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今春如許GL_分節(jié)閱讀_72
趙書丞恍然回神,抬起頭來,看見趙書恩依在窗邊,她順著趙書丞的目光向地上望去,看見滿地紅花,紅得觸目驚心,空氣中還彌漫著一陣淡淡的泥土腥味。 “這些花兒,開在枝頭多么驚艷,落在地上,便像血一樣?!壁w書恩苦笑道。 “你東西收拾好了沒?!壁w書丞不想再說關于這些紅花的事。他說完便大步往一邊走去,然后從正門走了進來。 “我沒什么可收拾。一切都留在許府了?!闭f起那個地方,趙書恩眼中竟泛起深深的眷戀。 “大哥,我們明天真的要回去了?”趙書恩的語氣中透出一絲難舍。 “你先看看這個?!壁w書丞從懷中掏出信函,塞到趙書恩手里。然后便心虛地向一遍看去,不敢正視趙書恩的神情。 趙書恩拿著信函,起初心中還抱有期待。當她展開紙張看見抬頭“休書”兩個大字時,她的身子凜然一震,宛若遭到什么噩耗刺激那樣失聲說道:“夫君要休了我!?” “事到如今,你還想跟他過下去嗎。”趙書丞問道。 “不可能的,夫君不會這樣對我的。他說過要跟我生生世世,他還說讓我不要離開他……” “這個話他可能同春泥說過,也同別的女人說過。書恩,不要執(zhí)迷不悟了,許家全都是騙子,不光騙錢,還騙你感情?!?/br> “騙……”趙書恩久久不能相信這個字。她回想在許府的點點滴滴,那倍感關切的溫柔,那眷顧的眼神,那將她寵上天的愛意,怎可能是“騙”? 見趙書恩還存有疑惑,趙書丞忍不住把留在最后的話說出:“這封休書還是許雅倫方才帶著春泥一起送過來的。他求我成全他跟春泥?!?/br> 這句話便如一把刀,狠狠捅入趙書恩心中。把她一次又一次的復燃給蓋滅。她氣惱地咬緊唇,將休書揉成一團。指甲嵌入rou里,滲出了血。旋即她又把紙張攤開,去確認底下的落款,只見那紅色的字跡,被自己手上滲出的血染了幾塊,融在了一起。那寫法異常的字跡就這樣被掩蓋了去。令人再也看不出異常。 “你還想回許府去嗎?你還心甘情愿與別人共侍一夫嗎?”趙書丞懷有心思地發(fā)問。 “大哥,帶我回鎮(zhèn)江去吧。我想回家了。”趙書恩垂下手,紙張順著她指尖飄落,又遭風卷出屋外,沾在水中,銷毀了一切證據(jù)。 梁成彧的馬車至于許府大門,府中一片雞飛犬跳。有一些家仆拎著包袱從府中離開,走到大門處,看見從馬車里抬出一個面無血色的人。家仆定眼一看,嚇得不禁慘叫起來:“啊呀!這個又怎么了!屋里已快死一個現(xiàn)在又來一個?” 許府的家仆將許雅傾送回寢居。收到通報,許夫人與秋月又匆匆從老夫人那屋趕了過來,許夫人一進門,看見許雅傾胸前那個大窟窿,她不禁失聲尖叫一聲,便昏死了過去。秋月扶著她,令人將許夫人送去另一間房去休息。 然后他靠近床邊,伸手去探了探許雅傾的氣息,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了。秋月嚇得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地哭了起來:“表姐!你不是出門去尋趙小姐的嗎?怎么,怎么這樣回來了?表姐,你不要出事??!老夫人已經(jīng)快不行了,若是連你也……我,我真的不會處理這些事的啊?!?/br> 下午時,老夫人忽然自行從床上起來,拄著拐杖走進大雨里,懷里抱著自己藏了一輩子的百寶箱,里頭是她全部最值錢的家當。她要去牢籠去將許雅倫贖出來。怎知她走到許府大門便已沒了力氣,再次從階梯處跌落,金銀珠寶散落滿身,人便沒了意識。 許府所有話事人都倒下了,許府樹倒猢猻散。到了晚上,許府領事帶著家仆前來向秋月索求遣散工錢。秋月一下子拿不出這么多錢來,他將自己藏了幾年的私房錢全數(shù)擺在桌面,還不夠分給十人。 秋月正焦急之余,只見春泥捧著一匣銀兩款款而來。她失蹤了一段時間,終于回來了。秋月還來不及問她何來這么多銀兩。春泥便平定得體地解決了事情。 遣散走所有家仆,秋月忍不住開口道:“多謝春泥姑娘出手相救,等表哥回來,我會叫他將錢還給你的?!?/br> 春泥不為所動,她坐了下來,鎮(zhèn)定地說道:“還有多少手尾要處理?” “很多很多,老夫人的事,表哥的事,表姐的事……總之,多到我都覺得絕望了?!痹捨凑f完,秋月鼻子便又一酸,眼淚便盈了眶。他慌忙轉過身去,不想被春泥看見自己最難堪的模樣。 “你不要怕,一一數(shù)出來,我同你一起想辦法解決?!贝耗鄳延衅橇Γc昔日那個潑辣小娘子形象截然不一。 “春泥姑娘,你還是不要蹚這個渾水了,你既然走了為何還要回來?這是我們許家的事,我們也不想牽累你?!?/br> 春泥聽見這句話,眼中掠過一絲被不信任的失落,片刻轉為一陣冷笑:“你以前我當日離去是因為要撇清關系?我只不過是將我一直以來的積蓄拿去典當,許府出事,必然處處要用到錢?!?/br> 春泥兩眼堅定,平靜又幸福地答道:“許府的事是雅倫的事,雅倫的事,便也是我的事。我說過,我會與他共同進退?!?/br> 秋月心頭一頓觸然。他看著春泥,她已經(jīng)變了,與昔日陪同趙書恩一道陪嫁進來時的樣子不一樣了?,F(xiàn)在的春泥已有了幾分持家人模樣。 到了下半夜,老夫人與許雅傾都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沒有意識,高燒不退。兩個人落入了鬼門關,不知天明時誰能回得來。許夫人伏在許雅傾身上哭昏了一場又一場。兒子入獄,女兒生死未卜,這對于許夫人這樣一個遵循三從四德的女子來說該是多么打擊。 今后她該指望誰?她又該聽從誰的了? 秋月守在門外,遠遠看見一點青衣出現(xiàn)。那人打著傘,從雨霧中走來,面帶著淡淡的從容。秋月見了那人,飛奔上前,不顧地上還有積水,他撲騰跪下來,抓住那人的衣衫央求道:“余醫(yī)師?。∏笄竽?,救下表姐!表姐她……” “行啦,我都知道了?!庇鄩糁蟹路鹬獣砸磺校哌M屋里,許夫人立即識趣地讓出空來。所有人都把寄托放在余夢中身上。余夢中掀開被子,查看了許雅傾的傷口,這傷極其殘忍武器,貫穿人體,怕是習武之人都未必逃得過,何況是許雅傾這樣的弱小之流。 只不過她的傷口上有一層淺淺的草藥顏色,令傷口開始有了愈合之勢。余夢中從懷中拿出一支人參,塞入許雅傾口中。然后一聲不吭站起身來往大門外走去。 秋月見了,連忙追上去問道:“余醫(yī)師,我表姐嚴不嚴重?能不能救醒?” “正常來說她已經(jīng)死了?!庇鄩糁胁椒ズ芸欤f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到了院子里。 “只是她命數(shù)未盡,天還愿意留她一個機會?!?/br> “命數(shù)?余醫(yī)師,你說的都是神化的東西。可有點準信?!鼻镌逻呞s邊問,氣喘吁吁。 “我現(xiàn)在去老夫人那里,只要老夫人肯網(wǎng)開一面,雅傾便有的救。你不要跟來?!闭f罷,余夢中加快步子往老夫人那間屋趕去。秋月頓在原地,仔細揣摩余夢中這句話,卻半天也沒有得到一絲頭緒。 許雅傾能不能活,關老夫人什么事? 余夢中走到老夫人屋中,翩然入內(nèi),合上門。從懷中拿出同樣一種人參,放進老夫人口中。然后他在老夫人腳邊點燃一支香,青煙一起,整個屋子便變得煙霧飄渺起來。 老夫人慢慢蘇醒,自覺渾身輕松,她坐起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還彌漫著不少煙霧。 “你醒啦。” 老夫人一頓激靈,尋聲望去,看見一個年輕男子懸浮半空正笑岑岑地看著她。老夫人看著他,倒是覺得眼熟,卻一時之間想不起是誰。 “你是誰?我這是在發(fā)夢嗎?” “你就當在夢中吧。這叫引魂香,點燃后便可引出人的靈魂,在此守候,黑白無常便會上來收人。” “黑白無常?我要死了?”老夫人驚道,“不,我還不能死!我還要去救我乖孫,他此時在牢籠受苦?!?/br> “現(xiàn)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只要你才能做到的事。完成這件事,不但可以救出雅倫,還可以令許家局面扭轉?!蹦悄凶訌娜菡f道。 老夫人一聽,立即喜上眉梢:“哦?還有這好事?快說給我聽。只要為雅倫好,我什么都肯做?!?/br> 男子從袖中伸出兩指,指向老夫人:“用你一命換雅傾一命。她才可以救許府?!?/br> “雅傾???雅傾又怎么了?” “她到梁府去遭人刺傷,現(xiàn)已快魂歸西天。是我用仙草吊著她的命才暫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