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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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揮開對田甜的那點(diǎn)愧疚,江蘺決定找個地方揮霍點(diǎn)軟妹幣抵消一下。 下午要去醫(yī)院探病,她想去之前買束花再提點(diǎn)禮物。多年沒見總不能兩手空空的過去。 江蘺換了一條收腰無袖長裙,開上自己那輛保時捷超跑便出了門。車子下坡剛轉(zhuǎn)個彎,就看到不遠(yuǎn)處一個中年男人靠著寶馬車在抽煙。 隔著擋風(fēng)玻璃江蘺認(rèn)出是昨晚出現(xiàn)在蔣峰亦家的男人——蔣鹿銜的父親。 這之際蔣君裕已經(jīng)踩滅煙大步走了過來。 江蘺頓了頓,拔下鑰匙開門下車。 這是第二次見面,彼此還算陌生人,難免會有些尷尬。 “你叫江蘺吧?”蔣君裕似乎有些局促,笑容不太自然,“我是蔣鹿銜的父親。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我有事情沒回來,希望你不要見怪?!?/br> 蔣君裕身穿高定西裝,腕上名牌手表彰顯出低調(diào)的奢華。打眼看上去跟蔣鹿銜有幾分神似,但看久了就發(fā)現(xiàn)兩人氣質(zhì)截然不同。 蔣鹿銜疏離高傲,眼前這個人儒雅的外表下是油膩。 江蘺抿了下唇。這聲“爸”莫名叫不出口。頓了頓只好轉(zhuǎn)而問到:“您是來找蔣鹿銜?他沒在……” 蔣君裕立刻說:“不不不,我不找他?!彼Φ靡荒槾认?,“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一聊。” . 江蘺不清楚蔣君裕的喜好,便按照他這個年齡的偏好去了唐松茶樓。包房里茶香裊裊,兩人隔桌而坐。江蘺捧著茶杯,安靜等待蔣君裕開口。 老實(shí)說,這個人雖然是蔣鹿銜的父親,但是她并不知道該跟他聊些什么。 從十六歲起認(rèn)識蔣鹿銜,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江蘺都誤以為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母,也鮮少聽其他人提起這些。仿佛這個話題不止蔣家,在整個圈子都是禁忌。 偶爾聽到過一些也都是些閑言碎語。說的人和聽的仿佛在打啞謎,都是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蔣鹿銜更是三緘其口,所以她從來不過問。 “那天你也看到了蔣鹿銜對我是什么態(tài)度?!笔Y君裕表情晦澀,“他不想見我,我直接找他肯定會適得其反?!?/br> 江蘺開門見山地問:“那您找我是?”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他這幾年過的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他,現(xiàn)在得到這個結(jié)果也算是報應(yīng)。現(xiàn)在不求別的,只希望能緩和一下彼此的關(guān)系。所以……”蔣君裕眼中帶著祈求,“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三兩句話,把一個大難題擺了出來。這就好像讓一個沒學(xué)過高數(shù)的人解高數(shù)題。連基本公式都不清楚,怎么可能解得開? “雖然我跟蔣鹿銜結(jié)婚了,但是一點(diǎn)也不了解您和他之間的事情。所以……”江蘺委婉拒絕到,“他的脾氣您也清楚?!?/br> 房間內(nèi)安靜數(shù)秒,蔣君裕重重嘆了一口氣:“我就是想找個機(jī)會跟他好好聊一聊?!?/br> 今年蔣鹿銜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現(xiàn)在才想起要緩和關(guān)系是不是晚了點(diǎn)。而且連親生兒子結(jié)婚都不回來,不知道以前還錯過了多少事情。 江蘺覺得自己愛莫能助。 “您還是……” 砰—— 紅木門被人用力推開,撞到墻上又彈了回去。江蘺和蔣君裕同時轉(zhuǎn)過頭,看見蔣鹿銜一臉陰鷙地站在門口。 他臉色陰沉,眼中冷像淬了冰。二話不說拉起江蘺就走。 江蘺拿起自己的包,顧不上與蔣君裕打招呼,連忙小跑著跟在后面。到了門邊蔣鹿銜忽然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警告蔣君裕:“沒有下次?!?/br> 茶樓里很安靜,走廊里回蕩著兩道匆忙而凌亂的腳步聲。蔣鹿銜身高腿長,走快的時候像踩了兩個風(fēng)火輪。饒是江蘺有一米六八也完全不夠看。她像一條被拖著走的短腿柯基,手臂被身子拖得累幾乎要斷了。 “以后不要見他?!彼淅涓嬖V她,“不管他說什么都不要聽?!?/br> 實(shí)際上就算蔣鹿銜不說,江蘺也不會去插手這件事。不知緣由便沒資格指點(diǎn),這道理她還拎得清。況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以蔣鹿銜的脾氣根本不可能因?yàn)樗痪湓捑透淖冏约骸?/br> 只不過蔣君裕剛才的態(tài)度并不惡劣,甚至還有點(diǎn)低聲下氣。江蘺解釋到:“他就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你能不能……” 后面的“克制一下脾氣”沒來得及說,蔣鹿銜直接炸了:“我剛才的話你聽不懂?還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br> 她臉色瞬間白了下去,反駁道:“我沒沒想插手?!?/br> “那就擺正你的位置?!?/br> “不如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的位置在哪?”江蘺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親耳聽見蔣鹿銜說出她有多少分量。也是在這一刻她才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努力去維持關(guān)系的平衡是多么徒勞的一件事。 在蔣家人眼里她是依附蔣鹿銜的存在。而在蔣鹿銜眼中,她沒有認(rèn)清楚自己的地位。江蘺不是不難受。她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能力去在這段關(guān)系里尋找平衡點(diǎn),豈不知自己押上的全部在別人眼中只是如同一根稻草般舉足輕重。 “你想牽制蔣晗的時候我就是你手中的將,不管我出了多少心血節(jié)目可以說給就給。別人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成績在你眼中只不過是一個籌碼。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變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兵,一個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棄子。”江蘺走到蔣鹿銜面前揚(yáng)起下巴,用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他胸口,“你是不是以為你們蔣家是個什么極樂世界,是個人就想進(jìn)去?” 一個月之前他就變得莫名其妙,她一直忍到現(xiàn)在。到今天,簡直是忍無可忍。這么陰晴不定你怎么不去報天氣預(yù)報? 江蘺深吸一口氣,一把摘下掛在墻上供人看報紙用的放大鏡塞進(jìn)蔣鹿銜手里,“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會去找自己的位置。麻煩蔣總也不要自視甚高。你自己的位置在哪,有點(diǎn)數(shù)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江蘺:其實(shí)按照蔣鹿銜的level,應(yīng)該用高倍望遠(yuǎn)鏡找。 蔣總:感覺有被內(nèi)涵到。 第6章 走廊里一陣寂靜。過堂風(fēng)穿過,卷起蔣鹿銜一片衣角。 “鹿銜……” 蔣君裕忐忑地走過來,還想要說些什么。只是話到嘴邊,被蔣鹿銜的眼神給凍住了。 他瞥過來的目光極冷。像凍了上萬年的冰川,凜冽陰沉。 蔣君裕心沒由來一晃,莫名有些不敢與他對視。他腳下躊躇,眼神也心虛地開始飄忽:“我……” “在拉斯維加斯玩的還開心嗎?” 突來的一句話令蔣君裕面色一僵,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慌亂。 蔣鹿銜單手插著口袋,冷冷睥睨著他:“你回來想干什么我清清楚楚。我勸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br> 蔣鹿銜和蔣君裕在長相上有幾分神似,但氣質(zhì)和氣場卻完全不一樣。本應(yīng)該是頗有威望的年長者,蔣君裕卻畏縮得盡失風(fēng)采。 “你就幫幫我……” 蔣鹿銜打斷他的話,警告到:“再sao擾江蘺,我不會客氣?!?/br> . 江蘺駕車到了銀泰,心中憋著的這口氣才稍微平靜下來。這是結(jié)婚以來她和蔣鹿銜的第一次爭吵,簡直是無妄之災(zāi)。 江蘺舒了口氣,拔鑰匙下車。 銀泰離市醫(yī)院比較近,買完花她可以把車停在這里直接走過去。工作日商場里本來客流量不大,但是今天好像有什么明星在做商務(wù)活動,人聲鼎沸,喧鬧聲一陣接一陣的傳過來。 江蘺對這種事沒什么好奇心。她工作上經(jīng)常會接觸一些娛樂圈里的人,大概是見識得多了就脫敏了。 她照著指示圖示意的路線往花店走。會場中心搭了臺,圍觀的粉絲和路人里三層外三層的擠在一起。江蘺抬頭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什么也看不到。 “接下來就有請寶萊香水代言人白焰塵與大家見面!”隨著主持人的話落下,鼓噪的歡呼聲響徹全場。 江蘺被尖叫聲包圍,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原地發(fā)懵時,音響里傳出一道清冽好聽的男聲:“大家好我是白焰塵……” 巨大的尖叫聲再次翻滾,比剛才還要震耳發(fā)聵。 江蘺抬起頭,在大屏幕里看到了穿著一身白,高高瘦瘦的男人。眉眼俊朗,一身朝氣,笑的時候一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心跳微微失序。躊躇片刻江蘺朝人群走去。 主持人繼續(xù)熱場:“聽說你前幾天去了澳洲,有沒有好玩的事情來跟我們分享一下……” 圍觀的粉絲仿佛烏央烏央的沙丁魚群,擁擠得不留一點(diǎn)縫隙。江蘺站在最外面一圈,靜下心聽白焰塵說了一會兒話,然后試著舉起手機(jī)盲拍了一張照片。 果然不辱使命,拍到了一雙男士皮鞋,畫面模糊得仿佛用座機(jī)拍攝。 江蘺低頭看著照片,內(nèi)心不免感到幾分可惜。入行幾年,她和白焰塵仿佛兩條平行線,一直沒有機(jī)會接觸。 她拿著手機(jī)往后退想再試一次,卻猝不及防踩在別人腳上。 “對不……”道歉的話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后戛然而止。 “為什么來這里?”蔣鹿銜望著她,臉上沒什么表情。 “跟你有關(guān)系嗎?”江蘺放下手機(jī),轉(zhuǎn)身就走。 蔣鹿銜瞇了下眼睛,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溫?zé)?,手背上的青筋因?yàn)橛昧Χ綦[若現(xiàn)。臉色比方才在茶樓里好不了多少,冷颼颼的。 “你剛才在干什么?” 江蘺甩開他的手,沒好氣兒地說:“拍照,不行嗎?” 臺上白焰塵似乎開始和粉絲互動,尖叫聲此起彼伏。哥哥好帥、崽崽麻麻愛你的亂喊一通,氣氛飚到了頂點(diǎn)。 蔣鹿銜擰起眉頭,拉起江蘺的手就走。江蘺被他拽了兩步,瞬間就起了逆反心理。 “要走你走,我還有事?!?/br> 蔣鹿銜神情漠然,“有什么可拍的?” 江蘺抽手,扭頭往回走,“當(dāng)然是帥哥。” 蔣鹿銜看著她踮腳舉起手機(jī),頗有竄上天的架勢。他太陽xue一跳,冷著臉轉(zhuǎn)身就走。 江蘺瞥見他淡漠的背影,低下頭嘆了口氣。失去了拍照的欲望。 雖然難得見到白焰塵本人,但拍不到就算了。只要她還在這個圈子里工作,總有一天會遇到。 江蘺提步想走,有人忽然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覺得他好看?” 蔣鹿銜人高馬大,隨便一掃就看到了臺上穿著白衣白褲的男人。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眼熟。 江蘺眨著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不相干的人和事在他腦內(nèi)生存不了幾秒。蔣鹿銜低頭的功夫就把那人長相給忘了。即便這樣還是像個黑子一樣不忘踩一腳:“現(xiàn)在進(jìn)娛樂圈的門檻太低?!?/br> 你家門檻倒是高,怎么沒把你絆死! 江蘺覺得剛才下去的那股火又上來了,“你回來就是要說這些?” 蔣鹿銜沉默地看了她幾秒。而后頂著一副棺材臉將她抱了起來。 江蘺雙手下意識地攀在他肩旁上,低下頭,目光滿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