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今春如許GL_分節(jié)閱讀_77
許雅傾在瓊花樹下頓步,驚艷地看著這千古絕境,片刻看見不遠處有一處門,像是哪戶人家的門楣,磚瓦已殘舊,唯有牌匾嶄新:今春如許。 蘇甚晴看見許雅傾的流連,便向她介紹道:“這座花園是今年才開放的。這里從前是秦樓的私宅。秦樓是曾經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組織地,不過歷經了幾代,骨血都已經逐漸淡化了?!碧K甚晴若有所思地看著這片絕境。 “這座園林一開放便吸引了大批游客前來觀賞呢。從前大家只是慕名過這片瓊花林,但是沒有人敢踏進一步。如今開放了,怕是大江南北的花客都會一涌而來吧?!庇葍阂矅@道。 “蘇兄,不妨我們也進去看看吧?!痹S雅傾建議道。 蘇甚晴點點頭,片刻提醒道:“這座園林從前布有陣法,不知如今有無解除。進去以后切記跟著標識走,不然就會迷路的?!闭f罷,四人便步入了這片如夢如幻的瓊林里。 這里滿地堆滿瓊花,踩上去沒了腳踝,飛花像雪一般簌簌落個不停。四人走了幾步便被落花迷了雙眼。 “哎呀,這飛花,怎似有靈性一樣。”蘇甚晴抬手拂開一些落花,抬眼見秋月與許雅傾正殷切地往前走,她一急,高聲提道,“雅傾!不要走這么快,注意看標識……”話音未落,許雅傾與秋月便已消失在拐彎處。 蘇甚晴連忙攜著尤兒追趕上去,怎知拐彎處層林屏障,一層疊一層,四周只有風吹落花的撲簌聲,許雅傾與秋月就像被這場大雪吞噬了一樣。 不知過了幾刻鐘,四周景物都是瓊花樹,沒有看見其余東西,兩人便如走入輪回一樣,重重復復地在這里轉圈。 秋月打著傘,提著衣擺不安地看著四周,口中忐忑地說道:“表姐,我們好像迷路了。好一陣都沒看見樹上刻著的標識。要不我們留在原地等蘇公子他們來尋我們吧?!?/br> 許雅傾立在原地,往四周看了,忽然間她嗅到了一陣香火氣息。她眉頭緩了緩說道:“要不你在原地等我,我去前方探探路?!闭f罷,許雅傾轉身便埋入瓊林里,嚇得秋月前面緊隨,口中還著急大喊:“表姐表姐,你不要丟下我,我跟你一起去??!” 就這么一瞬,許雅傾也沒有了蹤影。 秋月像個迷路的白兔,在無窮無盡的瓊花林里東走西顧。他滿身白衣遭花上香水染濕,變得貼切,隱隱透著肌膚顏色。他的頭發(fā)濕了,臉也潤了。走了不知多久,秋月尋到一塊大石,他頹然地坐上去,口中嘟囔道:“這什么鬼地方,走進來就像迷宮一樣?,F(xiàn)在跟大家都失散了,一會又該如何出去!” 隨著下一場春雨的即將來臨,天又漸漸暗了一點。秋月所處的環(huán)境變得昏暗。他有些不安地看著四周,一些花葉的窸窣聲便使得他毛骨悚然。 “慘了,這鬼地方,不會藏著什么野獸吧!”秋月想著,“蘇公子說過這里從前是什么江湖殺手聚集的地方,這里面會不會也有不少窮兇極惡的殺人狂啊。慘了慘了,我作甚要進來這種鬼地方?!?/br> 這想著,只聽后背傳來人為的唰啦一聲。秋月背脊發(fā)直,將手中的紙傘作為武器護在身前。 唰啦唰啦。 這是有人在附近撥開層層花林跋涉而來,秋月緊張到了極點。來者究竟是善是惡? 眼前的花枝聳動得厲害,一只手從里頭伸了出來。秋月咬緊嘴唇,舉起紙傘正要伺機襲擊。屏障一開,一個也是迷路的花客撞了進來。他遍身濕透,長發(fā)膩在臉上,貼了幾片花朵。嚴峻鎮(zhèn)定的面容也透出了一絲浮躁。 秋月見了他,頓然一怔,手中的紙傘險些松落。 那人看了秋月,不禁大喜,連忙走向前來問路:“這位小兄弟,你知道如何走出這片鬼地方嗎?我在這里轉了幾個圈了,走也走不出去。” 秋月眉頭一蹙,驚喜瞬轉惱怒。他轉過頭去,氣憤地說道:“我不知道!” “哦,你也是迷路了?不妨我們結伴一同去尋標識吧。”那人邀請道。 “我才不跟你去!我死在這里也不跟你走!”秋月嚷著,眼圈便不住紅了。這人竟然忘了自己?短短三年而已…… 那人面容起初泛起錯愕,片刻被一股驚喜覆蓋。 “你是……秋月!?你真的是秋月!?” “是不是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不是要跟我斷絕關系嗎?你不是狠心到招呼都不打就一走了之嗎?還說要帶我去西域,滿嘴胡言亂語?!?/br> “你變成這樣,我都認不出來了?!壁w書丞抬起手比劃了一個高度,“三年前你才這么點。現(xiàn)在都快跟我一樣高了。怪不得我沒認出來?!?/br> 比劃完,趙書丞的手便往上抬去,手高幾乎要越過了自己視線,這才夠上了秋月的腦袋。掌心才蹭上去,就被秋月狠狠地推掉:“別摸我頭!長不高了?!鼻镌氯讨?。 “你不能再高了,再高我可看不住了你?!壁w書丞臉上洋溢出一股父子闊別重逢的欣慰感。他手向前伸出,牽住秋月的衣袖。秋月氣惱地將他拂開,趙書丞又將他捉緊,來人一來一回,一推一搡,只聽“哎!”地一聲,趙書丞那高大如港灣的身軀如空心老樹那樣坍塌下去。 秋月一個緊張,慌忙伸手去拉。兩人才碰到一塊,秋月便也被牽連落地,結結實實地落到趙書丞懷里。 真不知趙書丞這一塌是無意還是故意的。 “你長大了,要是真的打架,我怕是挨不住你三招?!壁w書丞躺在地上,仰面看著趴在他胸口上的秋月,“這幾年你過得好嗎?!?/br> 秋月滿面通紅,銀牙緊咬。 片刻抬手擒住趙書丞的頸部,手中卻沒有用力。他就這么輕輕地按著趙書丞,面目卻裝出一副猙獰兇狠模樣:“三年前你這樣狠心不辭而別,然后又是寄趙小姐改嫁的請柬來,你可知對我們造成多大傷害,現(xiàn)在你怎還好意思嬉皮笑臉與我像個老友一樣噓寒問暖。” 趙書丞眼中閃過一抹哀然,他嘆了口氣:“這條是個不歸路,我不想我的meimei重蹈我的后路?!?/br> 秋月兩手頓起一些綿力,他恨趙書丞這種自以為是的態(tài)度:“說得好像你經歷過一樣,你憑什么替趙小姐做出決定。她與表姐,正是被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人給害成這樣的。你為了報復許家,竟然還給趙小姐安排另一門婚約,你真的好狠心。我現(xiàn)在恨不得掐死你!” 趙書丞一陣冤枉:“她與昇煙的婚事不是我安排的,是她自愿提出要嫁的?!?/br> 秋月?lián)]起拳頭,向趙書丞胸口落去,將要碰到他身時,又不禁放輕了蠻力:“你不要說得這么輕松,你也脫不了關系,你當初若幫口勸一勸,悲劇也許就不會發(fā)生。趙小姐也不會改嫁,表姐更不會三年來聽信那個神婆鬼話,大江南北尋了趙小姐這么久。都怪你都怪你!” 趙書丞豁然捉緊秋月的拳頭,嚴肅說道:“你說這是悲???難道你不認為,書恩她被蒙在鼓里在許府過一輩子才是悲劇嗎。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夫君’與她昔日視為親姐妹的春泥出雙入對,難道這不是一場折磨嗎?” 秋月一頓悲戚,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當時你讓我如何選擇?書恩本身已飽受折磨,只是她為了顧全大局而一直忍受。你讓我如何告訴她,先告訴她這個騙局的真相,再告訴她那個與她海誓山盟天長地久的人是個女人?這是何等殘忍的事,我怎又忍心親手揭穿?!?/br> 秋月有些頹然,他垂下頭,忍著一腔辛酸淚細聲念道:“這種感情又何嘗不是悲???明明喜歡卻要忍耐……太不公平了?!边@念時,一只手撫上了秋月面龐,替他拭去了眼淚。 “好了,我們先離開這片鬼地方再說?!壁w書丞手撐著地面,正要起身,一動他便眉頭一蹙,悶哼一下又躺了回去。這一哼,嚇得秋月連忙轉過面來,緊張地追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腰那好像突然使不上勁。你快拉我一把。” “這……”秋月嚇得忙直起身子,卯足勁想把趙書丞拉起來,趙書丞身子沉重,正如一棵千年老樹,秋月使勁全身力氣也才將他抬起一點點。一口氣松下,一切又前功盡棄。 “怎么辦,我們在這天地不應的鬼地方,沒人來救我們怎么辦?我,我又背不動你?!鼻镌乱恢保亲右凰?,眼淚就落了下來。 趙書丞躺在地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為他急得團團轉的秋月。旋即玩味上頭,故作悲戚地講:“我畢竟都四十了,經不起摔。這趟即便救出去了,怕是也要半身不遂。” “?。俊鼻镌聡樀眠B忙俯下身子。 “我要是就這樣癱瘓了可怎辦。家里有老母要照應,我又沒有娶親,無兒無女?!?/br> “我照顧你啊!”秋月高聲道,“我,我會對你負責的?!?/br> 趙書丞這一聽,不禁暗感好笑:“你對我負什么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