瓷?！?/br>
    “這么說來你和竇冰非常有淵源?！壁w也白的語氣依舊有些不太自然。

    勵如桑頓一下，點(diǎn)頭：“是，他和我外公曾經(jīng)是朋友，我很小就認(rèn)識他了?！?/br>
    “年紀(jì)比你大？”

    “大不少?！?/br>
    趙也白忘不了她以前經(jīng)常以jiejie的口吻教育他，男孩子不僅要有本事傍身，也應(yīng)該成熟穩(wěn)重，才能招更多女孩子的青睞。他倒想問她一句，是不是成熟穩(wěn)重的必要條件之一，是得比她年長。

    到底沒出口，畢竟現(xiàn)如今問了也沒意義。

    “沒記錯的話你說他是收藏家？那你們的志趣也非常相投?！?/br>
    勵如桑聞言又頓了頓，不咸不淡回答：“還行?！?/br>
    趙也白敏銳捕捉：“你們感情不好？”

    勵如桑冷哂：“與感情無關(guān)。好不好不重要。”

    趙也白記起從民宿出逃的那夜，她提及竇冰時的語氣似乎也不太好。駐足，他歪頭：“別告訴我你不是因?yàn)閻矍樗越Y(jié)婚?！?/br>
    勵如桑挑眉：“誰告訴你結(jié)婚的理由只能是因?yàn)閻矍?？?/br>
    “那你為什么結(jié)婚？”趙也白慍惱。他今日情緒來回起伏的次數(shù)，比他過去幾年加起來都要多。

    勵如桑笑一下，反問：“從世俗瑣事的角度講，部隊(duì)里的環(huán)境是不是很簡單很單純？”

    趙也白聞弦知雅意，皺眉：“你不用扯其他事情，就回答我，你是為什么結(jié)婚？”

    “很難猜嗎？”勵如桑的腳步輕快，“既然不是感情，那必然是利益婚姻。我想從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條件是和他結(jié)婚，我權(quán)衡過覺得買賣不虧，所以嫁了?！?/br>
    這回勵如桑反應(yīng)快，沒有再被趙也白拉住。視線掠過他抬起在半空的手，她微蹙眉：“你這個總來抓我手的習(xí)慣是不是也得改改？當(dāng)兵的時候養(yǎng)成的？”

    不待趙也白出聲，頭頂?shù)臉淙~突然傳出簌簌聲兒。

    勵如桑猜測極大可能又是白天那只搞事情的小長臂猿。

    正忖著，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掉落下來，甚至發(fā)出叫聲。

    看清楚它似乎受傷，身上在流血，勵如桑一凜。

    而很快，它又嗖地躥走入一旁的樹叢，消失不見。

    愣兩秒，勵如桑抬眸，和趙也白面面相覷。

    “怎么了？和其他動物打架了？”她揣度。

    “可能是。”趙也白也無法確定。

    怎料長臂猿重新躥出來，吸引兩人的目光后，又折返進(jìn)樹叢。

    勵如桑和趙也白對視一眼，小心翼翼朝那團(tuán)樹叢靠近。

    昏暗的光線下，地上赫然趴著個人。

    待趙也白將人翻過來正面，勵如桑眼皮又一跳。

    小六……？

    很像不久之前在廁所里找到小六時的場景重現(xiàn)，不過今次小六身上并沒有血。

    勵如桑不由抬頭。

    長臂猿倒掛在上方的樹枝，似在觀察他們的動靜，確認(rèn)它確實(shí)受了傷，血還從樹上滴下來了。但眨眼的功夫，它再次躥走，功成身退一般。

    小六這時候在趙也白的掐人中之下幽幽轉(zhuǎn)醒。

    捂著嘴她喊疼，兩眼惺忪跟剛睡醒似的，奇怪地問趙也白他怎么在她的房間，等發(fā)現(xiàn)勵如桑也在，她才察覺環(huán)境不對：“我這……怎么回事？我在哪里？”

    “這話該我們問你。你為什么躺在這里。”勵如桑蹲身，從趙也白手里接過小六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攙扶著站起來。

    小六哇哇大叫開始喊脖子疼。

    勵如桑在她后頸原本白皙的皮膚上找到一塊淤青。

    “對對！我想起來了！我是被人偷襲，從身后打暈的！”小六哭哭啼啼地講述自己剛找回的記憶，“我聽到很大聲的動靜，走出房間看情況，發(fā)現(xiàn)天邊有火光，就下來想再問一問什么情況。怕是什么森林大火之類，到時候蔓延過來豈不是逃不掉？結(jié)果就發(fā)生這種事。誰是打我啊？我怎么這么倒霉？”

    說完可憐巴巴地挨進(jìn)勵如桑的懷里，進(jìn)一步凄凄慘慘戚戚。

    勵如桑沒推開她，目光追循趙也白。

    趙也白打開手機(jī)的電筒粗略地查看四周圍，除了長臂猿留下的血跡，并無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