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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首輔家的長孫媳在線閱讀 - 第182節(jié)

第182節(jié)

    動?!?/br>
    “祖母,孫兒雖不用再留宿值館,但又兼任了給事中一職,公務(wù)相比過去只會更加繁重,且族堂家邸也有事務(wù)需要孫兒運(yùn)奪,怕是實在抽不出空閑來走親訪友,安陸侯一貫體諒孫兒的難處,相信也不會強(qiáng)晚輩所難?!碧m庭輕而易舉就推拒了老太太的囑令。

    他其實大可不必推拒,左耳進(jìn)右耳出我行我素也是一條策略,相信祖母還不至于強(qiáng)押著他去安陸侯府串門兒,但他可以我行我素,春歸卻不行,要若是答應(yīng)下來,祖母就能強(qiáng)押著春歸往安陸侯府應(yīng)酬,豈不替春歸沒事找事?趙大爺表示他極其明白事理,力所能及的事決不牽連他家娘子。

    更不說只要春歸與安陸侯府的女眷來往頻密,看世人眼中和他交好安陸侯府也沒什么區(qū)別,這個誤會是萬萬不能形成的,否則傳到皇上耳里去,還以為他得支持惠妃和十皇子呢,在廢儲之前,黨爭是必須暗下進(jìn)行的事體,魏國公明白這個道理,蘭庭更加一貫警醒,而今他已經(jīng)和周王殿下達(dá)成君臣主從的盟約,行事更加不僅關(guān)系軒翥堂一門的榮辱安危,趙江兩家本為姻親,但多年疏遠(yuǎn)從來不是秘密,這疏遠(yuǎn)的態(tài)度還是需要一直維系。

    至于老太太的心情會如何?

    蘭庭一笑置之。

    他的母親含恨而亡,祖母卻仍然養(yǎng)尊處優(yōu),難不成還得要求他務(wù)必對祖母千依百順?

    春歸被強(qiáng)勢的趙大爺帶離了躊躇園,夫妻兩都是昂首挺胸,兼且一路上談笑風(fēng)生,這落在了不少仆婦的眼里,極其震驚。

    原本大奶奶最近兩、三日似乎失寵于老太太,很是引起了一陣人心浮動,多數(shù)人都在守望大爺這次回府會有什么態(tài)度,如今大爺?shù)膽B(tài)度一目了然,儼然“堅貞如初”,并沒有因為大奶奶的“不孝于親”便勃然色怒,這讓多少仆婦甚至懷疑老太太心胸寬廣到了再次寬容孫媳頂撞爭執(zhí)的地步。

    然而彭夫人不會放過誹壞春歸的機(jī)會,二老爺也不會放過質(zhì)疑侄兒的機(jī)會,于是乎今日躊躇園中這場爭執(zhí)很快就在太師府內(nèi)部傳揚(yáng)開來,是少年家主色令智昏助長不孝忤逆親長的版本。

    又隨著御使奉卷宣誥春歸為五品宜人一事,此版本越傳越烈,趙大爺人在斥鷃園“花天酒地”“沉湎女色”,竟然還是聽聞了風(fēng)傳。

    這回春歸完全沒有火上澆油,趙大爺便喊來大管家九叔,讓他嚴(yán)察散布誹議者,所以彭夫人又再折損幾員心腹,就連老太太的好些心腹都被牽連,一并失了體面差使。

    三日沐假后,蘭庭恢復(fù)了工作,這才囑咐春歸:“輝輝想要快刀斬亂麻,我起初也擔(dān)心受不了這壓力,但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展至此,正好趁此機(jī)會肅清人事也罷,三叔母和四叔母也已經(jīng)協(xié)理了一段兒中饋,兩位看著有什么合適的人選,都可提上來單管一處,再要有空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輝輝也可問九叔,我之前是抽不出空來調(diào)整內(nèi)宅的人事,如今輝輝既要練手,放手去干就是,全當(dāng)磨練也好,這軒翥堂的中饋,橫豎早晚都是要由輝輝執(zhí)掌的?!?/br>
    春歸拿了趙大爺交給的令箭,果然轉(zhuǎn)身便與三夫人、四夫人兩位會合,開始進(jìn)行大刀闊斧的整頓改革了。

    第409章 名士相邀

    自從長孫落第,外孫卻連中三元,最近又聽說外孫子趙蘭庭竟然還得以御賜文勛兼任授職如此殊榮,朱老太爺那針尖大的心眼這下子好比完全被鐵砂給堵實了,又漲又痛得連新買進(jìn)府的貌美丫鬟,看著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又說曹mama,自從提供的情報有誤,導(dǎo)致朱大太太幾位數(shù)月前的“折戟沉沙”,就此背上了一頂永遠(yuǎn)無法摘除的黑鍋,她在朱家的日子也只余一把辛酸淚,短短半年的時間,便從斗志極其旺盛的一個年富力強(qiáng)的健婦,衰弱得茍延殘喘臥病不起,而今身邊也只有自家的兒媳服侍湯藥,好在如此,曹mama多少還不曾受到饑寒之苦。

    但兒媳婦也是有所抱怨的。

    “婆母便是回了主家,也不該把趙家大爺給您養(yǎng)老的宅田都拱手交給了大太太,而今可好,大太太壓根便不再顧及婆母的衣食湯藥,且還振振有詞,說什么婆母原本已非奴籍,朱家也不曾仍將婆母當(dāng)作仆婢使喚,意思就是朱家再無責(zé)任管顧婆母的衣食藥用唄,也不想想婆母確然是已非奴籍,那就該將趙家大爺給的宅田交還,婆母才有養(yǎng)老之處?!眱合逼鋵嵲缬邢敕?,這日里干脆掏了心窩子:“婆母非奴籍,但相公及我,連帶著小姑子身契仍在大太太手中,我們可都還是朱家的仆婢,婆母要有個萬一……大太太再不交還地契,咱們也不能和主家理論,豈不是白白讓大太太占了我家的財產(chǎn)?趁著婆母這時人還清醒,干脆求了大太太,一來是交還財產(chǎn),再者放了我們一家的自由身……”

    話音還未落地,曹mama就被兒媳的話氣得暴起,伸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中兒媳的左臉:“黑心肝的白眼狼,不忠不義的狗東西,也不想想你這些年來不靠主家恩恤,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從哪里來?還敢口口聲聲要大太太交還財產(chǎn)?你哪里來的財產(chǎn)?那可都是大夫人的妝奩,姓朱不姓曹,更是一分一文都不跟你姓!”

    兒媳捂著臉,委屈得直掉眼淚:“我可不是朱家的奴婢,本是良籍,當(dāng)年父母也是看著太師府乃寬仁門第,才允了我嫁給太師府的家奴,自此才從了奴籍,怎知婆母執(zhí)意令我隨著相公來了朱家,朱家算什么寬仁厚道了?我們成日里累死累活,還得受那些狐媚子作妖的婢妾欺辱,外頭看著花團(tuán)錦簇,內(nèi)里簡直污濁不堪……”

    話音又未落地,就再次挨了巴掌。

    這回是曹mama的兒子趕到,沖著妻子就是一頓喝斥,那媳婦越發(fā)的恨怒了,憤憤說到:“我還不是為了相公和小姑著想,才說這話,這倒好,我卻里外都不成人了!婆母怕還不知道吧,趙家大爺如今可是皇上親授的五品文勛了,立即就為趙家大奶奶請封,朱家人再是氣恨,可不敢再得罪軒翥堂這門姻親!莫管朱家能不能與軒翥堂修好,婆母都受定了這遷怒,您老兩眼一閉倒是萬事不管了,留下咱們今后還如何過活?要終生能在軒翥堂為奴為婢我就不說了,可在朱家,這些年來我也算是認(rèn)請了這戶所謂的書香門第,一家子人都是道貌岸然內(nèi)里不堪,還不如販夫屠狗輩更懂得道義二字。”

    這番話倒是落了地,后果可不得了,直接就把曹mama氣得兩腿一蹬嗚呼哀哉了。

    朱老太爺?shù)梅A,滿臉的不耐煩:

    “不就是死了個仆婦么?且她還是自己病死的,犯得著也當(dāng)件事上稟?你媳婦執(zhí)掌中饋多年,難道這樣的事都處理不妥當(dāng)?”

    “曹家的論來已經(jīng)不是奴籍,她那小子兩口,鬧著要索回趙蘭庭當(dāng)初交給曹家的養(yǎng)老那處宅院和良田……”

    “這真是豈有此理!宅院和良田雖然是趙蘭庭給予,但論來也是出自我朱家,曹家的是良籍,她小子兒媳及姑娘可還是我朱家的奴婢,為奴為婢者哪有私產(chǎn)?”朱老太爺氣得直哼哼:“罷了,交代你媳婦,就替曹家的置辦一副棺槨,體體面面讓她入葬,我朱家也算寬仁待下,全了這份主仆情義?!?/br>
    說完又倒頭躺倒,撫著胸口順著怨氣,有的話朱老太爺實在說不出口,只有在暗中腹誹:不怪得大兒媳婦心懷芥蒂,當(dāng)初確然不該助著趙蘭庭宣揚(yáng)才名,如今倒好,借著朱家的造勢蟾宮折桂,小子竟敢翻臉不認(rèn)人,三娘過世后,趙蘭庭便開始疏遠(yuǎn)外家,及到他繼承了家主之權(quán),就越更張狂無忌!我這外祖父,他的嫡親尊長,數(shù)回低聲下氣的示好,直至如今都換不回他半分熱情回應(yīng),真是神佛無眼,才容得這樣的不孝之徒青云直上!

    如今翻臉不敢,修好不能,朱老太爺拿他的親外孫子徹底無計可施,正生著悶氣,又見長子折了回來。

    朱大舅這回可是一臉的驚喜:“真是貴客臨門啊,父親請快些更衣,是衛(wèi)三弟貫之遠(yuǎn)自金陵前來拜望父親了!”

    朱老太爺也果然又驚又喜:“貫之來了?算起來當(dāng)年一別,屈指竟二十余載不見,可惜老友瑟汀已經(jīng)作古,但也慶幸貫之如今子承父志,同樣為名聲赫赫的江南名士。”

    趕忙的倒履相迎。

    一處花廳里,與衛(wèi)貫之年齡相近的朱三舅正陪著闊別多年的好友閑談,問得衛(wèi)貫之這回入京除了拜訪故舊之外,并無其余要事,他便很是熱情的相留:“貫之也莫再盤桓別處,仍是住在家里就是?!?/br>
    衛(wèi)貫之卻道:“當(dāng)年蒙朱公點撥之恩,原本不敢推卻盛情,只是……衛(wèi)某此回入京,還有家眷同行,怕是不便叨擾了。”

    朱三舅一怔,追問道:“可是貫之的妻???”

    “確是,小犬已然十七,這回帶他入京,也有讓他游歷的想法,且內(nèi)子原是京都人士,自遠(yuǎn)嫁金陵,也隔多年不曾歸寧,所以這回來京,衛(wèi)某已然應(yīng)允舅兄住在妻家?!?/br>
    朱三舅長嘆一聲:“貫之可知……三娘已然過世,到底是她沒有福氣,誰曾想高嫁太師府,竟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場?!?/br>
    朱三舅沒留意見衛(wèi)貫之的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尚且沉浸在自己的長吁短嘆之中。

    而正在同一日,蘭庭也收到了來自衛(wèi)貫之的邀帖,這邀帖是春歸親手轉(zhuǎn)交,因為受邀之人非但僅只蘭庭,還包括了她,所以湯回便果斷的把邀帖直接交遞給了大奶奶。

    春歸留意見蘭庭的神色十分復(fù)雜。

    “這衛(wèi)貫之,究竟是何人?”春歸沒忍住好奇心。

    “金陵名士,他的父親衛(wèi)瑟汀,當(dāng)年同樣名傳天下,不過父子二人雖富名傳卻無入仕之心?!?/br>
    蘭庭似乎猶豫了一番,才繼續(xù)對春歸解釋:“衛(wèi)公與朱家老太爺曾為舊交,當(dāng)年攜子

    游歷至京城,曾在朱家盤桓了一段兒,論起來,朱家老太爺對衛(wèi)貫之還算有半師之恩?!?/br>
    難道這封邀帖又是朱老太爺?shù)幕ㄕ惺侄危看簹w剛閃過這念頭,便聽蘭庭道:“雖我與衛(wèi)君并無交誼,但既是遠(yuǎn)離朝堂的名士相邀,應(yīng)屬雅會清談,且這處別館也并非朱家所有,我曾經(jīng)去過一回,其中園景亭臺也算清幽樸趣,輝輝既也獲請,倒可趁此一游?!?/br>
    趙大爺既然想去,春歸自然沒有異議。

    于是乎兩日之后,她便見到了這位江南名士。

    已過而立的年紀(jì),頎長身姿,面廓頗顯鋒銳,眉突而目深,但儒雅的氣態(tài)中合了這五官的深遂,按春歸以貌取人的感觀,深覺不負(fù)“名士”二字。

    衛(wèi)貫之也直接說了邀請的緣故:“途經(jīng)藏山白首處,拜訪鳳翁,受鳳翁之托轉(zhuǎn)交書信予趙郎,且聽說趙郎伉儷一手廚藝不俗,衛(wèi)某便生攀比之心,所以特意借了故舊這處別館,打算與趙郎切磋廚藝?!?/br>
    原來竟然是為了這樣的緣故。

    四人相坐著喝了一壺香茗,春歸便被衛(wèi)貫之的妻子喻氏邀請去了游園,她才知道喻娘子竟然是京都人士。

    “我聽鳳嫗提起娘子言談大有諧趣,便心生向往,所以游說外子相邀趙郎伉儷二人,今日一見娘子,端的是眼前一亮,不怕娘子笑話,我從來都是個以貌取人的,論起愛美之心,竟還勝過外子,這下好了,娘子言談是否諧趣竟一點都不要緊,他們兩個男子整治出來的菜肴能否入口更是一點都不要緊,有顧娘子在,我便覺著秀色可餐了?!?/br>
    春歸:……

    真心覺得和喻娘子投緣得很。

    “我與娘子,還真是志趣相投,這下不一見如故都難了?!?/br>
    “只可惜我自己的相貌普通,多得嫁給了外子,多少沾染他幾分名士之氣,看上去還不是十分的庸脂俗粉。”喻氏論來得比春歸年長一輩了,但她并不顯老,性情又十分外放,就說這話時,立時笑出兩排八顆牙齒,頓時給了一種春歸正和同齡人交談的錯覺。

    “顧娘可有表字?”喻氏問道。

    “輝字重聲。”

    “那我便喚你輝輝了,說來我的表字,還是外子替我擬的,就喚作瓠犀,倒很直觀,我這人別的長處沒有,兩排牙齒長得好,所以愛笑,我比輝輝年長,輝輝便喚我一聲犀姐如何?”

    春歸從善如流,她也覺得若喚世母的話,儼然是把喻娘子給喊老了。

    兩人在園子里亂逛一通,沒說什么琴棋詩畫,春歸倒是聽喻娘說了許多的江南風(fēng)情,大是羨慕嫁個名士的逍遙自在,可以四處游山玩水,待得一處避風(fēng)的花榭坐下后,大抵已經(jīng)到了午飯的時間,喻娘眼瞅著婢女們端上來的菜肴,擺擺手示意原封不動照端回去,又再笑出了八顆牙齒:“我吃得少,且今日看著輝輝就能秀色可餐,奈何自己的容貌尚不可餐,且輝輝又是長身體的年紀(jì),不能餓著了,不過他們這些男子為廚藝比試整治的飯菜,是入不得口的,我早已囑咐交待另在外頭買了些菜肴,輝輝不用理會我,大快朵頤就是?!?/br>
    春歸愕然。

    怎么金陵名士的廚藝,看上去自家娘子都不捧場???!

    第410章 前塵舊事

    在另一處花榭,蘭庭舉箸嘗了一嘗衛(wèi)貫之烹制的菜肴,面色極其古怪。

    這是炙rou么?猶如吃了一塊飴糖!

    就這樣的廚藝還會贏得鳳翁的好評?!

    “是不是甜味太重?沒想到逕勿也和鳳翁一樣不喜甜食啊,再嘗嘗這味?!辈祛佊^色的衛(wèi)貫之連忙推了另一個盤碟過來。

    看著倒是養(yǎng)眼,蘭庭于是聽話的再次舉箸一嘗……這碟子爆炒腰花放了足一斤咸鹽吧!

    “莫非逕勿也喜辛辣,再試試這味。”

    蘭庭猶豫著挾了一小箸……胡椒的辛辣讓他分不清這碟是什么東西了。

    “又或者逕勿還是更喜清淡的?試試這味?!?/br>
    很好,蘭庭覺得自己的味蕾大約已經(jīng)是完全失靈了,不過這尾清蒸魚,仿佛還是夾生的!

    “都不合口味?”衛(wèi)貫之十分懷疑的蹙起眉頭,但脾氣很好:“如此,我再試著重新烹制幾味菜肴,還請逕勿稍候片刻?!?/br>
    蘭庭終于明白鳳翁為何給出好評了,也連忙說起違心話:“貫之兄留步,留步!非貫之兄廚藝不佳,實在是,實在是因為南北口味的殊異,一時之間不知作何評價才好,這道辛辣味的……”

    胡編亂造不下去,因為蘭庭實在吃不出來那碟子是什么rou了。

    “是酥炸牛rou絲?!?/br>
    “是,這一味菜口感正合我意?!睕]辦法,比起甜膩、齁咸以及夾生來,吃一盤子胡椒粉還算能夠忍受,可若是再讓衛(wèi)貫之繼續(xù)倒騰下去,蘭庭指不定今日還將品嘗多少古怪離奇的滋味,他的味蕾實在受不了。

    衛(wèi)貫之雖然執(zhí)著于廚藝受到他人的認(rèn)可,不過倒還沒有自滿驕橫的作風(fēng),當(dāng)逐一試過蘭庭所做的幾味菜肴,極其心悅誠服:“難怪鳳翁提起逕勿的廚藝贊不絕口,的確勝過衛(wèi)某不知數(shù)倍?!?/br>
    因為兩人共同挽著袖子在廚房cao刀持鍋的忙碌一場,倒不再像初見時那樣的疏遠(yuǎn)客氣了,衛(wèi)貫之直呼起蘭庭的表字來,不過蘭庭按著朱老太爺那層關(guān)系,理應(yīng)稱呼衛(wèi)貫之一聲世叔,衛(wèi)貫之卻道他們之間的來往,原是鳳翁從中引薦,和別家無干,堅持要以平輩論交,這也正合蘭庭的心意,他不好說早與外家絕裂的話,但的確不愿再依從朱家而與其余人建交,于是從善如流。

    觥籌交錯時,蘭庭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zhuǎn)移到詩詞歌賦一門,表達(dá)了對于這位金陵名士文才詩作的欽服,聽衛(wèi)貫之果然問起蘭庭對他印象至深是哪首詩作,蘭庭方才提起一件舊事:“余幼年時,一回偶然得見先母案上,一冊詩集,集首便為貫之兄所作京城春季飛沙,把風(fēng)起飛塵滿衢陌之景,寫得卻是別有情致,所以印象至深?!?/br>
    “京城春季飛沙?!毙l(wèi)貫之一字一字的重復(fù),飲一杯酒:“寫此詩作時我也只是少年啊,又確然遠(yuǎn)在江南時,從來不曾見過京城里黃霧四塞、雨土濛濛的獨(dú)特景象?!?/br>
    “先母的三哥,便是朱三老爺更對貫之兄極其推崇,當(dāng)年年幼,余便聽其時常提起貫之兄的才華風(fēng)儀?!?/br>
    “朱三老爺?”衛(wèi)貫之似乎有些驚奇蘭庭為何不以舅父相稱,不過也僅只是有些驚奇了一下,他搖搖頭:“他推崇的可不是我的才華,無非是我乃名士之子而已,我不與逕勿見外,許今日所言對于令親長頗有不敬之處,只我既有意與逕勿相交,且還品咂出逕勿今日赴請,許是對前塵舊事懷有誤解之處,故而我也就直言不諱了?!?/br>
    蘭庭端正了一下坐姿,示意洗耳恭聽,他倒是看得出衛(wèi)貫之除了在廚藝上過于執(zhí)著顯得幾分不通世情之外,之于其余人情世故還不至于一竅不通,且性情雖有幾分名士的狷狂,倒也坦率誠摯,是個值得交往的人。

    他對衛(wèi)貫之原本卻是心懷芥蒂,可以說倘若不是因為心里那點芥蒂,今日或許不會如此痛快的答應(yīng)赴請。

    畢竟,他有公務(wù)族務(wù)一堆瑣事,閑睱極少。

    “先父與朱公為舊識摯交,故而先父當(dāng)年帶我游歷至京城,因朱公盛情相邀,便客居與朱公家中,且先父又言朱公優(yōu)擅書文,雖說也不望我日后入仕,不用專研制藝,不過如能通諳八股之道,對于精進(jìn)詩文亦有大用,所以我便拜求朱公指教,我對朱公雖說敬重,然則與朱公府上的幾個郎君卻并非投契,深覺都是圓滑勢利之性,卻還附庸風(fēng)雅,言談甚是無趣。”衛(wèi)貫之說到這里,似乎斟酌了一下言辭,才續(xù)道:“我在朱公府上客居近三載,又漸漸覺察出便連朱公,一心圖的也似乎只是名利二字,盛情待我父子二人,所圖也無非是讓先父相助朱家子弟揚(yáng)名,便于日后仕進(jìn)。先父心無城府,與人相交從無察度疑心,我數(shù)回建議先父另尋住處,先父都未允可?!?/br>
    衛(wèi)貫之雖然狷狂,但懂得世俗之人難免遵循為親者諱的禮則,所以他并不需要再問蘭庭對其外家的見解,轉(zhuǎn)而提起了蘭庭的母親。

    “令先慈當(dāng)年待嫁閨中,三公子便數(shù)回與我提起家中小妹對我才華的欽敬,且朱公對先父也似有露意,不過我自幼便定了親事,喻家本為我舅家的通家之好,所以我與內(nèi)子乃指腹為婚,那時我也常隨先父拜訪喻家,與未婚妻時有面交,我喜娘子天真爛漫樂觀豁達(dá)的性情,既有父母之命,又確情投意合,怎能毀婚呢?先父也對朱公言明無緣聯(lián)姻,朱公扼腕嘆息。”

    說到這里連衛(wèi)貫之似乎都有些薄慍,微微蹙起了眉頭:“令先慈乃世宦閨秀、書香之后,自來便嚴(yán)于律己,不敢分毫有違德禮內(nèi)訓(xùn),我雖在朱公家中客居多年,然而與令先慈面見時機(jī)屈指可數(shù),更加談不上深交了,我對令先慈甚是敬重,但也僅是敬重而已,怎知事隔多年,如今再次入京,就在前幾日才往朱公府上拜會,以全當(dāng)年相交一場的情誼,令先慈的兩位兄長,竟仍為前塵舊事扼腕嘆息,聽二人之意,仿佛深信我與令先慈本是情投意合,奈何只能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已才娶了內(nèi)子,更惋惜內(nèi)子與我根本不相般配。令親長如此妄度,一者是對令先慈品行的謗壞,再者更是對內(nèi)子的輕謾,我當(dāng)然會理辯,結(jié)果倒是與兩位鬧得不歡而散,在他們眼里,我大抵成了背信棄義的薄情郎?!?/br>
    蘭庭聽后,心里真是五味雜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