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因為車禍，對大腦造成了損傷。而因為過去的自己太過孤寂，所以才會想象出這樣一個溫暖可愛的小鬼魂。這樣一切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可是，比起小鬼魂只是幻覺這個答案，他更愿意接受小鬼魂真正存在過，現(xiàn)在只是實現(xiàn)了愿望，轉(zhuǎn)世投胎去了，至少，自己給過小鬼魂幸福和快樂。

    他小時候曾在佛前許愿，希望自己能夠替那個男孩承受災(zāi)禍病痛，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長大。當初，顧家二少把這個玉觀音送給了自己，作為護身符；而顧家二少雖然出生在幸福美滿的家庭，但從小多病多災(zāi)，一不小心就會夭折的樣子。他雖然生于這樣父母不睦的家庭，但從小身體康健?，F(xiàn)在那個男孩已經(jīng)平安活到了二十四歲，他也不再為此擔(dān)憂。

    如今，季珩跪在佛前祈求，希望他的小鬼魂的下輩子投身美滿的家庭，被寵愛著長大，可以平安喜樂、無憂無慮。

    ……

    周敘覺得自家小少爺畫畫瘋魔了。

    每天都不高興的樣子，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對著自己的油畫。小少爺以前為了畫出一副好作品的時候這副模樣也是有的，只不過這次嚴重了點。

    周敘只見畫室里丟滿了廢稿，他隨意撿起來看了幾張，畫的都是季珩，他只覺得每張畫得都“驚心動魄”，傾注了無數(shù)的感情。這樣都還不滿意，小少爺?shù)降资且嫵鍪裁唇^世大作？

    顧明瑄并沒有告訴周敘自己痛苦的心情，他明白，沒有人能理解他，或許還會讓他認清現(xiàn)實。所以心理醫(yī)生他是偷偷摸摸請的，連哭都是偷偷摸摸哭的。

    周敘眼見小少爺為了畫畫是越來越憔悴，試圖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道：“《可惜還是單身狗》這個項目的策劃已經(jīng)做好，你要不要看一下？”

    顧明瑄只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說：“周哥你看著辦吧?！?/br>
    周敘又說：“《無冕之王》已經(jīng)剪出來了，你要看看成片嗎？不滿意的地方還可以重剪，下周六晚上八點就要播了?！?/br>
    顧明瑄還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說：“你覺得沒問題就行。”

    周敘實在沒辦法了，也許小少爺畫完這幅畫就能好了？

    ……

    而在某天顧明瑄望著油畫發(fā)呆的時候，他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接起來：“喂，媽?！?/br>
    “什么媽？叫老了，叫我婉儀jiejie?！鄙蛲駜x語氣輕快道，“我和你爹回來啦，快和你哥速速搬回家里來住?！?/br>
    顧明瑄露出了這半個月以來的唯一一個笑，道：“婉儀jiejie?！?/br>
    沈婉儀卻敏銳地聽出了自家孩子語氣里的異常，道：“小明寶貝兒，你怎么了？”

    顧明瑄忽然覺得想哭，可是他還是努力地遏制住了，他只是聲音里有細微的哽咽：“婉儀jiejie，我只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美夢，然后有一天，夢忽然醒了……”

    沈婉儀聽著小明這云里霧里的話，總感覺是感情問題，但是無論自己怎么問小明，小明就是不說。

    沈婉儀只好道：“小明寶貝兒，你趕緊回家來吧，mama想你了?！钡纫姷叫∶?，再慢慢探討小明的感情問題。

    顧明瑄看了自己的畫一會兒，有些失魂落魄地放下了畫筆，畫還沒有畫完，只能暫時擱置了。

    他起身收拾東西，有些茫然地想，不能整天畫畫了，他到底要用什么來遏制自己的思念？

    最后，他只能拿起那封情書，捂在了心口。

    顧明瑄回到顧家主宅的時候，顧書文和沈婉儀還沒有回來，他哥去機場接人去了。

    顧明瑄拿著那封情書，坐在花園的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著，失神地看著，淚水慢慢就流了出來。

    忽然，一只手抽走了那張紙，沉聲道：“小明看什么呢？還看哭了？”

    ……

    所有人都以為季珩心中有位死去的白月光，季先生想他已經(jīng)想出了幻覺，很多時候總是假想著那位白月光就在身邊。

    身邊的傭人、助理、秘書、下屬，全都發(fā)現(xiàn)了異常，可是季先生除了令人瑟瑟發(fā)抖的低氣壓之外，在工作上也從未出過錯，也并不對下屬發(fā)怒。只是，在他嚴肅和冷寂的目光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敢在他面前問起他的白月光。

    季珩每天下班以后，都要與畫師見面交流，沒有畫師能把小鬼魂的樣子畫出來，他就自己畫，總有一天他會描摹出他的小鬼魂的樣子。

    某天，在他對著稿紙第無數(shù)次嘗試的時候，他接到了顧琛的電話。

    第五十九章

    顧明瑄抬頭看著自己幾個月未見的老爹,立刻抬手抹了一把眼淚,跳起來伸手去搶：“爸！還我！”

    孩子已經(jīng)大了,顧書文沒有再看孩子**的東西的意思,只是看小明哭得那么傷心,試圖了解孩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的他,略微掃了一眼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