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和的場靜司對于妖怪的看法和態(tài)度完全不同，有限的幾次打交道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他覺得自己和的場應(yīng)該沒什么好聊的。

    的場問：“不愿意？”

    風(fēng)掀起他額前的頭發(fā), 夏目將他右眼上覆蓋的白色符咒看了個分明。

    “好?！彼€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放學(xué)的人流越來越多，夏目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的場選的聊天地點是一家很雅致的咖啡廳, 店里放著舒緩優(yōu)雅的音樂，墻壁上掛著中世紀(jì)的精致油畫。

    夏目在的場對面坐下，把背包放在了旁邊的座椅上。

    他不想拐彎抹角, 于是禮貌開口：“的場先生, 有什么事請直接說吧?！?/br>
    的場低頭攪動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 抬眼看著夏目，“不妄神消失了。”

    “是?！毕哪繎?yīng)著，“這對于的場家族來說應(yīng)該不是難以得到的消息?！?/br>
    的場靜司嘴角揚了揚，“你對我似乎抱有敵意？”

    不待夏目回答, 他又自語道：“為什么呢？是因為與的場家族對待妖怪的觀念不同？還是因為……夜斗神？”

    夏目也不加掩飾，坦白問：“那天的宴會你是故意引夜斗出手的吧？讓他陷入殺戮最后落入了不妄神的圈套。雖然現(xiàn)在討論這些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但你欠夜斗一個道歉?！?/br>
    “你還真是維護夜斗神呢，”的場靜司抿了口咖啡，坐直身體看向夏目，“為了接下來的談話，看來我有必要先好好跟你解釋一下?！?/br>
    “的場家族曾與不妄神定下約定，我們?yōu)樗麑ひ拸姶蟮难?，幫助他得到足以重新回歸神位的力量，而他需要庇佑的場一族，助我們抵擋無法應(yīng)付的妖怪?！?/br>
    的場靜司抬手輕觸了一下蒙住右眼的白色符咒。

    夏目心里一動，想起了一些曾聽過的與的場家族有關(guān)的傳言。

    他問：“所以夜斗也是被你們盯上的對象？那些被夜斗在宴會上斬殺的式神也是？”

    “是，”的場答得干脆，“本來我們還很煩惱要多久才能讓不妄神獲得如此多的力量，但夜斗神突然出現(xiàn)在了這一帶。一位神明的力量，而且還是善于戰(zhàn)斗的武神，有這么好的捷徑當(dāng)然是要走一走的?！?/br>
    夏目忍住摔桌子就走的沖動，盡量平靜地問：“因為夜斗的出現(xiàn)，所以之前已經(jīng)被彼岸之妖附體的式神們就失去了利用價值是嗎？”

    “不是，”的場說，“他們的利用價值就是讓夜斗神陷入殺戮的欲念?！?/br>
    的場見夏目臉色不善，輕笑了一聲，“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不妄神自己出了問題，無論是妖怪亦或神明，再多的力量也無法阻止他的墮落了?！?/br>
    夏目明白那是恙，他記得不妄神消失的時候灰黑色的可怕斑點已經(jīng)蔓延到了他的臉上。

    他無法接受的場這樣輕描淡寫地訴說自己將那么多的妖怪和式神利用到死的事實，甚至還有一部分被式神所殺害的人類。

    這些都是生命。

    夏目看向的場，問道：“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三觀不同，實在沒有再繼續(xù)聊下去的必要了，夏目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次對話。

    的場說：“不妄神消失了，約定自然也就作廢了?！?/br>
    夏目心里閃過一個荒謬的想法，他盯著的場，不出意外地聽到了的場這樣說。

    “的場一族想和夜斗神定下約定。”

    夏目想也沒想地反駁：“怎么可能？”

    的場看著夏目有些生氣的樣子，笑了笑：“為什么不能？”

    夏目伸手拿過背包，“你應(yīng)該直接去找夜斗，找我沒有用?！?/br>
    “我們當(dāng)然是已經(jīng)找過夜斗神了?！?/br>
    夏目有些驚訝，他沒有聽夜斗提起。

    “但是被拒絕了，”的場說，“所以我來找你，希望你能勸一勸夜斗神?！?/br>
    夏目有些好笑，“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碰巧能看見妖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已經(jīng)厲害到能干涉神明的決定了。”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不行，但你可以，”的場笑得意味不明，“夏目貴志同學(xué)，你身上有獨特的人格魅力，獨特到足以讓神明聽進你的話?！?/br>
    夏目捏了捏背包肩帶，他聽得出的場的意思，與夜斗的關(guān)系被這樣當(dāng)面點破，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你不妨先聽一聽我們開出的條件?！钡膱稣f，“如果夜斗神愿意定下庇佑的場一族的契約，我們可以為他建立神社，據(jù)我所知，夜斗神至今還是一個沒有神社的流浪神明，以的場一族的些微勢力，為夜斗神在各地建立神社接受供奉還是可以做到的，想必這也是夜斗神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biāo)吧?！?/br>
    神社嗎……夜斗的確一直很想要呢，夏目還記得剛認識夜斗時，夜斗抱著他的寶貝瓶子，說里面裝的都是他以后建立神社的資金。

    夜斗幫人類實現(xiàn)一個愿望收五元，可是什么時候才能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呢？

    的場開出的條件對于神明來說的確是致命的誘惑了，夏目問：“你們找夜斗的時候說了這些條件嗎？”

    “當(dāng)然，”的場說，“但是夜斗神用一個我意料之外的理由拒絕了?！?/br>
    夏目問：“什么理由？”

    “你自己問他吧。”的場笑了笑，“怎么樣，夏目同學(xué)，可以考慮嗎？這可是對于夜斗神來說沒有任何損失又能快速達到目的的完美捷徑?！?/br>
    的確是這樣。

    夏目低頭凝視著面前未動的咖啡，應(yīng)該去勸說夜斗答應(yīng)的場嗎？

    可是的場一族以及和他們一樣的除妖人家族很多都是可以對毫不作惡的善良妖怪下手的，能利用的東西就該利用，他們從未將妖怪當(dāng)做過對等的生命。

    夜斗和他們不一樣。夜斗不會去傷害無辜的妖怪，甚至愿意幫助妖怪完成心愿。

    夜斗很溫柔。

    夏目在心里做出決定，“抱歉了，我不能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