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申翃至始至終卻沒有再提聯(lián)姻的話，那時母女兩個還沒有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李氏又道申家既然因為丈夫亡故便言而無信，可見不是靠得住的人家，這件事作罷不提就是。

    春歸十分認(rèn)同母親的主張。

    第376章 偷窺者誰

    她一點都不想再和申家關(guān)聯(lián)，更不提嫁去申家作媳婦，所以聽母親主張絕口不提這門婚事時如釋重負(fù)，怎知因為治喪期間，申文秀見到了她的容貌，竟私下告訴她兩人的父親其實已經(jīng)達(dá)成意愿想讓他兩結(jié)發(fā)成婚一事，申文秀委婉表示了他的愛慕，說是待春歸服喪期滿便請媒人再來汾陽正式提親。

    春歸明確表示了不愿遠(yuǎn)嫁與母親骨rou分離的想法，斬釘截鐵拒絕了申文秀的示愛。

    此后她與申文秀再無聯(lián)系，聽說申家一門的種種境況，其實是因阮中士對她詳細(xì)解說京中不可忽視的那些門第，于是知道吏部右侍郎申適有個孫兒申文秀，今年春闈高中進(jìn)士一事。

    阮中士為了讓春歸盡快熟悉各大官眷，還極其用心寫下諸家的重要姻聯(lián)，不過春歸刻意跳過了申家，所以并不知道申文秀娶了哪家女子為妻。

    真沒想到今日竟然“狹路相逢”。

    不過春歸當(dāng)然對申文秀和徐氏均無恨意，無非因為父親那場意外不愿與他們再有來往而已，所以此時自然不會對徐氏冷臉譏辭，客套一句：“原來娘子的翁爹乃申世父。”

    “顧娘子也還記得令尊與舍翁的交情？”徐氏卻是一張冷臉，這話問得就很有幾分尖銳。

    “怎會相忘？畢竟先父身后之事，多得申世父施助周全?！贝簹w淡淡回應(yīng)。

    “我也聽外子提起過那場意外……”

    “抱歉?！贝簹w實在忍不住打斷徐氏的話：“先父不幸之慟，不愿更多提及，且今日乃姚娘子好意設(shè)宴，更不能因為傷心事擾了姚娘子的雅興?！?/br>
    徐氏的臉色就更冷了，捧著茶盞一擋幾乎掩飾不住的怨憤之情。

    姚氏很知機的岔開了話題：“我沒去過漳州，但本家有個堂姐，正是嫁去了漳州戚家，一回得了堂姐千里迢迢遣人送來的大麗花，確乃嬌姿追美牡丹，媚態(tài)逼真芍藥，實在讓人愛不釋手?！?/br>
    “說起大麗花，確然唯戚家才有大麗花圃，七月始綻，直至次年二月才盡敗謝，所以戚家年年都要召開大麗花宴。”

    “徐苑梅林，戚園大麗，還有桑門玉蘭、陳氏重葛，可謂漳州四大名花雅宴，可惜我雖聞盛名卻

    無緣賞鑒，不過上回目睹娘子筆下所繪，終于能夠彌補遺憾了?！?/br>
    “姚jiejie還愁無緣賞鑒的？溫門祖籍雖非福建，如今可謂福建首貴，更不說不僅jiejie嫁去戚家的堂姐，不是還有個表姐嫁的也是漳州四門之一的陳家？日后多的是走親訪友的機會?！?/br>
    兩人一言一句，說的都是福建的權(quán)門豪貴，春歸完全插不進(jìn)嘴。

    她也無意插嘴搭訕，安安靜靜做自己的看客就是，可坐得久了，突然感覺似乎正受窺視，像臉面被兩道目光一直盯看著，越來越不自在。

    可環(huán)顧四周，婢女們要么垂眸，要么忙著添茶奉果，沒一個直視斜窺的，且隨著她的環(huán)顧，那兩道似乎帶刺的注視像并未轉(zhuǎn)移避開。

    春歸的目光停留在臉孔正對著，也就是徐氏身后，那道在此花榭中顯得極其突兀的隔屏。

    花榭一般是為了賞景，即便設(shè)置屏擋多使用的是紗屏或者花架等半通透的器物，可溫家這處花榭的西面，用的卻是底部為檀木，上部乃橫直柵相交的隔擋，這一器物既不透光也不透風(fēng)，顯得沉悶笨重，大約唯一的好處……離隔擋只要有兩步距離，就難以觀察隔擋之后的情境，但將眼睛貼近橫直柵錯的細(xì)微鏤空之處，卻能觀測隔擋另一邊的情境。

    也就是說極其利于偷窺！

    可不過是普通官眷的閑談聚會，有哪點值得偷窺的？

    春歸實在不耐這場所謂的雅聚，開口打斷了姚氏和徐氏的相談甚歡：“娘子在花榭里設(shè)置這樣一面屏擋，是為防風(fēng)御寒么？不過今日雖說陰雨綿綿，卻不讓人覺得寒涼，我瞧著實在有些好奇?！?/br>
    她清楚的看姚氏的唇角又是一抖。

    而后就感覺到了徐氏似乎忍無可忍的，一道鄙夷的瞥睨。

    當(dāng)著主家的面直接質(zhì)疑人家的陳設(shè)，這當(dāng)然有失禮數(shù)，不過春歸今日自從踏進(jìn)溫家就沒有受到應(yīng)有的禮遇，她決定聽從趙大爺?shù)慕ㄗh，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不必忍氣吞聲。

    “我真是格外好奇屏擋之后姚娘子藏著什么驚喜，忍不住要先睹為快了?！贝簹w作勢起身。

    當(dāng)然被姚氏一把按住。

    “哪有什么驚喜，是我這處花榭距離茶水房

    太遠(yuǎn)，為圖便利，需得在就近燃了爐子燒熱水沖茶，可今日下著雨，風(fēng)也大些，爐子放在那頭游廊里炭火不易維持，故而只好放在花榭里，為防看著凌亂，才用了這樣一面隔擋。”

    姚氏按過來那只手掌極其用力，春歸確定她是生怕自己去一探究竟。

    而隨著姚氏這番話后，那莫名其妙的窺視感竟無影無蹤。

    “原來如此。”春歸笑道，沒再追究。

    于是便繼續(xù)旁聽兩個女人顯擺著彼此的家世深厚，由得她們襯托出自己的出身低微，橫豎眼下也沒有第四者，犯不著爭強斗勝，但春歸實在覺得無聊，好在終于到了開宴的時辰。

    菜肴準(zhǔn)備得很算豐盛了，不過春歸略嘗了嘗就放下碗箸。

    “娘子可是覺得菜肴不合胃口？”作為東道主，姚氏自然需要關(guān)心，不過她很快便自問自答：“我自來口味就偏輕淡，倒不像世居汾陽，反而竟隨了福建人士的偏好，所以請的廚子也是福建人士，菜肴里只愛用蝦仁等海品提鮮，倒是疏忽了娘子怕是不慣這樣的原味了?！?/br>
    好嘛，竟然諷刺起她“山豬兒吃不慣細(xì)糠”了。

    不過姚氏原籍也是汾陽，如此力捧福建踐踏本土真能夠體現(xiàn)優(yōu)雅？

    春歸也便淡淡的道：“若用鮮蝦鮮貝，風(fēng)味自然上佳，不過用腌制蝦貝提鮮，這口感的確有些讓我不甚適應(yīng)，姚娘子勿怪，我最好的就是一口吃食，所以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了，可不是埋怨姚娘子怠慢，原本在吃食一件事體，就是眾口難調(diào)，我這口味與姚娘子的確區(qū)別甚大，不過也沒什么要緊，我能夠心領(lǐng)姚娘子的盛情。”

    姚氏被這話一噎，整個人都呆怔了。

    徐氏挑眉道：“看來太師府的確講究，若是普通門第，吃口鮮蝦鮮貝是大不容易的?！?/br>
    暗諷春歸無非嫁了個好門戶，否則哪里嘗得上海蝦海貝，有什么資格洋洋得意。

    “就地取材才能保存絕佳風(fēng)味，雖說如今商市興隆，南北食材互通便利，不過也是圖個新鮮有趣罷了，倒是姚娘子一直在北地，卻偏好南食，要想滿足口味是真不容易?！贝簹w也還以暗諷。

    姚氏的唇角終于無力提升了。

    第377章 再添一人

    這餐飯到底是吃了個賓主數(shù)敗興，但春歸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她是被姚氏糾纏再三請來，雖則因為下雨影響了心情，卻沒想著因此去敗主人的興致，然而又再三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敵意和針對，讓她十分懷疑姚氏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請她來家刁難羞辱的？可就為了這個不惜賠上近一年間的許多笑臉，姚氏的行為還真是十分幼稚兼無稽。

    她既然出席，代表的往大里說是京城軒翥堂的體面，往小了說任由欺辱而不反擊也得丟趙大爺?shù)哪?，無論哪里的官眷圈子，被鄙夷排擠的一定是懦弱無能的那一類人，這個道理在未得阮中士指教前春歸已經(jīng)明白——她的婆母沈夫人起初就是因為無力還擊而勢單力孤。

    但反擊也要適度，只要姚氏不再窮追猛打，春歸也毫無必要不依不饒，所以當(dāng)東道主好容易才平復(fù)怨氣，表示撤下滿桌大碟大碗，另外再上幾味開胃小菜佐酒飲談時，春歸也緊跟著徐氏表示了贊同。

    姚氏先敬了客人一杯，而后便道：“今日只有咱們?nèi)齻€賞秋品菊，為免無趣，我特意還央著二爺請了東風(fēng)館的木末姑娘前來助興，徐娘新近入京，怕是還沒聽說過東風(fēng)館？”

    “確然不曾聽說?！?/br>
    “就像福州的霞浦坊青瀾?zhàn)^，卻比那里更清雅些，木末姑娘雖淪落風(fēng)塵，不過就連我家二爺也贊揚她的才華和風(fēng)骨，稱她的見識氣度不如俗流，可謂女中丈夫脂粉巨眼，且雖說不得不委身青樓，然一直潔身自好，實在不同于那些勾欄妓子，上回二爺請了木末姑娘來家論琴，遠(yuǎn)遠(yuǎn)的我也聽了她撫奏一首琴曲，心中大感折服，且后來還看了二爺謄錄為木末姑娘所作的詩詞，不用秾麗之詞，而氣勢豪邁，竟一點看不出閨閣文筆，我便有了與之一會的心思，就是不知兩位娘子……介不介意她的身份?！?/br>
    這怎能不介意？！要換是另一人提議，徐氏想都不想便會回絕，且拂袖而去誓稱與茍同妓子者老死不相往來，但她卻必須給姚氏留著顏面，且也看出了姚氏專門請了木末來此絕不是為了惡心她，于是便摁捺下心里的厭惡，換作口不對心的說辭：“圣人有言泛愛眾而親仁，便是不以身份取人而以才德論人的意思，姚jiejie既說那木末姑娘實則是個潔身自好的，又的確具備不俗的才華，那便是才德兼?zhèn)?，與之一會又有什么要緊？”

    春歸見姚氏看向她，也道：“客隨主便?！?/br>
    感情這還真是一出鴻門宴啊，先有徐氏后有木末，她確信姚氏是刻意針對，可姚氏為何要使這些手段？她們兩個無怨無仇且楚河漢界的，根本就可以互不相干，難不成只是因為“看不慣”三字？姚氏沒這么自大吧，難不成以為天下但凡她看不慣的人都必須刁難折辱？那她這一生可有得忙碌了，指不定比一國之君還要日理萬機。

    春歸氣定神閑看著一身“喪服”的木末姑娘緩緩登場，袖手旁觀姚氏和徐氏一口一聲稱贊這京城第一芳魁如何的氣度不凡儀態(tài)萬方，這些干巴巴的話一聽就是違心之辭，然后春歸很興奮的發(fā)現(xiàn)木末仍然是不假辭色，對于別人的稱贊壓根就沒有表達(dá)謙虛客套的意思，且根本就不愿搭理姚氏這個東道主似的，對于徐氏，更是連頷首示意都不曾有一下。

    “今日既是

    賞秋品菊，且久聞姑娘的詩才，還望姑娘能就此情此境賦詩一首?！?/br>
    姚氏這話竟完被木末當(dāng)作了耳邊風(fēng)，她連推托都不肯，只盯著春歸：“今日我這之所以答應(yīng)赴請，是因一件事需要與顧娘子問證，還望顧娘子能夠移步，與我去安靜處說話?！?/br>
    姚氏：！??！

    她哪里是對一介妓子心悅誠服，今日請木末來此并非她的自愿，她根本就不恥和妓子交道，沒想到這妓子竟然如此狂傲，就算是為了質(zhì)問顧氏，好歹也得對她這主家示以謙恭在先吧，但自己卻顯然遭到了無視，賤人太無禮?。。?/br>
    可姚氏這完屬于搬起石頭砸腳，縱有一腔的怒火此時也得憋實一絲煙都不能外冒。

    “今日我卻是因為姚娘子盛情相邀赴請飲談的，在此與姑娘一見實屬意外，更加不宜再和姑娘私話了?！贝簹w不管木末和姚氏之間有何勾當(dāng)，總之一口拒絕。

    木末稍稍蹙起眉頭，神色更顯冷肅：“我知道今日我借姚娘子酒宴約談顧娘子的確冒昧，不過我已經(jīng)往太師府送了幾回帖子，卻并未收到顧娘子的回音，所以無奈之下，只好冒昧?！?/br>
    姚氏為了讓春歸變成難堪之人以解自己的難堪，不曾細(xì)想便連忙助拳：“顧娘子可是因為木末姑娘的身份才疏遠(yuǎn)冷淡？又或者是兩位之間存在什么誤解？在我看來，顧娘子可不是以身份取人的淺薄之徒，真要有什么誤解還是當(dāng)面說開的好，顧娘子也不用在意我，等二位私話完畢，咱們再繼續(xù)飲談便是?！?/br>
    “這么說來，姚娘子親自邀請我來聚宴，當(dāng)真是因為木末姑娘所托？”春歸收了笑容。

    “也不能這樣說……”

    “我與木末姑娘無非一面之緣，與姚娘子本也論不上交情深厚，實在不解木末姑娘為何執(zhí)意要與我面會，但今日卻算明白了姚娘子數(shù)回相邀的用意，既非友好，還恕我先行告辭，不再繼續(xù)掃興三位的聚談了。”

    春歸壓根就不想沖木末多作解釋，且也實在反感這種硬要和面談如果拒絕就往身上扣高傲無禮一頂帽子的行為，她也毫不在意被姚氏質(zhì)疑以身份取人，試問整個京城官眷圈子，有誰敢認(rèn)同被人約見就必須接受的道理？這事真要聲張，姚氏竟然和木末串通把她誆騙來自家，受到輿論譴責(zé)的必定是姚氏。

    橫豎她這回拂袖而去占著理。

    只是春歸剛站起身，便聽木末道：“顧娘子莫非是因為心虛，才不敢與我對質(zhì)？”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春歸不急著走了：“姑娘莫非是遺失了貴重之物？”

    “這話從何說起?！?/br>
    “姑娘反倒問我從何說起了，我才是滿頭霧水那個呢，姑娘既未遭賊，何故疑我心虛？”

    “顧娘子還真是巧舌如簧?！蹦灸├湫Φ溃骸凹阮櫮镒硬辉概c我私話，那么只能在此當(dāng)眾對質(zhì)了，顧娘子可敢承認(rèn)為了相助謝家娘子，竟詆毀我有意程瑜，敗壞我的名聲！”

    姚氏與徐氏相視一眼，從彼此眼里都看見了類似的興奮，但姚氏掃了自家隔擋一眼，又不敢再多說毀辱春歸的話，只干笑道：“原來木末姑娘是為這件事才一再想要面見顧娘子，但木末姑娘應(yīng)當(dāng)是誤會了，顧娘子雖說因著易夫

    人的緣故與謝娘子交好，卻也不能夠為此詆毀木末姑娘的名節(jié)，滿京城的名士，誰不知木末姑娘素來潔身自好，顧娘子的相公趙修撰，也乃京都名士之一，顧娘子又怎能不知木末姑娘萬萬做不出那等毀人姻緣的缺德事兒，更不提有意詆毀了?！?/br>
    “話雖如此，但對于女子而言，名節(jié)何等重要，也難怪木末姑娘必須求證了，在我看來空xue來風(fēng)未必?zé)o因，顧娘子若想消除誤解，還是需要拿出憑據(jù)來證明自己未行詆毀之事。”徐氏與姚氏極有默契的一唱一合。

    春歸了然，此事到底還是牽連上了趙大爺。

    既如此也就不妨直言了：“我倒沒聽外子說過木末姑娘是否潔身自好的話，只聽說當(dāng)年木末姑娘拒絕了義父之命不愿婚配良家子，自愿投身東風(fēng)館以為棲居之地，且外子說姑娘既然與陶先生斷絕父女名份，與軒翥堂趙門便更無任何關(guān)系，外子囑咐我莫與姑娘來往，這其中的原因，想來姑娘也是心知肚明?！?/br>
    春歸不提這是趙太師生前的囑令，實則已經(jīng)是為木末留了顏面，當(dāng)然她更加不想蘭庭與木末的一段舊事成為他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至于木末姑娘疑心我毀謗這事，我以為確乃無稽之談，可我說我沒有做過，想來木末姑娘和徐娘子也是不肯信的，但我又拿不出憑證證明我的無辜，木末姑娘如果有憑證，告官也好，或者登門問罪也好，橫豎我都奉陪，總歸是清者自清，我也不怕當(dāng)木末姑娘正式質(zhì)罪時再和兩位當(dāng)堂理論?！?/br>
    一席話把徐氏說得白了臉兒。

    這顧氏，還真是巧知如簧，三言兩語的就把她劃成了賤妓同一陣營，讓她怎么當(dāng)眾說得出相信一介妓子潔身自好這等荒唐的話？！

    她乃堂堂漳州徐的嫡女，福州申的子媳，為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妓子卷進(jìn)這等是非……

    徐氏只好干笑道：“是我口誤了，這事原該讓木末姑娘先拿出憑證來，總不能憑空就質(zhì)疑是顧娘子毀謗的名節(jié)。”

    “那么顧娘子答應(yīng)與我當(dāng)逕勿面前理論對質(zhì)？”木末冷笑。

    “我答不答應(yīng)的不關(guān)要緊，得看外子愿不愿為此無稽之談再同姑娘理論?！贝簹w不耐煩再和木末多廢唇舌，只沖姚氏再道一聲“告辭”。

    姚氏連忙趨前兩步：“我送一送娘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