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百鬼寵物店、執(zhí)筆裁音GL、皇后難為(H)、王女攻略紀實GL、今晚月色真美、配角也要刷愛意值 完結(jié)+番外、少爺,快上我【簡】、他只是想睡我(H)、再世仙妻 完結(jié)+番外、[綜]黑魔王日常
“可是焦?jié)M勢潛逃后,焦妻同樣是孤身一人,撫養(yǎng)一兒一女,境遇大不如前,比過去增添多少艱辛,難道她就一點不埋怨焦?jié)M勢通jian蔣氏,敗壞原本的平靜美滿?!碧m庭搖頭道:“多數(shù)人的本性,總會率先追究他人的過錯,除非焦妻根本不信丈夫和蔣氏之間存在jian情,否則怎么會完全不怨蔣氏這個禍因,她若對蔣氏心懷恨怨,又怎么能在自己也深受其害的情勢下,暗中照濟蔣氏的兒女?” 春歸不得不承認蘭庭的懷疑也有道理。 “今日我答應(yīng)了華君的請托后,便立即稟明了老爺,再次提審蔣氏?!?/br> “她怎么說?”春歸忙問。 “她承認了自己的罪行?!?/br> “???!” “但對于案情,蔣氏完全不能清楚明白的供認,只反復(fù)哭訴,說她已經(jīng)簽字畫押,求不再嚴刑拷打,無論我怎么安撫,她都有若驚弓之鳥,看來是關(guān)押日久,且又受過刑問,連神思都幾近崩潰,似乎癲狂而不存理智?!?/br> “蔣氏成了這情狀,此案豈不更加難以審明?”春歸嘆道。 “只能先讓阿莊替蔣氏診治,看看是否會有好轉(zhuǎn),另外,還有一個關(guān)鍵人就是焦?jié)M勢,我聽尹先生說,先嗣兄遇害一事正是莫問道長通過測字揭露,所以才想著能不能再請道長相助,盡快找到焦?jié)M勢?!?/br> 春歸撐著額頭,好半日才想到了一個借口稍作推脫:“測字尋人,需要測問者是失蹤人的親屬,據(jù)莫問說,他也要先看其親屬的面相氣運,才可能準確斷定生死吉兇,但逕勿能否確定焦妻肯不肯配合?要若她擔心焦?jié)M勢的確就是真兇,且還多少記念著夫妻之情,只怕不肯眼看焦?jié)M勢落網(wǎng),讓兩個孩子徹底失去父親?!?/br> 蘭庭細細一想,眉頭便稍稍蹙了起來,顯然因為春歸的提醒而煩惱。 “不如咱們這回再次分工合作,又比試較力,且看這回誰能率先察明案情?!贝簹w這回是當真表現(xiàn)積極了:“焦家由我負責,我和莫問爭取察實焦?jié)M勢的去向,我還可以向逕勿舉薦一人,便是孫世兄,據(jù)逕勿說,東墟吳家命案發(fā)生在舊歲,那時是施良行擔任知州,這案子又是他的黨從胡端負責主審,倘若真有冤情,胡端應(yīng)當會掩蓋罪證,要從參與此案的吏員中問詢實情便不容易,但孫世兄卻是可信之人,逕勿不如問問孫世兄,當時他有無發(fā)現(xiàn)蹊蹺之處。” 不能枉顧人命,也就不能推脫察核此案,但又不能讓蘭庭發(fā)覺莫問這個“作假”,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兩全其美。 第88章 焦家母子 汾陽城郊的東墟,歷來是農(nóng)戶、軍戶、匠戶等等雜居之地,可雖則是籍別復(fù)雜,但在保甲制的約束下,倒也并非常生械斗糾鬧的事,要說來這十多、二十年,難免有哪家的媳婦紅杏出墻,哪家的兄弟手足鬩墻,此類傷風敗俗的丑聞,卻也久未發(fā)生殺傷劫掠這類惡性案件,所以自從吳家命案發(fā)生之后,實在很讓東墟的四鄰街坊議論了一陣。 又焦、吳兩家,就東墟而言,家境又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非那特別引人注目的門戶。焦?jié)M勢名下有五十畝良田,二十畝桑地,雇著兩戶佃農(nóng)替他出力,他的爹娘都已過世,和弟弟也分了家,不過兩家仍是比鄰而居,走動得親近,焦?jié)M勢的長子今年滿十四,小女兒卻才剛過了十歲,老婆焦大嫂身體原就有些病癥,據(jù)說在焦?jié)M勢畏罪潛逃之后,焦大嫂重病一場,賣了二十畝良田、十畝桑地才請了醫(yī)術(shù)高明的郎中,用名貴藥材總算保得一條性命。 家里沒了男人,且因為那起命案,外頭少不得好事之人指指點點,焦大嫂無事便再不肯出門,也把一雙子女約束得嚴厲,三口人安安靜靜的過著日子,尋常除了和隔壁的弟妹走動,也就只有一家族親。 這家的男孩焦小郎,七歲上下時也送去了學堂念過書,有科舉入仕的志向,且已經(jīng)考取了童生,本來已經(jīng)計劃參加院試,這時也因為家變而耽擱下來,他倒也聽教,陪伴母親閉門讀書之余,又學習著經(jīng)管農(nóng)事稼穡,早早就接過了養(yǎng)家立業(yè)的重擔。 此日下晝,焦大嫂坐在屋檐下,做些縫補的活計,焦小娘坐小杌子幫手替母親扇風,母女兩一抬眼,就都能瞧見書房里半開的窗戶內(nèi),焦小郎正襟危坐拿著冊書本看得入神,將院子里那棵槐樹蔭中的蟬吵,似乎也都充耳不聞。 可忽然一陣門響,打破了這個院落的平靜。 少年放下書冊,婦人放下針線,連小姑娘都把團扇放在了膝蓋上。 母子三人一時間都有些發(fā)怔,抬眼的抬眼轉(zhuǎn)頭的轉(zhuǎn)頭,六只眼睛一齊盯著兩扇大白天也下了栓子的院門,仿佛雖說還不知道何人到訪,就已經(jīng)預(yù)料又有一場禍患的憂懼。 “阿母,還是讓我去吧?!薄斀剐±蓳屜纫徊匠隽藭繐踉诮勾笊┟媲暗臅r候,這句話更是帶著幾分決然的意味,又看他整了整網(wǎng)巾理了理襟袖,才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院門,那架勢越像要去慷慨赴義了。 而門外的柴生,打扮成風塵仆仆的模樣,胳膊上挎一個包袱,用土灰色的帶子綁扎緊褲腳,腳上的鞋子幾乎沒被磨穿露出腳趾來,一臉的胳腮胡讓他看不出少年模樣,他本又生得健壯,這一打扮,讓焦小郎誤以為叩門人比自己要大出十來歲。 “這里可是滿勢大哥的宅屋?”柴生一開口,也果然將兒子只比自己小個兩、三歲的焦?jié)M勢稱兄道弟。 “正……是?!焙喓唵螁蔚膬勺?,焦小郎卻在當中拖也個長音,足證心底的忐忑不安了。 “那你應(yīng)當便是我大侄子了?!辈裆呛切α藘陕?,挺起胸膛便一腳進了院門,全然不把自己當作外人般,三兩步就站在了摟著女兒,側(cè)身回避的焦母跟前,揖見道:“二位也定然便是焦大嫂、大侄女,兄弟在這里,給大嫂、侄女問好了。” 別看柴生一副江湖莽漢的做派,其實心里也在暗暗打鼓,拿不準莫問小道指點他的這套言行,能不能把一家三口給糊弄過去。 但事實證明莫問小道在弄虛作假的門道上,還真懂得不少技巧。 焦家母子雖然憂心忡忡,對待柴生這位不速之客很不熱情,卻并沒有懷疑來人是經(jīng)過了一番偽裝,完全沒看出他其實是個少年人。 “郎君認得外子?”焦大嫂依然是側(cè)著身,似乎還把焦姑娘更往懷中緊了一緊,連一點側(cè)臉,都不肯讓不速之客瞧去。 “弟在太康,有幸結(jié)識了焦大哥,雖說時間不長,只覺相逢恨晚。只因弟在太康開罪一個地霸,不得不出外避禍,是想往太原投靠叔父去,原本勸著焦大哥和我同行,兄弟間互相照顧,只可惜……焦大哥因為病痛,經(jīng)不起奔波了?!币宦氛f話,柴生一路摘下了胳膊上的挎袱,兩下解開,取出幾塊碎銀子來:“這是焦大哥托我轉(zhuǎn)交給大嫂以及大侄子,說他沒法子再照顧妻小,心里愧恨,要是這回身體能好轉(zhuǎn),定會悄悄回來看望,大嫂子及大侄子、小侄女,定要珍重,如此焦大哥雖然流落在外,心中也總算是安穩(wěn)的?!?/br> “這真是我父親托你轉(zhuǎn)交的?” 卻是當焦小郎剛剛才問出這句話,焦大嫂就一把將那碎銀子奪在手里,又立即側(cè)身:“大郎快些謝過這位郎君,好生送走吧,莫再耽延了客人的行程?!?/br> 柴生幾乎是被攆出門去,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把焦家母子的態(tài)度如實轉(zhuǎn)告春歸知情,卻也是當然沒有想到他走之后,還有個亡魂繼續(xù)留在焦家窺望的。 渠出自從焦小郎赴湯蹈火般的去開門時,就覺得這家人簡直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真像做了天大的虧心事時時擔心著報應(yīng)的模樣,再看他們對待柴生的態(tài)度,更加詭怪,此時當然瞪大眼豎高耳全神貫注,不愿錯過一分一毫的情況。 她只見焦小郎慌里慌張的關(guān)好院門,卻聽焦大嫂的囑咐開了院墻上的一扇角門,過去不久,就見一男一女從角門跟著焦小郎過來,開口把焦大嫂喊“嫂嫂”,想來應(yīng)是焦?jié)M勢的弟弟、弟婦了。 “剛才來了個人,說是大郎他爹在太康,還和他是稱兄道弟的交情!”一句閑話沒有,焦大嫂立即開門見山。 “怕不是哪來的騙子吧!”焦二叔道:“如今東墟一帶,誰不知道大哥逃亡在外,指不定就有那蒙面喪心的混賬,編造一番大哥在外頭病難的話,來訛詐嫂嫂手頭的財物?!?/br> “真要是個騙子,我也就不用這么擔心了!”焦大嫂急忙取了碎銀子,給焦二叔瞧:“你們瞅瞅,那人說是大郎他爹托他轉(zhuǎn)交,還帶給我們幾句話,讓安心渡日。” 焦二叔的臉色就很古怪起來。 焦大嫂哭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心里就沒有一天踏實的,夢里頭都在擔驚受怕,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才落得接二連三的報應(yīng),別說指望,怕是我也就要不得善終了。” 焦二嫂忙上前安撫:“嫂嫂可別這么說,造孽的都是那些贓官污吏,我們能有什么法子?還不都是為了吃飽穿暖,為了兒女子孫不受饑寒,上天有眼,才不會把報應(yīng)落在嫂嫂頭上?!?/br> “嫂嫂怎么沒有指望呢?”焦二叔也安慰道:“大郎不就是嫂嫂的指望?我們這樣的門戶,何曾想會養(yǎng)出個能讀得進書,考得童生的孩子,要不是……大郎這時只怕就是生員秀才了!也不要緊,不就是挨上三年嗎?等大郎進了學,考了功名當了官,今后就沒人敢再欺凌咱們焦家!” 渠出眼看著被寄予重望的少年,雖才十四,但因為父親離家,就梳起發(fā)髻帶起網(wǎng)巾的“一家之主”,他這時一聲不吭垂眸而立,尚且青澀的面容,似乎蘊積著難以言訴的悲涼,而毫無回應(yīng)母親、叔父那凝重的期望,像懂得擔當,又茫然應(yīng)當何去何從,像一直盯著影子看,就能看透自己的心中所想。 這個焦小郎,是在悲痛什么,又因何猶豫呢? 渠出突然有些同情這少年,勝過當初對王家三姑娘的同情,可這同情又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難道是被美色所惑了? 渠出緊緊盯著少年的面貌…… 怎么可能,這少年也就是眉清目秀而已,還沒莫問小道的臉白呢。 渠出有些嫌棄的收回目光,重新全神貫注,正聽焦二叔出謀劃策:“不用管那不速之客了,最多不過于,是汾州換了新上任的知州老爺,懷疑咱們還和大哥暗中聯(lián)系,使了人來暗中試探,我和族伯可是都打聽過了,這位趙知州,可是和胡通判等些屬官都不對付,大哥的案子是胡通判審的,趙知州格外關(guān)注些也是情理當中。” 原本低頭不語的焦小郎,卻忽地抬起臉來,仿佛因為焦二叔的推測,十分期待的模樣 第89章 吳家夫妻 春歸聽完渠出的敘述,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你也覺得很怪異吧,就算焦?jié)M勢和蔣氏通jian,合謀殺人后畏罪潛逃,犯事的是他,他的妻兒做何這般懼怕?通jian殺人罪又不比得謀逆,得把家人連坐族誅。又就算焦妻痛恨丈夫和別的女人勾聯(lián),犯下死罪,讓她和兒子受人指點議論,乍聽聞有人得知丈夫的行蹤,她不聞不問,焦小郎卻不能也不顧父親的好壞吧,就算是裝,也要裝出幾分擔憂的模樣,要不可得被指責不孝了!我聽焦二說,焦小郎的志向,可是科舉入仕,他已經(jīng)是童生了,應(yīng)當知道其中的利害?!?/br> 渠出憋不住,把她認為的蹊蹺先說出來,倒有了幾分和春歸會商的心思。 “且柴生走后,焦妻立即把這事知會焦二夫婦,應(yīng)當往常,和夫家小叔、弟婦的關(guān)系就很是和睦親近,既如此,要心里真有怨氣,數(shù)落幾句焦大也是情理,卻半個字沒有,只是憂愁自己會遭報應(yīng)……”春歸實在想不通:“她能遭什么報應(yīng)呢?死者吳大貴就算真是被焦大害殺,焦大也不可能是得了妻子的指使呀?!?/br> “又連焦二,既不埋怨焦大,也不關(guān)心焦大人在何處!”渠出指出。 “興許是他們真和焦大暗中聯(lián)系,明知焦大不會在太康,更不可能身患重疾,所以才一點也不關(guān)心擔憂。” “若真是這樣,那胡端就沒有斷錯東墟命案了,吳大貴就是因為撞破了蔣氏和焦大之間的jian情,被jian夫yin婦殺害,焦大畏罪潛逃,蔣氏沒能脫身,企圖污陷吳二貴好教自己逃脫罪責也沒得逞,被明察秋毫的胡通判關(guān)押待死?!鼻鲈掚m如此,但顯然不覺此案真是這樣簡單。 “那么焦二嫂說全是贓官污吏造孽,又是為何呢?”春歸搖了搖頭,顯然也不覺得此案單純。 渠出飄著近前,縱管除了春歸,沒人能聽見她的言語,也存心把語氣低沉下去:“費二說等他侄兒當了官,費家再不受欺凌,似乎暗指有人欺凌了費家。” “那便只能是指東墟命案,焦大是被冤枉,可焦大卻為何逃跑,他們當初又為何供認焦大是畏罪潛逃呢?”春歸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是胡端,或許是別的什么人,有意置焦大于死地,焦家惹不起這勢大的仇家,只能選擇讓焦大逃亡躲過這場殺身之禍?!?/br> “可焦大表面上和吳大貴無怨無仇,甚至兩人都算不上認識,假設(shè)焦大和蔣氏之間并無jian情,為何吳大貴一死,他立即意識是有人要陷害他,連夜逃亡?且焦大不過是薄有產(chǎn)業(yè)的庶民,怎么會和胡端這樣的州官結(jié)下死仇?” “興許不是得罪胡端,僅僅只是得罪了衙門里頭的某個司吏,胡端只不過斷事不明,被底下人蒙蔽,斷錯了案子而已?!鼻鎏岢鲆粋€可能:“這地方上,各種貓膩可有不少,往往可怕的不是閻王,就是司吏、衙役一流小鬼。” 且一地政務(wù),相比賦稅水利等事,刑案司法處于次要地位,主理這一類別的官員就難免吊以輕心,如同東墟命案一類,民殺傷民,無關(guān)君國社稷,無涉達官顯貴的尋常案件,絕大多數(shù)都是草草審結(jié)。渠出的假設(shè)不是沒有道理。 “總之我們現(xiàn)在得出的結(jié)論,是焦大家眷知其下落,且很有可能焦大不是兇手,那么蔣氏也有極大可能清白無辜,反之,蔣氏的證供可信,兇犯必定也只能是死者的弟弟吳二貴。”春歸叮囑道:“有勞姑娘,這些天必需盯緊焦家,要想還原真相,還是要找出焦大的下落,聽他怎么說?!?/br> “這我省得,不用你一再提醒?!鼻鎏е掳停骸傲硗?,你家相公那邊也已有了行動,今日尹寄余可是親自走訪了東墟,問話死者的四鄰親友,我順腳去探了探風,你想不想聽都打探出什么來?” “我問相公不也一樣?”春歸很不以為意的樣子。 “我還偏要告訴你!”渠出又犯了倔強,也不管春歸是不是在裝模作樣,又來了一番竹筒倒豆子—— 卻是說尹寄余今日完全不同于柴生,是打著州衙書吏的幌子光明正大往東墟去,挨著詢問吳家的四鄰,又說這些布衣百姓,原本對官吏都存著忌防之心,也怕生事,往往都不愿意多嘴多舌,換了旁人這樣去察案,找得到蛛絲馬跡才有鬼,可尹寄余卻很有他的一套,雖說亮明白了身份,可溫文爾雅的談吐極快就打消了眾人的忌防心,再經(jīng)一番動之以情,先打動了過去和蔣氏走動親近的一個婦人,長吁短嘆說一番話。 “我們兩家,是前后腳一齊辦的喜事,那時節(jié)我和阿蔣同為新婦,年歲也相近,性情也相投,一來二去就好得像打小認識的閨中好友了。但我可沒阿蔣那樣的好運,她家相公雖說是匠戶,祖上沒有良田桑地積傳下來,卻有一身好力氣,又有造辦舟船木工的好手藝,人也勤快,看著五大三粗,卻還細心體貼。吳家大哥靠著自己,攢下也算豐足的家業(yè),這么些年了,就沒讓阿蔣吃一點苦頭的,阿蔣也是個懂得惜福的人,自嫁進了吳家的門,上頭侍奉公婆,對相公也是體貼入微,后來有了兒女,一日間為了老老小小cao勞,尚覺得是她的福份,半個字的抱怨也沒有?!?/br> 那婦人也的確是滿臉的羨慕:“我們這樣的人家,自小養(yǎng)在父母家中時,聽的就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的教誨,就不懂得什么琴瑟和諧你儂我儂,只以為四鄰都沒差別,男人都是養(yǎng)家糊口粗聲大氣,女人呢,也就是cao持家務(wù)生兒育女,單只看著東墟一帶,唯有阿蔣,她年年生辰,可被她家相公記在心里,每逢年節(jié)也惦記著她,時時就買了衣裳首飾回來討娘子的歡心,阿蔣一回不小心扭了腳,大貴連地都不讓她沾,端了飯去床邊喂給阿蔣吃,入了冬,阿蔣洗衣,大貴瞧見了,二話不說就替了阿蔣,男人做這些家務(wù),反讓女人到屋子里暖炕上歇著?!?/br> 尹寄余問:“娘子可知蔣氏和吳母之間關(guān)系如何?” 吳母可是唯一的證人,也正是她指供的蔣氏和焦大通jian,害殺親夫。 “阿蔣是個和氣人,縱然吳老娘有些挑剔,可誰家婆母也都是一樣,把兒媳視若親出的可少之又少,磨擦那是難免的,但阿蔣也不和婆婆置氣,更不說大貴雖然孝順,暗里也心疼著媳婦,就算吳老娘有心責難,也有大貴領(lǐng)著,阿蔣受的委屈算少了,她對吳老娘倒是真心實意,吳老娘有回病倒,阿蔣一連三月衣不解帶的照顧,為這樣還小產(chǎn)了。” 婦人很篤定的告訴尹寄余:“要說阿蔣和那焦家男人……我死都不會相信!原本就是一南一北,根本就不沾邊兒的人,雖說都住在這一片,阿蔣卻鮮少出門亂逛的,怕是連焦家男人長什么眉眼都不知道!且大貴和阿蔣夫妻這樣和睦,多少年了,硬是臉都沒紅一次,怎么會謀殺親夫?!阿蔣定是被冤枉的!” “吳大貴和吳二貴兄弟間有沒有矛盾?” “吳二貴從前在外頭跑營生,也不知他如何,三年前才又回來,媳婦也是在外頭娶的,那年吳老爹死了,吳二貴要去外頭闖蕩,吳老娘點了頭,兄弟兩個就分了家,但大貴是個厚道人,見兄弟離家多年,屋子沒人住,破舊不堪,就出錢替吳二貴把屋子重建好,吳二貴也看似收了心,跟著哥哥到處攬活計,幫打下手,兄弟兩倒也友悌。只是阿蔣說,仿佛舊歲時,兄弟兩鬧了些矛盾,我也聽見他們吵過幾回,但仍在一處干活,并不像反目的模樣?!?/br> 只是婦人很快又補充:“可自從大貴出事,阿蔣被困牢獄里,吳二貴接了吳老娘去家侍候,他那媳婦張氏,可沒少和吳老娘斗氣,日日里吵得個沸反盈天,指著吳老娘的鼻尖,專挑難聽刻薄話辱罵,卻待吳二貴一回家,那婆娘又變了模樣,唉聲嘆氣淌眼抹淚,反倒她像受了不少委屈?!?/br> 總之就是為了蔣氏打抱不平:“吳老娘也是自作孽,該她被惡人磨,只可憐了大貴的一雙兒女,現(xiàn)下沒爹沒娘的,雖說還有處屋子安身,飲食衣用一應(yīng)都沒了人照管,吃了上頓沒下頓,大貴夫婦兩這些年的積蓄,定是都被吳二貴給謀奪了去,否則那兩個孩子,日子也不至于過成這副境地。” 第90章 孫寧之證 此日春歸還從蘭庭口中,聽得了關(guān)于東墟命案的不少內(nèi)情。 “要說手足反目以至于讓吳二貴對兄長痛下殺手,仿佛確然缺乏誘因,據(jù)尹仁兄詢察得,吳家兄弟二人,舊歲時是因吳大貴院子里種植的一棵棗樹起了爭執(zhí),也不知為何,吳二貴忽然要讓吳大貴把那棗樹砍伐去,吳大貴卻因棗樹是祖父親手栽種,就不愿意,兄弟兩為這事爭執(zhí)起來,還驚動了里老調(diào)解,都說是吳二貴無理取鬧??煽v然兄弟兩在命案發(fā)生之前發(fā)生了矛盾,但總不能吳二貴真為了一棵樹,就生謀害人命的惡念吧?”蘭亭不是信不過華蕭霽的證辭,但他經(jīng)過問察,卻對吳二貴殺兄的動機產(chǎn)生了疑惑。 “那吳二貴和焦?jié)M勢間,是否存在仇隙呢?”春歸問。 “兩家人雖然都住東墟,但各處東西向的二牌,自來就沒有交集,我看卷宗,吳二貴否定他和焦?jié)M勢交識,無論吳家的甲鄰,還是焦家的甲鄰,也都作證二人確然沒有矛盾。” “那焦?jié)M勢有沒有其余的仇家呢,尤其是衙門里的官吏?” “經(jīng)察,焦?jié)M勢和吳大貴雖說在居住一帶家境還算殷實,不過靠的都是自身的勤儉,不是依靠歪門邪道積蓄的家業(yè),焦?jié)M勢性子雖說有些急躁,但也沒有和旁人出生過激烈爭端,吳大貴就更是個正直仁厚的品行,二人應(yīng)當都沒有仇家?!?/br> 卻一個無端喪命,一個負罪在身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