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百鬼寵物店、執(zhí)筆裁音GL、皇后難為(H)、王女攻略紀實GL、今晚月色真美、配角也要刷愛意值 完結+番外、少爺,快上我【簡】、他只是想睡我(H)、再世仙妻 完結+番外、[綜]黑魔王日常
春歸氣勢洶洶的睜開眼,用一雙白眼仁憤怒的沖著帳子外那隱約的影子表示抗議。 影子卻得寸進尺的一下子飄進了帳子里:“大奶奶真能看見我?” 于是春歸這才發(fā)現(xiàn)此魂靈非彼魂靈,相比下晝時見的瘦骨嶙峋那位,這位的身材判若兩鬼顯得十分臃腫……春歸一下子坐了起來,直盯著面前的鬼影! “你……有了身孕?” “我死的時候已經接近臨產,所以保持著死前的形態(tài),大奶奶真能看見我?”魂靈對于這個問題十分的執(zhí)著又難以置信。 春歸唉嘆一聲,無精打采的盤膝而坐:“你可以不用飄在半空,而腳踏實地,這樣雖說我只能看見你半截身體戳在床上,總歸不需要一直仰著脖子和你說話?!碧貏e是放平視線,入目的是個圓滾滾的肚皮,這讓春歸倍覺壓力,她總有種此魂靈一言不合就要生出個鬼胎為禍人間的感覺。 大奶奶真是個見慣了鬼的人啊,魂靈心里直感慨,但她顯然并不怎么關注大奶奶為何能夠見鬼,在確定了大奶奶真能見鬼的事實后,果然從諫如流般的腳踏實地,馬馬虎虎也能稱為和春歸平起平坐了。 這晚月色不夠清亮,而且隨著天氣轉涼,春歸睡前還特意關了上窗,僅靠帳子外的一盞燭火,實難看清面前魂靈的容貌,只依稀覺得她年齡不大,似乎與和柔不相上下,雖說她曾經自稱了一聲奴婢,但看穿戴倒也不像個丫鬟下人,發(fā)髻間插著八寶簪,耳垂上帶著明珠鐺,一看死后是如白氏一樣經過了還算體面的裝斂,所以魂靈才能保持這樣一副衣飾。 并不待春歸詢問,那魂靈便自我介紹道:“奴婢名喚紫鶯,自身亡后因妄執(zhí)未消無法往渡溟滄,一直仍在太師府里留連,今日見何家的魂靈出竅,她本無妄執(zhí),只牽掛著未曾見女兒最后一面,誰知見后,竟告訴我大奶奶似乎能夠目睹魂靈,我才前來一試,沒想到大奶奶真有此能耐,真是太好了!” 一點都不好……春歸面無表情。 “我能留在世間的時日不多了,倘若仍然不消這妄執(zhí),就快魂飛魄散,大奶奶若是能助我……” “說吧,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是被誰害死的。”春歸不耐煩聽那些赴湯蹈火、知恩圖報的套話,雖說這位紫鶯并不是玉陽真君有意引來,大約她的妄執(zhí)也和賑救蒼生沒有絲毫關系,不過本著已經深陷渾水,不在于多超度個一魂半魂的樂觀心態(tài),春歸極其痛快的答應了“拔刀相助”。 “我生前是二夫人院里的婢女?!弊销L也很痛快。 春歸腦子里“轟”的一聲。 “原本二夫人答應了我,待夠了年歲就放我出去,我老子娘早替我看準了府里的家生子姜東,求了二夫人讓我和姜東婚配,二夫人答應得好好的,但……二老爺卻逼著我……事發(fā)后我不答應給二老爺做姨娘,也求了二夫人賜我一碗湯藥,二夫人答應了我全當這事沒有發(fā)生,只待老太爺?shù)男⑵谝粷M,家中仆婢允許婚嫁,仍放我出去和姜東完婚?!?/br> “等等等等!”春歸忍著腦子里的轟鳴,有氣無力問道:“你言下之意是,二老爺在替父服喪期間,毀了你的清白?” “二老爺看著端正,私底下卻是個好色之徒,否則 官場上那些人送的美妾侍婢,二老爺也不會來者不拒了,偏偏二夫人也是個表面賢良背后妒悍的人,二老爺院里這么多偏房姨娘,這些年來也就只有蕭姨娘才能養(yǎng)成大姑娘,那也是因為蕭姨娘乃二夫人為了賢名主動替老爺納的良妾,二夫人多少存著顧忌,又多虧蕭姨娘生的是女兒,二夫人才容忍大姑娘養(yǎng)成,大奶奶是新婦有所不知,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躲過二夫人的手段得孕,但就算有孕也會被二夫人算計得小產,有個幸運的倒是替二老爺生下個庶子,不到周歲就夭折了,這都是二夫人做的孽!有這么多前車之鑒,我從來就沒想過給二老爺當姨娘?!?/br> 春歸實在想不到看上去一本正經的二叔父竟是這么一個貨色,逼jian正妻房里的奴婢,而且是在父喪期間!不過她在震驚之余還是想到一件蹊蹺。 “聽你這么說,二嬸原本是打算從你所愿的,且聽你知道二嬸這么多陰私事,想必也甚得二嬸信重?” 紫鶯頗能聽話聽音:“二房這么多姨娘、侍妾小產,二夫人是主謀我也算是幫兇?!?/br> 春歸:?。?! 她隔了好半響才道:“你倒是坦蕩。后邊的事我不用多聽,大約也知道你是自遺其咎,不過你對二老爺和二夫人心懷仇恨,怎不想想那些被你加害的人?這公道恕我不能替你討回了?!?/br> “我的妄執(zhí)并非仇恨?!弊销L卻道:“大約也是我的孽報,被二老爺用強失了身后,雖也及時喝了避子湯,但怎知一點效果沒有,竟然因那一回還是有了身孕,二老爺和二夫人為了隱瞞孝中yin/縱的丑事,對外說我身患惡疾,實則是把我送去了外頭安置,但我明知二夫人容不下庶子,擔心他們對我不利,所以……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姜東?!?/br> 像是生怕春歸又再一口拒絕,紫鶯緊跟著一口氣往下說:“我的死訊傳回后,他知道是二夫人沖我下的毒手,他也知道罪魁禍首其實是二老爺,他更加痛恨的是自己沒有能力及時救我出鬼門關,他現(xiàn)在憋著一口氣要替我復仇,可他能有什么法子,他能想的無非就是和二老爺同歸于盡,他一個人籌劃著這件事,而且現(xiàn)在已經有了眉目,大奶奶,我求求你阻止他,懸崖勒馬為時不晚,不要讓他……就算他能接近二老爺身邊,又哪里能刺殺得手,結果無非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紫鶯是背著光站立,春歸無法從她那張一團漆黑的面孔上看清摯情真容,只能從此時女子黯啞悲切的語音里,洞悉像突然而生的迫切和希望。 “你既已斷絕生氣恢復了魂靈的認知,怎能不知人生百年終究也不過一死?這一世死后盡早下一世輪回未必便是惡劫,你說你因為牽掛姜東才形成妄執(zhí),以至于漸近魂飛魄散仍不肯歸渡溟滄,你這個理由沒有辦法說服我?!?/br> 紫鶯的出現(xiàn)太意外,而且是因為釧兒娘的“引薦”,春歸在已知釧兒很可能被和柔收攏的前提下,她對紫鶯怎能沒有戒備心?更不說紫鶯口述的事還關系到蘭庭的二叔二嬸,彭夫人還顯然對她不懷好意。 這種種因素都讓春歸收起了“好善樂施”的俠義心腸,對于出手相助的事變得無比慎重。 “我是真的愛慕他啊?!?/br> 似乎隔了良久,帳子里才響起了女子越發(fā)黯啞的應答,仿佛是因為追思往昔情緒波動,以至于讓嗓音都微微顫抖:“我 和他并不是父母之命,我們自小就相識了,那時我還沒有選進內宅,沒有遇見二夫人這么個主母,我像這世間絕大多數(shù)的人,心地是干凈的還沒被任何丑惡浸染,那時我能想到最美好的事就是能和他結為夫妻生兒育女,如他的父母也像我的父母,雖然貧賤,但是也算安穩(wěn)的過完這一生。后來很多事情都變了,我也變了,只有這個愿望沒有變,大奶奶知道我最懊悔的事是什么嗎?” 不管春歸的神態(tài)有多么無動于衷,紫鶯仍是自顧往下說道:“我沒想到他能為了我,連生死都不顧,我當時想盡辦法把這事透露給他,無非是心里還有一點點的憧憬,我希望他有辦法察明二老爺把我藏在何處,能在二夫人下殺手前把我救出生天,我們還有一線遠走高飛的機會,直到我被二夫人下令勒死,被掛在梁上偽裝成自盡,魂靈的認知恢復,我才意識到我會害了他,害了我在這世上最后牽掛的人。 無論多么清明的神智,都擺脫不了此世凡胎**時的愛恨,這就是每一個魂靈都將面臨的劫難,這就是每一個魂靈代代輪回必須經過的修行,只有徹底放下妄執(zhí),才能往渡溟滄,才能免除魂飛魄散,我心里放不下他,就算想往溟滄我也不知歸路。我知道我身上擔著太多罪孽,就算魂飛魄散也是自遺其咎,沒有資格爭求大奶奶的同情,但大奶奶,姜東是無辜的,他從來不知道那些事,更沒有參涉其中,他要是能殺了二老爺還罷,或許心里能夠不存妄執(zhí),可他要是不能呢,他若失敗了呢,他如果沒能渡過這一世的劫難呢?我就成了害他魂飛魄散的罪魁禍首,我怎么能放下妄執(zhí)再修極樂?” 這就是具有超凡認知的魂靈,明明清楚根結所在,但卻依然擺脫不得內生魔障的束縛,所以人在辭世之前,能夠心無掛礙死而瞑目,方可含笑九泉再入輪回的說法也不是全無道理的。 春歸承認她到底還是被紫鶯打動了,盡管她對紫鶯的死仍然沒有惋惜同情。 但她心里仍然存在疑問的:“你說你是被彭夫人所害,但我看你,死后應是得了風光大葬,難不成彭夫人害殺你后又再良心發(fā)現(xiàn),又或是二老爺對你舊情難忘,親自替你cao辦的身后事?” “二老爺是酒色之徒,但卻連風流多情的算不上,他貪好的也無非就是我這具身體罷了,后來因為膝下只有兩子,在他看來還算單薄,于是縱然我腹中的孩子乃他服喪時孕育,他還想著讓我在外頭生下來,待孩子有個五、六歲大小時,說成晚生一年也能敷衍過去,他當時把我安置在外頭,二夫人想下毒手就必須更加警慎,所以一直等到我就快臨盆,二夫人才終于找到了機會。 莫說二老爺一直明白我不肯委身于他,輕易便相信了我乃上吊自盡的說法,就算他心有所疑,我已經一尸兩命了,他也不會為了一具尸體和二夫人爭執(zhí),這個冷血薄情的人,哪里還會關心我的身后事?不過二夫人一貫虛偽,當著二老爺?shù)拿孢€不肯暴露她的惡毒心腸,聲稱我服侍她一場,最終卻落得這樣的結果,痛哭了一番,這才把我‘風光大葬’沒有一卷席子隨意拋進荒山土坑罷了?!?/br> 紫鶯說起害死她的罪魁禍首,語氣又恢復了平靜:“大奶奶,我生前確然也算對二夫人忠心耿耿,但死后魂靈有知,早已認識到自己的罪孽和愚蠢,我不會再為她所用,做任何不利大奶奶的事了?!?/br> 第168章 察無此人 雖說帳子里光照黯沉,但春歸仍是把紫鶯認真盯瞧了一陣,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你也知道,我如今還是新婦,且一進趙家的門莫名其妙便招來這多忌恨,我能做的事可十分有限,也不知是否能夠阻止姜東以身犯險,所以我可不能給你承諾什么,也只能答應盡力一試罷了,若你就此能放下妄執(zhí),還是早些前往溟滄才是,否則再在人世耽延下去可就仍得魂飛魄散了,你這一世雖然是助紂為虐做惡不少,但已身死罪除,能往輪回就往輪回吧,莫枉了已經的生死劫渡?!?/br> “不親眼看到他放棄復仇我是不能往渡溟滄的,還望大奶奶莫以奴婢為念。不過大奶奶要想阻止姜東也并不艱難,只要阻止他調去外院當差,他就沒法子接近二老爺,那刺殺的法子自然就不能施行了。姜東雖是家生子,但他的老子娘前些年調去了莊子里管事,只留他自己原本是跟著采辦跑腿,內宅就不說了,就是外院的門禁他也沒法子通過,這近一年的時間,他好容易才贏得了管家趙九的提攜,眼看就要進外院聽候老爺、少爺?shù)牟钋?,一當進了外院,便有機會接近二老爺,他身藏利匕已經多時了,我怕他只要得到機會就會急躁行事。” “這事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盡快著手?!贝簹w頷首。 紫鶯吁了口氣,主動投桃報李:“大奶奶的恩情我也無以為報,只湊巧在府里飄蕩的時候,聽聞了一件事,說出來也好讓大奶奶提防著些。前幾日二夫人私下里見了劍碧,問她二姑娘對大奶奶是什么看法,劍碧便說二姑娘心心念念的仍是晉國公府的董姑娘才有資格做她的長嫂,對大奶奶一直心存鄙惡,不過二姑娘因著對大爺一直的敬畏,才不敢當面挑釁,二夫人便讓劍碧挑唆二姑娘如何行事,總歸是想讓二姑娘和大奶奶起了沖突,利用二姑娘挑撥大爺大奶奶之間的夫妻關系。” 今日這場風波果然和彭夫人有關啊,也難怪她迫不及待便領著劍碧去老太太跟前告狀了,只可惜怕是連彭夫人都沒想到蘭心meimei會當著董姑娘的面那樣說話,惹惱了董姑娘眼看著這事便要交待不過去,這才只能把罪責盡都推給劍碧。 “大奶奶可得留心二夫人,別看她也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 出身,可是個膽敢殺人害命的主,為了二爺四爺?shù)那俺?,她可是一直對大爺心懷叵測,以為前頭沒了大爺,二爺、四爺就能占盡太師府的人脈勢力,成為太師府蘭字輩子弟中的翹楚?!?/br> 對于彭夫人肚子里那點貪婪春歸心中有譜,這時并不需要紫鶯的提醒,她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你是府里的家生子,想來在彭夫人院里服侍已經日子不短了,可有聽說個名喚渠出的婢女?” 紫鶯沒急著回應,想了許久才道:“并沒有聽說過這名兒?!?/br> “她也是個魂靈,不知你在太師府里有沒撞見過她?” “聽大奶奶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來一事,就是在二夫人院里飄蕩時,確然也瞧見個魂靈穿墻進來,瞅著才十二、三歲的年紀,穿著確實是太師府里三等丫鬟的衣裙,但奴婢看她卻覺得臉生,一時好奇也想著上前搭訕,她卻不搭理我?!?/br> 那傲嬌的脾氣應當就是渠出了。 但紫鶯也不敢肯定:“說來三等丫鬟穿的青襖粉裙本是常見的衣著,不單太師府的丫鬟獨有,憑這也不能斷定她是府里的奴婢,但她要是二夫人院里的人,我必然能認出來,若在其余主人院里可就不定了,三等丫鬟是極少跟著主人身邊兒的,不過就算她只是往二夫人這里跑腿傳話,論來我也不會完全沒有印象?!?/br> “那……太師府里可有十二、三歲死去的丫鬟?”春歸又問。 “這可有了,便是寄居怫園的姑娘,也有十二、三歲夭折的,又何況不幸病死的奴婢呢?也有犯了過錯被攆出去后自己跳了井的,也有貪玩自己掉進池子里溺死的,在病死的奴婢中,指不定還有和我一樣被害殺苛虐死的呢,不過真正的死因必定是得瞞著的,我從前也沒關注過這些事,一時間想不起來夭折的婢女中有沒有大奶奶問起的人。” 春歸沒從紫鶯口里打聽到渠出的底細,卻因此想起來那魂婢出一趟差使竟然到了這會兒還不見鬼影,又真是想曹cao曹cao到,紫鶯剛剛飄走不久,帳子外又有一個影子從天而降,站進來就問話:“我在外頭遇見了個魂靈,也怕是冤死在太師府里不知哪個主人的手上,多半是二夫人吧,她找上你了?” 因和渠出也算是混熟了,春歸懶得和她講究禮數(shù),橫躺著應話:“我一不留神,被她看出來能見魂靈,我說你那句‘也怕’是什么意思,這太師府里難道還有許多冤死的奴婢不成?” “這些高門望族的老爺少爺們,幾個把奴婢當作人看,深宅大院里多的是白骨累累冤魂無數(shù),縱然趙太師不是惡毒人,這一代家主趙蘭庭也算待下寬厚,卻也保不住闔家滿門都像家主,區(qū)區(qū)奴婢的死也驚動不了一家之主分心,又就算傳進了他們的耳里,難道還能為了奴婢的冤情重罰血親不成?太師府出幾個冤死的奴婢算什么稀罕?!鼻隼渖恼Z氣,仿佛自身有此遭遇。 不過春歸聽她這樣的口氣,應當不是因趙太師抑或蘭庭而死,又可以排除二老爺一房,趙小五如今才七歲,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少年,這年歲應當是表里如一,不大可能做得來殺人害命的事,渠出只提了“老爺少爺”,死因不像和女眷有關,難道竟然是和大老爺、三老爺、四老爺其中之一相關?春歸想到紫鶯的遭遇,再也不敢迷信幾位夫家尊長都如看上去那般端方正直了。 渠出對于紫鶯的遭遇并不怎么敢興趣,春歸沒有耐性詳說,她也懶得追問,受到玉陽真君差遣的魂靈是要高魂一等的,渠出如今便有些睥睨群魂的架勢,但她當然也沒有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把盯梢陶芳林的見聞敘述一番:“我聽陶姑娘那口吻,仿佛很篤定趙蘭庭必定始亂終棄的意思,多少有些蹊蹺,便一徑跟了她到家,她也只是去了陶家太太跟前道聲平安,不多提宴集上發(fā)生的事,我在陶家轉了一圈兒,也沒發(fā)現(xiàn)別的事故?!?/br> “是陶家老爺拒絕了沈夫人的提親啊?!贝簹w到底是明白了蘭心meimei的言語里的譏諷,只是更加疑惑陶表妹一看就是機心深沉,怎么偏盯著七情六欲幾乎都擺在臉上的趙蘭心陰謀詭計了?這兩人的心計擺明不在同一層次,到底是因為什么仇怨,陶表妹才“屈尊”把趙蘭心當成了對手? 剛把這些問題在腦子里列隊并排,春歸便覺得上眼皮和下眼皮親密難分,于是帶著一腦袋的疑問去拜見周公了,待得天明,她早把這些疑問忘在了周公府邸,開始盤算起應該怎么解救姜東來。 第169章 兄長之威 湯回那張愁眉苦臉在窗戶外悄悄探出了不少回,看到的仍是正在奮筆疾書的主人,于是越發(fā)愁眉苦臉了。剛轉過身,只見門房喬五嬸家的小子又把他的張圓臉蛋也往窗前湊,湯回忙把人拽出七、八步遠,壓著嗓子警告道:“做什么做什么,你這耳朵聽不進人話了不成,說了多少回書房重地閑人莫近,要是大爺受到了驚擾,你能擔這罪責?” 圓臉蛋也是連連跺腳:“不是我狗膽包天想要打擾大爺用功,實在是……我娘可是喊人來摧了幾回了,老太太急著喊大爺去商量呢,本是昨日就生的事,聽說大爺去了外頭的文會,便沒來得及知會,今日一大早老太太跟前的蘇嬤嬤可就交待了我娘,都這時辰了,話還沒傳到大爺面前去,讓我怎能不急?” “是許閣老給大爺出的題目,大爺今日趕著成文交給許閣老過目呢,也是一大早就交待了我無論何事都不許打擾,就連斥園里大奶奶遣人送來的茶點,我也沒敢往里頭送,你當我不急呀,再急不也只能等著嗎?” 兩人正急得焦眉灼眼的你瞪我我瞪你,又有一個小子撒腿跑了過來,沒喘勻氣就稟報道:“來了好幾位客人,說都是從汾陽來的,一位姓孫的郎君一位姓華的郎君都說是應大爺邀請來的京城,還有兩位卻道是大奶奶的親友?!?/br> “怎么就都趕上今日了!”湯回哀嘆一聲,原地轉了幾圈兒倒也能拿主意:“你去看看百草園,大喬想必在那里倒騰他的藥草呢,這幾位客人不能怠慢,我這兒又一時無法脫身,也唯有大喬能出面先招呼著了,告訴他大爺今日恐怕難以抽身了,先收拾出個客院來,好生安置這幾位郎君,對了,遣人往斥園知會一聲兒,看看大奶奶有沒有別的安排,若有,你再來告訴我。” 眼瞅著那小廝跑出了七、八步,湯回卻又喊住他強調道:“一定不要忘了知會大奶奶,那兩位郎君確然是大奶奶的親友,要大奶奶另有安排,這時候還不便差遣人手,定來告訴我一聲才更便利?!?/br> 逼著那小廝又鄭重答應一遍,湯回才揮了揮手示意他快快去辦,又往窗戶里伸張愁眉苦臉張望一番,這回卻驚動了蘭庭側面看了過來,他頓時立正站好小身板挺得筆直。 蘭庭把筆擱好,又把剛剛寫成的文章檢閱一遍,很滿意的發(fā)現(xiàn)一氣呵成后并不需要改動修正,省了再一遍的謄抄,他擱好筆,把背靠在圈椅里,轉著手腕輕吁口氣,只見湯回已經十分知機的走了進來,只是不敢貿然開腔,一副被事憋得爬耳搔腮的蠢模樣。 “有話就說呀,我寫個文章你還怕我一時沒收回神被一打岔走火入魔不成?”蘭庭覷著自家仿佛越長越傻的書僮,有點忍不住手癢想借那癡呆的腦門敲兩下止癢。 但他從來是個寬大為懷的主人,沒有無端端欺負下人的惡習,尤其是湯回還有間接性呆蠢的病狀,再欺負似乎又有點不忍心。 所以他暫時依然轉動著手腕,聽著湯回終于可以說出口的稟報:“老太太讓人來傳話,說是昨日宴集上二姑娘說話不仔細,沖撞了董姑娘,董姑娘竟然聲稱要上告尊長,老太太的意思,還是咱們先去賠禮更加妥當?!?/br> 蘭庭忍不住揉了揉眉頭:“二妹又惹了什么事,她究竟說了什么冒犯的話?” “這……老太太并未向下人交待仔細。” 蘭庭只好站了起身,在往內宅去的途中,又才聽湯回把孫寧、柴生一行抵達京城的事稟報了一遍,心說這小子雖說偶爾呆蠢,關鍵時刻行事還算妥當,遠道而來的客人,需要的是休整一番,倒不用急著面見敘話,且他已有打算是把孫寧、華霄霽留住家中,也知道柴生和莫問也會長留京城,待處理完他那不省心的meimei惹出的亂子,再為一行人接風不遲。 但蘭庭不過是想著蘭心和董姑娘無非幾句女孩間的口角,到了躊躇園,一聽老太太支支吾吾說了來龍去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兩眼盯著meimei看了一陣,才道:“聽劍碧挑唆?” 尋常刁蠻跋扈目中無人的千金大小姐頓時如同受驚的兔子,恨不得整個身體都縮在老太太背后,好半天都囁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也別太埋怨心姐兒,她年紀到底還小,原本也是一直和董家姑娘交好,且前一段時日,便是你去汾陽之前,易夫人來我們家走動,表達的也確然是想聯(lián)姻的意思……” “還請祖母慎言?!碧m庭眉頭蹙得更緊:“庭確然有幸能得晉國公的賞識,故而董公也向祖母表達了兩家交好之意,易夫人是奉晉國公之令,也愿意讓兩家的女兒結為閨交,方才樂于走動,二meimei這是一廂情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損及董姑娘的德行,祖母若再有不慎之辭,恐怕就是庭百般致歉,也難平息晉國公府受辱之怒了?!?/br> 這話直把老太太說得心里發(fā)苦,哪里是她不警慎了?明明就是晉國公府大有聯(lián)姻的意愿,易夫人雖然沒有言明,卻也說了晉國公甚至世子爺都對蘭庭贊賞有加的話,高門之間交往,尤其商談婚事,女方家均是這般點到即止,需得等男方主動提出,要不是沈氏在中阻礙,挑唆得江城一直沒有松口,這樁婚事早就塵埃落定了! 但老太太明知此時再說這話也沒用處,且蘇嬤嬤又還在一邊直給眼色,也是不讓她舊話重提的意思,老太太只好忍住了心里直往上泛的藥渣味,可到底還是有些氣悶:“好好好,我慎言就是,今后再也不提還不成?”一下子就忘了還得為孫女向孫子求情的事。 “你跟你嫂嫂可先致歉告錯了?”蘭庭仍盯著蘭心。 得到的是緘默不語的反應。 老太太忍不住又再開口:“如今頂要緊的還是怎么向晉國公府交待,是孩子家的錯,總不能讓你叔父他們出面,昨日你媳婦的意思,也是請你去晉國公面前致意。” “孫兒固然應當向晉國公賠禮告錯,但二meimei才是始作俑者,她也應當親口向易夫人和董姑娘賠禮?!?/br> “我不去!”蘭心悶了半響,這時才說了一句話,頗有些蠻橫的意味,可她一對上兄長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氣焰又立時矮了下去不見半點火星,緊跟著的話就帶上了哭腔:“誰該怪我,董jiejie都不應怪我,我都是為了她才聽信劍碧的話……” “此時此刻你還能說出這話,足見你根本便不知錯,你是不是還要說連我也不能責備你,因為你更是一心為了我著想?”蘭庭看著直往祖母背后縮的meimei,覺得十分頭疼,幾乎忍不住怒氣想要一把將她拽出來。 “心姐兒是女孩家,難免覺得難為情 ?!崩咸匀痪S護孫女。 “那樣的話她都能說得出口,就不覺得難為情了?”蘭庭深知根結所在,才能強忍住怒火:“祖母,您不能再慣縱二妹了,再如此溺愛下去,將來她還會犯下大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