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秋_分節(jié)閱讀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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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鶴姿挑了挑眉,笑意一瞬便收斂了起來。 “我來……送你一程。” 聽了這樣可怕的話,沈知秋的表情反而緩和了下來。 方鶴姿見他視生死于無物,倒也有些訝異:“你不想問我為何要?dú)⒛???/br> 沈知秋淡淡道:“你若不說實(shí)話,我又何必問?!?/br> “這一次我會說真話哦?!狈晋Q姿眼角眉梢間的仙風(fēng)道骨之氣一時(shí)之間消失殆盡,只留下了一點(diǎn)肅殺的血?dú)?,還有幾分的無情,“殺人滅口,斬草除根,才能不留后患?!?/br> 沈知秋冷硬地說道:“即使你騙了我,我也不會殺你?!?/br> 方鶴姿彈了彈他的額頭,似是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愚蠢:“知秋,你真的很蠢,你該不會以為想殺你的人只有我一個(gè)吧?”頓了頓,“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注定要死,我寧可你是死在我手上?!?/br> 沈知秋已經(jīng)無力分辨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只得沉默以對。 這時(shí)有人推門而入,是寧半闕。 沈知秋驚道:“你來做什么!”他怕方鶴姿也要?dú)幇腙I滅口。 寧半闕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那雙眼目如點(diǎn)漆,黑不透底。 方鶴姿愉悅地笑道:“知秋,你以為我是怎么進(jìn)游家的?” 沈知秋忽而靈光一閃,驚異地望向?qū)幇腙I,便只見他走到了方鶴姿身邊,難得安靜地立著。 沈知秋:“游茗呢?” 他沒想到寧半闕竟然成了方鶴姿的人。 寧半闕面無表情,仿佛自己提及的不過是個(gè)陌生人:“他睡著了,是我親自下的藥?!?/br> 沈知秋想起游茗今早跟他炫耀過,寧半闕要給他熬湯喝。 方鶴姿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淡淡道:“我該走了?!?/br> 寧半闕便走上前來,給方鶴姿遞上一個(gè)木盒,木盒里只有一小顆黑不溜秋的藥丸,方鶴姿便捻起了那藥丸,輕柔地塞到了沈知秋的嘴里,那藥丸入口即溶,味道甘苦。 “你放心,這次不會痛了?!?/br> 沈知秋知道他又在騙人,因?yàn)樗麥喩矶荚诎l(fā)痛,尤其是心口那處,痛得他幾欲昏迷。 最后的清醒里他問方鶴姿:“你到底……” 可惜他沒能問出口,方鶴姿也不會回答他。 沈知秋在瀕死之間,還是想起了方鶴姿,他言笑晏晏的臉,他冰寒入骨的劍,前者能令天地冰雪消融,后者摧枯拉朽只余荒蕪,沈知秋站在他筑起的世界里,喜悲都只隨他,生死再不由己。 沈知秋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白朦朦的亮光。 那股亮光漸漸散去,鼻間還縈繞著一股子藥味,是游茗的房間。 游茗在他床邊,神色疲憊,見他醒了,也沒能勉強(qiáng)自己露出個(gè)笑容。 沈知秋不知自己為何沒死,但見游茗還活著,他也不由得喜悅起來,一個(gè)字一個(gè)字艱難地從唇間擠出:“你……沒事?還有寧……” “我和你一樣,睡了一天一夜?!庇诬嘈Φ溃骸瓣I兒他走了?!?/br> 沈知秋是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見游茗不愿多提,他自然也不再多問。 沈知秋又問:“宓臨呢?”自桃花林后,他就沒見過他。 游茗緊鎖著眉頭,凝重地答著:“你受傷了,宓臨便暫時(shí)替你管著燕城,昨日燕城出了些事,宓臨他實(shí)在忙不過來……” 沈知秋抿著唇:“燕城出了何事?” 游茗不語。 沈知秋:“……你帶我去見宓臨?!?/br> 沈知秋是習(xí)武之人,又有內(nèi)功護(hù)體,有游茗攙扶著他,竟也能下床緩慢地走動(dòng)了。他一出游家,已是夜幕低垂,卻能見遠(yuǎn)方火光沖天,空氣中彌漫著焦朽的味道。 那是一場大火,照得燕城的夜空亮得見不到星辰。 大火最盛處,是他的家。 游茗:“昨日有幾個(gè)穿著紅衣的怪人四處縱火,沈家先燒了起來,后來火勢越發(fā)大了,蔓延成了一片,宓臨帶著人撲了一天的火……” 沈知秋知道,那是方鶴姿的人。 他們找到宓臨的時(shí)候,宓臨正在指揮著人去打水,他臉上一片污黑,身上衣衫破敗,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點(diǎn)燒傷的痕跡,臉上盡是焦急。 宓臨見到他們倆,驚道:“你怎么來了?!” 沈知秋面色蒼白,卻咬得下唇出血,輕聲道:“是十五做的……” 宓臨:“你別再提他?!?/br> 沈知秋:“是我不對……” 宓臨多日勞碌,心情極差,一時(shí)勃然大怒:“是!你當(dāng)然不對!若不是你這樣信他,縱容他,燕城何至于此?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有多少你們欺辱過的門派來討個(gè)說法?你知不知道大火燒掉了多少間屋子?你知不知道紀(jì)昭走的時(shí)候……” 沈知秋:“紀(jì)昭?!她怎么了?” 宓臨冷笑道:“你只知道跟你的十五做朋友,你知不知道紀(jì)昭走的時(shí)候,她在城外等了你整整一天!從日出等到日落,你到哪里去了?!” 沈知秋深覺自己錯(cuò)的離譜。 宓臨想揍他一拳,但見他神色恍惚,卻無論如何下不了手,最后只能一腳踹爛了身邊擺著的木桶:“沈知秋,你腦子真的有問題,你叫他十五,笑死人了,一個(gè)騙子,你也要放在心里……” 游茗喝道:“宓臨!”