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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重新直起身體:“不過還是那句話,作為藝術(shù)品,它已經(jīng)是個精品,又美又稀,等放到拍賣會上肯定是個俏貨。所以我指出的那些不影響它的收藏價值。而且這只是我目前粗略的個人判斷,準確性不大。您既然請了幾位大師共同把關(guān),看走眼的更有可能是我。” 納瓦先生笑:“你年紀雖輕,但還沒出生恐怕就接受胎教,見過的寶貝比我請的幾位大師的閱歷加起來的都要多。據(jù)我所知,經(jīng)你掌眼的物件,至今沒翻車過。” 勵如桑好奇:“方便了解一下納瓦先生的中文是哪里學的?” 話題陡轉(zhuǎn),納瓦先生愣了愣,很快他的八字胡往兩邊翹起,認真給她回答:“我自小在中國長大,成年后才回日本,所以中文流利沒有口音?!?/br> 說完,納瓦先生加入萬老板,均以勵如桑指出的角度,再去細看這個天青釉盞托。 先看完的萬老板回頭便將視線落到勵如桑身上。 勵如桑立刻問:“萬老板有何指點之處?” 萬老板微微笑,考她似的問:“泛黃和泛紅的原因是什么?” 勵如桑便也學生答題似的回答:“稍微有點研究的人都懂,汝瓷的胎土香灰胎里還有一定的銅元素。很多仿品過紅泛紫。納瓦先生的這個其實燒制得很好,沒點老道經(jīng)驗的人很不容易辨別?!?/br> 萬老板表情和之前在他的私人收藏館里的長輩像一樣,做出的評價也只字未改:“年紀輕輕懂得不少?!?/br> 勵如桑索性拿納瓦先生先生一直夸她的話來回應(yīng):“家中長輩厲害,我跟著學了點皮毛。班門弄斧?!辈?,“萬老板也一開始就看出不是真品吧?” 而且明顯和她的觀察點不同。 約莫因為她方才的分享,萬老板此時也直言:“刻寫底款其實也有點端倪?!?/br> 納瓦先生始終留意著兩人的交談,聞言追問萬老板哪里有端倪。 勵如桑之前唯獨沒細看的是盞托底部,見納瓦先生既已將其托起,她便順便瞧了一眼,驀地恍然,望回萬老板,笑而不語。 納瓦先生倒沒探究勵如桑和萬老板之間的打啞謎,讓手下將盞托先收起來,然后將兩人一起夸了:“二位都名不虛傳?!?/br> 一言錘定,他事先便知盞托的真實屬性。 勵如桑捺下心緒,偕同萬老板走回各自的位子,發(fā)現(xiàn)了對面松帕投來的目光。 松帕貌似是全場最置身事外之人……? 趙也白在勵如桑落座后回到她身側(cè),看了她一眼。 勵如桑用眼角余光察覺后,轉(zhuǎn)過去,趙也白卻已錯開視線,她想說點什么。 但聽這時候不知哪里傳出疑似爆炸的巨響,在場所有人均心神大震。 因為這個空間是半開放式的,臨窗而坐的人撥開那些探入室內(nèi)的樹枝率先看到了遠處火光的影子,驚呼了什么。 納瓦先生臉色驟變,不出數(shù)秒,外面的手下沖進來通報,納瓦先生更加坐不住,即刻道失陪,撂下所有人起身往外去,木屐在木質(zhì)地板上踩得砰砰響。 除了勵如桑、趙也白、萬老板和松帕,其余人亦跟隨涌出。 勵如桑和趙也白驀然對視,兩人都跟著出去想看看什么情況。 待他們行至外頭,便見不遠處的那條河燈光亮如白晝,納瓦先生在他手下的攙扶下坐上大象的背,帶著一撥人,蹚水到對岸去。 對岸正是火光出現(xiàn)的方向。 “看來那邊也是他們的地盤?!苯裉炜吹酱笙髲膶Π痘貋?,勵如桑只以為是大象營地。 “好奇?”趙也白問。 “不好奇是假的。不過,也沒非常好奇。這伙人不是什么正經(jīng)來路,辦的事也不指望多正派,事不關(guān)己,探究做什么?”勵如桑勾唇,“他請我來幫的忙,別太過分就好。” “確實,如果只是鑒寶,太簡單了點?!壁w也白同樣認為方才拿出的天青釉盞托僅僅是納瓦先生的投石問路。沉吟兩秒,他問:“如果太過分?” 勵如??紤]道:“看過分到哪種程度?!?/br> 萬老板和松帕兩伙人這時候也從里頭走出來。 趙也白有意將勵如桑拉到安全距離內(nèi)。 松帕根本沒睜眼瞧勵如桑,徑自離開。 勵如桑不禁懷疑起,他究竟是不是曾經(jīng)追殺她的那其中一伙人。 萬老板則和勵如桑打了個招呼,說要先回去休息,并讓勵如桑也可以回去休息:“……看樣子又是窯爐出了事故,納瓦先生不會這么快處理好?!?/br> “窯爐?”勵如桑抓住了關(guān)鍵詞。 “嗯,窯爐?!比f老板微微笑,點到即止,未再多言,迎著晚風邁下階梯。 他身上那身長袍布料顯然特制,才不至于在泰國這樣永遠只有夏天的國家里悶出一身汗。 “有意思。”經(jīng)點撥,勵如桑猜不到納瓦先生干的是什么行當就是個傻子了。 趙也白也笑笑:“這樣看,地下拍賣會上展出的古董收藏,真?zhèn)沃档脩岩伞!?/br> “如果都像天青釉盞托那樣做得以假亂真,他們付出的心血也挺多?!边@話勵如桑沒有半點嘲諷的意思,很多藝術(shù)收藏品,確實靠著后人的仿制,才得以傳承。 當然她也沒有認同納瓦先生的行為。畢竟如果她猜測屬實,納瓦先生干的是以假亂真的騙人勾當。 “吃飽了沒?”勵如桑話頭一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