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秋_分節(jié)閱讀_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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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珣看著這個他虧欠甚多的兒子,不由得想起早逝的韓皇后。 韓家人看似多情,實則長情,韓皇后身為女兒家,自然是比如今的韓璧要臉一點,那時她仰著一張朝露似的天真笑臉,篤定地對他說著:“我感覺陛下還缺個皇后,您覺得呢?” 馬車漸行漸遠(yuǎn),韓珣閉著眼,仍覺煩惱不已。 第48章 淺念 沈知秋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四肢百骸都如同被抽干了骨髓,只剩下一丁點虛弱無力的意識,和渾身發(fā)軟的筋骨。 服下雪鷺丹的解藥以后,他就在蕭少陵的協(xié)助下拔除了僅余的寒毒,起始只覺得不算什么大事,卻沒想到拔毒的痛苦直接讓他在床上昏迷了兩天,他性格堅韌,硬是生受了下來,又幸虧掌劍真人知道蕭少陵不靠譜,這幾日都親自來照看于他,除了下不了床,倒是沒出什么其他的意外。 沈知秋艱難地睜開眼睛,從那視線的細(xì)縫中捕捉到一個陌生的身影,青衣布袍,那被鬢發(fā)略微遮掩住的側(cè)臉,逐漸聚焦成他熟悉的模樣。 “游茗……?” 游茗朝他笑道:“若是每次見面你都得躺在床上,那我們還是不見為好?!?/br> 沈知秋與他十年不見,自是驚喜不已,掌心一撐就要起身。 游茗連忙把他按回床上:“你別亂動,我先替你針灸?!?/br> 沈知秋不懂醫(yī)術(shù),只見游茗認(rèn)認(rèn)真真在他身上戳了幾針,就弄得滿頭大汗,然而那功效也是立竿見影,除了讓沈知秋的疼痛減輕不少,力氣也漸漸有所回籠。 雖是礙于傷勢不能過多表現(xiàn),但是他既然好不容易恢復(fù)神智清明,眼角眉梢處自然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暖意,“韓璧說的名醫(yī),是你?” 那時韓璧說過,若是看見了他,就會很驚喜,沈知秋如今一想,便覺果然如他所言,頓生歡喜。 游茗:“我離開燕城也好幾年了,一直在各地行醫(yī)采藥,直到先前那位韓公子發(fā)布江湖懸賞,要尋擅長解毒的名醫(yī),我無意間得知此事,查問過毒性癥狀,便知這大概是雪鷺丹在為禍于人。” 沈知秋問道:“你聽說過雪鷺丹?” 游茗深深望他一眼,解釋道:“雪鷺丹本就出自游家?!?/br> 游茗與沈知秋是童年玩伴,沈知秋卻從未見過游家的任何一位長輩,他為人遲鈍,竟也從來不覺得哪里奇怪,照樣與游茗成了知交好友。 直到十年后的這次相聚,他才第一次聽說了游茗這身詭奇醫(yī)術(shù)的由來。 “我爹入世以來,便以‘游醫(yī)’之名自稱,尤其擅長醫(yī)治疑難雜癥,解毒療傷,久而久之,名聲鵲起,可惜他脾氣古怪,得罪了不少人,甚至惹來了滅門之禍,我爹別無他法,帶著我逃至西北,最后將我和他耗盡畢生心血所寫的行醫(yī)紀(jì)要都托付給了燕城城主沈劍行?!?/br> 說到這里,游茗輕嘆一聲,“雪鷺丹最開始不過是一味奇藥,有療傷止痛之用,若是有人重傷將死,適量使用雪鷺丹可令他血液緩流,不至于失血過多,卻沒想到如今有人以藥入毒,只為控制人心?!?/br> “除了你,還有誰會使用雪鷺丹?”沈知秋疑惑道。 游茗先是陷入一段難言的沉默,片刻后才啞聲道:“我今次入京,除了為你解毒之外,就是來找他的?!?/br> 沈知秋茫然道:“找誰?” “寧半闕。” 游茗話剛落音,沈知秋就想起了那個當(dāng)年跟著游茗到處走的、老氣橫秋的少年。 十年前,陸折柳火燒燕城,臨行前決意殺他滅口,就是寧半闕站在一旁,遞上了一枚毒藥。 當(dāng)年游茗將寧半闕這唯一的入室弟子看得極重,對他素來沒有絲毫隱瞞,畢生所學(xué)均是傾囊盡授,其中自然也包括雪鷺丹等一眾奇藥,由此看來,扶鸞教、陸折柳、寧半闕之間必有聯(lián)系。 只是這個聯(lián)系到底是個什么,沈知秋摸索不來,只想著跑去問問韓璧,說不定就能有個水落石出。 對了,他還要告訴韓璧:我沒事了,不必記掛。 游茗見他自顧自走了神,完全把他這位故友晾在一旁,故意打趣道:“知秋,你這表情可謂是十年不變,這回又是在想誰?” 沈知秋驟然回過神來,窘然道:“我方才在想……韓璧。” “韓公子待你,亦算是關(guān)懷備至?!庇诬遄弥赞o,試探著問道,“當(dāng)年燕城之事,你告訴他了嗎?” 沈知秋點頭。 游茗:“包括那位冒牌方鶴姿的故事,也都說了?” 沈知秋仍是點頭。 游茗憂心道:“我知你品性純直,不以惡意揣度他人,但是知人口面不知心,我一路上聽過許多關(guān)于韓公子的傳聞,他……不似是會無緣無故與你為善的那類人,我只怕他對你是另有所求?!?/br> 這話若是在扶鸞一行之前被沈知秋聽了入耳,或許還能有半分作用,可是如今他與韓璧都已經(jīng)剖明心跡,共過生死患難,成了性命相托的朋友,自然不會因了他人的三言兩語就有所動搖,只是沈知秋也明白,自己性情之中確實有所缺陷,也怪不得游茗多此一舉。 “韓璧是不一樣的?!?/br> “那位方鶴姿,曾經(jīng)也是不一樣的?!庇诬狳c道。 沈知秋聽他這樣一說,本想反駁,一時之間又找不到理由,只知道其中是有哪里不對,卻怎樣也捉不到端倪,最后只得緊抿著唇:“不是這樣的?!?/br> 游茗嘆道:“你好好想一想吧。” 在游茗的日夜精心調(diào)理之下,沈知秋很快恢復(fù)了原本的活力。 蕭少陵在他門外苦巴巴地守了好幾天,聽說沈知秋總算能下床了,興匆匆地闖了進(jìn)去,朗聲問道:“師弟,你聽見哭聲了嗎?” 沈知秋疑惑道:“什么哭聲?” 蕭少陵:“劍的哭聲?!?/br> 沈知秋坦然答道:“沒有?!?/br> 蕭少陵把影踏劍遞到他手里,痛心疾首道:“影踏多日沒有出鞘,心里肯定難過,你卻說沒有聽到它的哭聲,師弟,我對你太失望了?!?/br> 游茗在江湖歷練過一段時日,自然也是聽過蕭少陵的名號,卻從未想過真實的蕭少陵會是這個胡攪蠻纏的樣子,只得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他如今還不能動真氣,還是多些休養(yǎng)為妙?!?/br> 蕭少陵雖然性情難料,卻還算很講道理:“你且好好休息,我去尋岳隱切磋也是一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