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百鬼寵物店、執(zhí)筆裁音GL、皇后難為(H)、王女攻略紀實GL、今晚月色真美、配角也要刷愛意值 完結+番外、少爺,快上我【簡】、他只是想睡我(H)、再世仙妻 完結+番外、[綜]黑魔王日常
知道犯規(guī)的人又是那個和柔,嬌杏若有所思,她沒有急著回房,眼瞅著有仆婢扎堆就湊過去聽一耳朵,斥園里的人都知道嬌杏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但有的是壓根就不懼怕春歸,有的或許還有墻頭草兩邊倒的心思,總之并不如何提防嬌杏,見她窺聽,照舊議論。 “大奶奶也真是,一雙眼就把和柔盯住了不放,尋著點事兒就大張旗鼓的喝斥責罵,和柔再怎么也是朱夫人賜給大爺?shù)娜藘?,大奶奶這樣拿張拿喬,說重些可是犯了悖逆不孝。”一個仆婦說。 怎知她剛說完,過來窺聽的嬌杏就兩眼一瞪直接嗆了回去:“mama說這話,可是公然詆毀大奶奶了!” 那仆婦也凜然不懼:“這怎么是詆毀,今日大奶奶那番告誡,可不就是針對和柔移了盆景么?說來那盆景一直就放在小后院里,大奶奶忽然移動了和柔覺得詫異,又才移了回去,值得這樣大動肝火?難道大 奶奶不是為著昨日的事,這才發(fā)作和柔?!?/br> “從前斥園是沒有主母,院里屋里的陳設才由曹mama與和柔整理,但如今大爺可是交待過了,一應事務日后都聽大奶奶作主,莫說太師府這樣的門第,便是在咱們汾州顧家,院里屋里的擺設器具也沒得說仆婢們可以擅自搬動的,否則有了損毀和缺失如何追察?我就不信mama在太師府里當老了差的,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你既是知道這些道理,還故意歪曲大奶奶是克意針對和柔,不是詆毀是什么?”嬌杏冷笑道。 “就算大奶奶有一肚子的理,也不該為著這么點小事就喝斥和柔,傷的可是前頭大夫人的顏面!”另一個仆婦助拳道。 “剛才大奶奶連面兒也沒露,喝斥和柔一說無從說起,你們怎么知道和柔受了喝斥,難道是和柔自己說的?”嬌杏也不是個有勇無謀的,居然在此時旁敲側擊著求證。 但誰料和柔做事也不留痕跡,助拳的仆婦說道:“和柔一貫是個忠厚老實的丫頭,就算受了一肚子的委屈,也從不會說半個字的閑話,更不說道破大奶奶苛虐下人了,但我早前打涼亭前經(jīng)過,親眼瞧見和柔辭了大奶奶往回走,魂不守舍的模樣,重重絆了一跤,要不是受了喝斥怎會如此?虧得她還一直替大奶奶遮掩,只道是天氣熱中了暑氣臉色才那樣差,沒想到大奶奶把人喝斥一番還不解氣,特意召集了咱們敲打,和柔今后在斥園里豈不越發(fā)沒臉了,她們姐妹可都最忠義不過的,落得這樣的境地真教人寒心。” 嬌杏在眾多仆婢虎視眈眈下,也沒再爭鬧,突然慢條斯理道:“這么說和柔并沒有陷謗大奶奶,倒是你們靠著猜測就敢詆毀了?嘖嘖,難怪人家拿著一兩銀子的月俸,你們卻只能干些粗重伙計呢,都一把歲數(shù)了也不長點心眼,被人當了槍使還不自知,要大爺日后追究下來,和柔一分錯處沒有,你們幾位該怎么為自己開脫?” 她說完又只笑笑,搖搖頭轉身就走。 有幾個仆婢臉色一變,但助拳的那位想來是個暴躁的,又或過于迷信曹mama母女兩個,沖著嬌杏的背影梗脖子甩腦袋的“呸”出一聲來,叉著腰道:“大爺會為了一個新婦怪責咱們?真當攀了高門就能腰肥膽壯了呢!莫說大爺,就連大老爺、二老爺,誰不敬著奶娘乳母?咱們等著瞧,看你這些不知規(guī)矩牙尖嘴利的丫頭能囂張到幾時。” 嬌杏聽見這話也沒再搭腔,回到自己的屋子,卻見嬌枝歪在床上懶懶瞥過來一眼,而后譏諷般的一拉唇角:“ 你裝聾作啞了這些時候,今日怎么突然抖擻起來?可你幫著大奶奶說話得罪了太師府這些仆婦是什么意思,你不怕引火燒身,我卻怕受這池魚之殃?!?/br> “這兩日你這樣安靜,原來是想明哲保身?” “咱們兩個之間,明人不說暗話,老太太當初賜了我們給大奶奶,為的就是分寵。只沒想到大爺被家教拘束得這樣死板,又有大奶奶防范得周密,我近不得一步身,真要是鬧得太過,被大奶奶捏了把柄留在汾州,可就徹底沒了指望。我也消停了許多日子了,等的就是大爺和大奶奶新鮮勁頭過去,兩人圓了房,大奶奶有了身孕難道大爺身邊還不給侍候的人?” “聽這話,我都不知該說你聰明還是愚蠢好了?!?/br> 嬌枝一身的媚軟骨頭這才氣得長直了:“小賤人,你竟敢和我這樣說話!” “你當現(xiàn)在咱們還在宗家,是顧老太太當家作主?難道還需得我來提醒你,老太太已經(jīng)被送去庵堂吃齋念佛了?就連大太太,也得了一封休書!老太爺雖然還在,可此時再不敢提分寵的話,顧氏宗家都得為了榮華富貴,哄著敬著大奶奶,我們是一個境遇,這才多事提醒你幾句,你若不領情,就當我沒說吧?!?/br> 嬌枝本是又驚又怒,但細細一想嬌杏的話竟然不無道理,舊主顧老太太已經(jīng)失去了對于大奶奶的掌控,成了一條永遠難以翻身的咸魚…… 見她委頓下去,嬌杏又是一嘆:“你呀,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先不說大爺如何,我只問你,就算大爺日后打算納妾,是不是也得要大奶奶點頭?咱們在汾州,還有入京的一路上,可是親眼目睹了大爺怎么對待大奶奶的,難道你竟信了這院里的蠢貨們那些話,認為大爺會為了仆婦下人與大奶奶離心?就算你這樣認為,我且問你,連大奶奶都在太師府立不住,你要如何立足?” “此時為大奶奶分憂解難,日后才有一線希望?!眿尚又刂丶由弦痪?,進一步點化嬌枝。 嬌枝卻以小人之心猜度:“你為何要提醒我,萬一被我搶了先機……” “你不會沒看出來吧?!眿尚訐P著眉頭:“我從一開始就是身不由己,壓根沒想著去爭侍妾的位置,現(xiàn)在我更不存那份心思呢,只望著,大奶奶在太師府立住了給我說個好人家,嫁出去不再為奴為婢。” 真傻,嫁出去哪里有留在太師府榮華富貴、吃香喝辣?嬌枝對嬌杏的想法不以為然,但她卻在口頭上加以肯定:“倒也是個好歸宿?!?/br> 第149章 當眾示寵 對于嬌杏的變化,春歸也就是聽了一聽,并沒有多么放在心上,但如果這兩個丫鬟當真識時務不給她繼續(xù)添亂,今后倒也不妨花些心思給她們一個妥當?shù)臍w宿。倒是渠出這回提醒了她:“我看那嬌杏的心思怕不簡單呢,雖說不在你家那位大爺身上,懷著的卻是寧為雞口毋為牛后的志向,必定是要處心積慮獲得你的賞識,這原本對你來說是件好事,不過對那嬌枝……” 渠出冷笑道:“她已經(jīng)有所行動了,當是要利用嬌枝的野心把人當槍使,槍口對準的是誰你心里應該有些數(shù)吧?” 春歸微微蹙眉:“是和柔?” “兩個都是沖著姨娘的名份去,鶴蚌相爭漁翁得利?!?/br> 不過春歸顯然沒有當漁翁的想法,她敲敲窗欞,把廊廡底下當值的溪谷喚來,讓她立即去喚嬌杏。 渠出還不知道春歸的用意,諷刺道:“這么迫不及待就要串謀設計了?” 春歸不耐煩搭理她,實在這兩日被曹氏母女撮起的火已經(jīng)足夠多,春歸連不傷大雅的冷嘲熱諷都覺廢力了,于是把另一個當值的泰阿喚了進來,主仆兩就著一碟茶點說著閑話,討論要怎么烹制美食,有聲有色的竟然把渠出這個鬼魂都說得有幾分垂涎了。 算來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嘗過rou食羹湯了,雖說如今的形態(tài)也沒有那樣的需要,但偶爾也會嘴饞的!真恨不能立即報仇血恨,消了這妄執(zhí)趕緊再入輪回。 正這時收到二門處報訊走了一趟的菊羞提了個兩層的食盒回來,看那樣子還有些一頭霧水沒有化開的懵懂,待放下食盒就忙不迭道:“奴婢起初還不信,怎知到門房一看,真是湯回在那里等著,為的就是交給奴婢這物件?!?/br> 菊羞指了指食盒:“說是大爺讓他送進來的,什么米市胡同便宜坊的金陵片皮鴨,湯回倒是好一頓夸,說這家店生意可興旺了,他一大早去排隊足足兩個時辰才買到兩只,趁著還熱乎快馬送了回來,又說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家烤鴨店,大爺特地讓他買來給大奶奶嘗鮮,另一只是孝敬老太太的?!?/br> 渠出:…… 她悲憤的飄了出去再也不想理會這個屋子里的主仆呢! 無知無覺的菊羞仍在表達她的疑惑:“湯回又不是進不得二門,作何非得要讓門房的仆婦跑一趟腿,他自己巴巴在那兒等呢?真要急趕著讓大奶奶趁熱嘗鮮,他直接送進來不好?” 雖說斥園位于二門之內(nèi),普通長隨小廝不許進入,但湯回可不是普通小廝,且春歸也并不是待嫁的閨秀,雖然說因斥 園里有了主母居住,湯回、喬莊等等再不方便在內(nèi)值夜了,大白天跑個腿遞個話什么的還不需要避諱,所以菊羞才會如此疑惑湯回的多此一舉。 泰阿就更不得要領了,她的興趣更在傳說中京城第一家的那只烤鴨上,迫不及待就揭開食盒,一陣香味飄出,剛飄出去的渠出眼瞅著正往這邊過來的嬌杏,打算還是看看熱鬧聽聽春歸有何陰謀詭計,險些沒被這陣撲鼻的rou香熏得一跟頭,怨念幾乎都在她的腦門上形成一股黑煙了。 先一步進來的還有青萍,她手里捧著一疊子賬冊,原來是已經(jīng)把斥園里的器物,以及春歸從汾州帶來的妝奩記錄清楚了,哪些使用陳設哪些入庫收存一目了然,故而搬進來備著讓大奶奶在午膳后一一過目。 可巧聽見了菊羞的疑惑,她便笑著說道:“你這丫頭平時那樣伶俐,這事怎么就想不通透了呢?湯回哪里敢躲懶的,定是大爺吩咐他這么做,就是借門房仆婦的嘴散布開來,大爺雖說如今住在外院書房備考,心里還惦記著大奶奶呢,回京這才幾日,就等不及要讓大奶奶嘗鮮了?!?/br> 一番話說得菊羞恍然大悟,青萍再沖春歸說道:“大奶奶是該嘗嘗這烤鴨,紅湯老鹵出來可是一滴豉醬都沒有加,這季候混著青蘿卜絲用荷葉餅夾著入口,只覺鴨rou酥香肥而不膩……” 春歸:“快別說了,泰阿手腳麻利些,擺弄出來咱們都嘗嘗鮮?!?/br> 大奶奶一定是故意的!渠出整個鬼都像飄浮起來的黑煙,越想憤然離去卻不知為何越是舍不得,眼睜睜看著滿屋子主仆吃得津津有味,只有她一個看得見聞得著吃不了的觀眾。 原本不應享有這樣福利的嬌杏也分得了兩張餅的鴨rou,她看著和大奶奶相處融洽幾乎不分貴賤的青萍等等,神色復雜。 口腹之欲得到滿足后,春歸又才對嬌杏說起正題,此時屋子里便只留下了青萍、梅妒,還有個當烤鴨被“消滅”完后臉色總算緩和一些的鬼魂兒,為了報復,她把一雙腳踩在嬌杏的肩膀上,如此一來春歸眼睛一向嬌杏,就等于看見了兩個疊加的人,情形既詭異又好笑,但春歸只能忍著裝作若無其事。 鬼魂的心眼可真小,春歸無奈暗誹:你解不了饞又不是我的錯。 她盡量不直視嬌杏,態(tài)度就顯得幾分不冷不熱:“我聽說你早前,和幾個仆婢發(fā)生了爭執(zhí)?” 嬌杏這時已經(jīng)低眉順眼的侍立一旁,顯然已經(jīng)猜到了春歸召見她的原因,難免幾分興奮之余,應對的話也打好了腹稿:“奴婢這樣做其實是多此一舉,希望的便是贏得大奶奶的注 意?!?/br> “哦?”對于嬌杏的回答春歸確然有幾分意外,她還以為這丫鬟總得說些義憤填膺、同甘共苦的套話呢,結果人家直接承認了另有居心。 “奴婢不敢相瞞大奶奶,當日宗家老太太囑咐奴婢不利于大奶奶時,奴婢就已經(jīng)存了別樣的心思……奴婢的爹娘原本是宗家的佃農(nóng),因為年成不好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不得不把奴婢賣了奴籍,宗家老太太本是答應了奴婢的爹娘,日后等積蓄了贖身錢,便放奴婢仍和家人團聚,沒想到卻根本不給爹娘贖回奴婢的機會,逼著奴婢給大奶奶當陪嫁,奴婢埋怨老太太言而無信,更加不想終身為奴為妾,起初還懾于宗家老太太用爹娘家人威脅,只好聽令于人,不過……眼看著大奶奶讓老太太自食惡果,奴婢已經(jīng)不懼威脅,從那時起,就再沒想過聽令于舊主?!?/br> “你既然早有了這心思,為何在汾州時沒想著坦誠?!贝簹w問。 她實在沒法看一個真心誠意表示敬服的婢女,肩膀上立著個橫眉豎眼的魂婢,眼睛稍一正視就有一種捧腹倒地的沖動,只好維持著高貴冷艷不屑一顧的姿態(tài)。 嬌杏因為并不理解春歸的苦衷,心里果然被這副姿態(tài)弄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好在她不需要杜撰假話,應對起來也還算順暢:“奴婢認為那時契機并不合適,一來大奶奶不會輕信奴婢,反而可能誤解奴婢是為了打消大奶奶的戒備才故意示誠;再者大奶奶在汾州時也并不需要奴婢助力。” 不像現(xiàn)在太師府,光斥園就有這么多桀驁不馴的仆婢,更不說院子外頭還有虎視眈眈的人,多一個幫手當然有益無害這是嬌杏的言外之意。 “那么你覺得我需要怎么樣的助力呢?”春歸再問。 “奴婢私認為,和柔不值一提,關鍵是曹mama,奴婢疑心曹mama的倚仗不僅僅是先頭的大夫人?!?/br> 春歸原本沒想著信用嬌杏,卻見她竟然能夠一語中的,這份心計也實在不簡單,突然心生了惜才的念頭,原來準備的話就咽了回去,沒再追問她詳細的計劃,只道:“你的心思我也算明白了,我也如實相告,根本就沒有讓你們?yōu)槭替哪铑^,只要你像你說那樣,對我盡心盡力,日后放你良籍送你回汾州和家人團聚我還是做得到的,不過我的性情,就是不喜底下人自作主張,如同今日你多此一舉和旁人爭執(zhí),今后可不能再犯了,接下來你也不用cao心曹mama的事,我只交待你一件……替我盯好了嬌枝,防著她輕舉妄動惹是生非?!?/br> 渠出終于從嬌杏的肩頭上下來,滿面狐疑地盯著春歸。 第150章 再示恩愛 面對為什么放棄挑起鶴蚌相爭兩敗俱傷,自己做為漁翁可以輕松獲利的質(zhì)疑,春歸一本正經(jīng)的做出了她的解釋這是來自于先父的諄諄叮囑,之于做人要光明正大,棄絕陰鷙詭詐,不能因為一己的喜惡便把并非罪大惡極者斬盡殺絕,雖人生也許不能完全避免相爭,但亦要時時牢記底限守則,比如若已決定對一個人加以信用,那么就不能利用她行為陰鷙歹惡之事。 渠出對這套說辭的反饋是一個白眼外加嗤之以鼻:“對敵仁慈則為對己殘忍,你不機關算盡斬盡殺絕,遲早有一天會成為他人的甕中之鱉?!?/br> “嬌枝、和柔也算我的對手么?”春歸也忍不住白了一眼渠出,看這魂靈的年紀也沒活多長,眼中怎么盡是你死我活、人心險惡?生前這是遭受了多么兇殘的虐待呀,就看不見點人世間的真善美了?對了,阿娘和渠出都說過生氣斷絕認知復蘇,做為魂靈的形態(tài)會恢復累世的記憶,要幾生幾世的怨氣都一直累積,心胸還不被堆填得只剩針眼大小,看人就多成了陰險惡毒之輩。 她才嘗了美味的烤鴨解饞,閑著沒事繼續(xù)嘗試說服固執(zhí)多疑的渠出當作消食:“我把嬌枝也盯防了些時候,她雖有她自己的企圖,和我當然不是一條心,但想出來的手段也無非就是以姿色引誘罷了,使不出那些惡毒陰險的法子,這人雖然不討喜歡,卻遠遠論不上罪大惡極,她還處在弱勢只是個婢女,丁點大的過錯就能把她發(fā)賣到更加不堪的地方受盡折磨苦楚,她也算我的對手值得我不顧廉恥去對付?” 渠出白眼。 “再說和柔連帶上曹mama,她們再怎么說也是大爺?shù)呐f仆,是大爺生母給他留下的人手,我固然不能忍受她們的一再挑釁務必還以厲害,但若用那些陰謀詭計,豈不是連著大爺一塊對付了?我可沒那大把握瞞得過大爺?shù)囊浑p眼,還是直中取來得更加妥當,要把心計用在大爺身上還被識破了,那可得不償失。”春歸覺得自己的理由已經(jīng)足夠充足了。 渠出仍是白眼:“你以為趙蘭庭信得過你是光明正大?就你怎么算計的顧氏宗家逼得自家族兄身陷死獄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在他眼中你可一直就不是個賢妻良母,他如今時時處處都維護你,指不定就是看中了你這份心計城府,能夠和他共同進退,我看趙蘭庭就是個當即立斷的,看不上婦人之仁?!?/br> “當即立斷和陰險歹毒可不能相提并論?!?/br> “總之你莫把人心想得太干凈,這太師府里的事還多著呢,可不像 你以為的那樣簡單?!?/br> “我還是信得過自己的判斷,我和大爺這還凡胎**著呢,沒有累世經(jīng)歷的認知,短短十余載的歷世,雖說都遭受了親人的離世,或許也因陰謀詭算逢難遇險,卻也受到親友師長的愛護養(yǎng)育,我們相信人心自有真情在,大不見得個個都是魑魅蛇蝎?!?/br> 曾經(jīng)沐浴在陽光之下,就會相信陽光的存在,縱然一時處于凄風冷雨,也不會滅絕朝暉滿地的信仰。 但你若相信的世界就是幽冥鬼域,那么看到的必然只有魍魎橫行。 仿佛一人一魂誰也不能說服誰,但最終還是渠出冷哼一聲轉身飄遠。 春歸知道她這是外強中干色厲內(nèi)荏,每次辯不過都會拂袖而去。 次日挨近午時,湯回再次提著食盒到二門門房,搖鈴打鼓的讓人通知菊羞來接,這回捎進來的是潘家樓出品的甜點,有京城小吃艾窩窩,還有如皋董糖,瑯琊酥糖等好幾種,照樣是兩份,一份孝敬給老祖母。 于是庭大奶奶的名聲在太師府里就越發(fā)響亮了,哪哪兒似乎都有仆婢三五人在竊竊私語,話題一定圍繞著斥園里的新主母,有的感慨大奶奶出身雖低但能得大爺這般愛重,扳著指頭從老太太開始數(shù),總結新婦被這樣惦念的庭大奶奶還是頭一份;有的奇異著大爺往常不茍言笑,想不到疼起人來竟然這樣體貼入微;更多的還是拈酸吃醋,認為大奶奶就靠一張嫵艷的姿容才引誘了大爺,但以色侍人不長久,大奶奶這樣的作派是絕對沒法子贏得太師府上下的真心認同的,遲早會被休棄。 春歸若是聽見,一定疑惑:我什么作派了?我可沒讓大爺一連兩日往內(nèi)宅送吃食,這咋就不受認同了呢。 不過春歸不可能聽見這些議論,她又沒讓左右特意去打聽來給自己找不痛快,再說就算這些話真?zhèn)鬟M她耳里,大約也不會埋怨蘭庭這樣的行為太過張揚。大奶奶把那些甜點每樣嘗了點鮮,直贊可口,又很明白蘭庭這么張揚的目的就是為了顯示不僅認可且十分慶幸這門姻緣,免得那些長著勢利眼的奴婢因為各種原因挑釁不敬。 效用也是很顯然的,竊竊議論歸竊竊議論,誰也不敢當著面的叫囂無禮。 而春歸這性情呢,只要沒人當著她的面張狂,她完全可以不計私下如何嚼牙,反正她該吃吃該睡睡,眼紅妒嫉的人活該自己生悶氣。 既然完全領會了蘭庭的心意兼用意,春歸琢磨著自己便不能毫無表示和作為,于是再次日去躊躇園晨省時 ,她便打算好向老太太提個請求,怎知這日一看,嘿,老太太帶的抹額正好是她親手繡制的其中之一,花色別外時興的,原本以為老太太會嫌打眼,誤打誤撞卻蒙中老太太喜好。 趙母其實和多數(shù)上了年紀的婦人一樣,并不那么喜歡素淡蕭沉的衣著,更加樂見鮮亮喜慶,只是一來守著寡,再者這歲數(shù)也穿不成大紅大綠,不過在抹額、腰帶等等佩飾上頭合著亮眼時興風潮,完全符合時下的審美。 就連一貫有些沉默寡言的三夫人都符合著妯娌們的話,奉承老太太今日看著特別精神,夸獎春歸手巧眼光又好。 老太太樂得幾乎合不攏嘴:“只說這一連兩日的口福,都是靠春兒帶攜著我呢,庭哥兒有多久沒這樣的心思了?自打老頭子過世他就忙得無心別顧,也不像別家的后生哥兒得空就往市集里逛,才方便捎帶回外頭的吃食,難得的是他現(xiàn)今疼媳婦時還沒忘了我這老婆子?!?/br> “大爺這可不是疼媳婦,是搬起石頭砸腳呢?!贝簹w可不敢順著老太太的話,讓蘭庭背負著不孝之嫌,連忙笑著往回扳:“原是在回京的途中,大爺便夸耀著京城的各色美食,把妾身與丫鬟們聽得那叫一個垂涎三尺,妾身用激將法,故意也說汾州的美食,質(zhì)疑京城的不如汾州的,激得大爺和我作起賭來,先就答應了要盡快讓妾身嘗鮮,力求贏得妾身的心服口服,倒是孝敬老太太的才是大爺一片真心,妾身這份,是靠自己的心計訛取的?!?/br> 倒把老太太聽得半信半疑:“真有這事兒?” 但聞“撲哧”一聲笑,卻是四夫人忍不住了,她是蘭庭的小嬸娘,在妯娌中年歲最輕,又是愛說愛笑的性情,這時便站起來去掰春歸嘴:“讓我瞧瞧,庭哥媳婦這牙齒是怎么長的,究竟有多伶俐,舌頭上有沒有長出花來,人說笑話她說笑話,偏就她更能哄得住老太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